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春色如许-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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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杏之心跳漏了几拍,为这样不正经的道长失了魂。
悠悠长夜,朦胧的夜色挡住了屋内的春光。
次日知府夫人又递了拜帖,不同前几次,这次得了首肯,许她进去。
赵夫人跟着香净的步伐,往内院走,院子布置得低调,处处透着一股书香气,与赵夫人想象中的样子差不了多少。
到了正厅,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坐在正首慢慢饮着茶,虽只能看见她漂亮的眉眼,但已经与昨日书肆前的倩影相重叠。赵夫人飞快地看了一眼,便垂眸恭敬的上前:“妾身赵氏见过太孙妃。”
只听到一道温软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香净扶赵夫人起来,赵夫人不必如此多礼,快坐吧!”
赵夫人被香净扶起,待坐定之后,她才真真切切地看到这位太孙妃,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原以为拢得住皇太孙的一定是个厉害的角色,但她确实笑盈盈的,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就与她的相貌一样,美得没有攻击性。
但尽管如此,赵夫人还是不敢放下警惕,反而越发的恭敬起来,先谨慎地拉起家常,想要说出口的话先在脑中转三圈,挑了话题从太孙妃自小待惯了的扬州说起。
这两年的扬州发生了不少事情,姜杏之听得津津有味,气氛倒也融洽,赵夫人观她神色,道:“这些日子扬州城也不太平,先是遇见了多少年没见过的大雨,接着又是盐场出事儿,听我家老爷说太孙为此操劳忙碌,都憔悴了许多。”
姜杏之脑中闪过昨夜陆修元勇猛的样子,怎么都和憔悴没关系,轻咳一声,扮做了一朵贴心可人的解语花:“太孙是为了黎明百姓,只要百姓们安居乐业,太孙便心满意足了。”
“有如此仁德的太孙是扬州城百姓的幸事,”赵夫人惭愧地道,“都是我家老爷平庸,不能为太孙分担,还望太孙妃莫要怪罪。”
如今的扬州知府和姜杏之记忆中的并不是同一人,前世这个时候的知府姓马,这人直至两个月后扬州大水之事平息,在朝廷秋后算账时被罢免。
而现在的知府赵大人却是去年就调过来了。
姜杏之想起昨日道长和她说的话,道长说如今的赵知府虽没有什么大才,但行事谨慎稳重,胜少出错,最适合守扬州城。
“赵夫人谦虚了,殿下曾私下夸过赵大人办事妥当,虽共事时日短,但赵大人的尽心尽力都被他看在眼里,担得起一州之长的身份。”
姜杏之嗓音虽软,但眼神和语气都是坚定的,赵夫人心中微定:“能得到殿下的夸赞,是我家老爷的大幸,不瞒太孙妃,我家老爷自上任以来,就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当为扬州城的百姓们鞠躬尽瘁。”
“说句不怕太孙妃发笑的话,我家老爷这几日为着防汛和盐场的事情,忧愁得睡不着,吃不好,生怕辜负了殿下的信任。”
姜杏之瞧她神色难过,体贴地让香净为她添茶,道:“夫人喝口茶缓缓心情。”
赵夫人道谢,捧着茶盅,欲言又止地道:“我这些话,惹太孙妃心烦了吧?”
