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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窦公公的小傻子-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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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原来死亡离他并不远。
  在她早就遗忘的时间里,他已然入宫二十年了,甚至比她来到世上的年头还要多。
  理所当然地,在她尚算年轻的某一年,他会佝偻成一张弓那么弯,比徐大侍口中的老人还要老。
  理所当然地,在她某天出门回来,兴高采烈地要跟他分享见闻时,会发现他躺在树下的凉椅,阖上干枯的眼皮,满是皱纹的脸仰面朝天,沉沉睡去。
  理所当然地,在她在墓碑上刻下“窦贵生”三个字时,他会跟泛黄的落叶一起融进泥土深处,来年化作一枚新叶,重新回到人间。只有当她想他时,头顶的树叶才会轻轻颤动,作为回应。
  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霎时击垮了她——在可预见的、终究会来的某天,他将会离开她。
  窦贵生正在桌前写字,听到脚步声时正准备放下笔出去。他们又是好几天没说话了,他一直在等,一直在准备。他想等自己铺出一条平整笔直的坦途,站在路口,扬起下巴,翘着鼻尖对她说:走吧,赶紧走。
  鹿白曾问他,为什么不能等找到她爹娘,他们一起回去。窦贵生答不上来,总不能说他害怕吧?
  鹿白一定会追问,你有什么可怕的?
  ——那可真是多了去了。
  “小豆子……”鹿白眼泪流了满脸,在人逃跑之前就死死抱住了他。
  笔尖一颤,一团浓墨甩在纸上,将好好的纸变成了一块尿布。
  “咱们别闹了。”她在他背上蹭掉眼泪,声音嘶哑得像个男人,“我舍不得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这是怎么话说的,他哪能生她的气呢!
  窦贵生不生气,也没觉得两人在闹。相反,她不愿意说话他就不说,她不愿意见他就不见。他配合她的心思,做出她想要的反应,见她生气,他甚至还有些高兴。
  睁眼时见到她沉睡的脸,额边沾的碎发,发红的鼻头,甚至偶尔沾上一两点眼屎的睫毛……一切都让他觉得无比真实。
  他的爱人就在他身侧。睡着时安安静静,醒来时翻天覆地,多么要命地真实。
  “我可真爱你!”鹿白紧紧贴着他的背,有点骄傲,有点难过,有点不要脸。
  爱有许多种说法:今晚月色很美,我想跟你困觉,我想每天跟你一起醒来……含蓄的,奔放的,下流的,唯美的。也许是鹿家一脉相承的传统,若让鹿白来选,她总会选最直接的一种。
  她并不吝啬语言,也并非嘴笨口拙。他比她大整整十二岁,未来有几个十二年呢?
  “我爱你。”她又重复了一遍,一屁股坐上案桌,钻进窦贵生怀里。
  那一瞬间,一种滚烫的情绪在窦贵生心里轰然迸出。那不是爱情,那绝不仅仅是爱情。
  他抬手捉住她光着的脚,下巴抵在她头顶。眼前是康庄大道,光芒万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笑弯了一双眼。
  我也是,他心道。
  我可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再收拾一次,窦公公就能被收拾好了:)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哉~、颛生_


第34章 
  年节过后; 朝中便着手准备立储一事。
  冬天虽然没过,但已经是新年了; 新年就要有新气象。新衣裳; 新首饰; 新妆容;新目标; 新计划,新生活。
  太子换新的,丞相也得要新的。
  为了迎接崭新的一段关系; 鹿白特意在初五的沐佛日上求了两枚平安符; 一枚给十六皇子; 一枚留着给窦贵生。十六皇子得知只有他和窦公公才有,素来淡得没有表情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他笑也不是大笑,只是抿着嘴唇; 弯着眼眉,笑意吟吟地跟在鹿白身后:“小白,你对我真好。”
  “应该的啊。”鹿白不甚在意。
  十六皇子一个劲儿地笑; 又把平安符拿去跟赵芳姑炫耀。赵芳姑十分配合地惊叹道:“呀,比那个好看多了!”
