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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侯府真千金不好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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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看你画的什么玩意儿?我白教你了?”
  “哼,你要气死我啊你!”
  楚含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又梦见那个嫌弃她笨嫌弃她蠢嫌弃她不用功嫌弃她动不动就偷懒的白头发老头。
  这老头不厌其烦地又给她念叨了一遍:“臭丫头,我可是大兆三朝宰相,大兆第一画师,大兆第一书法家,大兆第一建筑家,大华宫和整个长安城都是我设计的!”
  楚含慈噘着嘴,人中夹着毛笔,不屑地:“哦。”
  老头很生气,长满皱纹地手啪啪拍在书几上,“你这孩子,孺子不可教也!”
  楚含慈又被这老头逼着画画,今天让她画站在树杈上拉屎的一只麻雀……
  “三小姐?”醒来的时候,有人在耳边喊她。
  楚含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觉得额头一阵一阵地扯着疼。
  霍三重重松了一口气,“三小姐,你终于醒了!”
  他无法想象,如果当时不是那个果农推着板车冲过去,让三小姐缓冲了一下,若三小姐直接往地上摔,现在恐怕就没命了。
  那股兰花香没了,楚含慈也不知道是处于梦境中还未完全恢复神志,在梦里画画画累了,还是单纯因为没了那气味,眉头往中间夹。
  可这一夹,额头就开始疼,她想动一下,腿也开始疼,手臂也在疼,像是全身的骨头在打架。
  “咳……”另一间房里,赵存风脸色发白,羸弱的样子。
  夏朗给他端来一碗药,“公子,快喝点药。”
  赵存风接过,一口干完,他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还没醒。”夏朗一想到楚含慈从马车里被甩飞出来撞到街边的那场面,怪可怜见的,这么一个虽然脾气不大好但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何至于遇到这种事儿,不过他看赵存风脸色白得不像话,不免自私道:“公子,你先别去管别人了,先管好自己,楚姑娘面相好,是福厚之人,定不会有什么事,您也折腾了两日了,得好生休息。”
  “我一个大男……咳……”赵存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胸口发闷,着实十分无语。
  夏朗道:“您是个病人!”
  有人敲门,“赵公子?请问赵公子在里面吗?”
  夏朗走过去开门,“是楚姑娘醒了吗?”
  站在外面的小护卫点头:“嗯嗯!我们家三小姐醒了!赵公子可否再去看一看。”
  “醒了便好。”夏朗有些不忍心拒绝,转过头,不过不等他把话对赵存风报一遍,那头的男人已经站起身走过来。
  “走。”赵存风走到门口,用手圈在唇边对小护卫道,像是想压住要溢出来的咳嗽。
  …
  赵存风进屋的时候,小姑娘确实醒了,眼睛迷瞪瞪地睁着,还有些神志不清,她的额头肿得厉害,用布包了三层,左脚和右胳膊都打了石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更显得那双水汪汪乌溜溜的大眼睛跟黑葡萄似的。
  看起来,怪可怜见的。
  “小可怜,你醒了。”男人神色本不太好,难得一次没挂着事不关己优哉游哉的表情,但走到床边,他扯起唇角,溢出笑意,这笑显得吊儿郎当又幸灾乐祸。
  使得楚含慈被气清醒了,盯着他看了看,眉头又皱了一分。
  “哟,还能皱眉呢。”男人笑意更浓,将坠在楚含慈前肩的一绺秀发捋到后头。
  “……”霍三思及人家是救了自家三小姐的正主,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对于他这点登徒子的行径竟置喙不起来,努力保持沉默。
  等笑够了,赵存风将手负到身后,说道:“放心,残不了,这石膏包个半把月,就能好回去。”
  眼见着小姑娘好看的眉毛松了一些。
  可也没跟他说一声“谢谢”。
  庆宁侯府,楚娴看完信,手心浸出一层薄薄的汗,眼皮直跳。
  采荷“呀”了一声,“居然遇上了山匪。”


第7章 同乘
  翠枝道:“这是半月前的事了,信今天才送到,也不知楚含慈现在怎么样了。”
  采荷道:“信上不是说旅店里正好有个大夫么,大夫把所有人的毒都解了,而且楚含慈根本就没中毒,她好着的。”
  翠枝道:“山高路远,半个月前遇见山匪,后面还不知道又会遇见什么。”
  她这话落,楚娴忽地站了起来,神色怔怔的。
  “小、小姐?”采荷声颤。
  “霍三他是废物吗?”楚娴像是很生气,掀翻桌上的茶盏,脸发青,“去,去叫罗东!叫罗东去接楚含慈回来!”
