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会洗脑[快穿]-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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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排朝着惠帝的书房而去,前头领路的小宦官鼻眼观心的不言不语,满脸肃容,想起这段日子每次进宫面圣的棘手问题,周敬的心情也沉重了几分。
偏偏这个时候,许穆青有些不知好歹的问:“周相可知,我们此次进宫,是为何事?”
苦寻明田三年未有丝毫收获,不知不觉间,深觉后继无人的周敬已经渐渐地和惠帝一样把许穆青看做了自己的下一任,对于这个和明田关系交好、甚至年岁也差不多,能做自己儿子的年轻人,周敬还是非常欣赏的。是以,周敬没有和对待他人一样怒斥对方窥测帝心,反而垂眸沉思道:“多半是朝堂之上的事,依老夫看来,恐怕江南雪灾情况有变。”
许穆青又和周敬交谈了几句,试探一番,随后垂眸,他的嘴角不知不觉地微微抿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心情却不知是苦涩还是什么。
许穆青,早就接到了明田传来的信息。这是间隔一年后,他再次收到的明田的消息,而此次,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明田也没有什么别的安排,但那封信上的东西,却让许穆青觉得头皮发麻、背后发凉,乃至浑身颤栗。
因为,周明田真正的计划,终于要开始了!
而作为明田留在朝廷和京都最为重要的一个人,他许穆青,也终于要开始慢慢收网了。
周敬和许穆青朝着惠帝行礼,还未完全躬身下去,周敬已被惠帝叫身侧的小宦官扶了起来,随后语气疲惫地将一封信递给二人。
三年的时间,也让惠帝老了许多,内外皆乱,更别说此端口,还有皇子夺嫡,这一切的一切,简直让他愤恨不已、心痛难耐。
看完信,周敬整个人已是面色发白、浑身颤抖,反观许穆青,平静许多的面容则让惠帝安了安心。
无他,信里写的东西,其实许穆青早就从明田手里知道了。
冬日酷寒,冰雪覆盖无草绿,牛羊多冻死,北方戎族终于按捺不住,南下了,短短半月间,竟是挥兵十万南下三百里,横行无忌,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半晌,周敬低声道:“近两年来,冬日奇寒,戎族无粮,自要南下抢夺我朝百姓的粮食,是以早在年前甚至去岁秋收前,老臣就已经提出此事,陛下也曾下令让北方边城守将严加防范,怎的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镇守陇安陂的守将李崎,竟然通敌叛国,放了戎族十万军马南下,沿着河西平原而行,不消半月竟行进三百里,伤我朝百姓近百万!李崎此人,真是气煞朕也!朕定当将他之罪行公诸于世,诛其九族!”惠帝红着眼怒吼道。
惠帝喘着粗气,老态毕露,眉目浑浊,身后忙有小太监搀扶着他,不停地顺着他的气,又有小太监端来热茶,被惠帝挥挥手放在了桌旁。
周敬不愧是个老江湖,当即从这封来势汹汹的信件中看出大问题:“陛下,若是不派兵,怕是戎族大军再以这般态势一路南下,不消一月,即能兵临城下,及至那时,怕是真要亡国灭种了!”
许穆青忙道:“周相这番话是说笑了,陇安陂失守,还有凤陵城,凤陵城的守将可是常隆常老将军。”
周敬摇头:“常隆麾下兵马不过六万,如何能抵挡戎族那饿了狠的十万虎狼之师?再者,常隆年过花甲,凤陵城缺衣少食,自身难保,陛下——”
正此刻,外头却传来阵阵喧嚣声,大呼小叫的,隐有数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随着北风呼啸而至,有小太监前来禀告,说是某某皇子和某某皇子前来面圣。
惠帝气得顺手抄起身前的一套茶盏,啪的扔掷在地,一声脆响,茶盏碎裂,一盅热茶就这么滩了一地,空中的龙涎香,隐隐有了几分清香的茶味。
“让他们滚!”惠帝的怒吼声传出去老远,外头悄然安静下来。
三年前,一切风平浪静、国泰民安的时候,惠帝是个再仁和不过的帝王,他甚至还会和臣子们泛舟湖上、去秦楼楚馆听歌识曲、去勾栏瓦舍看学子争辩,笑得一派风轻云淡,端的是个再知人善用、受人爱戴的仁和之主。
可是,三年的焦头烂额、举目无亲、内外皆敌,足以让这位自幼仁和宽心却无甚大才的君王露出疲惫之态,让他忙于应付、疲于应付,直至歇斯底里。
惠帝仰天长叹,一双已显出几许老态的眸中隐有泪光:“不过三年时日,老天爷也犯了怒,此时更是外敌汹汹,难道,当真是天要亡我?”
