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宠婢-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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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头一皱,直觉这不是好现象,正要把这幅画撕掉,外面却突然间传来了脚步声,须臾间,腾铭已跨过了门槛。
左虞手一顿,快速把画卷了起来,扔进了旁边的纸筒里。
“何事?”
腾铭看了一眼窗外的云初,没说话。
左虞默了默,示意他往另一边说话。
待到了无人的地方,腾铭才开了口:“世子,据边境的探子来报,云江的大将军云衡,近日在边境视察军务。”
左虞挑了挑眉:“云衡来边境了?这可真是巧。”
“您看要不要属下带人去云江境内找这个云衡对质一番?”
左虞奇道:“无凭无据,拿什么与他对质,就凭一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祥瑞图?”他摆了摆手:“这件事先放一放,我已经跟吩咐过柴连水去解决了,你不必再跟了,免得打草惊蛇。”
“世子的意思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总要先搞清楚这个云衡到底是何方神圣,才好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胶铭应了声好:“那属下先退下了。”
左虞叫住他:“你去哪儿?”
腾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难得出现了一丝丝茫然:“。。。。。。随便走走?”
左虞目光转向院子里的人,停了好久,才淡淡道:“阿眠的底细查出来了吗?”
腾铭也看了过去,他最近忙着别的差事,又不常与这个女子见面,一时间倒把她的事儿抛到脑后去了,好在他早早做了准备,转而道:“属下倒是让李姑姑打听过她的来历,她所言的信息李姑姑已尽数说与我,只是属下还未去查实。”
“尽快去查,查清楚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左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这么迫切的想知道这个女人的底细,明明她的卖身契就在自己手里,可她身上的一言一行都不像是一个丫鬟那么简单,况且,有哪个卖身入府的丫鬟会懂医术?
他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也变得有些不正常,一旦遇上这个女人的事,心绪总是会有不同程度的波动,是时候好好清理一下了。
腾铭的速度很快,晚膳之前就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情人节快乐!我真的,越来越喜欢狗虞了,你们呢?
☆、第 28 章
他把自己核实的情况一一说给左虞听:“属下去李姑姑说的地方查探过了; 信息都对得上。属下还特意问了当初卖人进府的人伢子; 说是这个叫阿眠的是韶家一个八秆子打不着的远亲,后来离了韶府,活得太过奢侈花光了手里积蓄,这才入府当了下人。”
李虞听腾铭前半段的时候; 心里的尚且存疑,待听到后半句“活得太过奢侈”; 他眉头一挑,心里稳稳的一定; 这句话对阿眠的评价太过中肯; 以至于他眼前立时就浮现起了她那些穷讲究的调调儿。
他简短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既然在韶家呆过; 懂点医理可就太不算个事儿了; 腾铭觑他脸色; 问道:“那还继续查吗?”
左虞哼一声,颇有点马后炮的意思:“那个直筒筒的人; 爷一眼将她看到了; 不必查了。”
“对了; 你去把刘必福叫来。”
腾铭出去了,不一会儿刘必福就来了。
左虞指着镜南堂外面的院子; 难得和颜悦色:“南境的天儿这般热,是时候在院子里搭个凉棚了,好不容易种株草,确实得上点心。”
刘必福下意识上手摸了摸清凉无汗的大脑门; 有些糊涂:“爷,现在还没到夏天呢。”
左虞神色不变:“不到夏天怎么了,爷想春天赏花,秋天赏景,冬天赏雪。你有意见?”
