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翻车现场-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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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与倦只能久久沉默。
他体谅母后心急如焚,因担忧姜虞口不择言,可在听到那一句还是觉得心口微刺。
姜虞是她唯一的女儿,那他呢,就不是她的孩子了么?
一道温柔的嗓音,将他从游离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殿下…”
白妗秀眉微蹙:
“许太医所说尽人事…是何意?”
姜与倦垂了眼道:“梨草乌来自草原,京中并无多少关于解毒的记载。许太医只能暂时将毒性压制三日,延缓发作…孤会想办法。”
槐序张不开嘴,吃不下东西,姜与倦索性放下粥碗,给她喂了点水。
白妗递上干净的白绢。
“为何仍留在盛京。”他心里烦闷,只能问些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殿下,妾总是要吃饭的,”白妗无奈一笑,“放心,等妾攒够了家当,立刻连夜离开,绝不碍您的眼。”
他给槐序揩了揩唇角,蹙眉:
“孤不是这个意思。”
久久无言。
*
帐子落下,槐序沉睡其中。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在一座亭子前停住。
“还有何事?”他转过身来。
哪怕不合时宜,白妗却还是说:
“殿下,妾今天抱了魏大人。”
姜与倦一怔,“嗯。”
微微的讽刺爬上眼角,他神色更冷。
“好像有点不一样…”她却抬眸,情真意切的疑惑。
“什么不一样。”
“跟抱着殿下的感觉不一样。”
他闭上眼,又睁开,一片平静:
“你想做什么?”
她走近,月光在他面上照出阴翳。眸光温润,下巴的线条单薄而光洁。
与他对视,无言中伸出纤细的手臂。他如此熟悉她,在她伸手的瞬间,便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要拥抱他。
而他就这么静立,目光平淡,如松端庄,不偏不倚。
白妗突然收回手去,自言自语道:
“算了,还是不了,不然显得妾出尔反尔。”
他敛起眼尾,好似不耐。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知殿下能不能开恩,”白妗倚靠上了亭柱子,微微倾斜,打着商量道,“放了妾的表哥呢。”
“不能。”姜与倦道,“东宫卫正式编制杨恣其人,于庭山行宫埋伏共计一十八人,意欲行刺御驾。而他为首。”
“孤若放了他,置大昭律法于何地?”
白妗抿唇,原来在师兄那一环,她便暴露了么?!
她美目一转,将手放上衣领:
“便是如此也不能?”
姜与倦揉揉眉心,“白妗,”扼制想要掐死她的欲。望,“你当孤是什么。”
“太子殿下,”白妗惆怅,“妾一无钱,二无权,唯有美色。妾只有这个办法。”
“交易?”姜与倦一哂,“天下间美色者众,孤何必只取你一瓢饮?”
“确实,世间美人多如鸿毛,”她颌首赞同,“可是妗妗只有一个啊。”
“对不对,殿下。”
“你就这么笃定,孤会愿意?”
她掀起眼看他,挑衅又妩媚。
姜与倦忽然抵近一步:“你若敢同旁人这般交易…孤定会杀了他。”
他口中说着杀人,神色却无比平常。
他还是以前那个温和仁慈的太子殿下么?
“殿下就不能…念一念过往情份?”
“你我之间,还能谈此字?”
白妗神色忽然正经起来:
“好,殿下,我们便不谈情。”
“若是将功抵过呢,”她轻飘飘启唇,月光描摹出一双美丽的眼眸。清冷镇定,一副谈判的架势:
“殿下可不可以考虑放了妾的表哥。”
原来她之前所为,只是在确定,有没有捷径。
她是如此轻视、玩弄感情的女子,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他眯起眼睛,脸色晦暗。
……
翌日城外,天色略显阴沉。昏鸦扑棱着翅膀,飞入桑树之中。
植满桑榆的古道边上,停着一辆马车,车身绘有青鹤。
姜与倦掀起帘子,便见两名男子向着他的马车,并肩而来。
走到跟前,才认出一位是作男装打扮的白妗。一位是着便服的魏潜。
“远远瞧见像殿下的马车,这便过来拜见。”魏潜抬目笑道。
他身形朗阔,英气蕴含其中。笑时冷峻褪去,如同暖阳般照人。
姜与倦颌首望他:“阿潜要去何处?”
