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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独立电影人-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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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组织“中国彩虹”也发布了解放公开信,可另一方面,法律一直没有变更,当同还是犯流氓罪,警察依然三不五时就抓点人拘留拘留。当然,比起从前,风险已经小很多了,一般来说好好认错当天晚上就能出来。
  听谢兰生说完目的,那个小gay肉眼可见地失望了,他颓丧道:“你问吧。”
  “好,谢谢。”谢兰生先问了几个比较温柔的问题,而后渐渐到了重点:“那个,您是怎么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同志的呢?当时心境是怎样的?”
  “啊,”小gay陷入深深回忆,道,“就,一直感觉不大一样……想当女孩,喜欢化妆,喜欢变美。”
  “嗯。”
  “后来,一高年级的男同学喜欢叫我去卫生间,他很帅,给我东西,还用手……我这里,也让我对他做同样的事。我、我当时就挺害怕的。”他一边说,一边用手隔着空气在自己的上身比划。
  “……嗯。”有点少儿不宜。
  小gay接着就娇羞道:“但又感觉好喜欢啊!”
  谢兰生:“…………”
  对面,小gay开始大方分享有多舒服,把谢兰生给听傻了。谢兰生是真没想到他会听到这些东西,觉得对方真是大胆。
  对方又道:“上大学跟室友初恋,可后来……我竟发现他有老婆,还有孩子,就分手了。再后来,我有一回在无意中闯进一个那种厕所,发现大家都……都……才知道,一样的人是这样多。我就是在那儿认识自己第二个男朋友的。”
  “原来如此。”
  两人聊了十来分钟,谢兰生把问题问完,挺开心,说:“能交换个联系方式吗?以后可能还要麻烦呢。”
  “行啊!”小gay其实十分开朗,把电话号写下来了,问谢兰生:“你多大?”
  谢兰生答:“我26。”
  “我28!”对方说,“以后叫我‘白姐’就好!”
  谢兰生先呆了呆,一秒之后才意识到这是他们的说法,便笑了:“那就谢谢白姐了!”
  “嗯~不客气~”
  之后,谢兰生被白姐带着跟其他人也聊了聊,搜集到了更多东西。他又去跟白姐等人也不认识的人搭讪,中间也被别人搭讪过,一直说到晚上十点才带着本子离开酒吧。
  幸好没有遇到警察。
  谢兰生没告诉莘野他到酒吧采访来了,此时也不着急回去,而是沿着大路行走。
  他回想着自己刚才在酒吧里听到的话,发现,那些人,与平常人有着一样的欲,一样的爱,一样的悲喜。
  甚至说,因为边缘,同类难求,他们有着更激烈的欲,更激烈的爱,更激烈的悲喜。
  谢兰生是当导演的。导演都对人的本能、人的爱、欲情有独钟,他默默地咂摸起来。
  直到时间实在晚了谢兰生才回去睡觉。
  …………
  翌日北京下了秋雨。
  已经看过天气预报的谢兰生带着剧组出去拍摄《圆满》当中才宽郎英最初相识的那场戏。才宽郎英是在一个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认识彼此的,而10月的雨天已经不能说是非常多了,平均一年就五六场,兰生担心21号正式开机之后的一两场都不合适,于是,他一看到这个天气就拉剧组出去拍摄了。
  祁勇时差没调过来,只睡着了三个小时,却也只能挂着两只大黑眼圈出发了。
  在《圆满》中,1990年,主角才宽听人说过最著名的“同志公园”,可他知道别人去那目的都是发泄欲望,十分厌恶,敬而远之,然而却在某个雨天魔怔般地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别的男人也是只想遇到爱的人,不想别的。
  而另个主角郎英本意其实不是去“据点”的。他也是个男同志,可一直在苦苦压抑。这天,出门的他为抄近路两次经过东单公园,却总是能遥遥看见一个细瘦的身影。那人撑着一把白伞,站在公园的亭台前,落寞、寂寥。
  因为两次经过公园至少相隔两个小时,郎英有些担心,也有些好奇,便走过去。
  开拍了。
  再次招募过后还是没有合适演员出现,兰生只能自己上了,演才宽。
  剧组场记拿着板子一声大喊:“11场1A镜!Action!”今天有雨,他必须要大声儿喊。谢导说了,在吵闹的地方就大点声儿,在安静的地方就小点声儿,别吓着演员。
  谢兰生在亭前站着。
  莘野打伞缓缓走去。
  当莘野到亭台下时,镜头转为背对着他。谢兰生是撑的白伞,而莘野是撑的红伞,随着莘野踏上台阶,谢兰生的白色雨伞逐渐逐渐被遮住了,越露越少,最后不见,同时,从这新的角度,观众可以发现才宽身后多了一片枫树,两边都是红的枫叶,才宽整个被红色包围,这象征着,才宽本来苍白的心被染上了绮丽的色彩。
  “郎英”终在“才宽”面前站定,楼梯作为他们之间的障碍物不复存在。
  “郎英”开口问:“你……已经站了两个小时,你难道是在等着谁吗?”
