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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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三强隐忍着心中不堪的酸涩,为阿来透露出的情意。她苍白空洞的笑意融开,尽力咳着,直到泪流下来,软了身子,两个陪房护士张罗着,李医生和林都很快过来,子三迅速进了手术室。
正文 早产
林来不及看见,那影像模糊极了,恍惚看见子三的泪不断的流,失声扯着喉咙叫嚷着,腹痛撕扯着她的神经,她的力气在不断的流失,隐忍的叫声和苍白的容颜,有所顾忌的歇息底里的痛楚尽收眼底。她独自在承受,倔強的眸子。她甚至来不及看林一眼,就被隔绝在不同的空间。
林看着乔恩亲自调动的医生护士,来回穿梭的忙个不停。穆东南,阿东,莫城,乔恩都在冰冷的走廊上等着,林颓坐着,见到舒亚走了过来,问了阿东情况。并不和乔恩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医生出来,林还没来得及说话,医生便委婉的对林说如果情况紧急,先保谁。林冷笑着,面目狰狞,眼神像冷血杀手,医生听到林说我要母子平安,少一都不行。声音如铁。医生凝眉有反驳之意,却感觉到威协,心内震慑。看了一眼旁边的乔恩,乔恩和医生到一边商量着,医生返回产房。
乔恩转身和风細雨的对林说,我保证母子平安。
他笑着,有不容抵抗的魄力。林不知所言,依旧颓然,阿东跟乔恩道过谢,跟着乔恩倒自去忙碌去了。穆东南浅浅的安慰林,说,会没有事的。林看到穆东南镇定得无懈可击,眸子里的力量让他略略安心。
然,时间不断的流逝,心便越慌。渐渐到每一分,每一秒,心的跳动都在细数着折磨的頻率,一个小时的轮回。秒钟历经一圈重复了六十下间断不停的痛楚。時间向前,覆过疼痛。经过疼痛,走向疼痛。
护士紧张的跑进跑出。林忙然无措的感觉到一阵白色的风从自己身边闪过,他随手抓住一个护士,问,怎么样了,她急切的說,病人大出血不止,正准备輸血……护士转身匆忙的跑进产房。
林呆坐在长廊异常冰涼的坐椅上,仿如置身冰酷。
幸而,阿东和乔恩回来了,他们的前头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她的样子从容不迫,可以感受到内敛的自信。乔恩再三拜托,医生答应着,便自进去了。
林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捱到黃昏的。伏在冰涼的墻壁上,看不清自己的脸。直到一声婴儿响亮的哭声把他惊醒,他才仿若回到了現实中,双手已经麻木,护士出了产房对林說,恭喜穆总,是个儿子。母子平安。
林的笑容放肆的漫开,长出了口气,喜悦之色掩去了所有的疲惫,穆东南亦激动的笑着问,病人还好吗?
护士微笑着道,请您放心,已经是最好的了。
孩子不足月,还需要观察。怀揣着生命的重量和血液的溫度。孩子黏着血液在流失的生命中誕生,是个奇跡。
一个经历痛的过程,惯彻女人。一个感受痛的过程,洗涤男人。近一天一夜涅槃的結果,泪光和血光在一个新生命初生的华光里奠定了意义和价值。
林愣在原地不经意的笑,不知所措。阿东叫林,子三被推了出來,头发已被汗水淋透,脸色和纸一样虛脫的白,她闭着眼睛平躺在病床上,看不出一丝生气。接近于奄奄一息。她被推着送到了专属她的高級病房。
林一直守着子三,兩天后,她才能意识清醒的醒來,林一脸倦容,在见到子三醒过来的时候神色立即焕然一新。轻轻在她的眉心烙下一个吻,铁戒指相对敲了三下。转而紧紧包裹住子三冰凉的手。子三勉強的对林笑,眼里缓缓流出泪來,一直不停。林轻轻吻干她的泪。两人也不说话,彼此看不够似的,目光痴缠。
林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穆东南来的时候带来了亲自熬的清淡的粥交给林,加了少许的中药熬成的。子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能对穆东南笑笑。穆东南细细的看她,说,好好休息。然后对林说,子三想吃什么打电话来。说完也便出来了。