  鹿白附和道:“对啊,好看的才给殿下; 不好看的给窦公公留着呢。”
  一定要如此,不然他定然又是好一番挑三拣四; 嫌这嫌那。她都能想象得到他会说什么:“什么好玩意呢,弄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有这功夫不如多读两页书,比求神拜佛有用多了。”
  送他就不能送好看的东西; 越是不起眼越是挑不出错。也唯有如此,他才肯不情不愿、老老实实地戴在身上。
  这些缘由不足为外人道也,鹿白自己知道就行,但莫啼院的众人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十六皇子隐隐有些激动:“我和我娘也求了。”
  说着掏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平安符递给鹿白,说是顺嫔和他分别求的,瞧着比她送的精致多了。
  其实这本不是什么好玩意。每年沐佛节、佛诞日,宫里都会请高僧设坛讲经,而后为众人分发平安符。连御书房前的石狮子脖子上都能挂两个,着实算不得稀奇,只是讨个彩头、图个吉利罢了。
  但因为每人分得数量有限,平安符顿时多了一层微妙而隐藏的含义——
  鹿白的符,一个给小豆子,一个给殿下;
  十六皇子的符,一个给母亲,一个给鹿白;
  顺嫔的符,一个给儿子,一个给鹿白;
  赵芳姑的符,一个给殿下,一个给娘娘;
  甄冬的符,一个给殿下,一个给鹿白。
  青怜被分来莫啼院浆洗衣裳,也得了两个符。万众瞩目之下,她把一个递到鹿白手里,红着脸道:“多谢……”
  最终,鹿白以一票优势险胜十六皇子,勇夺冠军宝座。
  “全是我的!”她脖子上挂了四个符,在院里耀武扬威。走了两圈又觉得没意思,窦贵生不在,也不知道耀武扬威给谁看。
  沐佛节那天,鹿白去给窦贵生送平安符。结果兴冲冲地到了司礼监,才被告知窦贵生已经走了,去西边查税去了。
  “昨天夜里走的,此时应当出京了。”苏福察言观色道。一见鹿白的脸沉下来了,他立刻掏出一封信:“干爹走时叫我给你的。放心吧。”
  鹿白扫了一遍,头顶的怒火这才消了几分。公务在身,临时出差也是常事,虽说急了点,却也怨不得他。这么一想,她便收了信,欢天喜地地走了。
  苏福松了口气。干爹说人来了才能给信,幸好。顿了顿又觉得好笑,既然知道她要来,怎么不肯直接送过去?情之一字,着实难懂。
  此次出行,除了去西边查税外,窦贵生还存了几分私心。本来要等正月十五后才能成行,但他特意求了皇帝,允他提前十日。整整十天,足够去一趟唐州了。
  唐州鹿氏他是听过的。两百余年的氏族了,兴于开朝,盛于厉帝,自周、陈两国南北初分之后便日渐衰落。及至今日,鹿氏已经如同倾颓的大厦,只剩几根柱子勉力支撑着脆弱的辉煌了。
  鹿氏以铁矿发家,早年间是唐州本地赫赫有名的矿商。因祖上开国有功,鹿门子弟得以由商入仕,入朝为官。两百年来,族内出过百余进士,数十翰林,还有两位一度官拜丞相。到前陈厉帝时,朝中不下半数的官员与“鹿”字或多或少都扯得上关系。
  南北一分,鹿氏也跟着走向没落。兜兜转转百余年,又龟缩回了群山掩映的环抱之中。
  唐州气候温润,四季如春。窦贵生从冬天出发,经过花繁叶茂、山水如画的春季,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寒风凛凛的冬天。
  但不一样了,他也是见过春天的人了。
  唐州真是个好地方,等他老了——也许是快死的时候,他一定要再去一趟。他要再攀一次山,再坐一次二人抬的竹轿,再去青苔覆满的小巷深处,听鹿白跟他道一句“窦公公安好”。
  不过,也许她那时已经不记得他了,那就看她一眼,远远地看一眼就行了。
  一想到那些恬静美好的画面,他就热血沸腾,斗志昂扬,每个毛孔都被想象勾勒出的未来填满了。尽管那份未来中没有他,他依旧心怀感激,幸福洋溢。
  鹿白早就得知他回来的消息了。自打人入了京城,她就兴奋地满屋转圈;等听到队伍进了宫,众人只见一枚炮弹“咻”地从莫啼院蹿出,奔着司礼监的方向飞去,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窦贵生前脚刚踏进房门,后脚就被人从背后扑倒。腰也被卡住了,脖子也被勒住了,帽子也被撞歪了。
  他反手掂了掂,多日不见,这丫头分量倒没轻,丝毫没有衣带渐宽、为伊憔悴的意思,敢情一点都没想他。他心中开始不受控制地泛酸水。
  “我想死你啦!”鹿白在他耳边大叫,没轻没重的,把他老脸都勒红了。
  鹿白光顾着高兴了,没注意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用力啃了一口便跳到地上:“独守空闺一个月,我真是……真是苦哇!”
