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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娇宠难却-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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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毕竟是每日临朝听天下事的皇帝,是元氏的皇帝,越大便越有自己的主意,倘若归政,这一颗心未必会向着曾经一心一意帮他的母族,届时赵家还能有今日的权势吗?
  “赵家在朝堂上的处境不必太后担心,只要殚精竭力谨守臣子本分,赵家的前途便没有什么可叫太后担忧的。”
  赵谨克的眉眼语气恭恭敬敬,可说出来的话却并没多少客气,有些话搁折子里写出来还能润色地好听,说什么眼下天下太平请太后颐养天年,但放到此时直接让他说,却是懒得雕饰什么了。
  赵太后搁在桌上的手不禁握紧了桌角:“你如此做法你父亲可曾知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撤去垂帘,归政皇帝,此事说来简单,却是将权利交还。
  当年有元庸这个宗室掣肘,这份垂帘听政得来的权利其实并不占多少优势,一言一行皆要百般顾忌,可眼下元庸已死,少了这一份桎梏便不一样了,握在手中的都是真正的权势,只要除去了季申,赵家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自古外戚擅政都不得善终遗臭万年,倘若真的是为了赵家的基业,太后更当早做决断。赵家永远都是臣,是陛下的臣,太后倘若此时归政退位,在史书工笔下便是一样美名,必流芳百世,万世称颂。”
  权势终究是会迷了一个人的眼,当年先帝龙驭上宾,幼帝拿着诏书继位的时候朝冠都戴不稳,下头元庸虎视眈眈,先帝也是料到了,才会在遗诏最后无奈加上那么一笔,险些还叫元庸揪住了这一点说那是先帝病糊涂时写的做不得数,不知费了多大的功夫才保住了赵太后垂帘听政的位置。
  当年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一介后宫女子临朝,便是赵太后开始时亦是硬着头皮坐在垂帘后,遭了下头不知多少明里暗里的挤兑,这几年来也不知多少的血泪才拿到了今时今日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威势。
  尝到过这样的味道,再还回去何其艰难,可那终究不该是她的,不想还,便要培植壮大自己的势力,便终有一日要与自己的儿子反目成仇倒戈相向。历来后宫里权势的争斗无非这样的轨迹,那条路他当年随波逐流地走过,而今生,便要它断在这萌芽之处。
  “流芳百世,万世称颂……”赵太后喃喃念着,唇角的冷笑嘲讽,“你到底是为了陛下为了朝廷,还是为了那个季家女?”
  没了前朝全力给予助力赵太后,也不过是一个困在深宫里的女人罢了,身份再尊贵也只能在那后宫一方天地里翻云覆雨,朝外再伸不出触角去。
  赵谨克的眸底微动,却不答,只道:“靖平侯府能从普州回京重新走到今日这一步不易,更该感念先帝皇恩浩荡恩泽赵氏,当兢兢业业片刻不敢懈怠来报效朝廷,辅佐陛下鞠躬尽瘁,而非大权独揽专断擅政,这一些,臣已与家父深谈过,家父亦希望国泰民安,希望这天下能有一位英明睿智威震四海的明君,而非一个能指点天下的太后。”
  釜底抽薪,赵太后眼下最大的依仗无非是靖平侯府,可倘若靖平侯府也希望太后归政呢?
  当年的靖平侯府与太后一条心,可眼下,不会再是了。
  “你这样做,难道不会后悔吗?你这辈子仕途的最高处或许便只剩下将来承爵了。”
  历来帝王懂制衡,皇帝若以后不想赵家独大,便不会再给赵家擢升的机会。
  “臣不悔。”
  赵太后的神色彻底冷了,“出去。”
  赵太后如何心性?赵谨克知道,赵太后必是不会这样轻易便放弃,只是有些事情不由得她不放弃。
  赵谨克行礼跪安,“臣告退。”
  ……
  日升又月落,养孩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觉间日子便从指间缝里流走了。
  孩子满周岁靖平侯府摆宴的时候,季柔只觉得明明昨日好像才生下孩子没多久,一回头竟然都办上周岁宴了。
  “我这腰身细回来没有?”