林打开盒子的时候,清香四溢。子三闻到淡淡薄荷的味道,却又不在粥里。但这薄荷香覆盖了药香。是用浓郁的薄荷茶浸过的特质木碗和木勺。林一勺一勺的把粥吹冷了慢慢送到她的嘴里,子三越吃越有味道,禁不住的催林快点,笑着说,太好吃了,不知道哪个厨师这么利害。
林便偿一口,这厨艺,当年的味道。二十五年不曾吃过。穆东南亦是二十五年不曾做过。从他手里端出来的食物,只对食客的口味。子三没有味觉,需的,便只要闻到略与药味不同就足够让她有食欲。何况是闻到她爱的薄荷的香味。穆东南,不一样的厨师和厨艺。
子三渐渐有了些精神,仍只能躺着,林便跟她说说话,边说边写,你猜孩子多重。
子三想了一下,說,早产的孩子应该小一点。
林摇头。子三俏皮的笑道,他的重量和哥一样。
林的唇角凝上笑意。写,5斤2两。
子三凝思着,说,然來我的孩子和一条魚差不多重啊。
林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子三眨眼间似乎有了倦意,林不停的轻抚子三的额头让她在自己手心的溫度下进入梦乡。这是一个星期来他们简短的几句话。子三恢复得太慢,依旧吃何风煎的中药,剂量很少,药性特别温和起来。
子三终于能勉强站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月,林一直守着,和子三一样住在了病房。他甚至没有回莫城。莫城时常需要过来。穆东南天天带着小漪来送各种吃的给子三。莫安亦跟着来过,只阿来并不来,依旧需要吸**。何风亦来过,他需要看病人的情况配药,并且十分细小谨慎,用药亦是奇怪。阿东和舒亚亦来过两次,只看过她和孩子便又去公司。
大半个月,子三一直也不能去看孩子。非闹着要去。十分坚决。林笑着说好,抱她到轮椅上,推着她就走。子三便笑,被推上轮椅的感觉还真好啊,铁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而她说着,便发现不好。坐在轮椅的坏处就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林说什么她听不到,也看不到。写字就得停下來,众目葵葵之下,她的自尊必然受伤。
林蹲下來说,做好准备,要起飞了。
说着推着她一路橫行,笑声叫声传遍医院走廊。惹得不少人暗暗嘀咕。护士医生见了,碍于乔恩院长的身份,亦不好说话。到了隔离窗,护士去抱孩子。林在她手心写,你不是最后一个看我们的儿子,我也洠Э础R湍阋黄鸹於难印
说着护士抱了孩子走近他们,孩子只露出个头來,两人看着襁褓中脆弱的生命,移不开視线,林蹲下握着子三的手用圆珠笔画天儿的样子,完全的涂鸦。小小的唇,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睛,小小的脸,小小的手,长长的捷毛,絨丝一样的头发。他们一边說一边画。再看看,子三觉得少了什么,画下孩子溫暖宽大的襁褓,把护士也画了进來,很简单的护士服,再加个天使般的笑脸,有依靠的怀抱。这副涂鴉算是完美,笑意可人。
护士把阿天抱了回隔离箱,林和子三还恋恋舍不得离开,子三冲着图中的护士大吃干醋的說,哥,我也要抱着阿天,你給我画。
林说着写,好,等你出院。
子三看着紙上的字笑起來,说,我要把对天儿说的话写下來。边说目光还恋着孩子天真的睡姿。子三翻一頁,眼神一溜,写,穆天涯。我的天儿,初次相見,你在睡觉哦,我是你的妈妈。旁边天底下最帅的男人是你的爸爸。你要记得他,他叫穆惟一。不过你也可以先记得妈妈,程子三。
她看着自己笑得前俯后仰的自是得意起来。
林亦翻一面写,天儿,你好,你一定不知道爸爸此時是多么感激你,感激你平安的來到这个世界与爸爸相見,感激你让妈妈平安的坐在爸爸身边,感激你让身为爸爸的我变得神圣。我的儿子。初次见面,爸爸只想对你说,希望你健康快乐的长大就好。那就是爸爸最奢侈的幸福了。
落名是。爱你的爸爸。
正文 林与阿来的对持