  “对。”“才宽”抬眸看着对方,眼睛里面流光溢彩,答:“我不知道……我等到了吗?”
  到这儿,一镜结束,执行导演于千子说:“好!Perfect!”
  谢兰生也感觉不错,道:“OK,下一镜。动作快点儿,不然雨势有变化了,就显得假了。”
  于千子:“嗨,知道!”
  又拍摄了两段对话后,“才宽”“郎英”肩并肩地走在公园的大道上。
  一把白伞,一把红伞,才宽问郎英:“你在哪儿上班呢?”
  郎英答了,又问回去。说着说着,才宽把他的伞收起,拖在地上,两人共打一把雨伞。这段最后,才宽鼓起所有勇气,说:“下个星期咱们可以再见一面好好聊聊。”
  郎英明显有些犹豫,可是看着清丽的脸,他的内心终究还是无法拒绝,舔舔下唇,说:“好。”
  于千子又喊:“OK!Cut!谢导牛逼!真的巨牛逼!”
  “真的吗?”
  兰生因为急着去跟于千子聊拍摄效果脚下步子大了点儿,莘野见了,把伞一倾,几乎都罩在兰生那边,自己身上渐渐湿了。
  可谢兰生没太发现,心里单单只想着《圆满》。
  直到确认没问题了,带大家回宾馆了,他才在跟莘野聊完剧本以后猛地发现对方身上的白衬衫已经湿透了。
  他怔怔地看着对方。
  莘野此时头发微乱,被他向后撩过两把。
  白色衬衫全都湿了,紧紧裹在他的身上,箍出整个上身线条。它早已经变得半透,一条一条褶皱中间隐隐露出肉体颜色,年轻、强壮、肌肉结实、富有弹性。莘大影帝皮囊极好,两边肩头又宽又厚,两边衬衣随着锁骨凹入一块,积着湿气,最上面的扣子开着,因为雨水,他的颈子闪着光泽。再往下,胸肌高高鼓了出来,连……都能看见,八块腹肌十分明显,白衬衫被紧紧吸附在腹肌间的缝隙里,肉体把白衬衫都隔出块儿了。一边袖子是干的,另一边袖子却湿透了,箍着莘野健壮的上臂、小臂和手腕。
  被湿透的白色衬衣罩在里面,比直接露出全身肌理还要让人心猿意马。
  谢兰生被两块大胸牢牢吸引住了目光,有点儿羡慕。
  挺莫名地,他就想起昨天晚上“白姐”说的发现自己是gay的过程。白姐当时在上身比划:“他很帅,给我东西,还用手……我这里,也让我对他做同样的事。我、我当时就挺害怕的。”“但也感觉好喜欢啊!”
  大约是在10个小时前听到的吧。
  想起白姐的那些话,看着莘野的肉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无端地,谢兰生他垂在自己裤缝边的右手食指尖儿就动了动。
  莘野当然没有发现,低笑一声,问:“怎么了?”
  谢兰生抬眼,不是很敢直视对方,拿出演技,把眼神放空,笑道:“才发现你成落汤鸡了。谢谢谢谢。不好意思,还拉着你聊角色呢。你赶紧冲热水澡去,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莘野盯着对面兰生足足看了有十秒钟,才捏了捏他的脸,低笑,说:“知道了。走了。”
  “……嗯。”
  莘野走后,谢兰生还觉得指头跟烧着了似的,又热,又疼,又痒。
  好像真的是中邪了。
  怎么回事……
  “……”谢兰生走进卫生间,把食指在最粗糙的白毛巾上用力蹭了蹭,才终于是觉得好点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兰生:妈妈,我刚才是怎么了呢?
