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盛夏-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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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甚至带有一丝碧绿的海连接着天边,遥遥望去好像走到尽头便能一步登天。天空也是蓝色的,比海水的清透要厚重些,万里无云说不上,偶尔一点白云好似点缀般散在眼前。
游屿仰着头,用手抓了下。
浪花不大只能拍到膝盖,游屿边扯着裤脚边踩浪,怕半条裤都湿透没法穿,但又贪心想多踩一个浪玩。脚下没注意踩到石子,痛得他立即蜷缩脚趾,新浪正好又一股脑拍过来。
没站稳,整个人以格外狼狈的姿势砸进水中。
海水进了眼睛,游屿一时也睁不开眼,只能胡乱在水中扑腾。
“游屿。”
他听到薄覃桉的声音。
游屿使劲擦擦眼睛,将额前的发都捋直脑后。浅紫色衬衫贴与皮肤贴在一起,他不适地扯了扯,然后抓了把沙子放在掌心里揉。
薄覃桉见此,本想让游屿出来,他叹道:你继续。
既然湿透了,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游屿就这么泡在水里,与岸上的薄覃桉对视,他搓了下发烫的脸颊说脸疼。
薄覃桉招手说,“过来。”
游屿慢腾腾由海水里挪至岸边,薄覃桉也离得近一点,他弯腰去看。
细细密密的小红点围绕着颧骨长了一圈,薄覃桉微凉的指尖轻触,游屿又说,“痒。”
“晒伤了。”薄覃桉道,晚上会更疼。
薄覃桉没说后半句,只道:“可以再玩半小时。”
游屿扭头重新扑入水中,半小时后准时被薄覃桉提溜起来。
薄医生在附近一家酒店订了钟点房,嘱咐游屿好好清洗后出门,再回来时拿着治疗烫伤的药膏。游屿盘腿坐在床边摁手机,班主任在班级群里通知本市学生提前一天到校打扫卫生,其中便有自己。
“抬头。”
游屿眨眨眼,目光跟着薄覃桉手中的药膏移动。
“抬头。”薄覃桉重复。
喔,游屿心道,好凶!
每次见面,薄覃桉似乎都脱离不了医生这个职业。
药膏涂了半边脸,换另外一边时手机震动,薄覃桉停下手等待,游屿只看一眼便将屏幕倒扣。
薄覃桉用棉棒沾了点药膏,不动声色地继续涂抹泛红处。
打电话的人并未就此作罢,仍坚持拨打,游屿忍无可忍将手机关机丢进包内,翻身坐起收拾背包。
薄覃桉买了一包口罩,出门时让游屿戴好防止阳光继续直射造成皮肤二次损伤。
他们等待回程大巴时,游屿才说。
“他叫杨程昱。”
“是我妈妈的……丈夫。”
这话说得艰难,但游屿没停,他继续自顾自道。
“上次从家跑出来,贸然去医院找您也是因为杨程昱,他登堂入室,站在我家厨房洗水果。”
舒少媛与他的亲密,让游屿某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可能才是那个多余的。
“我从小没见过爸爸,她甚至一张照片都不留给我。”说罢游屿觉得自己这个她可能没解释清楚,又说,这个她是妈妈。
舒少媛三缄其口,游屿曾经问过几次,他问妈妈我爸爸到底是谁,叫什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长得高矮胖瘦?他是做什么工作,为什么我连奶奶都没有见过,班里所有同学都有父母来接,可我的妈妈从来没接过我。”
傅刑妈妈来接傅刑时,会顺带接游屿,久而久之游屿甚至已经不记得舒少媛到底有没有来学校像其他父母那样在校外等待孩子放学。
傅家家长,某种意义上替代了游屿父母在游屿心目中的地位。
杨程昱与舒少媛在一起,游屿到底要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待杨程昱?杨程昱和他也差不了几岁。
游屿苦笑,“薄医生,您能告诉我,我该叫他什么?”
哥哥?或者是……干爹?
