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与绣花针-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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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二叔那本传来的怒吼尖叫声惊了她一下,绣花针戳破手指,血珠渗了下来。
她失了神,手忽然被人捉住,阮呦失魂落魄地抬眸,杏眼里满是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恨阮家呢。
阮家做了自己该做的,已经尽全力了,为什么还是要被记恨呢。
她的眼眶渐渐变红,眼泪模糊,一颗颗滚落下来。
陆长寅抿了抿唇,含住她流血的食指,舌尖轻轻舔了舔。
阮呦身子战栗一阵,抬眸看他。
陆长寅舔了舔唇角,眸色暗黑,黝黑深遂的眼睛里一改往日的散漫,狭着一丝疼惜和克制隐忍。
疼惜。
阮呦咬着唇。
是她看错了吧。
“有我在。”陆长寅摸了摸女孩紧紧咬住的唇瓣,浅粉色的唇有了丝血色,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倦意,“乖,别咬。”
他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带带:来了来了~
第11章 野鸳鸯
原本护着阮呦这边的人换成了程旺程缺几个,他们个子高壮,皮肤黝黑,身上脏兮兮地,嘴里咬着根稻草,吊儿郎当地守着这边,朝着阮呦贱贱的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眼神时不时往阮呦的身上瞟去,从上到下打量,那淫邪的意味明显。
阮家人的心思一沉,都不准阮呦再单独去哪。
阮呦也怕这些人,就乖乖应声,每日只守在阿奴哥哥身边,或者照顾阮惜。
昨日的旖旎似乎是一场梦,阿奴哥哥和她之间从未有过如此亲密,阮呦的脸颊发红,透着粉红色的漂亮,美得惊人。
她垂眸看着还有着针眼的食指,一时有些恼又有些羞怯,下意识想咬唇,又忽得想起昨日阿奴哥哥指腹摩挲着自己唇瓣,眸色暗沉的模样。
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咬唇了。
她的心跳却加速起来,像是有什么小鹿胡乱撞着,让她头皮麻了一下。
阮呦给陆长寅喂药的时候偷偷打量着他。
他神色淡淡的,还是冷冰冰的模样,再不复昨日那样温柔。
就好像昨日,真的只是一场梦,今日的阿奴哥哥还是那个同她有着隔阂的人。
阮呦神色黯然。
也是,不是早就说好了,不赖上阿奴哥哥么?
阿奴哥哥有喜欢的人吧。
“阿奴哥哥。”不远处一抹绛红色的倩影过来。
程青梅扎了同色的发带扎着花苞头,迈着欢快地步子过来,她手上提着一个小竹篓子,里面似乎装着吃的,隔着几十步之遥,都能闻见一股肉香味。
她兴冲冲地过来就看见阮呦坐在阿奴身边,正给他喂药,眼中闪过妒色。
凭什么她不能给阿奴哥哥喂药,阮呦就可以?
她暗自攥紧了手心,大步走过来的时候,掩饰好情绪,脸上带着笑意过来,笑得一脸明媚。
阮呦就将竹筒收拾好,喊了一声“梅子姐姐”就转身离开。
程青梅见她识趣,得意地笑了一声,她捋了捋耳鬓的碎发,转过脸娇嗲地朝着陆长寅道,“阿奴哥哥,我大哥他们今儿在林子里打到一只野鸡,我就给阿奴哥哥带了些来……”
“阿奴哥哥尝尝味……”
阮呦背过身子,假装不在意,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苦又涩,她偷偷转过身去看。
阿奴哥哥嘴角带着笑意,微微张开口,吃了程青梅喂过来的肉,程青梅满脸惊喜,笑得更灿烂了。
陆长寅咀嚼着肉,嘴角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自然知晓阮呦在偷看,垂下眼眸敛去几分悔意。
昨日,是他失态了。
程青梅被迷得晕头转向,痴痴地望着陆长寅的脸,目光又挪到他喉结旁的一颗朱砂痣上,喃喃道,“明日我还给你带吃的。”
阮呦紧紧捏住拳头。
她不要喜欢阿奴哥哥了。
她讨厌他这样的忽冷忽热,他把她当真什么啊?心情好了就用来逗一逗,心情不好就一脚踹开。
义母说得对,以后她就只拿阿奴哥哥当哥哥好了。
没了阿奴哥哥,她还有自己的亲哥哥。
—
程方南路过村民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都拉着他夸道:
“方南,你家那小媳妇真能干哩!”
“对嘞,醒了过后又是挖野菜又是打猎了,听说在刘家村的时候做活就是一把好手。”
“她娘早死,爹又是个断腿,那刘家女娃子把里里外外收拾得一干二净不说,还自己养了猪娃子和十来只鸡,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就是,还常常上山抓些野鸡野兔哩,一个女娃子顶几个男娃子了,这闺女能干!”
“可不是,那身子也壮实,屁股圆着呢,肯定是个好生养的,模样也周正,就是黑了点。”
程方南心中恼怒,面上却不得不做出得体的模样,时不时露出些腼腆,引着这群闲来无事的长舌妇笑闹一番。
闲得没事干!不如饿死算了。
一离开那群粗糙的妇人,程方南儒雅随和的表情就沉了下来,黑着一张脸,紧紧捏着拳头。
那死女人当初为什么不跟她个断腿的老爹一起死了!
