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难却-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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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有发生过?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装腔作势,多少人能吃你这一套?太后在宫里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
赵家和季家终究是不死不休的,眼下不过是因为晋王元庸的缘故不得不暂时休战罢了,倒时候这个赵家的嫡子,难不成会为了季柔罢手?靖平侯同意了吗,赵太后会同意吗?
“把你的手拿开!”赵谨克攥紧了剑柄,“我与阿柔的事与你无关!”
“无关?呵……”
孟子方的唇角勾起,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滑稽之事。
“赵谨克,”孟子方微微歪了头看他,幽寒的眸底几分讥诮,“你以为柔儿是自愿嫁给你的吗?你以为季家真的愿意柔儿永远留在靖平侯府吗?”
他与季柔的亲事早就是季申默认了的。这些年水里火里生生死死,南边军营里整整三年,在元庸的手下虎口夺食,多难多险才站稳脚跟,只等季柔及笄那一日,可那一道圣旨硬生生抢走了他的机会。
夺妻之恨,怎能与他无关?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反正迟早——”孟子方执起季柔的手拉向唇边,“你们都是要分开的。”
属于他的一切,迟早都是要夺回来的。
“放手!”赵谨克的剑锋倏然发劲,孟子方的头一偏,抄起一个玉杯一挡。
“呯!”
玉杯碎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格外刺耳,季柔从迷蒙里惊醒过来,打眼,便是孟子方脖颈间流下的鲜血,触目惊心。
☆、第 29 章
“子方哥哥!”
季柔的神色一变; 慌忙想要凑上去查看孟子方的伤势; 可胳膊却叫赵谨克猛地一拽,将她整个人拉到了身边。
“滚!”
赵谨克用力克制住心中翻腾的杀意,直指着孟子方的剑锋染血。
“夫君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季柔不能明白,为什么赵谨克会忽然对着孟子方拔剑相向; 甚至还伤了他。她只是下意识地反抗质问,可这些不仅徒劳; 还火上浇油。
“京九!”赵谨克沉声唤道。
“是。”京九会意,霎时便厉声喝道:“来人!”
一声令下; 宅子里二十多个护卫骤然出现; 在院子里外围得严严实实,剑拔弩张。
“夫君……”
季柔也吓住了; 甚至忘记了挣扎; 抬着眼怔怔地望着他。
是杀意; 他想杀了孟子方。
“柔儿别怕。
孟子方闲闲开口,哪怕这番情形似乎仍有恃无恐; 笑盈盈地转眼看赵谨克; 恣意放肆; “赵兄素来顾大局,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是不是,赵兄?”
晋王元庸狼子野心,幼帝却还不知事,是以先帝临死前才会下旨逼赵家和季家联姻; 联手制衡元庸。可那一纸婚书原就收效甚微,赵家和季家都是各有心思,从来没明说过会联手,此时赵谨克动他无疑是断了那点联盟的苗头。
昌安侯府会不会先倒不知道,宫里的幼帝和赵太后却肯定首当其冲。
家族门庭,江山社稷都在他这个嫡子一个人的肩上,到底,赵谨克身上的桎梏比他多多了。
“呵。”
赵谨克轻笑一声,恨吗?怒吗?不甘吗?