刘必福心说他哪敢有意见,不过这赏来赏去赏的不都是景嘛,再说了,这么个风穿堂过都见不过树影的院子,景在哪儿呢,他一时没想明白。
泥瓦匠短短几天之内再次光顾南府,免不了又是一阵叮叮咚咚的动静。云初站在镜南堂外面,看见里面人影绰绰,一时间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她不得不绕道而行,碰到院子里亲自指挥着浩大工程的世子爷。
左虞一身纯白的家常衣衫,懒懒散散的坐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搬到院子里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本书,像模像样的随手翻着,若不是那看起来过于闲散的姿势,云初会误以为这是哪家的翩翩学子。只是——
她看了看满院了里飞扬着不断往鼻子里钻的尘土,又看了看院子里一身白衣,颇为享受这种挥斥方遒滋味的世子爷,默不作声的捂着鼻子,加快步子从他身后穿过,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
刚进去的瞬间,又折回来把门关了个严实。
这点动静没能惊动兢兢业业干活的师傅们,只有感官敏锐、风流倜傥的世子爷微抬了眼,冲着那扇紧紧闭着的门,竖了竖眉。
云初进屋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屋里点着她带来的熏香,清冽的竹叶,不腻不燥,仿佛与外面的纷乱隔绝。她凑到屋里的书架边儿上,随手从上面拿了一本书下来,厚厚的一本有点重量,翻过来一看,兵法书。
不是很感兴趣。
云初把书严丝合缝的放回去,手指往后又随便抽出一本,这本稍薄一点,很好,行军布阵书。
她把书放回原地,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走,这屋子她可以称得上很熟了,但是为何天天在此,就是无法得到一点与云江相关的消息呢?
云初对着一书架的兵书发呆,南岐若是对岷行施加给云江的压力无动于衷的话,那她该怎么办呢?
思维发散之际,左虞进来了,门吱的一声响,太阳从缝隙里跑进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树搬挺拔的身影。他许是被灰呛到了,不适应的轻咳一声:“想看书?”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认字?”
云初心说我倒确实是挺想看书的,可惜这里的书同它的主人一样,独树一帜,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她转身,实话实说:“想,但是看不懂。”
左虞被她愉悦到了,他从刚刚被她翻过的地方抽出一本书,掀了掀眼皮看向她:“你想让爷教你?”
云初一滞,教什么?如何领着一群糙得不能再糙的士兵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还是把建个凉棚都要建出一种挥斥方遒意味的布阵排兵?
她对上左虞狭长的眼睛,一双眼睛清棱棱的,诚恳又果断:“不想。”
左虞垂眸盯着这个女人,她自进了镜南堂以来,也不知道对他这个主子说过多少次“不”了,现在胆子越发大了,见着他也不行礼了,跟他说话也不自称奴婢了,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想着要给她点教训了,可话一开口,却是转到了风马牛不相及的道儿。
左虞抬着下巴示意她望向外面:“这个凉棚如何?”
云初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那个凉棚建在院子边儿上,刚好覆盖住了昨日那几株被救活的草药。或许是有世子爷监工的原因,进度格外快,这会儿半边框架已经扎起来了,一边的墙遮挡住了天上的太阳,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凉,连里面的草药都变柔和了。
她想着以后自己再伺候这几株草的时候,不用顶着烈日了,心里小幅度愉悦了一下,嘴里的话却说到了点子上:“
棚子是不错,但这位置,不大好,世子您见过谁家搭凉棚建在墙边的吗?”
说完这句话才发现,她自己统共也没见过谁家搭凉棚的。
果然,没被肯定的世子爷十分不爽,他冷哼一声:“爷想建在哪儿就建在哪儿。”
他想起了昨日在太阳底下几近透明的人,沉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没头没尾的一段对话,两人就是随便一阵闲聊,大没有要相互间讨论出一个风水地势的八卦来,且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凉棚,本来应当是十分迅速就完工,可中途由于世子爷的精益求精,硬是改了又改,修了又修。
云初坐在屋里,支着下巴看那道结实的白色身影,一时间想不明白,这才刚刚转夏,他怎么就有心思捣鼓起避暑的东西来。
