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掉马了-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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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秦明惠设想过百般可能,不曾想从芳菲口中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未来夫君?!
“芳菲,你正经些,竟然还同我玩笑呢!”秦明惠勉强扯出个笑容,事实上此时的她已是思绪混乱,云里雾里,仿佛在一片沙漠中迷失方向。
“是真的,表姐,我这次回京就是为了找我的未来夫君!”芳菲见明惠不信也有些急切,连羞涩也一时顾不上。
秦明惠手指轻颤,她走到桌前,伸手抓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芳菲,一杯握在自己手中。
过了片刻,她深深吸了吸气,似乎有些犹豫,“芳菲,若是你不愿说,表姐便不过问你的事,你实在不必欺我,尤其是如此荒唐的借口。”
姑姑一家自从十年前离京便再未回过京城,企在京城会给芳菲定下亲事,且即便是定了,秦家不会毫不知情。所以芳菲这话是破绽百出,秦明惠怎会信得!
芳菲意识到不妙,从她手中抢过茶杯放在桌上,一脸认真的道:“是真的!芳菲绝无半点谎言,表姐,你为何不信我?”
芳菲这般态度不禁让明惠开始动摇,她狐疑的看着芳菲。
见她的模样倒不似作假,而且若是她真的为此回京,离家出走一事也有了一个更可信的说法。只是这太不同寻常了些,明惠觉得此事仍旧有待斟酌。
明惠问出心中的疑问,“那为何我从未听祖母提过你有什么未婚夫君在京城?”
靳芳菲一怔,避开明惠的视线诺诺道:“外祖母自然不知。”
见状,秦明惠心中疑窦丛生,试探道:“不会连姑姑姑父亦不知吧?”
芳菲半晌不答,明惠不禁扶额长叹,指着芳菲的额头难得的有些气急败坏道:“婚姻大事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芳菲你倒是同我讲讲你这所谓的未婚夫君占了哪一条?”
芳菲涨红了脸,反驳道:“我……我自己的夫君,难不成自己做主也不算不得么!”
明惠今日可真是被气着了,她算是明白了,哪里来的未婚夫君,分明是芳菲擅作主张!可这说了半晌,到底没明白芳菲口中这未来夫君到底是谁啊?!
秦明惠微微眯眼,“芳菲,你先同表姐说说,你口中的未婚夫君到底是何人?”
芳菲默了默才羞红着脸轻声道:“表姐可知西伯侯府的伍思才伍公子。”
闻言,秦明惠身子一歪用手勉力撑住一旁的茶几,震惊道:“怎的是他?!”
芳菲毫无察觉,喜道:“表姐认识?幼时我曾与他见过一面,有过约定,我这次回京正是为了实现当年的约定。”
秦明惠叹息,今日出门定是没看过黄历,所以她才会遭受如此之惊吓。依芳菲所言,二人幼时见过一面,那只能是芳菲离京前的事,至少也是十年前的事。
一面之缘,十载光阴。
明惠望着才熟悉不久的表妹不知该说芳菲是傻还是单纯。犹豫半晌,明惠仍旧决定告之实情。
“芳菲,那伍思才并非良人啊!”明惠握住芳菲的手,试着劝阻芳菲,但不知为何明惠心中有一种感觉,芳菲并非轻易放弃之人。
果不其然,芳菲挣开明惠的手,背过身去,过了好半晌明惠才听到芳菲的声音响起,“表姐,我知你一定觉得我傻,可不知为何当娘亲她提出要为我寻一门亲事时,我只想到了他。纵然我们多年不见,纵然只不过当年幼时的戏言,我仍想问他是否还记得当初的的约定。”
明惠并未体会过情这滋味,可她看过不少痴男怨女的话本,见芳菲这般,只当她是少女情怀,一根筋深陷其中,有必要告诉芳菲被掩盖的真相,让她迷途知返。
“芳菲,你和那伍思才不过是一面之缘,哪里值得你这般为他如此。说不准那伍思才指不定早忘了你。何况,这么多年,你又如何肯定他和从前你认识的那人一样?你可知伍思才在京城风评可不好,虽西伯侯府是京城中的高门大户,可伍思才这人却是……心思不正。”
明惠苦口婆心就为让芳菲打消念头,不想芳菲拿出了刚才的羊皮小本儿。
“表姐想说的我知。”
芳菲将小本儿递给明惠,明惠接过来一看,原来这小本儿上记录的全是与伍思才有关之事。大至西伯侯府的情形,小至伍思才个人信息,不得不说红烛那位表哥办事竟有几分能力,连伍思才平日最常去的地方也打听的一清二楚。
可越是清楚,明惠越是知道伍思才并非良人。
“你既然看过这,为何还不放弃?”明惠合上小本儿,叹道:“伍思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这一点全京城无人不知。这样的人,无论是姑姑还是祖母,皆不会同意你嫁给这样的人。何况,你们不过是幼时戏言,这样的话怎能当真?”