白妗踏出一步,盈盈一礼:“回禀殿下,侯爷与小人打算去寻宋大人所说的那位隐世神医,看看能不能寻到公主之毒的解决方法。”
魏潜相邀:“殿下可要一同?”
“不必了,”姜与倦别开视线,望向绿草丛生的远道,“楚王就藩,孤去送一送他。”
车夫高喝一声,驾马离去,仍然潮湿的泥土上,留下一排车辙印。
“殿下似是不悦?”
“何以见得。”
魏潜沉吟:“自从前起,他一有不悦,便会攥住手中之物。”
白妗恍然。
那帘子落下时,确有一条褶皱。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会有小天使觉得修罗场结束了啊!哈哈哈哈哈哈!来猜猜神医是谁啊哈哈哈
第62章 不巧
“楚王爷; 该上路了。”老叟看了眼天色,向身边一着黧黄色长衫的少年俯首。
二人身边的柳树下停靠着一辆马车,车帘卷起; 可见布置简陋。
少年咳嗽一声,摆摆手道; “三哥还未来,本王且等上一等。”
站了一会儿; 似是体力不支; 就地歇在了一块巨石之上,瘦削的背部佝偻着。
有人停在了他的身边。楚王抬起面孔; 姜与倦冷淡地看着他,眸子中似乎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楚王笑道:“弟在此处足足候了一个时辰。京中好友许是听着风吹草动,只怕惹了一身腥,不见半个人影。就连父皇,也未曾遣人递上一句话。”
他说着长长叹了一声:“三哥能来; 弟心中实在是欣慰不已。”
本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这一刻面容中却现出沧桑。
兄弟倪墙; 手足相杀; 当这种事真正地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姜与倦真不知该用什么神色来面对。
“槐序中毒了; 你可知。”
“中毒?”
楚王看他一眼,忽然苦笑,“三哥现在是怀疑到弟的头上了么?”
姜与倦不说话,冰冷的目光之中确确实实有着疑虑。
楚王忽然阴下了脸。
“如果我非要她死; 她在行宫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他说的是坠马一事。
姜与倦面色紧绷,动怒道:
“槐序在深宫长大,你二人从来鲜于见面。她没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
楚王静了一静:“你是想问,为什么要对槐序动手?”
他扬起脸,看着青年的面孔,慢慢地一字一顿道:
“只因,她是你唯一的、至亲的血缘。”
他的目光中,充满血淋淋的恨意。
那恶意的情感透过空气,重重地穿透心间,令得姜与倦一瞬心惊,继而心冷。
只愈发平静:
“所以你就设了这个局,叫那么多人送死。”
东窗事发后,楚王第一时间被金吾卫控制,囚于府中。而参与当日行刺之人,绝大部分来自他豢养的门客。
所有的罪名都归咎到了这些不自量力的门客身上。
“他们受我恩惠,投之木瓜,报以琼瑶,有何不妥?”楚王嗤笑,“何况如若事成,他们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不会再有这个机会,”姜与倦打断他,淡声道,“那些人全都死了。”
一夜之间,被灭了口。
是陛下亲笔密旨,而他遣幽均卫执行。
楚王一怔,“父皇…”
没有昭告天下他的罪行么。
姜与倦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知道,父皇年岁已高,而你…终究还小。”
顿了顿,“父皇不忍。”
“不忍?”楚王忽然站起身来,尖酸一笑,“陛下何等圣明,听取老臣忠言,早早铲除妖妃,囚禁逆王,怎么到了本王——就偏偏留下本王?怎么不继续杀,杀光她的儿子才好呢?!”
姜与倦眉心一跳。
他“哈”了一声,“说到底,还是皇家的颜面大过了天去!什么父子之情,舐犊情深,为了皇族威严,便是再龌龊也得掩着。”
“你竟是如此想么?”
