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位大少爷-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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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
邦兴公点头。“既然欧阳队长公务在身,那老夫也就不再勉强。”
“谢谢邦兴公体谅,我们这就离去,打扰了。”
欧阳明再次抱拳,见到这样,邦兴公也在山下回礼。
“慢走!”
慢走?什么意思?这就要走了?
听到这样,朱学休却是不肯。
“阿公,他打死了人,……”
朱学休提醒阿公,结果话未说完,朱学休就看到阿公的一双眼睛闪光寒光,冷冷的看着自己。
“阿公,他们……!”
朱学休没有放弃,然而又是话刚出口,就又看到到邦兴公的一对冷眼,寒意凛凛。随即,就有两个护卫队的成员,夹住了他的左右。
“阿公,你这是要做什么?”
形势不对,朱学休一下就警醒,左右晃动,努力的甩着膀子,不让身边的护卫队员再次钳住自己。
他抬起手指着山陂上面,然后又指着面前躺着的尸体,告诉邦兴公和身边准备钳住自己的人员。“不是我,……是他们,是他们打死了人……就在这,在这光裕堂的地盘里!”
“阿公,你不是说杀人者偿命的么,你不是说光裕堂不能放枪的么?……他们现在就杀了人,放了枪!”
朱学休再次提醒阿公,难道阿公真的是真老糊涂了?
朱学休越说越大声,他已经看到山坡上的欧阳明正在列队,七八个人带着长枪列成一排,连欧阳明在一起,准备着离开,他们一起连着欧阳明,总共才八个人。
“阿公!”
朱学休急了,再叫,要是再不阻止,情况就来不及,只是邦兴公却是没有动静。
如此一来,朱学休彻底是急了,一下子就变得脸红脖子粗,青筋爆起,双手迅速伸进了腰间挎住的枪袋,把驳壳枪举在了手里。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双手被人架住了,动弹不了,两条胳膊被钳的死死的。
不钳还好,这一钳,朱学休彻底是崩了。原来阿公根本没有老糊涂,也不是以前的孙祖俩配合着唱双簧,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朱学休经常能领会到阿公的意图。然而今天错了,今天阿公是真真切切的要让欧阳明和他的属下离去。
“阿公,你不能这样,他打死人了,打死人了,……你不能够这样!”
“杀人者偿命!”
朱学休只气得面目狰狞,高声质问着自家阿公,恨不得当即就给山坡上的几个人来两枪。
然而——
朱学休到底只是年轻人,肌肉不厚,力量不够挣脱两名成年汉子,反而把自己带的不断的踉跄,不过,即便是这样,朱学休还是不肯放弃,嘴里不停的叫着。
“阿公!……阿公!”
朱学休左右挣扎,一身狼狈,然而却是始终不肯放弃。看到他这样,邦兴公总算是开了口,冲着他说了一句。
“那不是我们的人,他是石圾的!”
“石圾的?……”
大少爷一愣,当场就怔住了,只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是了,这人是石圾的,不是光裕堂的人。”
朱学休心里这样想着,一腔怒火就泄了。只是又感觉似乎有些不对,然而却是始终猜不透在哪里不对,心思已经乱了。
心里不解,抬头看看阿公,却发现邦兴公一脸寒光,面色铁青。
难道我错了,真的做错了?
想到这里,朱学休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抬头再看,发现阿公眼里有愤怒,有煞气,不过似乎还有丝丝悲痛。
这是为什么?
朱学休再想,却是如何也想不透。
山坡上的欧阳明很快就列队完毕,喊了几句口号,然后才转过身来,对着山下的晒谷坪。
“邦兴公、诸位乡亲、老表,此地已经事了,欧某这就告辞,回去交差。”
“绿水长流,我们以后再会。”
“告辞了。”
欧阳明连连抱拳,对着邦兴公和晒谷坪上的众人示意,没有嚣张跋扈的气焰,也没有谦卑恭敬的态度,过后只是一挥手,就带着队伍一起离去。
言谈举止中规中矩,既让人感觉不到热情,又没有让人觉得他失礼,或者是狂傲,根本挑不出半点毛病。
然而——
在这数百人的目视下、几百条枪的瞄准中,欧阳明如此大摇大摆的离开,本来就是一种狂傲。
这一幕,只气得朱学休咬牙切齿,只是嘴里却是再也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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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用枪讲道理
经过欧阳明和宪兵队这样一闹腾,再把村民散回去,朱学休陪着邦兴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朱学休把邦兴公送到卧室,帮着摊开被褥之后,没走,就站在床边上,他感觉阿公应该有话对他说,而朱学休本人也是心有疑惑。
邦兴公把拐杖放在床头,摸摸索索的上了床,拥上薄被,调整位置。看到孙子还站在床前,过后,邦兴公就乐了,一张老脸泛起了笑容。
“怎么,想不通?”