  “……”
  采荷和翠枝对望一眼,翠枝道:“小姐,你忘了吗?罗东也跟着霍三一块去接的。”
  侯府里养的护卫不少,武功最强的当属霍三和罗东,这两个都派出去接人了,若他们不靠谱,也找不出更靠谱的了。
  难不成,还得去宫里请示陛下派禁军给他们侯府去接女儿?
  采荷有些不明白楚娴这反应,不由地嘀咕道:“接不回来才好呀……”
  “啪!”
  楚娴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扇懵在那。
  采荷:“……”
  翠枝也是一愣。
  “小姐,你、你怎么又打我?”采荷嘴唇发抖,眼圈发红。
  这是楚娴第二次打她了,半个月那次她还没忘呢,她们家小姐以前脾气都是很好的,就算再不高兴,最多砸砸花瓶,不会对她们这些丫鬟使粗,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是因为她骨子里流的其实是乡野村妇的血吗?
  一定只能是这样了。
  采荷咬住唇,泪眼朦朦地跑了。
  “采——”翠枝没想到采荷这丫鬟气性还挺大,敢跟主子怄气,越发没规矩了。
  “你也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楚娴按住额角,坐回椅子上。
  “是。”翠枝退出去。
  …
  日落黄昏,庆宁侯府后院那侧门外,又出现一道蓝色身影。
  翠枝避开侯府所有人的视线,暗暗潜出去,对来人回禀道:“楚娴还是那个样子,精神愈发差了。”
  蓝衣人道:“最近可有画画?”
  翠枝摇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哪还有心情画画啊?”
  做了十六年养尊处优的侯府千金,一朝突然得知自己其实是被抱错了,是个假千金,真千金另有其人,要被接回来了,这谁受得了?
  蓝衣人道:“你们要多陪陪她。”
  翠枝叹了口气:“我们这些做丫鬟的,陪了又有什么用?不顶用啊,这么大的事,也不是我们陪了能解决的。”
  翠枝忽想到什么,大着胆子说:“不过……”
  “不过什么?”
  翠枝道:“不过若是殿下出面……”
  “不可。”蓝衣人否决,“殿下现在还不适合与楚娴见面。”
  “那要何时?或者让楚娴知道殿下的心意也好啊。”翠枝道。
  蓝衣人:“更不可。”
  翠枝十分不明白:“为什么啊?放在以前,或许殿下和楚娴不太可能,可如今楚娴身份尴尬,不再是庆宁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女,殿下想纳了她,是多么容易的事。”
  蓝衣人:“殿下不想委屈了她。”
  翠枝心头一动,感佩君子的痴心。
  “好了,我得走了。”蓝衣人转身便要用轻功飞上房檐,忽顿住,想到自己还有句话忘了交代,回头对翠枝道:“对了,殿下让你记得提醒楚娴。”
  “什么?”翠枝问。
  “她的手,是用来画画的,不是用来打丫鬟的。”
  蓝衣人说完这句,身影消失在屋檐之上。
  翠枝才想起来,上次见面,她似乎对蓝衣人说过楚娴打了采荷的事。
  其实今个中午,楚娴又打了一次呢。
  …
  因为楚含慈这一摔,不得不在客栈停了几日,赵存风本没有义务要等她一起,可以先行启程回长安,但他自诩“仁医”,不会无情冷漠地抛下病人离去,就一同留在客栈,每天定时到楚含慈屋里查看她的伤势恢复情况。
  霍三和罗东等一干护卫的眼神对他充满感激。
  有些个护卫心思比较敏感,容易于细微的反应和举动里捕捉到八卦的火苗,偶尔凑在一起偷偷议论。
  “你说那赵大夫是不是对我们家小姐起了心思?”一个小护卫说。
  因为赵存风每次存在感狂刷的方式都是因为“行医救人”,就渐渐地从“赵公子”变成了“赵大夫”,而因为小护卫们由衷地把楚含慈当成了自家主子,对她的称呼也变了,从“三小姐”变成了“小姐”。
  “你才看出来啊!”另一个小护卫一脸“我早看出来了”的表情。
  “那可怎的好,这赵大夫岂不是占了小姐的便宜?可小姐伤得那么重,又离不了他。”小护卫C说。
  小护卫D道:“换个大夫来还不是一样?我看赵大夫挺好!别看说话不着调,人可好相处了,还有,你们别忘了,他救过我们的性命!”
