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底线-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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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朵朵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我的好姐姐。”
　　方晓婉趁机问道：“你们昨天一直跟魏阿姨在一起吗？”
　　秦朵朵点点头：“是滴。”
　　“那···那个女市长没跟你爸爸联系吗？”
　　秦朵朵连连摇头：“木有。”
　　“那你们昨天都干什么了？”
　　秦朵朵便把昨天的经历向方晓婉做了简单的介绍。
　　方晓婉的脸色又变：“魏阿姨把她的那座大别墅过继给你了？”
　　秦朵朵赶紧澄清：“我当时为了顾及魏阿姨的感受才不得不接受的。唉，我其实真喜欢那套洋房，还想拿着房产证去学校向同学们显摆一下呢。可却被我爸爸要走了。他要把别墅卖掉，为魏阿姨续命。”
　　方晓婉的神色凝重起来了：“你爸爸想让她能顽强地活下去？”
　　秦朵朵点点头：“这是肯定的。”
　　“可是···她如果活下去了，对你爸爸的感情不是一种拖累吗？”
　　“这怎么会拖累我爸爸的感情呢？我爸爸会把感情投入在她的身上。”
　　“唉，这还不算是一种‘拖累’吗？”
　　秦朵朵淡然摇摇头：“我不觉得是拖累，而是一种丰富。”
　　“哦，你怎么会这样想？”
　　“假如我爸爸把一份感情投入在魏阿姨身上，那会让他体会到一种生离死别的爱情，当承受一段心碎的伤情后，就会懂得珍惜拥有的一切。这未尝不是对人生的一种感悟。”
　　方晓婉不由瞥了秦朵朵一眼：“你这个丫头年龄不大，讲出的话倒是蛮有哲理的。”
　　秦朵朵这时不在嘻嘻的顽皮，而是一副凝重的样子：“从昨天我跟魏阿姨接触过程中，突然感悟到很多东西，深深理解了爸爸的用情良苦，也让我的情感深深陷入其中。虽然结局注定的凄美的，但也许破碎就是一种人生财富。”
　　方晓婉的那副大眼睛又湿润了，心里暗自感慨，为了这样的男人，值得自己去用一生的时间去守候。可那个陈丽娟会怎么想呢？
　　秦松沐收拾完后，就敦促她俩一起下楼了。
　　可是，就在他启动汽车之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下车，并跑上了楼。
　　坐在汽车后排座位的方晓婉和秦朵朵都面面相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一会，秦松沐就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特制手提箱。
　　秦朵朵立即认出来是什么东西了，不由问道：“爸爸，您把咱家的那副古董级的象棋拿出来干啥？”
　　秦松沐含笑解释：“在我们康复病区里住着一位棋友，每天都研究棋谱。我把咱家的象棋暂时给他用一用，抽空的时候，还能陪他杀两盘呢。”
　　方晓婉诧异道：“是吗？他住哪个分病区？”
　　“他就住在我楼下的六病区。”
　　方晓婉不禁摇摇头：“我对六病区的情况并不熟悉。”
　　等他们赶到康复病区时，发现情况有些异常，已经习惯这样氛围的秦松沐回头对方晓婉一皱眉头：“好像这里又刚刚走过患者。”
　　方晓婉也看出来，不由紧张点点头：“你们爷俩先去看魏姐姐吧。我要回我的三病区看一看。”
　　秦松沐知道她关心自己负责的患者，便由着她跑在了前头，自己则提醒女儿：“朵朵，假如你遇到了楼里有患者去世的事情，千万不要害怕呀。”
　　秦朵朵还不十分清楚眼前这个康复病区的真正内幕，但考虑到这里既然住的都是肿瘤患者，死人是在所难免的，但一看老爸如此谨慎提醒自己，还是让她心里产生一点紧张，并紧紧挽着老爸的胳膊走进了楼门——
　　整个的楼道显得异常肃静，不仅仅是因为今天是星期天，也有经历一阵狂风暴雨之后的宁静感觉。
　　秦松沐谨慎地把女儿带到了三楼，并且径直走进了五病区——
　　此刻，走廊里静悄悄的。他俩径直走向了魏青霞入住的3022病房。
　　秦松沐推门一看，魏青霞正安逸地躺在床上，便立即笑着打招呼：“青霞，你今天咋在病房里呆得这么消停？”
　　魏青霞一看秦松沐推门进来了，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可算是来了。我刚才本来在外面溜达着等你，但却被吓回了病房。”