“难道三哥不是。”
楚王渐渐平息下来,“不然为何从未听你提起母妃的事,难道不是觉得你堂堂嫡长子,却是由一个庶母养大,而她出身低贱、水性杨花,你觉得不堪、羞于提及么。”
衣领被揪住,拳头裹挟着风声打了过来。
“你实在该死。”姜与倦攥了攥手,忍无可忍地斥道。
楚王踉跄两步,揩去唇角的血丝,那老叟面露担忧,似要上前搀扶,被他挥手推开。只冲着姜与倦咧嘴一笑:
“弟此去,恐永无回京之日。三哥要是想处死弟,就得趁快,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姜与倦攥紧了手,看着他发肿的侧脸,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恨我?”
怒火未散积攒在眼底。
楚王重新坐回了石上,笑了笑:
“还记得小时候在学堂里么?那时天儿极冷,夫子留下的课业未完,我到藏书阁里翻阅典籍,写了一夜的策论,手背长了好些个冻疮。”
他怔怔看手,又抬起眼,“翌日将课业呈给夫子,他只是扫了一眼,便搁下了,连个‘善’字也未说。
…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么?
夫子拿了你写的来宣讲。字字句句要我们以你为榜样…而我那一份,却像垃圾一样被丢在角落。”他说到最后,竟是恨声。
“父皇每次召见我们兄弟,问你的功课,一条一条好不仔细。二哥一向不学无术,也总会被训斥几句,敲打一番。”
“我呢?永远只是再勉。再勉。再勉!”
他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三哥,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生来就该做太子么?”
少年的脸涨上红色,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他摸了摸腕骨,狠狠地掐上单薄的皮肉,才能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
“是,你是个好哥哥,从不曾亏待于我。”
“可这并不妨碍,我厌恶于你。”
他一字一顿道。
听到此处,姜与倦便知同他再无话可说,拂袖便要转身。
楚王忽然叫住了他——
“三哥。”
“那道赐死的圣旨下达之前,母妃曾见过你一面吧?她到底同你说了些什么?”
他脚步顿住。回身:
“什么意思?”
少年那肖似贵妃的轮廓中,浮现出一丝阴狠,与眼中微微的希冀交织,竟有些病态:
“是交换了什么吧,比如用她的死,来保全她其中一个儿子的性命。”
“三哥能不能告诉我,她要保的人,究竟是谁呢?”
姜与倦看了眼他惨白的面色,漠然片刻,却道:
“没有。”
“她没有同孤说任何话。”
楚王猛地后退一步,惨然一笑。
他以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青白的手指细若木箸,从指间隐隐洇出湿润来。
日日夜夜纠缠的心魔在这一刻叫嚣着、撕扯着冲出了牢笼,令他头痛欲裂。
临了,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喃喃着什么:
“害死母妃的人是我,推波助澜的是我,那个时候,目睹了一切却沉默的也是我…”
“该死的人,从来都是我啊…”
他似哭似笑,几近疯魔。
原来方才只是试探,陆惜玉有没有告知他,她被赐死的真相。
可,知晓又如何。不知晓又如何。陈年旧疤,经得起又一次地揭开么?
即使真相大白于天下,不过是给那些杀人的铡刀,重新抹上一层血痕。
青年默不作声。
“王爷,再不走,要误了时辰了。”老叟弯着腰,走到楚王身旁焦急地催促。
少年用袖子擦着面孔,眼中的阴翳被泪水洗去,变得透亮。
“待本王再同哥哥说最后一句话。”
对于身边最后陪伴的人,楚王少见地露出了温和的神色。
老叟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退到一旁。
他抬目,盯着姜与倦露出一个笑容。就像从前兄友弟恭的模样。
嘴里吐出的话,却字字带刺:
“三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未体会过我们的痛苦吧。”
忽然走近一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三哥,你是不是觉得什么都能尽在掌握?什么都能得到?披着这副完美的皮!就能得到天下人的敬仰?
如此,弟便祝你,终有一日,面目全非,众叛亲离,为人弃如敝履! ”
“哈哈哈哈…”如愿以偿,太子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楚王快意而疯狂地大笑着,坐上马车,慢慢消失在远道之上。
只留下那满含恶毒的诅咒,于风中久久挥散不去。
……
“斩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