姜杏之摇头:“其实夫人也莫要太过担忧,只要赵大人心怀百姓,做好分内之事,遇事及时上报,不做隐瞒,便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这是一定的,我家老爷忠心耿耿,只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牵扯到民生,那马泰更是瞒着老爷做出那样的混账事,我家老爷就怕日后陛下治他个御下不严之罪。”赵夫人面上似乎带着一丝轻愁,手指紧紧地攥着绢帕望着姜杏之。
“赵大人的功劳,太孙都知道的,万不会让赵大人受委屈,夫人多劝赵大人放松心态,奏折如实程表便可,不必担心得罪人,陛下和殿下会为赵大人做主的。”姜杏之柔声说道,眼尾上扬,清澈无害的眸子看着她。
赵夫人是个聪明人,轻声说:“和太孙妃说了这么些话,心情好了许多,太孙妃说的是,妾身定会好好地劝我家老爷。”
当夜一份秘折自知府宅邸快马加鞭,日行千里地送了汴京皇城。
东宫内
陈氏脸色难堪地坐在殿内。
“陈大相公让太子妃不用着急,一切有他安排。”一内侍低声道。
“我能不担心?不着急吗?这事关系到兄长,兄长倒是不着急了。”陈氏显然有些焦躁,声音气急败坏。
内侍道:“太子妃安心等着就是了,任凭扬州闹上了天,他们要能回来才算本事。”
“这么说,兄长还留有后手?”陈氏沉声问。
“大相公说,当年能让那人消失十年,这次易可再次做到,且永绝后患。”内侍道。
陈氏心中不安,口气也重了许多:“兄长莫不是说这些话哄我?我这儿得到的消息可是陆修元毫发未损,那马泰也安安稳稳地活着,折了那么多人进去,再这样下去,我们可没人可用了。”
内侍面色一僵。
“早就知道陆修元此番过去,必会搅动风浪,当初我就说马泰不靠谱,如今一瞧,果真如此,这条线废了,我们半幅身家也没了。”最令她头疼的是马泰。
马泰每年奉上来的银两可是有大用的。
现在马泰落到了陆修元手中,陈氏倒吸一口凉气。
内侍听她的抱怨,求救般地瞧了侍女秋兰一眼。
秋兰上前与陈氏说道:“陈大相公这些年为了咱们可是费劲了心血,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若这次处理不好,陈大相公第一个受牵连,我们也无法独善其身。”
陈氏微顿,她说的对,要怪就怪陆修元,摆手:“你回去让兄长多加小心,尽快把他们解决掉,若等他们回了汴京,我们可没有好日子过了。”
内侍忙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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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扬州府风雨渐消; 而汴京城暗潮汹涌,山雨欲来,即将到来的是比扬州更凶猛的暴风雨。
姜杏之眷恋着她的故乡; 若是搁到以前,要她离开扬州; 她说不定提前四五日就开始抹眼泪,但现在她有爱人相伴; 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便没有那么难过了。
又加上很早就开始默默的在心底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到了真要走的时候; 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
唯一令她难受的事情便是贺伯了。
“姑娘放心的去吧,不必担忧我。”贺伯宽慰姜杏之。
“要是哪天贺伯你想我了,一定要写信给我,我会来接你的。”姜杏之忍着酸意,认真地说。
“好; ”贺伯也郑重地回她,“姑娘一路平安。”
陆修元手掌在姜杏之肩头握了握; 姜杏之忍不住偏头埋着他温暖安定的胸膛深深地吸了两口气; 逼退眼里的泪意。
贺叶看着面前可以用宽阔胸膛为他们姑娘遮风挡雨的男子,郑重地行了一礼:“往后姑娘就交给姑爷了。”
听到这个称呼四周的侍女侍卫们低下头; 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这世上也只有眼前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敢称呼皇太孙为姑爷了。
这些日子,贺叶一直称呼陆修元为殿下,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陆修元不仅没有觉得冒犯,反而心里有些愉悦,颔首承诺:“贺伯放心。”
贺叶亲自扶着姜杏之上了马车,转身站在贺宅大门口,目送她离开。
姜杏之手指揪着车窗帘望着逐渐消失在眼里的宅子,猛地叹息,细弱的肩膀瞬间耷拉下来。
陆修元搂过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杏之,在我面前可以不用忍着。”
姜杏之回抱他,用力摇头,努力睁大眼睛:“我不哭。”
她不知道她这般模样更惹人心疼,陆修元俯身,他完美的五官慢慢放大,姜杏之睫毛颤抖,下意识地闭眼,随后一个温柔的轻吻落在眉心。
感受到他的疼惜爱意,姜杏之忍了半天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陆修元温热的薄唇又轻柔地落在她的眼帘,驱散了她的难过。
小小的心脏被他填得满满的,姜杏之手掌撑着他的心口,仰头,把自己的红唇送上前。
陆修元手指托着她的后颈,吻上她的唇瓣,耳鬓厮磨,温柔极了。
马车在城门口又停了一下,原来是知府赵大人带着属官过来相送,略寒暄了几句。
赵夫人贴心,还让赵大人带了一提篮的果子要送与姜杏之。
姜杏之没拒绝,收了下来,赵夫人也是个灵巧的人,准备的果子都是些手指大小的方面食用的。
谢过赵大人和他夫人,马车便在在众目睽睽之下,驶向城外的官道。
·
黑夜中车队在楚州驿站停下,歇息了一夜,第二日继续赶路,一路上软甲护卫寸步不离地守在了马车两侧。
侍卫们戒备森严,路人见此便知里面坐的是些大人物,远远地避开了。
这日因为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场大雨,未能在黑天之前赶到寿州,卯时天色蒙亮,车队出现在寿州城外的郊林中。
晨光熹微,清晨的林中,却听不到一丝鸟鸣声,只有马蹄踩在枯枝叶上的声音。
齐进从车队头一辆马车内出来,站在车板上,伸了个懒腰。
一旁骑马的侍卫道:“大人可是要出来骑马?”