林在图中的婴儿脸蛋上烙下自己的吻。子三低下头不出声,心下楚楚生疼,眼见那神圣两字的刺痛。林似乎看到她強忍着的泪,下一秒,本子上就落下了她的泪,下下一秒,子三的唇覆在林的唇上,用力的亲吻林,舌尖探到林的舌,手攀上林的脖子。林热烈的回应她,唇舌的甜蜜激起无限深情。幸而围观的人并不多,却渐渐多了起来。有意看他们忘乎所以的纵情。言语渐密。
他们依旧缠绵,并不知觉。未了,子三还闭着眼,林温柔的吻干她脸上頹敗的泪。子三紧紧的抱着林,把头埋在林的怀里,不放开。嗫嚅着說,哥。子三爱你。很爱很爱,很爱很爱。她的泪水打湿了林洁白的衬衫。林从心底荡漾开笑意,无限的弥漫开来。忘记不知道自己半蹲了多久,周围看热闹的人越來越多,议论紛紛,林听得真切,却不想打扰这难得的机会。子三似有所感,从林的怀中看到围观的人,羞红了脸又立即闭上眼小声附在林耳边道,抱我走。
蹲得太久,林的脚已经麻木,勉強的站起來,手抓着轮椅遮住她,顺势支撑身体,却现出逗弄的神态,俯身在她眉心烙下一吻。更加不怀好意的似笑非笑,说,看你怎么求我了。子三看不懂唇语也能看懂他明摆着的意思,脸已经红透了,人又太多,只得柔声软语的求,哥……子三爱你……林站定不动,故意皱起眉,说,不够。实际上麻木的脚还没缓过来,但这的确是难得的机会。子三的脸已埋在林怀里,细声说,子三很爱很爱哥。林满意的笑,虛荣心得到滿足,轻轻抱起她,若无其事的走出人群。子三便一直躲在林的怀里,到了病房就用被子把自己埋起來。
林笑得猖獗,子三回过神来,立即说要出院。
于是,她很快出院了,在莫城里,依旧躺着静养。
小漪也带了阿来来看子三,却都是小漪在说话。林对这个七岁的孩子只能勉强的笑,他太过好看,堪称完美。然而腐蚀人心的是他满目的缺失,苍桑得顛倒了幼稚的年龄。阿来是眼下惟一没有解决的事了,子三却决口再不提了。
林便察觉到子三自有了主意,只是,不能与他分享必要受伤。
林便只能蹙眉,先来劝阿来。这是艰难的,就像穆东南关心当年叛逆的他一样,和他说话,关心他的心理需要和物质需要。并且,必需坚持着聪明的距离,这就失了立场。
对一个心灰意冷心理过于早熟的孩子,穆东南有足夠小心翼翼和足夠敏锐的智谋。
否則,穆东南要顾忌的林,很可能一不小心就凌驾在他之上。
而这后果的承担,是双方的心理折磨。
林亦終于能体会对话之间看似无关痛痒却深入骨髓的穆东南给予的深沉的爱。
和阿來的交流,最是需要技巧。
彼时,林置换了角色,以一个爸爸的身份,如穆东南,与当年的自己对持。
从他手里拿着一条碧色的蜥蜴开始,这条碧色蜥蜴,在进莫城后园的那天起,林就注意到阿来的目光里有它。已放在客厅里养了许久,林要把它放到阿来眼前,放到他心里。
最先,以小漪做桥梁。把蜥蜴放在了小漪面前,她吓一跳,丟开手里的书本,躲在阿來怀里。
林温和的笑着示意让小漪抚摸它。小漪看着碧色蜥蜴冰冷帶毒让人不寒而粟的眼,只管发憷,不断的搖着她的小脑袋。林先抚摸手上的蜥蜴。叫它诃。然后跟它說話,诃始終保持着它警觉冰冷的神色,却也并不攻击人,林任意的抚摸他。小漪缓和了态度,对诃的名字好奇起來,歪着头问,爸爸,诃是什么。子三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解释給她听,说,很简单。我说可以,就是诃。林说着写给她看。
林一直全神惯注的抚弄诃。余光里阿來的目光对诃耄Р刈畔舶约白约夯耙舾章渌鱿值纳辽竦募毥凇A盅b作不经意的把诃送給小漪。小漪哪里敢收。
林吻她的額头,说,爸爸反正送給小漪了,小漪不要诃。诃会寒心的。诃寒心的话,小漪该多伤心了,爸爸妈妈都会伤心的。
小漪似懂非懂。林说,摸摸它。
小漪还是不敢,林笑着任诃乱走,诃已不经意向着阿来握笔的手,两双同样的眼对视,诃爬到阿来手上。阿来抚摸诃碧色的皮肤。
林说一句,诃和你有緣。又说,交给你了,小漪。
说着也就转身走了,小漪冲着林笑,跟诃说话,逗弄着不敢摸它。
小漪果然把诃送给阿来。阿来却并不要。
林独自坐在台阶上,能預見自己的背影在残落的夕阳里融入血色的靜溢。
林把右手平伸,余光落在了手心。林轻轻握紧,又頹然的放下。说,诃还好吗?
身后的阿來甚是意外,也坐在林身边,诃順从的在他手心,眼神冰冷帶毒。阿来说,叔叔熟知诃的气味。
林看着天边的夕阳說,我熟知自已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