除去对伍思才的不满,秦明惠对芳菲这样的执着有些欣赏。她心中为芳菲感到可惜,但凡伍思才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二人之间真能成事倒不失为一桩美谈。
芳菲先前看到小本儿上记录之事不是不惊讶,斗鸡、听曲、看戏……这些玩乐是伍思才每日必不可少之事。而且伍思才竟在京城行商,且涉猎颇广,俨然将自己视做一名商贾。
她不曾想过幼时那个粉雕玉镯的爱哭鬼会变成如今人们口中不学无术、满身铜臭的纨绔子弟。
可……芳菲总记得当年与伍思才相遇时的情形。
那是广凌王的寿诞,她在王府后院碰到被一群人欺负得哭鼻子的伍思才。自幼习武的她有一颗锄强扶弱的心,当下见了便上去为伍思才打抱不平。
那时的芳菲下手没个轻重,很快将那几个欺负伍思才的人打走。可人走了,伍思才仍旧还不停地哭,她只好将兜里的糖送给他。
芳菲觉得伍思才一定同她一样是性情中人,否则怎会吃了她的糖后笑着道要以身相许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芳菲想了想,那些人恃强凌弱,她挺身而出当得上爹爹平日故事中的英雄二字,而伍思才那时生的白白净净,端的是可爱,美这一字也算得上,所以英雄救美是以一出佳话。
以身相许,应是良辰美景,一大好事。
“好,待你我二人成人,你便以身相许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吧。”
“一言为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应该的。”
“一言为定。对了,还不知你姓甚名谁。”
“我乃是西伯侯府的伍思才。你呢?”
“我爹是个大将军,我叫靳……”
芳菲忆起那时假装一本正经的自己,实则根本不知以身相许之意,只觉得今日做了好事,回府便能向爹娘炫耀一番。可待她成人,明白以身相许之意后,她早已在京城千里以外的邙州。可当上门提亲的人越来越多,芳菲便越发忆起幼时之事,直到娘让她在提亲的人中挑选一位合心意的夫婿,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邙州回京。
倒是不曾想回京第二日便遇上了伍思才,她想这或许真的是她和伍思才的缘分,冥冥之中让他们相遇。虽伍思才似乎并未将她认出,但她安慰自己,毕竟多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年模样,伍思才认不出自己实属正常。
芳菲陷入回忆,明惠忍不住推了推她,“芳菲,我在问你呢。”
“抱歉表姐,我一时想起往事走神了。”芳菲抿了抿唇,她理解表姐的担忧,毕竟便是她看到所谓的伍思才也觉得他并非良人,只是她心中一直有个声音盘旋,让她犹疑。
明惠叹气,“芳菲,你如今年幼,许多事并不了解。”
芳菲犹豫道:“表姐,其实那日出府,我碰到过他。”
明惠何曾知道有这出,毕竟是闺中少女,不禁有些好奇,“在何处碰上的?你们可相认了?”
想起在鎏金阁中伍思才出手帮她时义正言辞,有理有据的模样,芳菲心底的声音渐渐变大,她不禁笑道:“当时我想给表姐你和明珠表妹买见面礼,但因为不知行情,那小二便诓骗于我,好在他及时出现替我解围。所以我想,他或许并非那般不堪。”
明惠也记起那日芳菲出府回来后送了她和明珠首饰,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不过这样一看,似乎伍思才又非那等纨绔子弟,明惠是见过那些高门子弟的,品性恶劣的强抢民女的大有人在,似乎也不曾听过伍思才有过这等传闻,他最被人说道的还是他经商一事。
明惠并非嚼舌根之人,她就事论事道:“伍思才除了游手好闲,贪图享乐外,他经商一事放在任何一个高门大家里皆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我才说若是姑姑和祖母知道一定不会同意。”
何况京城各家,婚姻一事向来不是男欢女爱,而是家族利益。只是芳菲一人芳心暗许,只怕西伯侯府还不会同意,毕竟姑父如今的处境算不上好。
这些话明惠怕芳菲听过后难过,遂放在心中并未道出。
“我知外祖母和娘亲不会同意。”芳菲如是道。
明惠见芳菲开窍,露出笑颜,“你明白便好,何况京城中好男儿多的是,你若是不喜邙州男子,届时让姑姑在京城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便是,日后我们二人还能挨得近些,串门也方便。”
芳菲颔首,“嗯,我要留在京城。”
“如此便太好了!”