齐进摆手:“坐得骨头酸痛,让本官歇歇。”
侍卫笑道:“大人进车厢里歇吧。”
齐进摇头,双手插着腰,转身看向后方,声音浑厚:“昨晚殿下可差人来过?”
“不曾,殿下让大人好生休息。”
齐进点头又问道:“马泰没闹吧?”
侍卫也回头看了一眼:“大人放心,他老实着呢!不久前我才去看过。”
齐进脸上闪过满意的神色,刚掀开车帘,弯下腰,准备进车厢,一根利箭射过,直愣愣地钉在了车门框上。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打破了寂静的清晨。
齐进大惊失色,一边狼狈地跳下马车一边呼喊:“有人刺杀朝廷命官啦!”
侍卫们拔刀与林中忽然涌出刺客几乎是同一瞬间发生。
烈马嘶叫,刀光剑影。
刺客们目的明确,一拨刺向皇太孙的车架,一拨往载着马泰的马车而去。
“保护皇太孙与太孙妃!”
“保护好罪犯!”
此类声音不绝于耳。
厮杀中刺客终于摸到皇太孙车架上,从里飞出两人,分明就是吴提和初一。
而马泰那辆马车里哪有他的踪影,拼力厮杀的却是本出现在汴京城的邵介。
·
夜色深重,登河水流波动的厉害,两艘宝船自东向西,撞破平静的河面。
其中一艘宝船的船舱内,帐幔低垂,低吟喘息声渐消,刚刚还剧烈晃动的铃铛声只残留一丝尾声,帐内忽然往外丢出了一件白色的寝衣。
分明世间最纯白干净的颜色,若仔细看,却可以看清上面沾着暧昧的水渍和白灼。
帐中两人身上搭着一条薄被,汗津津地抱在一起,偏还都不愿意撒手。
姜杏之骨头酥软,娇面潮红,眼眸水盈盈的,张着红肿丰润的嘴巴,细细地喘着气,娇娇媚态惹人采撷。
陆修元眉眼舒展,尽是满足,长眸温柔,指腹抹开她额头上的汗珠子,嗓音低醇慵懒:“怎么这么没出息,嗯?”
耳边似乎还有他粗重的吐息声,姜杏之耳朵微烫,决定闭上眼睛,不理他的意味所指的调侃,其实若真要她开口,她也没力气说话,累得很,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陆修元弯唇,薄唇也如姜杏之的一样,格外的殷红,不逗她了,温声问:“去洗一下?”
姜杏之喉咙中溢出了一声轻音。
陆修元会意,传人送水。
虽然明知道别人看不见帐内的景象,进来的也都是侍女,但陆修元还是仔细地将姜杏之裹好。
待侍女们都出去了,他才掀开薄被,裸着身,横抱着犯懒不愿动弹的姜杏之,往床塌后的屏风后面走去。
船上的水是个稀罕物,陆修元先把姜杏之放进浴桶里,随后也跟着进去了,两人共同一个浴桶,亲密无间。
姜杏之把自己交给了陆修元,任他搓洗擦弄。
陆修元飞快的把两人冲洗干净,套好寝衣,再回到床榻上时,方才还哼哼唧唧说着累的人,又精神起来。
姜杏之扯着陆修元的衣带,软声问:“还有多久能到啊?”
“快了,最多十日,是不是觉得无聊了?”陆修元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手指搭着她的腰肢。
姜杏之连忙摇头,说:“不无聊,不无聊。”
她脑袋摇得像只破浪鼓,可爱又实诚,惹了陆修元轻笑。
姜杏之偷瞟他一眼,脑子里多了一些不正经的画面,自楚州换了水路,倒是不必担忧安危了,只船上风景单一,两人几乎是整日都待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