功名利禄,家门复兴,人生在世挣不脱的枷锁何其多,可今生今世能牵绊住他的,唯一人。
“孟兄说的在理,倒是点醒了我。”赵谨克忽然放下剑抛给京九,紧紧揽住臂弯中的季柔。
“总归是要先顾全那些重要的,才轮得上那些次要的。”
他不能前功尽弃,他马上就要带着季柔脱身出来了,绝不能再带着季柔重新陷入那些恩怨的沼泽。
他的娘子,不应该再沾上那些恶心的东西,她的眼睛和心,都不该再看到那些阴暗丑陋的东西。
“夜深了,送孟公子出去。”
夜的确深了,万籁寂静,整座宅子安静得可怕,普通的仆役让护卫们剑拔弩张的气势吓住了,大约没有想过那些平日里与他们一样拿着扫帚花锄的人竟有那般修罗气势,而主家发起怒来,似也是要伏尸千里的架势。
院里的杯盘摊着无人收拾,只有月光静静洒落,人都撤了干干净净,屋里也没有灯火,赵谨克推开门进了屋中,似是忽然让人抽干了力气,双手无力地撑在八仙桌上。
纵使最后占住了一丝上风,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强弩之末垂死挣扎的伪装。
他败了,从他拔剑开始便一败涂地。
他脑中充斥的都是前世的旧事,怒火把理智都烧干了,甚至分不清是现实还虚幻。
他只想到了季柔被偷走的尸身到最后他都没有找到,他心中沸腾叫嚣的都是杀意,他甚至忘了那些都是孟子方前世就惯用的伎俩。
可讽刺的是一次一次,他都重蹈覆辙,清醒地重蹈覆辙。
赵谨克闭上眼,脑海中飞快略过前世种种,那个阴魂不散,恶诅一般潜伏在季柔和他身边的孟子方,引得他一次次猜忌伤害季柔,犯下一桩桩不可饶恕的错事,哪怕最后他用力赎罪占取了季柔心中的位置,好似成了胜利者,可在他最痛不欲生之时,仍旧被他夺走了最后一点念想。
那座到最后都没有能葬入真身的衣冠冢,清明寒食的那一炷香都不知该敬往何处。午夜梦回都只能看着身边季柔的痕迹渐渐消失,唯留下那一只锦囊。
这就是一道疤,经年累月溃烂流脓,触之身魂俱裂,神智全失。
无云无风,天上月亮越发明朗,月色皎皎,清辉如纱从门外照入,似那轮回之路。
季柔轻轻地从门外进来,长长的影子遮住了一半月色。
季柔没到赵谨克的身边,只是堪堪跨进了门槛,手扶着门框,踟蹰,犹疑。
“夫君……”季柔的嗓音很轻,眸中沉浮的光点是挣扎,鼓起勇气开口问他:“你是不是讨厌子方哥哥?你是不是也恨……”
季柔想问赵谨克是不是很季家,是不是因为恨季家所以才会对孟子方起了杀意,是不是也恨着她?可是季柔的话没有说完,一只茶盏便碎在了她的脚边。
瓷片四碎,飞溅起的碎片撞上了她的裙摆。
季柔的嗓音蓦地梗住,扶着门框的身子刹那僵硬,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撤出了门外,然后落荒而逃。
“别走!”
赵谨克如梦初醒,猛然上前从身后抱住季柔。
“我错了。”
赵谨克低低道,压低了的嗓音从胸腔里出来,带着几分颤抖的鼻音,“你别走。”
泪水刹那夺眶而出,季柔慌忙低下头来,泪水就成串落下,在月光下似一串晶莹珠帘,无声哭泣。
“从白天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同你发脾气,刚才也不应该动手,你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赵谨克紧紧抱着季柔,一声声在季柔的耳边乞求着,他错了,从头至尾都是他错了,是他自己固步自封,是他自己堕入往事中不能自拔,一次次中了孟子方挑拨离间的诡计无法自抑。
她不该因为一碗药而怪罪季柔,甚至他与孟子方之间亦不该牵扯到季柔,他的季柔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好。
月华如水,照着那一院的寂静,花草疏影,似无声凝望。
季柔流着泪水没有说话,只是挣扎着转过身来,赵谨克的手臂一松,似是崩塌的堡垒。
“阿柔……”赵谨克低头看着季柔,眉眼间失意落拓,眸底里黯然伤神,却又挣扎着,小心翼翼地待着那一丝希望,“再给我一次机会……”他会努力,努力放下曾经的一切。
季柔含着泪水望着他,那一句“你是不是也恨我”终究没有能问出口。
扪心自问,那个答案,太难。
“你说过的,我们是一家人。”
不管有多少恩怨多少恨意,可是你说过的,我们是一家人。
“是。”赵谨克重重点头,“我们是一家人,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季柔的唇角缓缓勾起,笑了,可泪水也自眼角滚落,“那你说过的话就不可以骗我,永远都不可以骗我。”
哪怕有一天,赵家和季家重新站在彻底的对立面你死我活。
