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不如种妖孽-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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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脸色微微一变,渐渐地发白,最后沉默下去。
车里静了下来,只听见车轮辗过石子路面的声音。
良久,靖王才慢慢开口。
“临安,这一切都是为父造的孽,我对不起你娘,你的命,是你娘用失去一辈子的自由换来的。你娘如今处境是身不由己,你别怪你娘。你要怪,就怪我这个无用的爹吧。”
如故握住父亲手,“爹还爱我娘吗?”
靖王的眼,慢慢地湿了。
凤真是他的结发妻子,却得死死捂着,不能被世人所知。
他见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却只能装作陌路,以君臣之礼相见。
为了让凤真安然活着,只能娶她的亲姐姐凤瑶。
明知他娶了凤瑶,凤真会痛不欲生,却也只能狠心忍着,假装不知道。
当年,他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以征战为名,远远地逃离。
结果弄丢了他和她的女儿。
好不容易把女儿找了回来,他再不敢离开。
因为他知道,如果女儿真的没了,他和凤真之间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没有人知道,他这些年,活的有多痛苦。
不管他活的有多痛苦,只要知道她在越国好好地活着,他也就满足了。
如故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爹痛,没娘爱的。
现在这个结果,她满足了。
靖王轻叹了口气,“云末说,你以前的小丈夫给你起了个名字叫如故。但我听见这个名字,心里就难受。后来你醒后,也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名字,反而喜欢叫临安,我也就由着你了。现在想来,如故这个名字,起的真好。”
如故轻‘嗯’了一声,“我以后就叫如故。”
回到靖王府,如故也不避忌父亲,开口问门房,“云末有没有回来?”
“云公子给管家带了信,就离开了。”
“他去了哪里?”
“说回临安府去了。”
如故默然,云末的心思真细腻得让人无可挑剔。
她想在这世上站稳脚,除了自身的能力,还得靠各种的势力支撑,而她的父亲靖王就是最近的一座靠山。
只是这些年,靖王看见她,就会想到妻子越真,痛苦得不能面对她,而如临安害怕冒牌的身份穿帮,所以也不敢和靖王亲近,于是这对父女这些年并不亲近。
云末知道靖王劫后重生,一定不想如故这么快离开,这是他们父女俩重修和好的最好机会。
但她不喜欢靖王府,如果他等在这里,她一定会随他一起回临安府,所以干脆一个人先走,让她不留也得留。
刚进二门,就听下人传话,说老太太在哭得死去活来。
靖王眉头微微一皱,向正屋而去。
如故对这个老太太实在没有好感,本不想理会,但担心父亲,仍是跟了过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老太太哭喊着二叔的名字,“国良啊,我苦命可怜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如故皱眉,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老太太。
靖王急步过去,扶住母亲,“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别伤了身子。”
老太太了见了靖王,一把把他攥住,哭得更凶,“你是怎么当的哥哥,让自己兄弟被人白白杀了不成?听说他的头还挂在婉城的城头上。”
靖王不语。
老太太又骂,“你这个没出息的,当年眼睁睁地看着饿死一个,现在连这个也保不住,你这个做大哥的,以后有什么脸去见你地下的爹,拿什么脸去见叶家的列祖列宗?”
靖王脸颊微微扭曲,双手慢慢攥成拳。
如故冷笑了一声,“我爹差点被北皇砍了,这才从大牢里出来,晦气都还没去,老太太这是想把我爹也哭死吗?”
老太太哭声顿了一下,回头看见杵在一边的如故,这火就大了,指了如故骂,“你二叔死无全尸,难以瞑目,你却在这里说什么鬼话咒你爹?”
靖王眉头慢慢拧紧。
如故冷道:“不是我咒爹爹,而是北皇放爹爹回来的时候,发了话,二叔擅自带兵出征,导致二万人马有去无回的事,就此揭过,不许再提,奶奶口口声声一个可怜,一个死不瞑目,难道说二叔是对的,北皇错了?”