中午的时候,李姑姑终于没再支使云初送膳了,因为她自己亲自过来了,又是十分尽心尽力的美味佳肴。
云初觉得,这府里诸人的当差本事以及用心程度,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足以碾压她。是以,她在见到李姑姑的时候,破天荒的油然而生一种惭愧感。她急忙起身,却帮忙,却被李姑姑按回到椅子在坐着,她笑得十分爽朗:“姑娘就坐着吧,世子吩咐过了,以后我可再不敢劳烦你了。”
云初不明所以,李姑姑只顾着开怀不理她。
李姑姑带来的午膳是分了两份的,一份丰盛,是给世子爷的。另一份较为精淡但也是花了心思做的,是给云初的。
云初用膳一直是回清风阁用的,谢过李姑姑之后,便把食盒放在一边,想着一会儿再拿回去,哪料已经拿起筷子的世子爷侧头看了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坐下一起用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在状态,更得少,明天会补
☆、第 29 章
云初自小到大; 也是个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尤其是在衣食行住上。她看了重新拿起筷子风卷残云用饭的左虞一眼,确定他不是在玩笑后,从善如流的坐在了另外一边的小桌上。
要说这南府有什么值得云初惦记的,除了那点子情报; 便是李姑姑这一手厨艺了,特别是在李姑姑学会了南境菜品之后; 一发不可收拾,云初每逢肚子饿; 率先想起来的都是灶上的味道。
清涧眼见着自己要在小姐面前失宠了; 委屈巴巴的咬帕子直说小姐变了。可暗地里在灶上当差越发用心了,时不时都要凑到李姑姑跟前去; 抱着一种“青出于蓝必定胜于蓝”的心态偷师; 惹得李姑姑时常敲着锅铲冷眼瞪她; 然而实际上却也没出声阻止。
李姑姑灶上还忙着,叮嘱世子好好用餐之后; 便先下去了。
一小盘炒素菇; 一份清蒸鲈鱼; 一盅补汤,外加一份黄澄澄的点心和一小碗晶莹的米饭; 两菜一汤如此简单却又无端勾起人的食欲。
云初早在李姑姑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鲈鱼香,此时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小口斯文的放进嘴里; 细细的嚼着。鱼肉肥美,鲜嫩可口却不腥臊,口感极好,她满足的在眯起了眼,心道宫里的大厨也不过如此了吧。
左虞刚吃完一碗饭,正要喊人添饭,却又想起自己赐了阿眠午膳。他偏头看向坐在隔壁小桌上的人,除了极小幅度的动手以外,几乎看不出她是在用饭。
低头又看了看自己桌上的菜,一边是大盘大碗,色香味俱全,而另一边量小且从颜色上看都无甚滋味,寡淡至极。
他视线回到自己这桌上的大盘酱牛肉和大盘水晶肘子,放下筷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对那边的人道:“过来。”
云初正在小心翼翼的挑鱼刺,她甚少自己动手,生怕挑了一半的鱼肉放下之后前功尽弃,所以闻言手没放下,只转了头,疑惑着一双眼睛看向他。
左虞指了指自己面前:“这两盘菜爷吃不下,赏给你了。”
云初看过去,是被酱料染成深色黑的酱牛肉和油腻到透明的肘子。虽是两样硬菜,可哪一样看着都让人觉得胃里难受。她往上看,不期然对上了左虞那双黝黑的眼珠,没有嘲讽,没有刁难,直白又坦然。
云初和他对视半晌,转头放下筷子,把那两盘硬菜端了过来。端来之后她并没有去动,依旧专心的吃着自己的菜。
两厢静静的用饭,互不打扰。
左虞自从送了菜出去,总是忍不住往云初那边偏头,吃上两口便要看一看那边的进展,很快,他发现自己那两盘菜就是一种摆设,放在那个小桌上,纯粹变成了装饰。
这还不是最令人牙疼的。
云初觉得那两道菜的味道过于重口,已经影响到她品尝鲈鱼的鲜,便把那道酱牛肉推远了些。
左虞仿佛觉得自己成了那盘看不出颜色的酱牛肉,脸色红了又黑,黑了又红。他看着云初专心致志吃菜的开心模样,再看自己面前的大鱼大肉,嘴里的菜,突然就不香了。
没滋没味的又添了两碗饭,旁边那人还在继续吃鱼。
。。。。。。
左虞把远处的鱼丸端到了自己面前,鱼丸是李姑姑挑了刺,把鱼肉剁成肉糜团成丸子过油炸了再煮汤的,煮出来的汤味道极好,鱼丸吃着也劲道,就是有些烫。
平时行军打仗最麻烦的就是烫嘴费时间的东西,可今日吃起来倒也不赖,慢悠悠吃完了鱼丸,旁边的人开始对素菇下手了。
云初用饭自有一套礼节,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填饱肚子,更像是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静态泼墨。秀,且美。左虞此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用饭上了。
因为是背对着左虞,云初无知无觉的用完了这一餐。左虞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