  熊猫妈妈:……我不知道。
  兰生:哎,我太直了,体会不了gay的心理,还必须去酒吧采访。
  熊猫妈妈:……我咋感觉你不太直。
  等到他们在一起了,大概真就没眼看了……
  我记得1995年,大街小巷的租书社已经可以看到《绝爱》了!但真同志还比较地下。


第47章 《圆满》(十一)
  正式开机的前一天谢兰生又照例叫来全部演员围读剧本。谢兰生和莘野柳摇还有“才宽父母”都到了。有些小的配角演员谢兰生还没招募来; 但问题不大。
  谢兰生并不要求在场演员正襟危坐; 他觉得; 不要刻意追求技巧,自由自在地读就好了,如同平常念书一般。演员可以站着读、坐着读、躺着读、走着读; 自己舒服就OK了,他只要求一人读时其他演员用心聆听,不能觉得事不关己; 同时找出自己角色的贯串线; 随时提问,随时讨论; 把本子全部吃透。
  于是大家七扭八歪。有几个人坐在床上,有几个人坐在地毯上; 只有莘野坐在沙发里,靠着沙发背; 翘着二郎腿,鞋尖点着房间门口,一只手肘支在扶手上; 拿着剧本; 整个上身微微倾斜,威压感强,大爷似的。
  来对词的有个孩子,在《圆满》中饰演郎英的亲弟弟,才四五岁; 十分调皮。他跟众人读着读着,突然看见他左边演“才宽爸爸”的老先生手里的本,便用手一指,大喊一声:“啊!!他的本子是黄色的!!!”
  氛围顿时无比尴尬,整组的人全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那老先生手里的本的的确确黄乎乎的。对方明显是有手汗,还是严重的手汗,因此在他翻过以后本子边缘全都黄了。因为需要做些笔记纸右半边也黄黄的。
  即使是个老戏骨了,被整组人注视汗手那老先生也有一点目光茫然不知所措。
  剧本围读变成这样,谢兰生刚想打圆场,便忽然听到正巧坐在孩子右边的柳摇说,“因为爷爷很努力呀。”
  “……”谢兰生就没说话。
  柳摇说完,又拍了拍孩子的头:“因为爷爷总是在翻,那个本子才变黄的。这位爷爷演的超好,早就把角色台词给念的滚瓜烂熟了。牛牛如果想当演员要向爷爷学习哦。”
  “……啊!”那小孩子听明白了,看向那个老戏骨的眼神不再是先前那样了,而是带着一些敬意。
  谢兰生却望着柳摇,觉得对方真是温柔。
  谢兰生是北京土著,周围姑娘嗓门都大,一口京腔,吞字、连字,说话跟机关枪似的。这是谢兰生第一次见到“水做的女人”。
  几个小时很快过去。大家朗读各自台词,于千子则负责旁白。几个演员提问、讨论,集思广益,排查可能有的问题,统一电影的创作思想,缕清角色的内在关系,谢兰生也根据反馈改了几个关键地方。
  12点钟对完词后,柳摇竟然打开提包拿出几盒见面礼来,让谢兰生有些意外。柳摇拆开礼物包装,露出东西,谢兰生才发现里面原来是她老家苏州的特产,有老字号黄天源的糕团、糖果,还有采芝斋的苏式蜜饯。众人上去哄抢一空,柳摇只是柔柔地笑,气氛霎时欢乐起来,本来还不十分熟的几个演员在“这个口味好吃”“那个口味也好吃”的唠嗑中距离近了。
  …………
  围读结束后,谢兰生与莘野吃饭。
  “莘野,”他说,“提前说下,我现在跟四年以前对演员的要求不同了。”
  “哦?具体说说?”
  “比如,到片场后,演员需要提前默戏。”
  “默戏?”
  “嗯,演员必须提前30分钟阅读剧本,培养感觉,进入状态。在这期间以及后面拍摄期间不能出戏,BP机手机全部上交,掌机等等也不能带。”这个时候掌机流行,里面只有一个游戏叫什么“俄罗斯方块”,一些演员很喜欢带。
  “行。”莘野说,“其实……现在想想,四年前我太随意了,挥霍天赋。如果是现在,我会每天从早到晚穿着‘王福生’的戏服,体会角色,不换下来。”
  这四年来,他成熟了。他知道,如果想为兰生担纲他要更加勤勉才行。表演永远没有上限,要看,要学,也要反思。这四年来,他在片场都是投入的,在拍冲突的场次前他会告诉对方演员不要聊天、不要谈笑,否则可能影响状态,有的时候,直到一部电影拍完他跟反派都不熟悉,在杀青宴上才会说:“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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