“是,永远都不骗你。”赵谨克也笑了,唇角勾起,拂去季柔面颊的泪水,“倘若骗你,便要我来世当你身边的小狗,随你取乐打骂也不能还手。”
季柔笑,头埋在赵谨克的怀里闷闷地笑,泪水却仍止不住地滚落,不知是因何缘由。
兴许是知道,终归有一日眼前的这一切都要成泡影,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终有一日土崩瓦解。
“不哭了,”赵谨克仰头深吸一口气,“你身子才刚刚痊愈,不能受外头的风,早点安置歇息。”
“嗯。”季柔点了点头,咬着唇用力收着眼泪。
“抱你进去。”赵谨克打横抱起季柔,怀里的姑娘轻飘飘的,比之病前瘦了一圈。
季柔勾住了赵谨克的脖颈,忽然低声喊道:“阿克。”
赵谨克的身子一震,低头看向怀中的姑娘。
“阿克。”季柔又喊了一声,嗓音柔软,却又清脆,亮亮的双眼亦望着赵谨克。
赵谨克怔怔的看着她,眸里背着月光看不清眼底,忽然手臂抬高,抱着季柔便就这么低头吻了下去。
阿柔,他的阿柔。
昨夜有风,今日晨起一地芳菲零落,仆役们照常进出有序伺候着,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秋娥也回了季柔的身边,原本身上就没什么伤,上了药休息了一日自然是能行动自如的。
赵谨克又是没有再去衙门,却也没有说要带季柔出门散心,已是过了清明天气渐暖,好些冬日用的被褥棉袄都要晾晒储藏,晨起用了膳之后无事,季柔帮着秋娥和秋红两个整理屋中的橱柜,整出了一大包准备多时的皮草。
“你给太后的回信是不是这两日就要送去京城?”季柔问。
庭院里阳光正好,摊了一晚上的杯盘早就收拾干净,赵谨克自是不能跟着季柔她们收拾橱柜的,只拿了一本千金方在院里,时不时瞧一眼进进出出的季柔。
“明日,府衙里正好有要送京的公文,让他们一起带走。”赵谨克放下手中的医书呷了口茶,“怎么,你有事?”
“能不能让他们再多带几样东西。”季柔把那一包袱的物什拎到桌上,“这些皮货都是咱们到青州以后收的,成色比京里那些都好上几分,你让人送去靖平侯府,来年好做冬衣。”
赵谨克的神色平常,瞧不出心绪来,只是看了那一大包袱的东西,心中做着计较。
若是他没记错,库房里还有季柔特意收的珍品药材,有些都是关外的稀罕物,也是准备要送去京城的。
“这些不能借公差的手送去京城。”赵谨克道。
“嗯?”
“附上信,托镖局以你的名义送,让父亲和母亲知道是你的心意。”
让公差送去京城固然方便,可旁人只会默认是他送的,而特意请托旁人绕一圈,则能好好让人知晓这些东西的来源,不能让人不明不白地收了。
“正好把你库里收的那两箱子东西也一道送走,让镖局分出四个箱子来装,路途遥远,装得太满别在路上散架了。”
既要送,便得浩浩荡荡,让所有人都看见。
季柔有些犹豫,“贴上我的名义,母亲她们,会不会不高兴?”
毕竟韩氏她们,并不待见她,会不会不想收?
“别担心。”赵谨克笑了笑,心中阴霾半丝不露,宽慰季柔,“收礼物谁会不高兴?你一片孝心,母亲心中定是受用的。”
哪怕转头拿去扔了,明面上也得笑眯眯地收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季柔的名声。
“那好,我明日得了空,便去让人找镖局的人过来。”
季柔岂知赵谨克心中所想,只听他讲便这样当然得以为了,一时心情大好,一面吩咐人将要送去京城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面又和秋娥她们拾掇屋中的橱柜衣裳,翻翻倒倒,从箱底找出几身自个儿都不记得的衣裳来。
“这套骑装好像也是跟着宫里赏赐的添妆里一起的从宫里赏下的。”
季柔从箱子底下找出一件衣裳展开,她惯来身娇体弱,不似平常人家的姑娘能上马奔驰在春日里游猎打马球,是以平日里家中也没有备过骑装,这么乍一寻出来一件按着她身量做的骑装,只觉着新奇。
“大概是吧。”秋娥也记不清楚,昌安侯府位高权重,逢年过节素来就常领宫里的赏赐,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季柔每回也有不少,这一件两件衣裳是什么时候来的还真不知道。
“这花儿绣得真好看,”季柔拿着衣裳对着镜子比着,“可惜我不会骑马,倒是白费了宫里绣女的手艺。”
“这有何难?”
赵谨克不知何时也进了屋,从身后过来抱住季柔,侧头轻轻吻上季柔的发际,闻着季柔身上淡淡的香味,“我不是早就说了要教你了吗?”
“可是我怕。”季柔扭过头看着赵谨克,“沅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