　　“魏阿姨！”
　　魏青霞的话音刚落，秦朵朵就在秦松沐的身后探出了顽皮的笑脸。
　　魏青霞一看她也来了，顿时激动万分：“朵朵也来了？快过来坐！”
　　秦松沐顾不上她俩的寒暄，而是凝重的表情问魏青霞：“这里是不是刚走了患者？”
　　魏青霞摇摇头：“不是这里，而是对门的六病区。好像走了一个老头。”
　　秦松沐立即吩咐女儿：“朵朵你陪魏阿姨在病房里好好呆着。爸爸要去对门的病区里看一看。”
　　秦朵朵默然点点头。
　　秦松沐把征求的目光落在了魏青霞的身上。
　　魏青霞明白他的意思，一边拉着秦朵朵的手，一边向他也摆手：“我这里有朵朵陪伴就可以了。你去忙你的吧。”
　　秦松沐感激地点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当他进入对门的六病区时，几乎跟五病区一样肃静。
　　秦松沐本去医生办公室打听一下情况，但突然感觉自己手里还提着那个装象棋的手提箱，便决定先把象棋交给那位老棋友。
　　可是，等他推来那位老棋友的病房房门时，不由愣住了——那张床已经空荡荡的了，一点行李都没有了。
　　他心里一惊，立即颤声问临床的患者家属：“请···请问这位患者呢？”
　　那位家属就像触了什么霉头一样，没好气地回答：“他死了，尸体刚抬出去不久！”
　　秦松沐浑身一震，那只提着手提箱的手一抖，手提箱立即砸在地板上，并且摔开了盖子，让里面的象棋子滚落了满地。
　　邻床的患者和家属面对秦松沐的失常都几乎惊呆了，都把惊愕的目光对准了他。
　　秦松沐顾不得俯身去拾起自己的象棋了，因为感觉病房上的天花板正在旋转，晃得他自己都几乎晕眩。
　　他使劲摇摇头，让眼前的虚幻彻底远离自己，但面对那张只剩下床垫的空床，心里还是无法平复。前天那位研究棋谱老人的音容笑貌还在他的脑海里萦绕，可没想到不到两天，对方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他低头看看落了一地的象棋棋子，回想起自己对人家的承诺，是要第二天带象棋跟对方杀两盘的。可第二天就是周末，因为魏青霞的到访，让他昨天夜里才来到病区，但早把那位老人和自己的承诺忘到脑后了。
　　自己失信了，并且是对一个即将离开世界老人的失信。
　　这个悲哀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升起，并迅速占据了他意识形态的高地。
　　他想大声发泄，但这里并不是他可以随便发泄的地方。
　　他终于回头疾步走出了病房，不想让自己苦涩的泪水让那间病房里的患者和家属看到。当然，他也不想让全病区的人看到，于是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这栋楼。


第236章　心灵安抚
　　邻床的患者和家属面对秦松沐的失常都几乎惊呆了，都把惊愕的目光对准了他。
　　秦松
　　他出去的这一道跟来的时候一样，几乎没有遇到任何人，也没有人看到自己的失态。
　　他不知道是什么的意念驱使让自己上了自己的汽车，并不顾一切地驶出了医院的后门——
　　此时，他不由想到，自己来康复病区工作这段日子里，虽然目睹很多患者的离开，但这是第一位生前跟自己打过交道的患者。而且，对方离开的是那样毫无征兆。
　　他这段时间在病区的压抑已经在内心层层堆积起来了，几乎快让自己的身体爆炸了。
　　他必须要找个人去倾诉和排遣，于是就掏手机，下意识地拨通了陈丽娟的电话——
　　“喂，松沐吗？”
　　他一听电话接通了，立即询问：“丽娟你在哪呢？”
　　“我在家里辅导东东的作业呢。”
　　“那好，我一会就到你的家了。”
　　秦松沐撂下这句话后，不等对方有任何的反应，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叮咚！
　　不到十五分钟，他已经出现在陈丽娟家的门外了。
　　已经获悉消息的陈丽娟很快给他打开了房门，望着失魂落魄的秦松沐，发出惊讶的询问：“松沐你怎么了？”
　　秦松沐内心是百感交集，不顾房间里是否还有别人，立即冲动的扑上去，一把把对方的娇躯搂在自己的怀里。
　　陈丽娟发出一声惊呼，便乖乖地伏在了秦松沐的怀里，感受着地方胸脯的起伏和心脏剧烈的跳动，以及他粗粗的气息。
　　过了良久，陈丽娟终于发出声音：“松沐，你怎么了？东东还在里面的房间里···别让他看到咱俩这样···”
　　秦松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很久，才终于夺眶而出——