无论是什么称呼都令他感到恶心。
游屿将口罩又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
“薄医生,我不想回家。”
“不如就在这里告别,我回夏令营,您回医院。”
薄覃桉没回答游屿,游屿将一直关机的手机重新打开,来电提醒短信立即一条条蹦出来,其中还夹杂着杨程昱的,甚至微信也有。
全都落入薄覃桉视线中,薄覃桉说:“可能有急事。”
“你再对他不满,接电话是对一个人的尊重。”
“游屿,你不该让怨恨蒙蔽双眼。”薄覃桉将手轻轻放在游屿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游屿低头失笑,是,他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几乎要被一切扑面而来的重担压垮,让他根本无法呼吸,让他觉得人生止步于此。
他心中挣扎的同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游屿放弃般将手机交给薄覃桉。
“您,请您帮我接。”
薄覃桉接电话倒是快,手机刚落入他手中,绿键便向右一划,杨程昱的声音似是开了扬声器般传来。
杨程昱气喘吁吁,急匆匆道,“游屿!为什么现在才接!”
“你对你妈妈再怎么不满,她可是生你养你的人!”
游屿顺着路边缓缓蹲下,从兜内拿出颗糖咬着。
“你妈妈现在在医院,我发地址给你,限你半小时以内回来!”
医院?!
游屿皱眉,猛地站起从薄覃桉手里拿过手机冷道:“你什么意思。”
“杨程昱你凭什么指责我?”
“舒少媛女士嫁进你家,她的安危不该由你负责吗?”
“你可别忘了,我是未成年,你这种成年人凭什么指责我?”
“游屿我没兴趣吵架,媛媛还在医院抢救,你如果还是她儿子,你立刻,马上!滚到医院!”杨程昱骂道。
游屿是性子慢的人,但也格外容易被激起反骨。
他冷笑。
“你们可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
“我姓游,不姓杨,你如果还是个男人,请对你的妻子负起一个丈夫的责任。”
杨程昱我警告你,画画可以不行,但做人必须得是个男人。
第三十五章
杨程昱那边有些许的停顿,紧接着难得在游屿面前露出一副骂骂咧咧的姿态,游屿轻飘飘送给他一个滚字,利落挂断电话。
他与薄覃桉坐上大巴后,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舒少媛是在哪家医院。
游屿吸吸鼻子,空落落的感觉才彻底自心底蔓延,逐渐侵占他全身,在即将吞噬整个人时,一直未曾开口的薄覃桉对他说现在可以稍微摘口罩,让皮肤透透气。
“我该问他医院位置。”游屿用手抵着眉心至眼眶的位置,闭着眼狠狠揉了几下。左眼与太阳穴连接处像是被钝器击打般,痛感一直延伸至后脑。这是没休息好的征兆,事实上这几日游屿半夜总是醒,一夜无梦,只是忽然睁开眼发现是凌晨。
他摘下口罩,耳边传来薄覃桉平稳的声音,“我们现在赶回去晚上就可以到。”
这不是重点,游屿苦涩,杨程昱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自己舒少媛到底为什么抢救。舒少媛每年检查身体,保健品健身一样不落,身体素质远超同龄人,甚至比许多小她很多的人都要好。如果是意外,该是什么意外?
“等等。”薄覃桉突然又道。
这话没头没尾,游屿听不明白,但看薄覃桉的脸色,他选择等待。
很快薄覃桉回以他目光,“舒女士在区医院。”
他将手机放在游屿膝上,游屿愣了好一会才去看薄覃桉的手机聊天界面。聊天人显示赵医生,薄覃桉询问赵医生急诊收治病人情况,请他帮忙查询是否有个叫舒少媛的女士。
赵医生的后缀是神经科,聊天终止大约十分钟后,赵医生回道:“有,刚送来,怀孕晕倒,大出血。”
怀孕?!
游屿盯着那两个字许久,恍惚间竟不怎么认识这两个字。
横竖撇捺都会,单拎出来自己也会念会写,怎么合在一起就不认识了呢?它们冷冰冰显示于屏幕中,黑色字体中的眼色逐渐褪去,染上一抹能闻得到铁锈味的红,由淡转浓,填满所有笔画,粘稠的红色在每个笔画最后落下的那个部位缓慢凝聚成豆大的水珠,最后在注视者面前破裂。
血溅了他一身,游屿摊开自己的手掌去看,汗津津的什么都没有。
他颤抖着手去找自己的手机,拨打傅刑的号码。
很快傅刑那边接通,傅刑没游屿开口便道:“小屿,没事的,医生说没事,你放心,我爸妈都在医院陪着舒阿姨。”
“妇产……急诊医生正在全力抢救,舒阿姨不会有事,我现在去你家拿舒阿姨的欢喜衣物,你家的钥匙还藏在门垫下吗?”
