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帷深下-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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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关头,自己真的要这么自私吗?柳清宵这样问自己。他搬来老宅的本意是不给江重行添麻烦,但现在想来好像也成了他的负担。
柳清宵有些痛苦地闭上眼。
正在他思绪焦灼之际,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然后门被人推开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看到推门进来的人,柳清宵一阵愕然。
“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江重行笑了笑,在床沿坐下,“刚好,我这段时间没事,多陪陪你。”
“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柳清宵抓着他的胳膊,有些紧张。
“没事,”看着柳清宵的神色,江重行又是心疼又是怜惜,轻声哄他,“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管放宽心养病。”
柳清宵还是有些怀疑,但心里已经信了一大半:“真的?”
“我骗你干嘛,”江重行哭笑不得地转移了话题,“我在楼下的时候看到阿姨炖了补汤,你等会儿喝一碗再吃饭。”
“我不喝。”听了这话,柳清宵飞快地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在杯子里闷声闷气地抗议。
那个补汤是秦衷来看过之后给他开的配合药物调理身体的方子,里面有几味中药,自然味道不太好。
柳清宵的药物反应本来就严重,这个汤的味道又是这样,他当然不愿意喝。
最后还是江重行好说歹说,才把这碗汤灌了下去。
很快,柳清宵服药的时间就进入了第三周。第三周要换掉一种药,这是最重要也是最难熬的一周。
服药后没过半个小时,柳清宵就出现了头晕耳鸣、关节酸软的现象。
江重行看他神色不对,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上了楼,一边吩咐佣人:“去打电话给秦医生。”
佣人看他表情紧张,不敢怠慢,连滚带爬地去打电话了。
柳清宵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把他放到了床上,不用睁眼他就知道是谁。他嘴角牵出一抹苍白的笑意,拽着江重行的袖子,语气是说不出的平静:“你说,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柳清宵!”江重行正心情焦躁,他这样一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江重行紧紧把柳清宵的手攥在掌心,咬牙切齿:“你不会死,别说傻话,也别干傻事!”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柳清宵自我感觉现在状态不算差,比他刚吃药那会儿好多了,他就是突发奇想,“你还没告诉我,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江重行攥着他的手,死死地瞪着他,语气却无比冷静:“你死了,我会痛不欲生一段时间,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想开了。过几年说不定会遇到没那么喜欢但合适的人,会跟他结婚,然后生孩子。”
听了这话,柳清宵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听见江重行换了一副轻飘飘的口吻:“我这样,你是不是很高兴,没了你我也能过得很好?”
“但我告诉你,这不可能,”江重行的语气平静了许多,甚至称得上是温柔,他把柳清宵的手递到唇边亲了一下,“没了你,我这辈子就会孤孤单单地活,不会有爱人,也不会有孩子。还能工作的时候就拼命工作,老了之后就一个人住在我们俩的家里,守着那个空荡荡的房子,抱着这十多年的回忆直到死。”
“你希望我这样吗?”话到最后,江重行对柳清宵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番话对柳清宵来说无异于当头棒喝,他想象了一下江重行老了之后,一个人住着,整天不说话,有事没事就去擦一擦两人的合照——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比起自己受苦,他真的不舍得让江重行受一点苦……哪怕是想想也不行。
这番话,把柳清宵最后一点放弃的想法敲得烟消云散。
没过多久秦衷就匆匆赶来给柳清宵做了检查。
“挺好的,”秦衷对着柳清宵点了点头,“照这样的情况发展,这阶段的药吃过之后就可以动手术了。”