“我得亲自看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哈?”明惠刚松的一口气,再度提起来,“他经商一事谁家不知?这有何好看的。”
芳菲看向明惠,慢慢道:“表姐,我知世家贵族向来重仕轻商,甚至瞧不上经商这行径,可我自幼在邙州长大,那里经商的人皆是从五湖四海而来,他们虽说着不同的语言,但皆是凭借自己的双手在邙州扎根生活,如此自力更生,为何要被世人所看不起呢?”
“这……”明惠哑口无言。
芳菲又道:“表姐,我并不在乎世人的看法,我只在乎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若是他品性端良,经商于我而言并无大碍。可若是他当真是个只会享乐、不学无术之人,那我也会主动忘记幼时之事。”
这时的明惠终于明白为何会在看到芳菲的第一眼便生出好感,那是因为她身上有她没有的洒脱和单纯,芳菲便像是那一株未曾受过世家大族浸染过的牡丹,美却不世俗。
明惠想或许是她拙见了,这世人以讹传讹,大家族里更是如此,芳菲如此或许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一切。
明惠道:“芳菲,表姐支持你。我们便看看他伍思才到底是个什么人!”
芳菲一怔,心中泛起感动,“表姐,你不必如此的。”
明惠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芳菲的肩膀,“其实我也想看看你们是否能像话本里写的那般历经波折成就一段姻缘。”
芳菲怔住。
作者有话要说:
伍思才:表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 ,我是好人!好人!良民!!
伍思才: 媳妇儿,说得对!!经商不应该被人瞧不起!!你太棒了!给你我的爱!!1
第11章
“伍公子有礼,这边请。”
话落,小二推开厢房的门。
伍思才颔首,踏进回香居的天字一号厢房,房中本还坐着的鎏金坊的掌柜鲁余立即站起身迎来。
“在下鲁余见过伍公子。”
伍思才拱手还礼,笑道:“鲁掌柜,抱歉抱歉,家中琐事一时拖了后腿,来迟了些。”
鲁余吩咐小厮拉开椅子,一边笑道:“难得伍公子赏脸,便是多等上半晌又如何?”
这厢伍思才刚落座,二人旁边的厢房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不过二人并未在意,回香居一向客多,他们旁边有人丝毫不稀奇。
伍思才笑了两声,“鲁掌柜这话言重,谁不知鲁掌柜您是京中商户里的翘楚,您邀约,我哪儿能不同意。”
鲁余眯了眯眼,笑得有几分心虚。昨日他拿着那张莫名得来的请帖去了京城商会的茶会,本来他是满心欢喜的去,没曾想最后是灰头土脸的回了鎏金坊。到底是他天真了些,自不量力,以为凭借着一张请帖便能打通走进京城商会的大门。
伍思才手里握着扇子,忽然道:“听说鲁掌柜昨日去了乘鹤楼,如何,那里的茶可好吃?”
京城商会每次举行茶会皆是在乘鹤楼,这一点在京城的商贾无人不知。
鲁余尴尬的笑了笑,“乘鹤楼的茶果然名不虚传。”
想起昨日在乘鹤楼受到的屈辱,鲁余心中生出一股不忿,他并非京城人士,来到京城创立鎏金坊是他一生最骄傲之事。但那些人用看蝼蚁一般的目光盯着他,不屑于同他道上一句的态度令他既自卑又愤怒。
思绪之间,鲁余瞥见伍思才运筹帷幄的笑容,他放弃了与之周旋的打算,起身走到伍思才面前,深深一鞠躬,叹道:“还请伍公子指点,在下不明白伍公子您为何要送在下那张请帖,您明知道我没有……”
伍思才接过鲁余的话,“没有那个资格,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