我在东宫为所欲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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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叶裕衣到底是太年轻,幸好,也就是这么大一点的叶裕衣,她还能有点把握能揣测一下心思。
换个二十出头的太子殿下来,那她真是毫无办法了。
“你别想抵赖了。没用的,你当大哥我是二傻子是不是,赶紧的跟我一起走。”
叶裕衣一时情急想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只得认命般开口道:“你继续走吧。我走不动了。”
左云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伸手去牵他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不走留在这里会死的。乖,我牵着你走,你走不动靠着我一点。”
她自说自话的做了他的大哥,分明比他还小一些的样子。当大哥倒是当的很有责任心。
叶裕衣摇了摇头,他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我走不快还要吃东西,对你来说是个负担。没了我的话。这些干粮与水够你用五日。你我萍水相逢,姑娘愿意带我走这么久,我感念在心。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左云裳牵着他的手将人往前拽,“我说了会护你平安无事,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我活着也不允许你死。走不出去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死好了。”
叶裕衣说什么都不肯走,左大哥用力拽着他走了两步便拽不动了,她恼怒至极。
若是旁人这般惹她不高兴,左大小姐非要撸袖子挠对方一个满脸开花不可。
偏偏是叶裕衣,偏偏她对他心头有愧。
说也说了,拽也拽了,总不能真上手揍人。
她跟叶裕衣面对面站着,甩开他的手,一时红了眼眶,语声哽咽,“好,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我也不走了!你以为只有你敢做这件事吗?”
叶裕衣静静的看着她,那双眼睛看谁都自带三分冷意。
落到了这般落魄境地里,太子殿下往此处一站,仍是满身的疏冷矜贵。
在被他这样安静注视着的时候,左云裳总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懂事又顽劣。
又来了,又是跟前世一样的表情。
那种居高临下,略带嘲讽与无奈的样子,好像他永远都是对的,永远不容置疑,也绝不会改变。
看起来真的很欠打啊。
明明他不过长了她两岁,现在还是个孩子,为什么会这么傲慢?
为什么他总是要理所当然的做出自以为对她好的事情,就是不肯听一听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前世是这样,这一次又是这样。
“我不需要你的牺牲,你以为你永远都是对的是吗?你以为你为了我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就会好好的活下去,还很开心快乐吗?”她恶狠狠的瞪着他,看着却并不怎么凶,通红的双眼盈满泪水,鼻腔浓重。喊的那般大声,尾音却软绵绵的让人忍不住怜惜。
她哭声哽咽,白玉般的面颊上因着伤心都泛起了红,“我,我不需要!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需要!”
哪怕被困在这沙漠里,小姑娘每日仍是是笑容灿烂的,好像天下没有任何事可以让她感到忧愁。
快活的像只叽叽喳喳的小山雀,羽毛多彩艳丽,站在什么样的枝头都神采飞扬。
此时这只什么时候都神采飞扬的小山雀却被他给惹哭了。
叶裕衣沉默了许久,从前没有人在他面前这般哭过,想来以后也不会有。
他只是这么看着她,一双眼暗色涌动,强忍着一言不发。
说不清是在跟她较劲,还是在跟自己较劲。
她瞪大了眼睛仰着头看他,哭得一时来了情绪,千万般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只觉全世界都在欺负她这么个可怜鬼。
于是乎哭的越发厉害了,她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我说了不走,我就绝对不会走。托亚不在了,你就不想跟着我了,你根本就是为了托亚才认我做大哥的。呜呜呜,你是不是想认托亚当大哥。”
她嘴里胡乱指责他,指责的理由千奇百怪。
眼看着人再这么哭下去只怕是要背过气去,叶裕衣是又开了一次眼界,他从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女孩子。
他到底忍不住开了口,“别哭了。”
左云裳瞪他一眼,声音比平时听起来还软,带着一点颤抖的哭腔,“要你管!”
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双眸已经微微肿了起来,此时只剩下伤心委屈。
伤心委屈个什么呢?