老太太愕住。
素锦跳了上来,“什么擅自带兵出征,什么二万人马有去无回?你平时怎么疯没关系,这种事,也能乱说的?”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二叔带兵出征婉城屠杀了上万婉城百姓,是没经过北皇同意的。为了这事,差点诛连整个叶家。北皇顾着父亲这些年的忠心,才没再追究。”
老太太怒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丫头,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疯言疯语,诋毁你二叔,当真以为你爹宠着你,叶家就没了规矩?”
如故冷笑,“叶家的规矩是叶家的事,但二叔的事,朝中上下没有人不知道。二叔罪不可赦,老太太这样哭哭啼啼地为二叔讨公道,难道是想让整个叶家为犯了死罪的二叔陪葬,才觉得心里舒坦?”
素锦气青了脸,道:“奶奶,你别听她胡说。”
叶国良虽然和兄长的关系不好,但对素锦这个侄儿却是极为宠爱,在外面见到什么稀奇玩意,都会买下来,托人送进京给她,也不时会接素锦过去住上一阵子,所以素锦和叶国良的感情极好。
老太太觉得如故的话特别刺耳,每一句话都扎得她心尖子痛,但见靖王一声不哼,隐隐也感觉到不对劲,拉住靖王的衣裳,“临安那死丫头说的是真的?”
“是。”靖王吸了吸鼻子,叶国良死,他不是不难过,但叶国良的所作所为,又确实可恨该死。
老太太呆了。
“如果娘还想儿子能活命,叶家二百来口人,不被牵连,以后再不要把国良挂在嘴边。”靖王虽然孝顺,但知道自己母亲是怎么样的人,有些话得说。
“不可能,国良不可能平白去屠城。”
“老太太如果觉得不可能,可以亲自去婉城看看,对了婉城现在已经是一座死城。”如故实在没有哄这无理老太太的耐心。
只想把这事尽快解决了,早点回房休息。
“你胡说,二叔一定是冤枉的。”虽然靖王已经承认,但素锦仍无法接受。
“闭嘴。”靖王厉声喝止。
素锦吓了一跳,但实在接受不了最疼爱她的二叔就这么死了,哭着道:“我知道爹爹不喜欢二叔,所以二叔死了,爹才会不理不顾,不去为二叔报仇。”
说完,又指了如故,“二叔一直不喜欢你,所你记恨在心里,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话来陷害二叔,是不是?”
如故鄙视地‘嗤’了一声,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靖王气得脸发青,一扬手,重重地掴在素锦脸上,“给我滚回房去,如果再让我听见你胡言乱语半句,我就一刀宰了你,你自个去下头问问你二叔,他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叶国良死了,靖王心里也不好受,但这种话传到皇上耳中,他们叶家真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
这一巴掌打懵了素锦,也震住了老太太。
镇南王略压了压怒气,“娘,我今天身体有些不适,先去休息了。”
如故也象征性地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老太太瞪着如故后背,怒火几乎要把她的后背灼出两个洞,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对素锦道:“你也回去吧,别再惹你爹生气。”
“奶奶,难道二叔……”素锦没想到老太太就这么算了。
“住口。”老太太冷下了脸,她虽然心痛二儿子之死,但大儿子的为人,她不是不了解。
虽然二儿子对长子各种不满,但长子也是尽力忍让,能避就避。
既然刚才说得出那些话,可见二子真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最重要的是,二儿子已经死了,她不能为了已经死了的人跟北皇拧着干,把叶家全家送上断头台。
素锦见老太太不再出头,母亲又不在,也不敢再提着劲闹,只得暂时忍了气,先回房去,等着母亲回来,再做打算。
如故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快步追上父亲,“有一件事,女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靖王心里烦躁,但看着如故那张与虞真隐约相似的脸,心里略好受了些。
如故看向左右,确认没有人能听见他们说话,小声道:“二叔死的时候,女儿在场。”
靖王怔了一下。
如故被劫持的事,他是知道的,而且也派了大队的人出去寻找,但他派出去的人,都无功而返。
直到后来传出,如故被殇王劫持的消息。
靖王想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落在匪人手中,很难不受凌辱。
怕如故难堪,对如故在匪人中的情况不敢多问。
听她主动提起,而且还是关于二弟的事,立刻凝了神。
“他们在二叔身上找到了一封信。”
“什么信?”
“是请求二叔出兵协助越军攻打婉城的求助信。”
“你二娘写的?”