许穆青看着惠帝这番姿态,心下悲叹的同时,不由得又道了一句:这是地球到了小冰河期,大势所趋,谁也逃脱不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天要亡惠帝。
戎族兵马来势汹汹,南方又正值灾害多端,关中缺衣少食,灾民近百万,朝中国库无粮无钱,惠帝焦头烂额的让人去请来内阁和兵部、户部的大小官员,在周敬和许穆青的领头下,连夜商讨计策。
同一时刻,凤陵城外的凤陵山。
明田裹着一身黑色大氅,披散着头发,微敞着大氅,站在凤陵山顶,有雪花洒落在他的肩头和衣上,粘的发和大氅上的毛湿漉漉的。北风呼啸着,卷着大氅的摆向后鼓起,像是海上的帆,合着明田向后四散开来的发,显出几分狂乱之姿来。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山顶,负手而立,双眸定定地看着山下。
山下,是一片繁荣不输于京都的凤陵城,城中建筑鳞次栉比,辉煌聚聚,虽没有京都的恢弘大气和江南的秀美景致,但在这北方,却有其独特的坚固之美。
城中有着百万百姓,虽然他们如今也是深受饥寒交迫之苦,但至少,他们的日子还能过下去。可是他们中没人知道,很快,很快,戎族十万兵马南下,兵临城下,百万城中百姓,逃的逃,冻死的冻死,饿死的饿死,被屠杀的被屠杀,活下来的,十不足一。
凤陵城兵败,常隆战死,就意味着惠帝一朝的统治,已是走到了尽头。
这在前世,明明是该在十多年后发生的事情,今生,却在机缘巧合下,硬生生地提前了十多年。而许穆青口中所称的小冰河期,放在前世,也该在六年后开始,随后整整持续二十年,紧接着戎族南下,逼迫惠帝及其传人南迁避难,两朝划江而治,不消二十年,惠帝的王朝终究毁于一旦。
但在今生,不知何缘故,却是提前了。
明田有系统在手,也曾多加询问试探,却仍旧未能得出多少结论,但最后,他笃信了一点,那就是,这是个巨大的挑战,却也是个机遇。
但无论如何,今生身为此间人,有着称王称帝决心的他,有着责任和义务,保这万里河山,保这无辜百姓,性命无虞。
裘马轻狂的年岁,他分明是笑得猖狂桀骜,眉眼间尽是少年恣意,却偏生让人觉得沉稳至极,真是奇也怪哉。玲珑看着崖边矗立着的明田,心下这般想。
山顶凉亭中,玲珑温好一壶酒,酒香顺着风吹进明田的鼻间,他终于转过身来,在山顶乱风飞雪中,漫不经心地拂了拂鬓边的乱发,落脚无痕地一步步走来。
明田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看了看玲珑道:“凤陵城怕是不安全了,你带着所有学生南下。”
已经二十六岁“高龄”的、昔日名震京都、引得五陵少年竞相一睹真容的玲珑姑娘,此番却是素面朝天,半点脂粉也未施,素净的袍子,简单明了的发髻,却仍旧掩不住她的天香国色。
不过能让任何一个男人神魂颠倒的绝色之姿和销魂蚀骨的媚态气质,在明田面前,却仿佛不存在一般。
明田看重的,是玲珑身上不输于戚华庭的才华,以及三年来被他打磨后的不输于昔日许穆青的野心和才能。
没错,咳咳,明田就是这么一个不看外表只看内心的人。
再说了,曾为女又为男的明田,早已对男女之事看开的很,所有人在他眼中,跟个弟弟妹妹差不多,他自身的性别于他都是尔尔,何况他人皮相。
玲珑姑娘也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入了明田的套,还心甘情愿地和许穆青一样为他卖命,不仅如此,还觉得天底下懂她之人,怕是只有周二少明田一人也。
没有多问一句话,玲珑开口赢下,她垂眸,举杯掩袖,一饮而尽,随后就听得亭外吱呀作响的踏雪声传来,她回头,看见一身黑衣、身形健壮、目光沉稳的来福踏雪而来。
谁又能想到,昔日那个跟在明田身后斗鸡遛狗的来福,竟也能被雕琢成今日的美玉。
来福高声道:“少爷,常老将军收到京都传来的消息了,他已经开始整顿兵马,看样子是要死守凤陵,硬抗戎族十万兵马了。”
明田笑道:“怕是还有消息,你没能打探出来吧?”
