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盛夏-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在这个名家云集,属于创作者的聚会,看似轻松实际正式的场合。
游屿对油画感兴趣,舒少媛为找适合游屿的老师费了不少劲,通过自己的人脉进行艰难的牵线搭桥,总算是联系上了最近回国定居的一名油画大师。
这位大师起初不愿意见舒少媛,舒少媛只能将游屿的画以邮寄的方式送到大师面前,好在游屿足够争气,大师收到画作的两日后主动联系舒少媛,并表示愿意再看看游屿其他的作品。
年会中也有许多资深职业策展人参加,舒少媛同策展人聊天商讨合作,游屿一个人坐在角落吃小蛋糕。会场内像他这样的同龄人的也很多,大多都是画家们的得意学生,带来见识世面拓展人际交往。
游屿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怎么愿意和他们交流,不远处那群同龄人做游戏自我介绍都快玩出花了,他这边倒是小蛋糕吃了一个又一个,草莓味的,巧克力味的,最后认为抹茶味最难吃。
舒少媛与一名看起来年纪在五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边说边笑,缓步向游屿走来。
游屿吞咽蛋糕的动作明显变慢,意识到什么后连忙拍拍身上的蛋糕渣,快步上前。
舒少媛对儿子的聪明懂事很满意,笑着介绍身边这位对游屿来说十分陌生的男人。
“这位是著名油画大师,陈卡斯前辈。”
游屿礼貌道:“陈老师好。”
陈卡斯一身深棕色西装,头发花白,剪成利落的短寸,眼角虽有数道皱纹但他整个人精神面貌十分饱满,声音也格外富有播音员那种特有的强调,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字正腔圆。
“你就是少媛的儿子,叫游屿对吗?”
“是。”游屿冲陈卡斯露出格外乖巧灿烂的笑容,“您叫我小屿就行。”
国内油画发展并没有国外那么迅速,许多擅长油画的画家都会出国进行深造,闯出名气的大多都会在国外定居,陈卡斯便是最先出国进修的那批。
如今已到半只脚踏进坟墓的年纪,对祖国的怀念越来越深,回国的欲望也更加迫切。
回国后遇上游屿更加令他欣喜。陈卡斯在国外大学教学却没有收异国学生,作为国人,始终是想将自己一身技艺都交给和自己同样皮肤同样血液的同胞。
在业内名家的见证下,舒少媛的儿子成为陈卡斯的第一个徒弟。
陈卡斯握着游屿的手扬声道,这孩子也将是我最后一个学生。
游屿手脚发凉,垂在身侧的左手藏在身后颤抖地格外厉害。在众多道羡慕的目光下,他觉得自己无处遁形,就好像是被人扒光了皮丢在日光下暴晒,所有灼热都让他感到刺骨般的疼痛。疼痛仅止于表面,内里大约是被切断了神经,像石头般毫无痛感,
他扯着嘴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笑。
“我一定会努力。”游屿说。
“也谢谢妈妈。”他又抬头看舒少媛。
可舒少媛根本没有回以他作为母亲的温柔,而是对陈卡斯说:“我家小屿以后就拜托前辈教导,小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校内寒假补习那天,游屿是坐着陈家的车来校上课的。
校门口正好碰上停自行车的傅刑,游屿跳下车冲专程送他上学的陈卡斯挥手再见,“老师您路上小心。”
陈卡斯将车后座上放着的纸袋拿到前头来,通过车窗递给游屿,“你师母看你早上没吃多少,要是下课饿了就吃点。”
纸袋里是昨晚游屿和陈卡斯夫妇一起做的小面包。
游屿点头,“好的。”
目送陈卡斯离开,游屿脖颈立即搭上一条手臂,傅刑的声落在他耳边:“谁!”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第十四章
“老师。”游屿老实交代。
年会结束后陈卡斯邀请游屿去家中做客,舒少媛开心地将游屿打包送到陈卡斯那,陈卡斯的夫人是个美丽的法国女人,一见到游屿便格外喜欢,拉着游屿满屋子参观。
游屿在陈卡斯夫妇的照顾下度过了格外充实且温暖的一天一夜,直到现在满脑子都是师母昨晚那道充满法国味道的中餐。
傅刑之前就听游屿说过,舒少媛要为他找老师,“什么时候?”