“爹爹知道?”如故有些意外。
靖王嘴角抽出一丝寒意,过了会儿才道:“你爹还没老糊涂。”
“爹爹打算怎么办?”
“如故,你暂且当不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如故睁大了眼,凤瑶造这么大的孽,难道父亲也能当睁眼瞎?
“为了你娘。”
如故的脸冷了下来,“难道我娘干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爹爹也纵容?”
越军屠杀婉城百姓的时候,如故对越国已经没有了好感。
哪怕越皇是她的亲娘。
“不是你娘做的。”靖王突然抓如故,“不要这么说你娘,那些不是她做的。”
“她是越皇。”
“不错,她确实是越皇,但现在只是有名无实的越皇。正因为她有名无实,才把身边最好的给了你。”
“云末?”如故微微一怔。
靖王轻点了点头,“不仅仅是云末,还有止烨,容瑾,玉玄,小开,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世人想求而不可求的人,以后,你就会知道他们的用处,就会明白你娘的一番苦心。”
钱小开一下能拿出近二亿的金子,这样的家世就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而水族,掌控着所有水路营运,这样的势力任谁都会忌惮几分。
容瑾绝世的医术,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一等一的抢手人物。
云末……先不说遁术师的身份,就光是他的聪明才智,就绝不能让人小看。
至于小孤,她看不透。
但不管他是什么来头,能和这样的四个人站在一条线上,他就绝对有能站在万人之上的本事。
母亲把这样的一些人放在她身边,真的只为了给她添加阳气?
这未免太大才小用。
“现在越国的皇权在谁的手中。”
“国师。”
“为什么皇权会在国师手中?”
“当年你皇外祖母病危,药石无效,后来国师用一样东西治好了你外祖母,国师说那东西还有一个神奇的妙用。”
“什么神奇妙用?”
“可以提炼出不死药。”
“外祖母会相信这样的蠢话?”
越是坐在高位上的人,越是怕死,越是想长生不老。
正因为这样,就总有人用不死仙丹这种愚弄人心的谎言来迷惑人,以此来满足自己的野心。
“当然信,因为国师是一名药师,他炼丹术高到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级别的药师。”
药师……
如故眉头慢慢拧紧。
影子的卷册上有说,药师的内力和炼丹是相互相补的。
只有内力达到了一定程度,才可能进阶下一级。
所以,能成为高级药师的人,必定有深厚的内力。
三级丹师的内力就足以傲视群雄。
照这么看,那个国师当真是深不可测。
“他们找的是什么东西?”
“灵兽的元丹。”靖王想起许多年前的一桩往事,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难道婉城有灵兽?”婉城贫穷,离越国又远,除了这个理由,如故想不出越国为什么要山长水远地派兵来攻打婉城。
“前一阵子,确实传言婉城有灵兽出没。”
如故眉头慢慢拧紧,“难道我娘就任他们胡作非为?”
“如果不是有你娘还能勉强牵制国师,越国只怕早就易主了。”
如故眸色微微一黯。
“这些话,我本来打算再过两年再告诉你,但……现在世事动荡……还是早些告诉你的好。”
“那当年凤承武血洗丰城,又是为了什么?”
靖王脸色突然大变,飞快看向女儿,“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如故摇头,“只是这次被劫持,无意中听人说起凤亲王当年屠了丰城所有人。”云末说过,她记起的事,还是暂时当不记得的好。
靖王松了口气,“具体为什么,我也清楚,不过这件事,你不要再问,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如故沉默下去。
小郎背后背负着什么样的秘密?
“爹为什么说,什么也不做,是为了我娘?”
“国师背后有一股强大到,我们现在还不能抵抗的势力。你娘现在虽然可以勉强牵制国师,但如果她打破了现在的状态,国师身后的强大势力就会不惜一切地卷袭而来,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但一味忍让,岂不是更助长他们的恶势力?”
“如故,我们不是忍让,我们是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人回来,只有那个人回来了,我们才可以与那恶势力全力一拼。”
“什么人?”
“别问了,你已经知道的太多。爹今天说的这些话,以后不会再说,你也不能再问,更不能说给别人听。”
“女儿知道轻重。”
靖王摸了摸如故的头,“你这次回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