来福一脸懵然,明田叹了口气,果然,武功能培养,这个智商——只能回炉重造。
明田起身,一挥袖袍,迎着越下越大的雪花,朝来福走去,玲珑在身后低声唤了一句,明田没有回身,只道:“玲珑姑娘,此番南下,少爷我自安排了专人护送,你可要好好照看那些学生。你也无需担心,依少爷我看来,怕是今年中秋,你就能有一个伴儿了。”
“你看,京都戚阳先生之女,戚华庭如何?”明田的声音顺着北风传入亭中玲珑的耳内。
明田在前头如履平地、踏雪无痕,来福跟在他身后虽不如他,却也是步履稳健,两人朝凤陵山的一座殿宇走去,屋内暖融融的,廊下冰钩倒挂,直触了地。
明田继续道:“来福,你方才漏了许多事情,比如说,朝中可有援兵?有粮草?惠帝又是派谁做主帅?再者,戎族这边,又是如何安排的?”
来福挠挠头,傻笑道:“少爷,您还不知道?这种事情,自然有李殷去做了,那我就是个传话的。”
第四十二章 二少爷我其实超正经der
时间如白驹过隙; 倏忽而过; 等明田回过神来时,已是四月暮春。
在这个戎族挥兵十万南下攻城的紧急时刻; 一个月的时间,足已发生许多变故。
凤陵城常隆老将军; 早已年过花甲; 他一头银白碎发紧紧地束在一起; 拢在银色头盔下; 一双深深凹陷的虎目定定地看着叫场上正挥刀砍杀训练的兵士; 晶亮; 有力,一如他年轻时的勇猛; 甚至更加的有神。此时的常老将军; 正沿着校场而行,路过一列列厮杀演练的枪兵,大刀阔斧地朝前走,他也不愧是个沙场出身的老将,和周敬差不多的年纪,身子骨却比他硬朗太多; 甚至还能骑马拿刀上阵厮杀。
常隆老将军走到校场一侧; 路过的将士纷纷朝他行礼; 随后他停在了一棵正袅袅地抽了新芽的杨树下。
树下,站着一个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一身青袍; 面目俊朗,身形健壮,一张国字脸,五官端正地颇合常隆的审美观。
所谓相由心生,常隆年岁大了,战场上生死来去多次,多少还是信点这种东西的,因此哪怕是初次见面,他也对这个相貌不凡的年轻人心生几分好感。
“就是你这个年轻人想要见老夫?”常隆沉声问,声音中丝毫不见花甲老人的沧桑无力,反而洪亮沉稳,可见一斑。
“晚辈明军旗下李殷,见过常老将军。”李殷笑着,拱手行了一个军礼。
“明军!”常隆深吸一口气,随即眸光微转,怒声骂道:“竖子尔敢!区区叛军旗下一员,竟也真敢嚣张至此,还敢到我凤陵军前叫嚣,真当老夫瞎了眼不成?!”
常隆老将军面上虽是怒骂,但李殷跟随明田有一阵子了,他对察言观色的本领,或者说,微表情的应用也通了点,此时看常隆的目光和神色,再看常隆老将军身畔几个亲兵和将领对自己露出的不忿嫉恨之色,心下恍然。
果然如同明田所说,别看传言常隆老将军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脾性,但他,也是会演戏的。
如明田所说,若说朝廷上下,对于明军认可程度最高的,当属同为行伍出身、有一颗护国爱民之心的常隆老将军了,但是他孤身一人,惠帝定在他身侧放了不少自己人。而这些“自己人”,虽没有多少用兵本事,但是各个熟读圣贤书,满脑子之乎者也,那忠君爱国思想是无人能敌的,同样的,对于明军的愤恨不屑,也是最明显的。
当然,这些人所谓的“忠君爱国”,有多少是一个面子情,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哪怕他们内心再多么嗤之以鼻,为了前途和小命,在惠帝和众人面前,他们也是一个比一个能演的好手。
故而李殷面上是半点不见恼怒之色,反而彬彬有礼,恭敬至极。他这副模样,倒不像是反叛军队明军旗下的一员,而几乎要让常隆老将军以为,他是自己麾下的一名亲兵了。
传闻中,明军将领皆是泥腿子出身,怎的随意来的一个就是这般模样?
先且不说他孤身一人前来此地的胆量,面对凤陵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