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盛夏-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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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传来薄覃桉的声音。
游屿是听到脚步声才挂断的。
“嗯。”薄覃桉就在他一步的距离,他转身就能投入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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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方远可能不太行了。”游屿说。
也难为他撑这么久,游屿闷声咳嗽,捂着嘴。薄覃桉让他咳出来,他回笑道,习惯了。
他不太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虚弱的一面,本来就长得不像能吃苦的样子,如果再弱不禁风点那就真是花瓶。
他对薄覃桉说,但更像是自言自语,“如果因为工作,没见最后一面,我会后悔吗?”
游屿低着头,浅笑,“快告诉我吧。”
“我懒得猜你心里想什么。”
薄覃桉回他,“你不该回去。”
游屿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以前薄覃桉可从来都不会回答自己。不说对错,只是帮他梳理头绪,然后让他自己做决定。
“是不该。”游屿埋在薄覃桉怀中,许久,蹙着眉说头晕。
游屿又休养了一天,平时想休假,但真让他休息,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薄覃桉的意思是让他再躺几天,但游屿觉得在家办公不方便,还是坚持尽快去公司。
如果是几年前的自己,大概和薄覃桉做完后的第二天还会捂着脸害羞,但游屿现在只盼望自己那点可怜的工资能供得起自己的花销。
薄覃桉说他钻钱眼里了,游屿理直气壮插着腰说薄主任财大气粗家底厚,我就一给别人打工身负房贷的社畜,情人和钱比起来当然是钱比较可爱。
出门时,他盯着薄覃桉删光手机里那些觊觎薄覃桉,或者是已经接触过得到好处的小情人。薄覃桉问他,怎么这么不自信。
游屿扬声说,“管好下半身,我属风筝。”
重新见面那天,游屿的伶牙俐齿让薄覃桉诧异,现在真想开颅看看游屿脑子里到底还藏了多少挖苦人的话。
他拍拍游屿的屁股说快走,游屿推了他一下,“别碰我。”
和薄覃桉那晚,眼见着薄覃桉兴奋,可游屿疼得整个人都要被纵向撕裂,不提还好,提起他就想抡起锤子砸死薄覃桉。
生病得受照顾,一旦活蹦乱跳,游屿心中便莫名起火。
何之洲早上没在,下午下班时才回来,这人行踪不定,游屿有时候也抓不住他,除非要事,他也懒得满世界找人。
何总带着满满一盒巧克力,游屿抬了下眼皮,何之洲笑眯眯望着自己,“又去钓鱼?”
何之洲摇头,“没去。”
“这几天你得盯着其他项目,别总到处乱跑。”游屿冷道,“我是你亲信,没办法,得天天蹲办公室。公司是你的公司,我不可能一直帮你盯着。”
“做完这个项目,我要请半个月的假,回去处理点事。今年年假没用,就从年假里扣。”游屿这句话不是请求。
“出什么事了?”何之洲关心道。
游屿将文件整理好才抬头对何之洲说,“家事。”
“是阿姨她……”
游屿打断何之洲,“不是。”
何之洲又在游屿这坐了会,游屿冷着脸没理他,他自觉留下巧克力离开。秦珊珊进来拿文件时,游屿让她带着巧克力出去,秦珊珊哇了声,这个牌子的巧克力特别贵。
“送你。”游屿摆摆手。
秦珊珊立即笑道,“谢谢老大。”
晚上没回薄覃桉那,游屿回自己公寓打包了两个行李箱的衣物放在鞋柜边,明天带过去。他和薄覃桉的生活习惯略有不同,许多东西用不顺手,薄覃桉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这边住的意思。