  对着镜子穿衣裳的时候,季柔忍不住用手掐着想量自己的腰,去岁刚生下孩子之后不久,因着听了赵谨克的自己喂奶,她每日衣裳穿得宽松,也不曾在饮食上节制。
  只是她奶水不足,后来入秋后索性便将孩子交给了乳母喂,她这般断了奶之后偶然试了一件以前的衣裳,竟发觉腰身和胸围那边胖了一大圈,衣裳带子都系不上了,季柔这才觉过味儿来自己的身段没了,暗中想着法儿地想减去身上的肥肉。
  秋娥道:“姑娘的身段好着,以前就是瘦,如今虽然不如从前的纤细,丰满了一些瞧着正好是凹凸有致,一点儿都不走样。”
  “胖了便是胖了,这一年里都不曾好好照过镜子,怕是已经成了黄脸婆还不自知吧。”
  季柔有些惆怅,孩子生得辛苦,她这一年里头大多半的时辰都给了孩子了,除了必要的时候跟着韩氏赵谨克出门应酬一两回,也不曾为了散心出府,每日里睁开眼睛送赵谨克出门去衙门,回头便全身心扑将在孩子身上。
  纵使府中帮着养育孩子的嬷嬷就有三个,可她到底不能就这么把孩子交出去了自己不管,一来二去便越发脱不开手,那些脂粉首饰铺子都好久不曾去过了,都不知现在京中都时兴些什么。
  季柔叹了口气,正是想对镜自怜两句,便见着镜子里赵谨克过来,上来便一把搂住她的腰,低头嗅她身上的香味,道:“怎么,这新作的衣裳是不是很好看,都对着镜子照了半晌了,我让他们像这样的再去做多两套?”
  季柔拍了拍赵谨克的手背,“别闹,衣裳都皱了,松开。”
  赵谨克不松手,唇就贴在季柔的耳边,以前季柔稚嫩,他不喜欢季柔上妆,可这自生了孩子以后人变得成熟,甫一装扮精致了,真是另有一种风味,那涂得鲜艳的口脂总诱惑着他想上去啃一口。
  “我怎么瞧着你脸色不太好?哪儿不高兴了?是不想去应酬?那一会儿你甭搭理那些人,我和大嫂嫂知会一声,你抱着孩子歇着就是。”
  “我哪里有不高兴,”季柔道:“今儿是释儿的周岁宴,一会儿还要抓周呢,我高兴还来不及。”
  “哦?”
  赵谨克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转眸睨了一眼秋娥,这人愈大,是愈发不容易讲真心话了,敷衍他敷衍地愈发顺手。
  秋娥见着,笑道:“姑娘方才是在担忧自己的身段,总觉得自己的腰身胖了,身段走样不好看了怕叫人笑话。”
  “哪里走样?”赵谨克眸底染了笑意,故意更加贴紧了季柔的耳边,低低道:“我昨儿晚上不才给你量过?哪儿多了一寸少了一寸,我可是门儿清,不都刚刚正好吗?”
  “你松开,松开!”季柔给他吹得耳边发痒,整张脸都要烧红了,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理了理衣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青天白日这样的话就当着下人的面说出来了,愈发不知羞耻。
  赵谨克摇头失笑,“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脸皮子还是这么薄,我要是不这样,咱们的释儿从哪里来的?”
  季柔臊得脸色发红,“不与你说了,我去抱孩子,一会儿还要见沅姐姐呢。”
  “不急,还早着呢,”赵谨克跟着贴上去,道“让奶娘把孩子先抱去母亲那里,你昨夜不累吗?眯一会儿再出去吧。”
  “不许你再说。”
  季柔抬手捂住他的嘴,一双妙眸眸光水润,似是能滴出水来,娇嗔羞赧招人怜爱,赵谨克心中泛起无限柔情,拉下季柔的手摁住她的脖颈飞快同她唇间啄了一下,“那就不说。”
  赵谨克退开一步负手而立,便是正人君子的端方好模样。
  周围下人一双双眼睛都瞧着,季柔的脸色绯红,匆忙道:“你一会儿记得亲自把孩子抱到母亲那儿去,我先去前头了。”
  说着,飞也似的转身出门去了。
  

  ☆、第 94 章

  正月底的天儿; 太阳好的时候便已有了几分春日的味道。
  季柔到前头的暖阁里等了一会儿; 没多久下人便来通禀说是季沅来了,季柔赶忙让人将季沅请过来,看到季沅脸的时候,季柔不由得便红了眼眶。
  “沅姐姐……”
  季沅嗔怪道:“瞧你; 哭什么?难道见着我不高兴?”