“在。”游屿轻声。
傅刑将妇产科时临时换成急诊,“傅刑,不必瞒我,我知道她怀孕。”
傅刑那边的呼吸明显轻了点,他沉思片刻对游屿说:“是杨程昱打的电话,具体怎么出事我不清楚,杨程昱什么都不说,一切只能等舒阿姨醒来。”
先不说舒少媛抢救,游屿在乎的是舒少媛如果怀孕,那就是高龄产妇,一旦决定生孩子,那就是生死之间的事。
你就这么喜欢杨程昱吗?游屿近乎于绝望地对傅刑说,“我晚上才能赶回来,在这之前拜托你,傅刑……拜托你帮我。”
“别慌,如果你慌就完了。”傅刑鼓励道,“这边有我家,你放心,杨程昱那边据说家人也来了,你家就是我家的事,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谢谢。”游屿眼皮颤了颤,心疼得要滴血,可眼眶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其实早该想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他甚至之前也因为联想到舒少媛怀孕而抓狂过,他不想再面对薄覃桉时,流露出所有能够从人身上表露出的柔弱。
尽管薄覃桉不在意,可仍旧让他感到难堪。
抵达机场,薄覃桉去办理登机手续,游屿站在原地等待,很快薄覃桉返回,他看着薄覃桉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自己独自等待时,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大脑内所有零件经过重启后恢复正常工作状态。
他快步迎上去从薄覃桉手中接过机票,薄覃桉见他的样子道,“冷静了。”
是,冷静了,游屿点头。
“想好怎么做吗?”薄覃桉从游屿手中拿过行李。
想好了,游屿笑了下,“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想我已经做好准备。”
“见我妈前,先揍杨程昱。”
飞机落地,已经是夜晚八点,天边的亮还未彻底消散,路灯已经全部亮起,游屿与薄覃桉回市区时薄覃桉对他说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来电话。
游屿婉拒,自己麻烦薄覃桉的已经够多,没有理由再拜托他什么。他刚降下车窗,司机立即道:“别开窗别开窗!车里有空调。”
游屿对司机笑了下,“我晕车,闻空调味也不舒服,您见谅。”
司机便念叨晕车,便关了空调,将他那边的车窗也降下来,游屿见此笑着说谢谢。
刚刚游屿重新打开手机,并未见傅刑再发来什么消息,想来应该是舒少媛脱离危险,没什么大碍。傅刑这人报忧报喜十分勤快,游屿倒也不担心他隐瞒什么。
薄覃桉需要先回医院一趟,游屿的区医院要比他近点,下车时薄覃桉叫住游屿。
游屿回头,薄覃桉道:“区医院的妇产科不太行,如果想转院的话联系我。”
“谢谢。”游屿说罢快步朝医院跑去。
傅刑就在医院门口,隔得老远游屿便看到他双手插兜蹲在医院门口那根柱子边,像地痞流氓。他身边站着个身着格子衬衫的男生,留着利落的短寸。傅刑看到游屿后立即站起,但下一秒他面部扭曲地抓着身边男生的手臂单腿着地满地乱蹦。
“怎么了?”游屿走到他面前时傅刑仍旧龇牙咧嘴。
傅刑痛苦道:“抽,抽筋!”
游屿无奈,他看了眼傅刑抓着的男生,弯腰帮傅刑揉了揉抽筋的小腿,傅刑感动地热泪盈眶感慨游屿终于长了心懂得关心人。
去你的,游屿一拍傅刑抽筋的地方,傅刑立即又跳起来喊谋杀。
“我表弟,去年告诉你的。”傅刑见游屿的注意力始终在他身边的人身上,介绍道。
“我叫周弋。”周弋自我介绍。
“游屿。”游屿友好道,“听傅刑提过你。”
简单认识后,傅刑带着游屿去ICU,舒少媛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输了很多血。”傅刑说,“还好有邵意,他拜托薄医生帮忙联系血站,舒阿姨流失的血才都补回来。”
又是薄覃桉,游屿没来得及细想,傅刑又说:“没告诉你是怕你多想,其实舒阿姨怀孕了,三个月。”
三个月,正是稳胎的时候,但舒少媛上了年龄保胎难,稍微摔一下便大出血性命垂危。
在电话中,听杨程昱的意思是他不在舒少媛身边,游屿问傅刑,“她在哪摔的?”
傅刑看游屿对怀孕并未有多大触动,这才放心说:“舒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