收拾好后,离休息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游屿去画室待了会。就那么坐着,面对画架,蒙在画板上的布都没掀。
有时候进画室并不是想画画,只是觉得身处静谧的空间,能更让他变得冷静。
一整天,他的脑海里总回忆起,自己烧地迷糊,薄覃桉坐在自己面前说怎么会选择这条路。
游屿问,什么路。
“陈卡斯为你选择的路。”薄覃桉说。
陈老师?游屿愣了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薄覃桉指的是自己应该继续画画,完成舒少媛与陈卡斯的期望。
可人是独立的个体,哪能完全让亲人或者是师长左右,至少在游屿这,翅膀足够硬是可以反抗的。
他现在从事的一切也与画画有关,只不过换了种方式。
他没有陈卡斯和舒少媛那种必须得到什么成就的心思,他只想做个普通人,做个衣食无忧偶尔会因为工作而头疼的普通人。
据说成为一个普通人很难,双亲健全没有重大事故,亲戚之间相处和睦,没有经受过校园暴力,顺利完成学业在自己满意的公司上班。
先天条件不够完整,游屿只能让自己这部分做到完美。
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可惜,可惜他从小努力直至现在。
但只有薄覃桉捋了下他额前的发,用毛巾擦干额头的汗,告诉他,“无论哪条路,相信自己的选择。”
走之前颜料盒没盖好,边角有些开裂,游屿弯腰将颜料盒盖好收进收纳袋中,连着画架一并放在门口。
他拍拍画架,打了个哈切,大概薄覃桉没学过画画,不懂天赋和努力加在一起中途放弃有多令人遗憾。
但舒少媛也永远不会明白,比起坚持,放弃对于游屿才是最困难的。
舒少媛永远不懂他想要什么。
就像游屿自己,也不明白舒少媛为什么不自己努力拿到她渴望的奖项,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方案赶在截稿日期交上去,游屿定好去方家的机票,最近是旺季,最近一班也得四天后出发。他得以悠闲地过几天清闲日子,特地嘱咐秦珊珊别来打扰。
薄覃桉工作忙,总有人求着他手术,晚上和薄覃桉“打架”的时候,病人家属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
没有!游屿凶狠地盯着薄覃桉,用口型告诉他挂电话!
薄覃桉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出声,游屿张嘴狠狠咬住他的手指以示抗议。
之前薄覃桉科室有位女医生,结婚怀孕回去生孩子,出了月子迫不及待回来上班,众人为她开接风宴。薄覃桉这几个医生被轮流敬酒,很快便灌趴几个。游屿接到电话来接人,电话还是薄覃桉自己打的,只说自己在哪,半句废话都没给他。
“是你?!”常可扶着薄覃桉坐在路口吹风,薄覃桉说有人接,她以为是代驾,没想到是那晚见过的人。
薄覃桉顺着常可的声音抬头,立即要站起,常可连忙把他重新按回去,“小心摔倒!”
游屿弯腰,面对薄覃桉,让他与自己平视,弯眸笑道:“原来你也会醉。”
“他酒量不好吗?”他又问常可。
常可摇头,“特别好,两瓶红的半瓶白的。”
游屿诧异,出去见客户得练酒量,医生这种职业不该时常清醒偶尔糊涂吗?偶尔糊涂也得找得到理智,喝得眼睛都直了的程度游屿还是第一次见。
他啧啧道,幸好不在急诊。
“你师父在急诊的时候哪敢喝酒。”他终于得以大着胆子,学薄覃桉拍自己那样,拍拍薄覃桉的脸,对着他用手指比了个一,问他,这是几。
“……”
“滚。”薄覃桉说。
游屿哎了声,好凶!
游屿把车开过来,常可帮着扶上车,游屿想了想说你也上来吧,先送你回去。
常可摇头说,公交车站离这很近。
“你是他徒弟。”游屿回头看了眼躺到在车后座的薄覃桉,将放在后头的毯子丢在他身上。
常可弯眸笑道,“难道是师父向你介绍我这个单身女青年了吗?”