“看不清楚?”
邦兴公问着。
他的孙子是个调皮鬼,没多少耐性,邦兴公每次想要多说几句,朱学休都是跑的飞快,不过朱学休也不算不学无术,他人很聪明,遇到事情总是肯想、肯学,今天晚上明显也是这样。所以,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邦兴公总是高兴,很乐意的教导孙子,而朱学休在这个时候,也总能耐住性子,哪怕是几个小时也不会嫌累。
“嗯,就是这样。”
看到阿公说话,坐起来靠在床头,朱学休赶紧把一旁的凳子拖到床前,在阿公面前乖乖坐着。
“看不清楚是正常的,毕竟你还小,也没有当家,等几年你就会晓得这些了。”
“你是我的孙子,光裕堂未来的话事人,所以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冲动。无论什么东西,涉及到光裕堂一千多人的生死存亡,那都不是小事,不能侥幸。”
“欧阳明是县大队的队长,他是上我们是下,我们的护卫队,明意上讲,还属于他管,至少有一部分的权利。”
邦兴公的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抽空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半躺半坐的靠在床头。
“欧阳明杀了人,而且还是在陂下,就在光裕堂我们的屋门口,但是我们不能把他怎么样。”
“阿公下来,或许是有人眼红,但未必别人就没有心思是直接冲着光裕堂而来。而光裕堂比别人更强,就是有一支队伍。欧阳明出现在陂下,出现在石圾,不管是巧合还有成心这样,未必没有深意,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石圾的老表死了,固然是可惜,但却不值得我们去拼命。我们的命是留给光裕堂的,所有的事情都要从这一点出发,这才是我们最亲的人。”
“为了光裕堂,背点名声不怕什么,阿公这些年坏事做了那么多,又有几个人说我?现在仙霞贯的人说起我,还不是照样的赞不绝口!”
“呵呵!”
说到这里,爷孙就笑了起来,异口同声。
过后,邦兴公才继续说道:“所以啊,欧阳明杀人算什么?在陂下开枪又算什么?
“能忍就要忍!”
邦兴公告诉孙子。“只是忍字头上一把刀,每忍一下,都要伤心,都要滴血。但你千万要记得,别被这把刀伤了,把你的心气伤没了,把你的底气和热血伤没了,要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忍。”
邦兴公语重心长的说着,朱学休却是没有说话,坐在床头边的凳子上不断点头。
“后生人有血气,这是好的,但要量力而行,护卫队是光裕堂的根本。以前还好,但如今正当是乱世,手里没有家伙什,睡觉都不安稳。”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天经地义,大道理。”邦兴公告诉孙子。
“欧阳明尊重我,是因为我们有枪,我之所以不追究他,那也是因为他有枪。如果我没有枪,我在他面前毛都不是,反过来也是一样,千万不能有闪失。”
“嗯。”
朱学休点头,阿公为了护卫队这些枪,舍了多少本钱不好说,但当时不但邦兴公家里,就连光裕堂的家底也差不多搬空了,光裕堂的人差点饿肚皮,这才把这支队伍抓在了手里。然后,这些钱又收了回来,甚至更多。
正因为这点,朱学休知道枪的重要性,连连点头。
枪杆子里出政权。
说出这句话的人已经离开雩县三四年了,在国民政府接管雩县之后,更是没人敢在大众广庭之下谈起他和他的队伍,但是并不妨碍邦兴公将这句话奉为圣典。
朱学休也是这样。
光裕堂之所能能够再次崛起,不复当年的颓势,一举成为全乡,甚至远近闻名的势力,方圆百十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乎可以横着走,靠的就是手里的几百条枪。
想到这里,光裕堂大少爷的脸上就微微有了笑意,看着自家阿公的眼神里,就充满了崇敬。
“呵呵!”
