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山海-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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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明抬起手安抚性地抚摸他的后脑勺，眼圈微微红了。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不少路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新奇怪异的场景，有人一看倒在地上的人的惨状，直接掏出手机报了警。
　　薛阎看也没看地上剧烈咳嗽着的人，对抱在一起的两人道，“小徐，你先带他回去，这里交给我。”
　　徐明瞥了半死不活的秋景荣一眼，“麻烦你了。”
　　“有事及时打电话。”薛阎撸起衣袖。
　　徐明点点头不再多说，微微偏过头，凑近脸侧的那只耳朵问，“阿宴，我们回家吧？”
　　江宴垂着头没吭声，只把圈住他的胳膊收得更紧了。徐明被勒得有点疼，咬牙半拖半抱地把他带到路边，抬手拦了辆出租，小心翼翼地搂着人坐进车里。
　　车子逐渐远去。
　　薛阎把视线收回来，缓缓走向躺在地上起不来的人，语气淡漠，“感觉怎么样。”
　　“嗬…嗬…”秋景荣痛得仿佛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脸上却还在笑着。
　　“没死就行。”薛阎蹲下身，看准了既能让秋景荣最大限度地感觉到疼，又不会加重他伤势的位置下手，硬是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秋景荣这回疼得连笑容都维持不住了，脸上肌肉不断抽搐，站也站不稳，只能靠着薛阎的臂膀。
　　薛阎架着他走向自己那辆车。
　　路人报警归报警，却并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只等着被打得半死的人被拖到一辆车旁，才拿手机拍了薛阎的车牌照，好待会儿交给警察去查。
　　薛阎动作毫不轻柔地把人放在车后座，秋景荣躺在车座上，每一下呼吸都带动了他的伤口，让他更加怨恨不甘，“……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这么……护着他？”秋景荣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的话，
　　“陆哥……掏心掏肺对他……好，却把我……当条狗！凭什么……徐明这种……同性恋，变态！恶……心……凭什么？！”
　　薛阎站在车门边，冰冷的目光在秋景荣身上打量片刻，缓缓开口道，
　　“因为有你这种人在，我的工作才越来越多。”


第45章　520番外续
　　徐明睡得早，一到半夜就被饿醒了。
　　外面大厅亮堂堂地，徐明趿着拖鞋在大厅逛了一圈，又去亮着灯的厨房看，依然不见江宴的身影。就在他内心开始发慌的时候，他看到厨房灶台上放着的几盘菜，卖相不是很好，但有荤有素，闻着挺香。盘底还压着张纸条——
　　「饿了记得加热吃　不想吃我做的也别饿着」
　　徐明多大的气睡一觉也都睡没了，此时只觉得后悔和愧疚。他怎么能对江宴说出要不要分手这种气话……还让他滚。
　　/
　　他没顾得上吃饭，又跑去楼上卧房。卧房里亮着盏台灯，在看到床上睡着的人时，徐明才终于松了口气。他放轻动作走进卧房，想待在江宴身边，等江宴睡醒了再跟他道歉。
　　然而他刚走到床边，床上睡着的人就睁开了眼，眸底一片清明，“明明？”
　　徐明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吵醒你了？”
　　“没事，”江宴从床上坐起来，被子顺着他的动作滑到腰间，“吃饭了吗？”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得就像不久前没有那场争执，徐明没回话。他想说对不起，你不想跟我朋友见面就不见，以后我也不提这种事了。
　　江宴却以为他还在生气，顿了顿，又问，“生日那天跟你朋友见面吗？”
　　徐明条件反射地点了头，反应过来忙说，“你可以不……”
　　“好，一起去。”江宴说。
　　“啊？”一直被江宴拒绝的事忽然成了，徐明愣了愣，心里更愧疚了，“其实，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是我不对，你不用勉强。”
　　江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半晌轻轻露出一个笑容，“不勉强，我只是担心你朋友们讨厌我而已。”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
　　徐明啧了一声，踢了拖鞋跳上床揽住他脖子，面上不满，心底却已经乐开了花：“你早说啊！真是，我这么喜欢你，我朋友也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
　　这次被徐明邀请来给他过生日的，都是他最铁的几个哥们儿：陆泓、薛阎、成子、白笙，还有一个秋景荣没来。
　　“景荣怎么还没来，他平时不迟到啊，”徐明推了下陆泓胳膊，“发消息问问。”