“年会上认的。”游屿笑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都快紧张死了。”
傅刑看游屿的表情就知道他心情不错,当即从兜里掏出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塞到他手里,游屿嗯了声,傅刑提着声说:“恭喜。”
“谢谢。”
虽说是寒假补课,但一切都严格按照高三上课时间规定,甚至将晚自习延长至十点半。非住校生十点半回家,住校生得待到十一点,火箭班的尖子生甚至有可能被老师留至十一点半。
目前还没分班,全年级先按十点半十一点的作息走。
学校每年升学率高,一切归于远近闻名的魔鬼作息。
早晨六点就得到学校进行早读,早读前跟着广播全体起立宣誓高三备考誓词,七点二十结束早读,七点半开始第一节 课。
庄菲菲托人给游屿买了瓶草莓牛奶,游屿喝不惯这种小女生喜欢的甜腻乳制品,塞给薄邵意,薄邵意也嫌甜不想要。
“美国人不是很能吃甜吗?”
薄邵意捂着耳朵背课文,六点半的窗外天都是黑的,顺着窗户而下能看到零星几点灯光,再远一点便是校外卖早点的商户叫卖。
“现在是本国人。”他颇为头疼,果然该还的都得在某个火烧屁股的时刻全部还回来。
比如背我国上下五千年的文言文。
游屿学了会地理便在纸上画画解乏,起床太早他现在整个人的意识都是懵的,老师从那边巡视过来,他随手用书盖住画纸装作背书的样子。
前排的男生打瞌睡,自觉在老师揍他时摇摇晃晃站起醒神。
游屿拿草莓牛奶碰碰男生,“喝吗?醒醒神。”
男生点头,“喝。”
游屿不太能认识班里的同学,但知道前后排搞好关系格外重要,现在和周围同学关系都还挺不错,虽然只限定于在教室认识他们,一旦脱离学校走到大街上,他大概一个人的名字都叫不出。
学校安排的课程紧张,但其实也很好规划,白天上课晚上自习。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薄邵意从外头吹风回来告诉游屿,庄菲菲说想吃炒饭,但她住宿舍十一点没法买,想让他买炒饭等她下课的时候取。
游屿问薄邵意:“她为什么不自己找我?”
“她说主任严查谈恋爱,她怕当典型。”
话音刚落,游屿忽然笑了下。
他和庄菲菲是情侣的事情全年级都知道,校花恋爱伤了多少青春少男悸动的心,大概背后讨论也会骂游屿配不上庄菲菲,又或者打赌什么时候分手。
游屿说,我不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薄邵意说,“表现男友力的时候到了。”
表现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拖着刚痊愈的病体,以及冬夜零下放置三分钟就会热气全失冰凉似铁的炒饭,像个大脑从未开化的智障男友力吗?
什么年代还兴自虐般的感情交流?
矫情!
江萍在游屿能够正常行走后与舒少媛结算工资离开,游屿回家便只能继续吃外卖,或是跑去傅家蹭饭。放学后他和傅刑在校门外吃关东煮,热气腾升,游屿被牛丸里的汤汁烫得舌头疼,傅刑将一直提在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他。
保温杯里的水是温的,游屿一口气喝下去好多才缩着红透了的手指说,再也不吃牛丸。
“你上次也这么说。”傅刑发现游屿在瞪他,又道:“我就该把你说过的每句话都录下来,等你再凶我的时候我就调出在开扬声器反复播放。”
是人吗你?游屿扭头就走。
傅刑快跑几步跟上,“说你凶你还喘上了。”
游屿转身面对傅刑倒着走,想了想说:“我想分手。”
“分手?”
“和庄菲菲。”
傅刑怕游屿一直倒着走摔倒,便停下脚步问:“为什么。”
游屿耸耸肩。
他觉得自己不喜欢庄菲菲,从跳楼住院后。
当初面对庄菲菲时轻松的心情,似乎全部都变成了不耐烦,不理解,不懂得为何庄菲菲一夜之间变得这么烦。
他总不能一直吊着女生,原本就像个不负责的渣男,再吊着更像。
“我没时间陪她。”游屿说,“画画和谈恋爱,我认为画画更重要。”
异性之间的感情,比劈腿和冷淡更可怕的,就是某一方突然有了上进心,为目标放弃在原地等待着的人。
庄菲菲想拜托游屿送饭,而游屿满脑子都是回家该如何完成速写尽快休息。
傅刑说她一定会哭得很伤心。
游屿无情道:“不分手吊着她,她更伤心。”
傅刑冲他竖大拇指,“哥哥我无话可说。”
游屿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中午午休时便去找庄菲菲坦白,庄菲菲以为游屿是来找她道歉,道歉昨晚没等她放学便回家,她笑着说:“既然知道错,今天中午就请我吃饭,我想吃对面那条街的咖喱饭!”