邦兴公一直看着孙子,见他脸上有了笑意,当然知道朱学休心里想着的什么,不由得想着这些年自己做下的得意事。
想到这里,邦兴公情不自禁又笑了。
“呵呵!”
“欧阳明是个人物,有魄力,有胆气,最主要还是够狠辣,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嗯,我晓得。”
“嗯,防人之心不可无,遇上他这种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等过几年你年纪再大些,对上他才有可能。再这之前,必须我帮你你才能应对。”
邦兴公三番五次强调,欧阳明的表现也是看在眼里,朱学休自然知道高低,连连点头。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去挑动他,只要遇上他,我都不说话,回来告诉你。有你帮我,我不怕他的!”
朱学休说的头头是道,说到这里,感觉有些丢脸,于是腆着脸,嘴里天经地义的说道:“阿公,你能活一百岁的,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邦兴公显然是没有想到孙子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舔狗,怔了一下才回过味来,嘴里就笑开了。
“呵呵,我也想。”
邦兴公嘴里笑着,阴阴的笑。“只是啊,我怕过不了几年,你就会嫌我啰嗦,浪费粮食,拿个粪箕把我装到河坝里生埋了哩!”
邦兴公这话一出,朱学休当即就愣了,然后才反应过来,不由自主的咧开了嘴。
“嘿嘿嘿……”
解放前,老人上了年纪以后,因为不能自食其力,加上口粮和经济问题,很多地方都会苛待老人,最残忍的莫过于将老人遗弃野外,或者是一口饭一口砖,将自己的亲人活生生的送葬。这种事情很广泛,哪里都有听闻,在赣南也有这样的传说,只是普遍不认同。但这并不妨碍邦兴公拿来打趣自家孙子。
“没有的事,哪能呢!”嘴里否认,赶紧端正态度。
朱学休说道:“阿公,你是不知道,这世上笨蛋多的是,不知道老人家的好,才会这样。不说别的,就是老人家的见识,那就不是后生人可以比的,更何况是阿公你,那就没几个人比的上,我不至于笨到那种地步。”
“放心吧,我会孝顺你的。”朱学休再三强调。
“阿公你心肠可好了,只有那些笨蛋才不知道你的好,不知道你为他们操了多少心。以后他们会后悔的,跪着求你。”
“跪着求我?……呵呵,那也没用。”
邦兴公苦笑着,摇了摇头。“仙霞贯别的没有,只有田土,田土里有些产出,人家把我拉下来,冲的就是这个。光裕堂这些年是过得好,收了很多钱财,我们也的确是收了乡亲们很多,但是它并没有拿到光裕堂或者是我们家里,绝大部分都拿去了应付县里和专署那些政府官员,而别动队那帮人更是狮子大开口,嘴巴张的比天还要开。只有少部分流进了我们手里,用来养枪。”
“我们庇佑了他们,保护了他们,别的不说,护卫队的薪水让他们承担一部分并不过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天经地义,是个人总要吃饭,没道理我干巴巴的光做好事光掏钱,护卫队的人也是要吃饭!”
“经过这么多年,三民主义也好,共产主义也罢,都在讲剥削与被剥削。我收了钱,但也办了事,还了他们一个太平,那就扯不上剥削与被剥削。若不是我有几百条枪,他们那些钱财,那就是案板上的肉,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哪能像今天,仙霞贯是出了名的富庶,几年来没有饿死一个人。以前想这样的好事?门都没有!”
邦兴公打开话匣子,那是越说越气。“如今好了,他们不愿拿票子,连田土税都不肯缴纳,那我也就不愿意再保护他们。现在上上下下都要钱,没钱怎么能堵住他们,没钱我怎么养队伍。国家都要收税,更何况我这是私人队伍。”
“尽想着一些异想天开的事情,哪晓得人家是心里藏着蛇蝎!”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