　　他有些不舍地把陈丽娟放开了。
　　陈丽娟当再看到他的正脸时，居然发现了一副男人泪的面孔，心里顿时一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
　　秦松沐脱离了陈丽娟之后，感觉自己很疲惫，便迈着‘灌铅’的腿踉踉跄跄地奔向了沙发。
　　陈丽娟连忙挽住他的胳膊，把他搀扶在沙发上，然后转身去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松沐，先喝点水吧？”陈丽娟一只手端着水杯又来到他的跟前。
　　不料，秦松沐并没有去接水杯，而是伸出双手，捧住了陈丽娟的腰肢，并往自己身前一带。
　　陈丽娟被迫脚步向前迈出一步，让自己的胸腹撞到了他的脑袋上。
　　当她的身体被迫一动，手里的杯子也失去了平衡，杯中的水也几乎溢出来，便慌忙去稳住手里的水杯。
　　秦松沐显然还没有发泄够，这时把自己的脑袋深埋在陈丽娟的腹部，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我受不了···那个地方实在让我受不了了···”
　　陈丽娟一听，便知道他在工作中受到了压力，不由用另一只小手去抚摸他的后脑的头发，并柔声道：“松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病区在今天下午又走了一位患者···”
　　“哦，这难道不正常吗？难道那位患者跟你有什么交情吗？”
　　秦松沐的脑袋在陈丽娟腹部晃了晃：“我跟那位患者在前天才有一面之缘。”
　　“啊···那你何至如此悲伤呢？”
　　“丽娟，你知道吗，他是我目睹离开的患者中，唯一在生前跟我打过交道的人。而且就在前天。我还对人家有一个承诺呢。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做到···”
　　“松沐，你别忘记了自己是一名医生，要看惯一切的生死，千万不要让自己的感情太脆弱了。”
　　秦松沐继续发出感叹：“丽娟，你能明白我的心理吗？我之前是负责把垂死之人救活，治好了。可如今，我面对的那些濒临死亡的患者们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我的面前一个个地消失···这对于我这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来说，是多么大的讽喻啊！！”
　　李东东一看妈妈很久没有再进来，便放下做功课的笔，出来去找妈妈。可他刚打开门，就发现了秦松沐正跟妈妈纠缠在了一起。他赶紧把门掩住了，并露出了黯然的神色。
　　陈丽娟顿时明白了秦松沐内心的挣扎，便动情地劝慰：“松沐，对于一位医生来说，治愈患者的不应该局限于身体，更多的是灵魂。正所谓你们行业中的那句‘仁者医心’这句话。你即便无法拯救他们任何人的生命，但能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前，给予他们最后一点人世间的关爱。这难道不是对自己价值的体现吗？”
　　“可是···我除了给予他们一丝安慰，还能做什么呢？”
　　“松沐你错了，你岂止是单单给了他们一丝安慰？而是给了他们爱。比如你对那位女子（指魏青霞）的爱和那位小女孩（指段莉莉）的爱。当然，还有我不知道的更多人。不论是出于什么样形式的爱，但都饱含着浓浓的人间真情。你所体现出的价值同样是伟大的。”
　　秦松沐又难过了：“可是···我最后还是救不了她们···最后还是要看她们一个个在我面前离开···”
　　“松沐，岂止是她们，我们最后谁不会离开？我们的生命仅仅是大自然的匆匆过客。但我认为，只要带着人间的温暖离开，也会欣慰地感到自己的人生不虚此行。”
　　陈丽娟的一席话，终于打开了秦松沐的心结，也让秦松沐感觉她就是自己生命中的女神，在自己精神在孤独无助的时候，给予了自己安慰和温情。
　　他在陈丽娟的劝慰下，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又充实了起来，便把自己的脑袋从她的小腹中挪开了，当再次跟陈丽娟面对时，轻声道了句：“谢谢你。”
　　陈丽娟嫣然一笑：“你用实际行动救了我两次的生命，我都没有好好谢谢你。刚才我只是劝慰了你几句，你就要感谢我呀？”
　　秦松沐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