江重行在一边听着,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这段据说是最难熬的第三周,有江重行陪着他,他竟然没有很难受的感觉,就他主观体感,竟然是比前两周还要舒服不少。
给他做例行检查的秦衷嗤之以鼻:“我看你就是恋爱脑。”
柳清宵收回自己的胳膊,放下卷起来的家居服袖子,笑了笑:“听说你和白家少爷的订婚典礼在下个月,恭喜恭喜。”
被捅了一刀,秦衷低下头,默不吭声。
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下来。
柳清宵看秦衷怏怏不乐的,也有点后悔,他是不是不应该拿这件事情开玩笑。
正在他斟酌着要说些什么来挽救的时候,秦衷突然开口:“请帖都送到江重行手里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愿意?”柳清宵吃了一惊。他印象中的秦衷可不是这么轻易就妥协的人。
“老爷子开口的亲事,哪里还轮得到我愿不愿意,”秦衷笑容里泛着几分自嘲,“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那你放下陆憬了?”柳清宵想了想,试探着问了一句。
“就算放不下又能怎么样?”秦衷收拾着东西,声音小小的,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上次回学校,看到他和学校里的一个老师在一起,他没了我也可以过得很好,我没那么重要。”
柳清宵看着他,心里像是打翻了调料罐一般五味杂陈,想来想去不知道说点什么安慰他,最后也只能沉默。
秦衷收拾好东西起身,看着柳清宵欲言又止的表情,便对他宽慰似地笑了笑:“放心,就算是分了,我也有办法让他过来给你做手术。”
我想说的又不是这个,柳清宵叹了口气,附和着他:“知道,秦医生神通广大。”
第32章
送走了秦衷,柳清宵对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入了春,天气是一天比一天温暖宜人,他窗外的那棵树也逐渐枝繁叶茂,长成了绿叶阴阴的模样。
江重行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他驻足欣赏了一会儿才出声叫他。
“你回来了?”柳清宵回头看他,眉宇间还带着尚未散去的忧愁。
“怎么了?”江重行快步走到床边,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秦医生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这么难过?”
柳清宵叹了一口:“他要订婚了,你知道吧。”
“知道啊,”江重行在床沿坐下,“请帖都送到我手里来了。”
“可是跟他订婚的,不是他喜欢的人。”柳清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江重行说这个,只是他觉得自己现在非常需要找人倾诉一下。
“我知道,”江重行想了想,“他喜欢的应该是那天那个陆医生。”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柳清宵有些疑惑,他没记得自己和江重行聊过这件事。
“那天陪你去检查的时候,跟他简单聊过两句,大概看得出来,”江重行想了想,忍不住笑了笑,“其实他们之间的情侣氛围感还是很明显的,只要不瞎,应该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到。”
“是这样吗?”柳清宵有些不确定地说,他觉得自己有些迟钝了。
“嗯,”江重行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今天天气挺不错的,你要不要去花园里逛逛?”
柳清宵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身体应该能承受得住,就点头答应了。
今天天气果然很好,柳清宵坐在花丛中的椅子里,仰着头,被暖烘烘的阳光晒得眼睛半睁不睁,昏昏欲睡。他身边簇拥着一些粉白的杜鹃花团,看起来是说不出的生机勃勃。
江重行很满意柳清宵现在这样透着些许活力的状态,他想以后应该多带柳清宵出来晒晒太阳,就算是一个人坐着,阳光温暖的花园和阴暗闭塞的房间,总是前者让人感觉更舒适一些。
还没坐多久,突然有佣人脚步匆匆地过来,低声附在江重行耳边说了句什么。
“行,我知道了。”江重行脸色变都没有变一下,挥挥手让佣人走了。
“怎么了?”柳清宵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慵懒,听得江重行心里痒痒的。
“没事,公司来人了而已,”江重行习惯性地低头和他碰了碰嘴唇,“我去处理一下。”
说完,他理了理衣服,转身往客厅里走,没想到刚走到沿廊下就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
“原来就是他啊。”江漪靠着大理石廊柱,目光瞟向不远处的杜鹃花丛,翘着脚尖,似笑非笑。
“姑姑,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江重行没有和她闲聊的意思,皱着眉,“难道是公司出了问题?”