　　“早发了，他没回。”陆泓嘴里应着，却还是重新把手机掏出来发信息。
　　江宴神情自若地在徐明的介绍下跟其他人打了招呼。陆泓比别人更早知道江宴的存在，臭着张脸没理他，薛阎微微讶异，白笙和成子则震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他们原先都是从徐明一些异常的行为举动中看出他谈恋爱，逼问之下才知道他谈了个男朋友，还谈了快大半年。
　　而再问是谁，徐明却又什么都不说了，之后硬生生守口如瓶了将近两年。
　　有什么事情比原本是大直男的好哥们儿突然弯了更震撼？
　　当然有，那就是能把徐明掰弯的人，他、他他他居然是平时没少上财经杂志的江宴？！
　　/
　　徐明见江宴已经开始跟薛阎聊天了，彻底放下心来，转而一左一右去勾白笙和成子的脖子，“这下你们知道是谁了吧？”
　　“震撼我妈，”成子大着舌头，“他比杂志上更帅！”
　　“……”徐明，“他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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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笙的思想比成子深刻多了：“你一直不肯跟别人说你男朋友是谁，是因为江宴的身份吗？”
　　江宴这种身份，可不得对他是同性恋的事保密吗？
　　徐明这是在保护他男朋友啊。
　　“……哪有，”徐明嘟囔着说：“我只是怕说早了，他哪天把我甩掉，我多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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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我没来太晚吧？”几人正说话间，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穿着休闲的男人走进来，面上还带着平和的笑。
　　江宴微微睁大了双眸，盯住门口的人。
　　徐明朝来人招招手：“待会儿自罚三杯，景荣，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男朋友，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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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景荣早在进来的时候就把包间里的人看了一遍，原本还不敢确定，紧接着就听见徐明介绍了那个人的身份。
　　“啊，”他眼中划过一抹异色，抬脚走向江宴，伸出右手，笑道，“江先生，幸会。”
　　徐明来到江宴身边，碰了下他胳膊，轻声说：“阿宴你还不认识他吧？这是我朋友，秋景荣。”
　　江宴指尖轻微颤了一下，站起身缓缓握住秋景荣的手：“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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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层楼所有包间的正中央都有一处洗手间，江宴去了洗手间，从水龙头下掬了把水泼到脸上。
　　他的人把事情搞砸了，没能拦住秋景荣。
　　……终于瞒不住了吗。
　　江宴盯着镜子里淌水的脸，脑中已经乱成了一团。
　　下一刻，镜中多出一个人的身影，话语中藏着熟悉的不怀好意，
　　“好久不见啊，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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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宴抬手抹了下脸，目光对上镜子里倚在墙边的人，“秋先生，你认错人了。”
　　“诶诶，我认错了吗？”秋景荣捂住嘴，夸张地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你不是江缚？”
　　江宴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秋景荣放下手，咧嘴笑起来，“好歹是同校几年的老熟人，怎么换了个名字就装不认识我了？”
　　/
　　江宴默然不语，在烘干机下把手上的水珠烘干，越过他往洗手间门口走。
　　“没想到徐明的男朋友是你啊。”
　　秋景荣还在继续说着，江宴没回头，径自加快了脚步，便听身后的人幽幽道，
　　“你说，跟你在一起，徐明有一天会不会也被人议论点什么？比如——”
　　“死艾滋？”
　　江宴脚步顿停，眼底一点点变得猩红，手背上青筋暴起。
　　“闭、嘴。”


第46章　
　　车子很快到了家。
　　徐明搂着靠在他肩上的人进门开灯，略微犹豫片刻，直接往客房走，把江宴按进客房的大床里，想让他先休息一会儿。
　　他站在床边问江宴吃饭了没有，江宴抿着嘴摇摇头。
　　徐明自责得攥紧了拳头。要不是他今天忽然闹矫情，把江宴留在家一个人出门，他就不会饿着肚子，或许也不会发生秋景荣的事。