“我不喜欢你这款。。”
游屿无情道。
怪不得常可说要去坐公交,这离她家很近,大概五六分钟的车程。小区通道窄不好进,她在路口下车道谢。
“醒酒药放在师父上衣口袋里。”她说。
“好的。”
他目送常可离开,常可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我没见过师父这么高兴。”
“他平时高兴也像不高兴,我不敢说。”常可想了想,“但我觉得他这段时间心情挺好,对病人也很耐心。”
“他一向很耐心。”游屿说。
不,常可摇头。
作为医生,治病是主要,对于病人的情绪能够照顾到便要注意但不必太热心。别的医生都是对年龄偏小的病人多加照顾,而薄覃桉对小患者避之不及,见了也多是冷冰冰问几句,之后根据病情开药做手术。
“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针对不太听话的患者,后来发现他可能不喜欢小孩。”常可苦笑道,“后来的后来,我发现他不喜欢的范围很精确。”
“精确到十八岁以下,十六岁以上。”
“可能那个时间段的小孩很调皮。”游屿将车窗升起一半,不想再跟常可讨论这个话题。
常可的表情明显是小女生八卦时的兴奋,再聊下去,指不定要扒拉出什么东西来。
“哎哎哎,别!”常可连忙道:“我师父手机桌面你见过吗?。”
车内沉默了会,车窗慢悠悠降下来。
常可见游屿感兴趣,有戏!连忙扑上来看看后头的薄覃桉,小声说:“三年前他去巴黎旅行,在画展买了幅画,我刚成为他徒弟,当时好奇有什么画能入得了他的眼,就问他长什么样。”
画还得展览,结束后才能运回国。薄覃桉不说是什么画展,常可想上网查也没法,只能天天磨着薄覃桉,可怜巴巴求他给自己一个长眼的机会。薄覃桉实在是受不了小姑娘在眼前跳来跳去,只好从手机内找出当时在画廊拍摄的照片。
“画是次要,画旁边站着一个人,我师父说这是作者。”
常可摇头晃脑说,“当时我夸这位作者年轻长得帅,师父说的确年轻有为。”
医院里的病人来来去去,医生见得人多,常可见游屿第一面时她刚下手术,累得不分东南西北黑白是非,没想起来,只觉得这个人熟悉。
今天再见,她猛地回忆起自己几年前在薄覃桉手机里见过的帅哥画家,俨然就是现在的游屿。
画回来后,薄覃桉便把画当手机壁纸,再没换过。
“我见过他的手机壁纸。”游屿说,“不是画。”
“最近的确是换了。”常可开心道。
“为什么呢?”她拉长音调说。
第八十章
为什么呢?
游屿说:“管好你自己。”
他音调带着凉意,以及明显的愠怒。
游屿很少在工作之外的事情里生气,工作消耗他大半部分精力,他没力气再将注意力完全放在另外一件事上死磕到底。
更不喜欢被人随意揣测,拿着某些与自己相关的事开玩笑。
或许常可只是想八卦,小姑娘们普遍都有这个爱好。但对于游屿来说,毫无根据的猜忌与已有证明的揣测,两者的严重程度在他这里化为等号。
可归根结底,这都是他与薄覃桉之间的事。是两个人的性格,让一切的走向变得无比模糊。
他与常可对视,四目相碰时,常可被游屿冰冷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
游屿:“抱歉。”
他为自己迁怒常可而感到抱歉。
道歉后,他一脚踩下油门关好车窗离开。
回去后,游屿扶着薄覃桉躺下,他把常可放在他兜里的醒酒药拿出来,转身去厨房烧水。才刚走一步,薄覃桉便坐起拉住他,眼神迷茫,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游屿甩了下,没甩开,“我去烧水,把醒酒药吃完再睡。”
薄覃桉没说话。
游屿又道:“能自己换睡衣吗?”
“不能。”薄覃桉说。
“那就这么睡吧。”游屿的手腕被薄覃桉捏地发疼,他低头将薄覃桉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捏的人手指都发白了,被捏的人皮肤上也浅浅留下几道红痕。
他冷笑,你还真是心狠。
薄覃桉吃过药睡下,游屿点了个外卖简单填饱肚子,将薄覃桉这一切都安顿好后离开。他现在看薄覃桉碍眼得很,为避免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还是暂时不要共处一室的好。
去方家前,他还接到个陌生来电。
“游屿,最近过得好吗?”
就算是过去多年,游屿偶尔还是会梦到高中时期,与薄邵意一起上学的日子。
“还好。”游屿说。
话罢,薄邵意那边有很长时间的沉默,大概是没准备好说什么,又或者说已经提前想好,但真正听到对方声音后又突然失语。
游屿先开口说:“我记得你以前挺能说。”
“啊……也是。”薄邵意笑了笑。
“我听我爸说他见过你,就想着这么多年没联系,我们……”
薄邵意说不下去了,游屿叹道,“是我突然跟你断了联系,是我不对。”
他也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