他到现在都搞不懂她为什么哭,还能哭的这般伤心。
“不要再哭了。”他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仔细擦拭着她面颊上的泪痕,“再哭眼睛会疼的。”
他眼底的怜惜与犹豫藏不太好,左云裳看在眼里得寸进尺,她偏了偏头躲过他的帕子,自顾自的掉着眼泪,“疼不疼的有什么要紧,反正马上我就要跟你一起死在这里了。”
叶裕衣收回手,低声说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是为了你好。”
四面八方涌来的热浪让他感觉已经有些头昏脑胀,眼前小姑娘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模糊。
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左云裳被踩到痛脚一般大声喊道:“我不需要你这样对我好。我说了我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我才不需要!”
这具身体像是已经崩到了极致的弦,终于在某个瞬间不受控制的断开。
他一头倒进了沙子里,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左云裳惊呼了一声,手忙脚乱的蹲下身赶忙将叶裕衣翻了个面,怕他这一头栽下去先给埋沙子里闷死了。
正在日头上的黄沙摸起来都烫手,将人翻过来了也不能就这么放在沙子上躺着,这么躺下去非得熟了不可。
左云裳这会儿倒也顾不上哭了,只是神色比方才还要惊慌失措,“黄黄,你怎么了?”
他阖着眼,眼尾细长略略上勾,显得睫毛格外纤长浓密。
一张脸惨白如同金纸,额头覆了一层晶莹的汗水,唇瓣褪了颜色,只剩浅浅的粉。
像是一副精心勾勒出的丹青美人,只剩黑白二色,再无一点生气。
左云裳眼睁睁看着他这般躺在自己膝头,只觉心口疼痛难忍。
难道她重新回来一次就是为了这样看着他死在她眼前吗?
那这重活的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她擦干脸上的眼泪,取下背后的包裹重新捆在胸前,笨手笨脚的试图背起叶裕衣。
可没有叶裕衣的配合,她不得其法,几次都是失败,倒是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这一番颠簸让叶裕衣醒了过来,他动了动手腕躲开左云裳过来拖他的手。
“不要闹了。”
他慢慢的喘了一口气,嗓音沙哑,语声很轻。
左云裳惊喜的蹲在他身边,她低头看他,眼眶仍是红红的,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却努力对他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黄黄,你醒了,你喝不喝水?”
她这样问着,手里已经打开了水囊,小心翼翼的将水喂到了他的嘴边。
面对这样的一个笑容,叶裕衣忽地感觉到心口处有如被毒虫所蛰般的涩痛。
自出生起他就总是生病,渐渐的他习惯了苦涩的药物,习惯了太医们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目光。
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会在某一刻面对死亡。
他以为自己能坦然接受的,接受这个既定的结局。
此身无用,三弟聪慧,六弟伶俐,父王尚且年富力强,任何一个儿子坐这个位置都该比他更好。
只是,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在小姑娘通红的双眸中生出无尽的不甘。
第7章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鬼使神差的说出了口。
他声音太轻,左云裳没能听不清。
她着急的合上水囊,俯下身凑近了他试图听得更清晰些,“你说什么?黄黄,你刚刚说什么?”
他静静的看着她,没了再说一次的勇气。
是了,他这样一个垂死之人。
连明日都没有,生了再多的不甘,便也……只能是妄念罢了。
左云裳急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已经难受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着急的咬着牙将叶裕衣往身上背,“没关系,你会好的。你走不了,那我就背你出去,你搭一下我的脖子,不然会滑下去。”
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傻?
萍水相逢的一个陌生人也要舍了性命去救。
叶裕衣任由自己从左云裳的背上摔了下去。
他强撑了这么一会儿精神本就已经是勉强,受了痛便立时又昏了过去。
左云裳连带着一起跌在了地上,她见叶裕衣又昏了过去,心中焦急如焚,偏偏束手无策。
她擦着眼泪哽咽道:“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上一世的行走路线,所以让他们都无法走出沙漠吗?