  正可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这些护卫比这个更甚,他们是“救命之恩难以忘怀,还要涌泉相报”,以是每次这种讨论都会以“别把赵公子想那么坏,他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结束,不了了之。
  。。。
  留在客栈里除了看护病人,闲来也是无事,夏朗终于看见赵存风当着他的面打开那个包袱。
  夏朗却不大敢看,开口道:“公子,我且回避一下吧。”
  他话毕,就要朝外走,赵存风喊住他:“不用。”
  夏朗乖乖停了下来。
  夏朗是原身在乱葬岗捡的,从五岁就跟在原身身边,除了原身的母妃,他便是原身最信任的人,赵存风自不用提防他。
  赵存风彻底将包袱解开,里面是一块布和一个小小的锦盒。
  小锦盒压了布的一角,赵存风将布抖开的时候,没太注意,小锦盒掉落,夏朗忙跑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锦盒摔在地上时,倒是没摔坏,就是把盖子给摔开了,一块半掌大的玉从盒子里摔出来。
  夏朗忙弯腰将玉捡起,好生用袖子擦拭,不禁感叹道:“这玉通体雪白,光泽柔润,做功精巧,上面好像雕的是一只……麻雀?定是个稀世的宝贝啊!”
  赵存风看也没看那玉一眼,细细研究者手里的布。
  他将布摊开放在桌上。
  夏朗见自己好像在自说自话,赵存风都不搭理他,他略略疑惑,好生把地上的小锦盒也捡了起来,将玉放回去。
  把锦盒盖好后,给赵存风落回桌上,忽想到什么,不甚明白,“公子,既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锦盒,那揣在腰际或者袖兜里便可,作何要放在包袱里,岂不是引人注意?”
  赵存风道:“玉?”
  “对啊。”
  男人啧了声:“那块玉是挺值钱,不过,就是个幌子。”
  “幌子?”夏朗怎会明白,他见赵存风视线都盯在桌上的布上,也将目光移过去,说道:“难道玄机在这布中?”
  可他极努力地瞅了半天,也没在布上瞅出什么“我与众不同”的味道来,实在是那布看上去太普通了,好像就是块桌布,还是块平平无奇的桌布。
  “这包袱的主人很聪明,没有只在包袱里放这块布,以防万一被人发现这布的玄机,还藏了个装了珍玉的锦盒在里面。”赵存风道:“为了偏移注意力罢了。”
  夏朗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公子!你打开包袱的时候,我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锦盒,对这布……真是没放在眼里。”
  …
  楚含慈养了三四天伤,不想再养了,叫护卫们动身出发,她其实不怎么争强好胜,也变态地有些享受这种“跌宕起伏”的感觉,虽然这点跌宕起伏仍旧没让她心理产生多少起伏,但没有起伏,不代表她大度,她从小最吃不得亏,对方愈是想阻碍她去长安的路,她愈是要快点去到长安。
  她也很好奇,谁这么想让她死。
  是那个没有被庆宁侯府赶出来、依旧被养在府的假千金吗?
  “小姐,马车还没修好,厩馆的木匠说起码还得等上三日。”霍三道。
  楚含慈说:“赵公子不有一辆吗?”
  “……”霍三道:“小姐,你、你是想同赵公子同乘他的马车?”
  “嗯。”
  “这……”霍三皱眉,“这不可啊,赵公子他毕竟是男子……”
  “他是个大夫。”楚含慈说:“我与他同乘,也能方便他照看我的伤势。”
  霍三突然觉得这话好有道理,对啊,这样他们也放心些,而且以赵公子的为人,他才不会趁机对他们家小姐做什么,而且有他们在,他也不敢。
  “好,若小姐执意要现在就出发,我们只能这么办,待进了长安城,未免闲话传出,我们再想办法让小姐与赵公子分乘,那时也比现在好办,长安城的厩馆里一般会有现成的马车,不像这些小地方。”霍三说。
  “你去问问他可不可以。”楚含慈道。
  “属下现在就去。”霍三还没转身,一道清冽的男音响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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