游屿摇头:“我仔细想过,高三课业太重,我又是艺术生并不经常在学校,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说过,只要我们其中一方不喜欢,可以随时分手。”
话音刚落,女孩脸上的笑立即挂不住了,庄菲菲强撑着笑说:“我不喜欢开玩笑。”
“我不喜欢开玩笑,比起其他男生,我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
“不是吗?”他又加上一句,“你自己也能感受的到,只不过自己欺骗自己。”
庄菲菲的眼眶逐渐泛红,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小心翼翼道:“可当时你说过我是你见过最……”
游屿见此后退几步接连说抱歉,而后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第一声哭腔时他正好走到楼梯口,拐了个弯什么都听不到了。
当初和庄菲菲在一起的时候,游屿说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女生。
仅仅止步于有趣,并无其他。
未成年人的恋爱来得汹涌澎湃,去的时候也山崩地裂般果决,游屿走到楼下停下脚步抬头向上望,教学楼与葱郁的树木将视线遮挡地严严实实,在昏暗的天色下,像是黑绿的幕布压下来,压地他喘不过气。
游屿轻轻用手按了按心脏处,昨晚决定分手和前一分钟提出分手,再到此刻,他感觉不到有多痛苦。之前恋爱也是,女生哭得要死要活,可他没有丁点情绪波动。
唯一能让他感到情绪波动的时候,大概就是在画被舒少媛撕掉丢进垃圾桶时。
整个人似乎都要被纵向撕裂,或是横向扭断。
没过几天,庄菲菲托人送给游屿一个粉红色信封,游屿正在与薄邵意讨论作业,在薄邵意不怀好意的眼神下展开信纸阅读。
信中大意是庄菲菲觉得自己还是喜欢游屿,希望两个人能好好当面谈谈。
“游屿,别的女孩拥有男朋友的拥抱牵手,我一次都没从你这里感受过。”
看到这句后游屿起身拿着信去找庄菲菲,他坦白道:“你说得对,我不喜欢拥抱,不喜欢握手,不喜欢和所有人肢体接触。”
“游屿,就算我们不做男女朋友,但从朋友的角度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庄菲菲没接游屿还回来的信,用陌生的眼神望着游屿。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游屿。”
“大概吧。”游屿俯身将信放进庄菲菲的上衣口袋内。
寒假补习结束,离过年也没剩几天,比起其他孩子对过年的期待,游屿显得更兴奋。舒少媛会因为过年而放松对游屿的管束,游屿更够稍稍将一直绷紧的神经放松一阵子。
连续三天他都待在薄邵意那个靠近学校的租屋打游戏,傅刑全家出去旅游没法来,只能在视频通话中捶胸顿足。
薄邵意打游戏很厉害,游屿稍弱,基本是被薄邵意全程带着躺赢,二人饿了就吃外卖,想休息就扯着被子闭眼厥过去。
“三天不回家,舒阿姨怎么也不关心你的安全。”薄邵意从冰箱里拿出两盒冰淇淋,又去厨房找勺子。
游屿懒懒趴在被窝中,为休息方便,他和薄邵意将被子从卧室拿到客厅,在客厅地毯上打地铺。
“她不管。”游屿裹着被子坐起,等着薄邵意的冰淇淋。
“你不也没人管吗?”
薄邵意正欲说什么,放在沙发椅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紧接着开始振动,他抱着冰激凌跑过去接,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整个人停顿了下,而后抬头看坐在地上同样望着他的游屿。
“我爸。”
“我收回上一句。”游屿摆摆手示意薄邵意快接。
也不知电话那头的薄覃桉说了什么,薄邵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回头看了眼游屿,挂断电话那一秒后整个人窜起来将游屿往被子外扯。
“快快快,我爸查房!”
“嗯?”游屿的心思仍然放在冰激凌上。
“我爸说他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