　　他轻叹了口气，转身想去厨房简单给江宴做碗面，却被躺在床上的人抓住了手，“你要去哪？”
　　/
　　这句话有些耳熟，下午他要走的时候江宴也是这么问他的。徐明愣了愣，回头看向江宴，“给你弄些吃的，马上回来。”
　　江宴又摇了下头，依然抓着他的手不放。
　　徐明隐约觉得他这么黏人有点怪，转念一想他刚受了秋景荣的刺激，会做出什么举动估计都不足为奇，紧接着又发现江宴握着他手的掌心烫得不太正常。
　　他心里一跳，忙拿另一只手去探江宴的额头，又摸摸他的脖子，体温却都并不算高。
　　徐明不敢掉以轻心，兀自掰开江宴抓着他的手，在客房的储物柜里找出体温计，让江宴含在嘴里。
　　江宴听话地含着温度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明看。
　　徐明看了眼卧室里的时钟，记下拿出体温计的时间。要是江宴真发烧了就得吃药，做面还是久了些，干脆简单冲碗麦片给他垫肚子好了，徐明皱着眉起身。
　　江宴见状又要来拉他，徐明一把按住他肩膀，指了指他嘴里的体温计，
　　“好好含着，不许动。”
　　/
　　徐明快速去厨房冲了碗麦片，掐着时间回到客房，取出江宴嘴里的体温计。
　　——39。3度。
　　徐明眉头紧锁着把江宴扶起来，让他靠坐着床沿，端着碗舀了勺麦片，先吹凉了些才递到江宴嘴边。
　　江宴抿嘴看了眼嘴边的勺子，又看一眼徐明。
　　徐明：“吃。”
　　江宴张开了嘴。
　　徐明一勺接着一勺喂他，吃了半碗多对方就撇开头不吃了。徐明把碗搁在床头柜，坐在床边盯着他：“你发烧了，得去医院。”
　　“不去。”江宴目光转回他脸上。
　　/
　　徐明不跟他胡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先打电话预约下今晚值班的路医生。江宴却好像看出了他的意图，倾身过来按住他手腕，重复道：“不去。”
　　徐明：“……”
　　“就在家。”江宴哑声说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此时的眼眸格外地亮，半点不见刚刚面对秋景荣时的猩红癫狂。
　　徐明被他这双眼睛盯着，内心开始挣扎动摇。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医院少说离这也有段距离。薛阎跟他提过抑郁症患者身体免疫力会下降，所以家里也备了不少药……再不然，待会儿还可以出去药店买药——
　　江宴像是累了一样，忽然重新把脑袋靠在徐明肩膀上，甚至撒娇似的蹭了下他颈窝，“好不好。”
　　徐明：“！！！”
　　这让他怎么狠得下心拒绝？？


第47章　
　　徐明重新去储物柜把之前备的药找出来，按剂量配好了退烧药，倒了杯温水给江宴，看着他把药吃下去。
　　江宴全程很配合，让干什么干什么。
　　徐明让江宴重新躺回床上，明知道药不可能这么快见效，也还是忍不住隔一会儿就给江宴测体温。
　　他跟江宴在一起这些年，依然改不了对方一感冒发烧就坐不住的毛病，说出去简直不敢让人相信他还是个医生。
　　江宴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他，忽然问：“他说的话，你不在意吗？”
　　“谁？”徐明竖起耳朵，“什么话？”
　　江宴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眉头一点点皱紧了，好一会儿才蹦出几个字，“……艾滋……”
　　“在意。”徐明说。
　　江宴眼睫一颤，紧紧绷住了嘴角。
　　“他也那样说过你吧？”徐明沉声道：“他说你，我在意。”
　　江宴却会错了意，被子下的指尖都在颤抖，“我……我没有艾……”
　　徐明俯身轻啄下他嘴唇，把他没出口的话堵回去：“我知道。”
　　/
　　废话！过去几年他怕江宴忙于工作，身体哪里出现隐患，隔段时间就会带江宴去做体检，更何况他两个月前才刚看了杜秘书给的体检报告——
　　江宴有没有那啥，他能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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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宴愣愣地止住了话音，“你……知道？”
　　徐明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嗯了一声。
　　江宴脑袋有些发懵，不受控制地开口，“你知道了……对吗？我母亲是……”
　　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来了。
　　徐明想了想，“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很重要吗？”
　　“……重要，”江宴沉默了片刻，垂眸挡住眼底的情绪，“她也没有……她……”
　　徐明额头贴着他的，“嗯，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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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明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