  嘴里说着苦,还嬉皮笑脸的,一点苦的意思都没有。
  闻言,窦贵生左右打量了一番,等看清屋里的景象,鼻子差点没被气歪。
  “这就是你说的独守空闺?”他颤抖着手指,心痛,肝痛,肺也痛。
  被子没叠,纸篓没倒,炭盆没点,香灰没扫,床帐没挂,毛笔没洗……这哪是空闺,这分明就是猪窝!
  “消消气,多大点事儿啊。”鹿白轻拍窦贵生的胸口。拍了两下不见好,又颇有眼力见地改拍为抚,为总是赌气的老公公顺气。
  温馨的,暧昧的,感伤的,喜悦的,有的人总能将各种场景统统变成鸡飞狗跳的家庭闹剧。倒也不失为一种天赋。
  “给你一刻钟,给我收拾干净。立刻,马上!”
  先生发话了,鹿白不敢不听。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将屋子恢复如初,才叫死活不肯下脚的窦公公移动尊驾,迈出尊腿。
  进了门,就是屋,进了屋,就是床。窦贵生半推半就被她拖到床上,下颌如同反刍的牛似的来回蠕动,然后,如同反刍一般,将那些准备良久的话又咽了回去。
  待会儿吧,她正在兴头上呢,等……完了再说吧。他心脏狂跳,眼珠乱颤。
  鹿白丝毫没察觉到他的不自在,反正他总不自在。她按住窦贵生,边解衣襟边凑在他耳边道:“给你看个好东西。”
  窦贵生盯着她的领口,觉得身上着了火。多日不见,怎么学的……在哪儿学的……不是,见过多少回了,是个女人都有,那算什么好玩意吗……
  在他暗含着期待和紧张的目光中,鹿白神神秘秘地掏出手:“看!”
  掌心向上,躺着一个平平无奇、丑陋朴素的平安符。
  窦贵生:“……”
  然后呢?就这??
  鹿白觉出他有些失望,立马找补道:“每人只能有两枚,我知道花里胡哨的你不喜欢,就把那个给了殿下。你就说吧,要还是不要?”
  她知道他一定会要,因此脸上的表情特别骄傲。
  窦贵生攥着那枚平安符久久不语,看样子是想要,但是不知为什么没有点头。鹿白心中哀叹,这年头送人礼物,竟还要送礼的人四请八求,上赶着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对方才肯收。人心不古,世态炎凉!
  不过哀叹归哀叹,她还是挺乐在其中的。
  “先生……行行好,收下吧。”她含含糊糊地叫他,黏黏乎乎地亲他。窦贵生手抵在她肩头,不主动,不拒绝,但很负责地回亲了她。
  舌头是会说话的,这点谁都知道。舌头不发出声音也会说话,这点只有接吻的人才知道。
  难舍难分了半天,窦贵生才举着平安符,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道:“我方才正从圣上那过来,殿下也在。他说……唔。”
  鹿白见他指节发紧,就隐隐不安,唯恐他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只能想办法堵他的嘴。要论煞风景,老太监的功力可比她胜了好几筹。
  窦贵生这回狠了心,用力把人扯开,继续道:“殿下想要离京,已经跟圣上求了好几回了。以往也有未成年皇子封王就藩的先例,方才殿下又去了,哭哭啼啼,瞧着像是非走不可了,圣上于心不忍,就叫礼部送册子来看看。”
  鹿白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圣上同意了?”
  窦贵生盯着手中的平安符,微微颔首:“是,圣上问我哪块地方好,什么时候好。若是合适,便可开始草拟诏书了。”
  她抬手碰了碰他的睫毛,声音发涩:“你怎么说?”
  窦贵生不答,睫毛从她指尖刮过,抬眼望着她。
  鹿白永远忘不了那个眼神——
  一望无际的冰面下,是幽深的漩涡,怒吼的波涛,凶兽在海底叫嚣、冲撞,而窦贵生稳稳立于冰面之上。冰层明明那么脆弱,明明那么薄,却无论脚下如何汹涌,都无法撼动分毫。人脸在冰层反射的光中惨白又透亮,如同明月。重重的情景奇异而和谐地混杂在一起,矛盾,纠缠,荒谬,迷离。
  而他在笑。
  危机与平静,脆弱与坚定。她被他的眼神淹没。
  眼中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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