江漪啧了一声:“行吧,聊工作。”她收敛了笑容:“江洛和江祺可能要跑。”
“跑去哪里?”江重行皱眉。
“不知道,但盯着他们的人给我消息说他在悄悄做资产转移,”江漪一咬红唇,语气里是满满的狠厉,“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真想马上把他们送进牢里。”
“不行,现在动手打不着他们的七寸,”江重行想了想,摇摇头,“再等等,我估计我这边的人快弄到关键证据了。”
江漪摊了摊手:“行,听你的。”她把随身挎着的链条包潇洒地甩到肩上,朝江重行挥挥手:“行了,不打扰你俩二人世界了,我去见见爸妈。”
江重行站在沿廊下目送着江漪离开,直到看她进了别墅,才转身折返杜鹃花丛。
也许是听到他回来了,柳清宵懒懒地问了一句:“怎么?公司出事了就赶紧回去工作,我下周就开始吃调理药了,不需要你陪着。”
“不用,现在公司有人管。”江重行在他身边坐下,斟酌着语句把自己的计划讲给他听。
因为江洛和江祺捣鬼,西山的那个项目最后还是黄了。这时董事会就“有人”对他很不满意,要求他卸任。按照正常情况,他卸任之后被推上去的就是江祺,但他还是差了一步,因为他忘了正蛰伏着虎视眈眈的江漪。
不知道江漪用了什么办法,收了不少股权,再加上江重行的支持,总裁的位置就落到了江漪手里。
江漪的手段之狠辣和她共事过的股东都有目共睹,所以江洛只能看着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一个接一个都被江漪处理了,还得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所以江重行就刚好回家陪柳清宵,他打算一直陪到柳清宵做完手术,那时候估计江雪瑶也把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了,正好他也能腾出手来处理这件事。
但现在江洛和江祺要跑,江重行怕他们狗急跳墙,对柳清宵不利。
“放心,”柳清宵伸了个懒腰,后腰绷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他们还有心情转移资产,说明他们的情况还没有到很危急的程度,不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两人回来的时候,江漪已经走了,江老夫人和江老先生坐在客厅是沙发上,眼睛红红的。江重行有点担忧地看着两位老人家,一边的老管家马上凑上来低声说:“漪小姐刚走没多久,老爷和老夫人的情绪有点收不住,缓缓就好了,不用担心。”
江重行这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牵着柳清宵上了楼。
今天的晚饭两人是在房间里吃的,柳清宵皱着眉苦着脸喝完了补汤,看得江重行几次端起碗挡住自己悄悄扬起的嘴角。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柳清宵声音幽幽的,“我都看见了。”
“咳,哪儿能笑你啊,”江重行强行正色,给他夹了一筷子肉丝,“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柳清宵愤愤地咬着筷子尖,心里盼望着下周能快点来——吃调理药的那一周,他就不用喝味道奇怪的补汤了。
第33章
下周到了,下个月也就到了。
秦衷过来给他检查开药的时候,顺手扔给他一张请帖。
“你真的想好了?”柳清宵摩挲着请帖上的烫金花体英文,试探着问。
“我跟白家那个少爷见了一面,”秦衷语气冷静,“各方面都还不错,是个合适的人。”
“是个合适的人,但不是你喜欢的人啊。”柳清宵恨不得抓着他的肩膀使劲儿摇晃,把他摇清醒一点。
秦衷没答话,只是默默收拾自己的工具。直到把最后一样工具放进工具箱,他拉上箱子,抬眼看着柳清宵,语气平静:“不是他的话,是谁都无所谓了。”
柳清宵说不出话,他被秦衷的眼神吓到了。秦衷身上有十六分之一的西方人血统,所以他的眼睛其实是很深的灰蓝色,在阳光下看起来眼波粼粼、温柔多情。
但此时那双眼睛的颜色很沉很沉,像是了无生机的深海禁区。
他很痛苦。这个认知让柳清宵有些焦躁起来。
柳清宵长长地吐了口气:“小衷,要不这样,你先从秦家搬出来,换一份工作,跟白家的婚事你再仔细想一想。”
秦衷刚要开口,就被柳清宵打断了,他好像知道秦衷要说什么一样:“小衷,这不一样。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