  “姐姐受苦了……”
  季柔是愧疚的,当年出事的时候她便帮不上什么忙; 后来元庸死后她曾以为季沅可以回来了,毕竟元庸死前就让朝廷废黜了宗室身份不得葬入皇陵了; 海明谦刺杀一事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但赵谨克说元庸虽然现在被废; 可当时海明谦刺杀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皇族,他被治罪不是因为元庸; 而是因为刺杀皇族; 哪怕元庸现在罪大恶极被皇室摒弃; 但朝廷却不会因此就为一个会刺杀皇族的人平反免罪,毕竟海明谦被流放也是他的罪有应得与人无尤。
  她问赵谨克难道海明谦和季沅就要这样一直流放下去; 赵谨克告诉她他们会回来的; 海家二房会为他奔忙; 季沅也会想办法求助季家,过程虽然很难; 可这一切也该是他们自己该承受的,而靖平侯府也没有立场出手相助。
  他让季柔装作不知,拿出些许财务无妨,官场上斡旋那些事却是免了。
  她明明知道有些事; 却一句都不能与她说。
  “不过才一年多的光景,一眨眼就过来了,提起来都是小风小浪。”季沅的笑意潇洒,好似什么苦都不值一提,只拉着季柔道:“孩子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他出生和满月我都没见着,这回可要让我好好抱抱。”
  季柔道:“叫带去他祖母哪儿了。”
  “那带快我去看看,”季沅笑道,“我可是为我这外甥备了一份大礼的。”
  周岁宴办得热闹又隆重,孩子抓周的时候一把便抓住了赵谨克那把佩剑,另一手就抓了靖平侯那只心爱的狼毫,乐得靖平侯当场便忍不住抱起了孩子亲了一口,笑得嘴都快合不拢。
  季柔是孩子的生母,这周岁宴上自然不能离孩子太远,总是想着和季沅说说话,却总归说不了多长的时间,这人来人往仆妇成群的热闹地方,便是想说什么体己话也都说不出口了,只有傍晚时季柔送季沅离开时,才又说上了两句。
  “原一直是怕你让赵家人欺负受了委屈,今日瞧着,我便是彻底放心了。”
  今日那宴上,可见靖平侯和韩氏对那个孩子的重视和喜爱,便是韩氏和季柔看着其实也并未有多少亲厚,可是只要仗着这个孩子,季柔今后在赵家族人里的位置便是稳了。
  “姐姐不要总是担心我,也要多想想自己,”季柔转头看着季沅,憋了一日的话总算是说出来了,“这一年多的光景里,姐姐和姐夫……”
  赵谨克会和她说一些先知的秘密,却也不会同她说的事无巨细,很多事他并不会同她说,而有些事情她也不好去问赵谨克,特别是旁人的儿女私情。
  “都流放了还能怎么着,自然只能都将就着了。”季沅的唇角勾了勾,“便是都忍着呗。”
  “可姐姐终究是要与姐夫过一辈子的,眼下……总该想着转圜一些。”
  温玉纯已经死了一年多了,季沅又陪着海明谦流放,季柔觉着这共苦过的夫妻情分总该能有些不一样,就算一时越不过温玉纯那份情,可谁也越不过季沅陪海明谦流放过这一道相互扶持同甘共苦的夫妻恩情。
  季沅不是全然没有筹码。
  “谁说我要与他过一辈子。”季沅却道,那嗓音清脆利落,云淡风轻地不像话,“我忍了这么久,总不能一直忍下去的。”
  “你……”季柔听得心中一惊,“姐姐莫非是想要……”
  季沅转头望了她一眼,眼眸里有笑,几分狡黠,却并不是玩笑。
  季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诧,“既然姐姐要与他和离,当初又何必陪他去流放?”
  既然要和离,为何不早和离,那时海明谦为了一介官妓闹出那等事,叫海家倒了霉不说,季沅也成了全程的笑话,倘若季沅那时要和离,没有人会说她的不是。
  而她却陪着海明谦去流放,她总以为,季沅其实对海明谦还是有两分情的。
  “当年联姻虽然是互惠互利,可其实季家从海家手里得到的远比海家从季家得到的多得多,海家只是明面上好像高攀了季家这门亲戚,实则根本没捞着什么,反而是咱们季家……”
  “海明谦出事虽然是他活该,可咱们季家当时那翻脸不认人的模样也着实是理亏……我不喜欢欠人家的,好像咱么季家人就是占完了便宜就走似的,故而我才陪着他去了。”
  “现在我捞了他回来了,就算是还了他的。”
  “姐姐自己想清楚了便好,和离便就和离吧,总比过得不快活强。”
  倘若不是见识过海明谦同季沅的态度,不知季沅海明谦温玉纯之间的官司,或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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