这样下去叶裕衣一定会死的,上一次他被她害死,重活一次却只能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巨大的无力感与绝望笼罩在她身上,左云裳跪伏在沙地上,头贴在沙地上发出如同小兽般的呜咽声。
沙地中传来一阵声音,左云裳一怔,她疑心自己是产生了错觉。
下一刻男人狂喜的吼声就让她确定了自己方才听到的声音并非错觉,“云娘,是云娘!快来,我找到云娘了!”
那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太过熟悉了。
她怔怔的抬头,面颊上贴着一层黄沙,像只刚捏出来的沙人,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望见那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能在她睡梦中出现的熟悉面容时,泪水从她沾满沙子的脸颊上冲出了一道清晰的泪痕。
“小舅舅!”
马上的年轻男人疾驰而来,翻身下了马,在看到她脸上的惨状后步伐迟疑了一瞬,这沙子精当真是他那从小粉雕玉琢长到大,怀明城头一份爱漂亮的亲外甥女?
“小舅舅。”
泪水又冲掉了一道沙子,听这声音,的确是他的宝贝外甥女没错了。
他狠了狠心一把左云裳搂进了怀里,声音激动得都有些颤,“哎呦,我的心肝小宝贝。受苦了,受苦了。舅舅可算找到你了。这些天你妈眼睛都快哭瞎了,舅舅这两日饭都吃不下。”
左云裳趴在他的怀中,紧紧的拽着失而复得的小舅舅,总算有了些重活一世的实感。
上一世她实在是混账,信了晗王的鬼话,稀里糊涂的成了他人的棋子。到最后甚至在连疼惜她爱护她的家人都护不住。
她那一日家人定罪的信传进东宫时的场景,忍不住放声大哭,“小舅舅,对不起。都是我不懂事。你救救这个人。你帮我救救他好不好?”
江玉溯一惊,他连忙放开左云裳上上下下的将她看了一番。他三姐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小便如玉人一般,生的可爱伶俐,阖家都将她宠的厉害。怀明城中谁不知道左家大小姐养的娇惯简直就是混世魔王,最是惹不得。
向来只有她让旁人哭着道歉的时候,何时见过她低头给人道歉。哭成这样怕不是伤着哪里了吧?
确定左云裳身体无恙之后,江玉溯方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有些心疼。
这一次自家的娇娇儿定是吃了大苦头了。
江玉溯捏着袖子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沙子,“云娘受了苦了,莫哭了。小舅舅听你哭都难受。瞧瞧这眼睛肿得,是不是给吓着了?”
他们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便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左云裳偷偷伸出头顺着声音瞧了一眼,心头一松,这下他们算是平安无忧了。叶裕衣也算有了救。
但很快她想起自己的狼狈形状又自欺欺人得将头埋回了小舅舅的胸前,仿佛如此便能逃避一切。
“云娘,是我的云娘吗?”
“云娘快来让三叔瞧瞧,三叔急死了。”
“找了这么两日,我们可总算找到了。”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左云裳挣开小舅舅,站起身以衣袖遮脸背对着众人不愿意见人。
小姑娘爱俏,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现在自己有多狼狈。
上一世她没躲过去,让所有人都见了她最丑的样子。且不说回家被父母耳提面命的唠叨了多长时间。光是怀明城中那些素来跟她不对付的贵女们就背后拿她做笑料,笑了好一阵子很是丢了一番面子。搞得她一度连门都不想出了。
她小心的伸手拽着江玉溯的袖子摇了摇,低低的哀求他,“小舅舅,你帮帮我。我不愿让人见我这副样子,还有这个人你也得替我想想法子救了。”
江玉溯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人心中一惊,连忙脱下身上的宽袍披在左云裳的头顶将她的脸围了起来。
他侧身走了一步用自己的影子挡在了叶裕衣的脸上,转身对着身后的众人弓腰一礼,“云娘这一次吃了不少苦,能平安归家多亏各位费心了。现在人找到了,各位安心归家了。来日江六一定备上厚礼上门致谢。”
左裕坐在马上摆了摆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