“死女人!贱人!怎么不去死了!”想起这两日他爹娘逼迫他照顾那死女人,程方南眸中带着狠戾,一脚踹向一颗洋槐树,怒骂道。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谁!”程方南呵斥一声,“滚出来!”
“方南哥……是,是我。”程小翠怯怯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垂着头从灌丛中出来,她声音细小,又说得磕磕跘跘的,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倒是让人忍不住怜惜。
程方南紧绷的心放下来,恢复那副温润如玉的外表,嘴角牵起笑来,“是小翠啊。”
他缓缓靠近她,声音柔和。
程小翠见他靠近,心底又是震惊又是羞怯,她垂着头,脸颊上带着一抹酡红,声音低低地,“方南哥,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嗯?不是故意什么?”程方南的声音才头顶传来,他就近在咫尺,似有温热的呼吸打在头顶,程小翠身子一片瘫软。
似下定决心,程小翠一把抱住他清瘦的腰肢,扑进他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眸中带泪,“方南哥,我喜欢你,喜欢你好久好久了……你能不能不跟刘蓉成亲……”
“方南哥……”她在程方南的怀里小声啜泣,“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你不要和刘蓉成亲好不好……”
她悄悄抬眸,就见程方南俯下身,嘴角带了一抹邪气,同他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完全不同,“当真什么都愿意为我做?”
胸前的柔软猝不及防被温热覆盖,程小翠惊得对上他的眼睛,心跳加快,半晌,她低下头含羞带怯地娇吟一声,“小翠愿意的。”
程方南一笑,就双臂一览,将她抱起来进往林子里走去。
程小翠惊呼一声,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方南哥。
她真的喜欢方南哥,从小到大都喜欢。
都说方南哥以后要做大官的,她以后也要成为官夫人。
早晚她都是方南哥的,现在给他也没什么。
想罢,她的嘴角又浮起得意的笑来。
那个刘蓉是方南哥的未婚妻又怎么样,方南哥根本不愿意碰她,能和方南哥在一起的是她程小翠。
等她成了官夫人,一定比阮呦还让人羡慕。
她被程方南方在平地上,羞怯地看着程方南,眸色动情,低低呓语,“方南哥”。
程方南眸中却闪过一丝不屑,这可是程小翠自己送上来的,正好,他也好久没快活了,程小翠虽然模样一般,至少算个小家碧玉,能让他提得起来欲望。
那像那个刘蓉。
他甩了甩头,不再去想那让人倒胃口的女人,低头看着含羞带怯地程小翠,勾了勾唇。
上一回,还是同县令公子在凝香院的时候。
有好几个月碰人了。
想罢,程方南眸子变得火热起来。
如果是阮呦就好了。
阮呦……
他闭着眼睛想象着阮呦的脸,雪白的肌肤,纤细的玉颈,勾人的杏眸,还有那张浅粉色的小嘴……
荒郊野岭,暧昧声让人面红耳赤。
—
阮呦跟着哥哥身后一起找野菜,两人有些饿了,就坐在地上分食了一个野果子,清甜又软糯,吃下去感觉消了几分暑气,叫嚣的肚子也不那么空荡荡的。
阮呦抿唇笑,露出两个梨涡,“哥哥,这个野果子还挺好吃的,而且吃了感觉肚子饱饱的,身上也有力气,咱们一会再转一转看看还有没有这种果子,再摘一些回去吧。”
“好,都听你的,不过东西让哥哥拿,你不准再累着知道不?”阮雲眉柔和地看着她。
“嗯。”阮呦乖乖应声。
吃完了果子阮雲就起身把她拉起来,“今天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阮呦摇摇头。
那种憋气呼吸急促的感觉已经没有了,现在和之前一样,都很正常。
“那就好。”阮雲放下心来。
两人往前走在着,忽然碰上从一个小道上一前一后出来的程方南和程小翠。
程小翠面色红润,头发上还沾着枯叶,看见阮呦的时候面色白了一瞬,缩在程方南身后。
阮呦奇怪地眨眨眼睛。
这俩人怎么会在一起?
程方南神色魇足,方才泄了邪火,心里正快活,一出来又遇见那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想起方才的事,自己可是一直想着她的脸的。
他收起眼底的邪念,满脸笑意地朝着两人打招呼,“阮兄,阮妹妹。”他透过阮雲朝着阮呦笑了一下。
阮呦躲着阮雲身后,轻轻点点头。
她看向程小翠,抿了抿唇,“小翠姐姐,你的荷包呢?”
程小翠愣了一下,她摸了摸腰间,面上慌乱懊恼的模样,“呦呦,对不起,我出来的太急,那荷包落下在家里了。”
她手指头绞着袖子,满脸愧疚。
阮呦原本打算拿出那枚荷包的手紧了紧,又缩进宽大的衣袖中,她抬起眸,朝着程小翠露出个浅浅的笑意,“没事,也不过是个荷包而已。”
程小翠见她似不在意,心底才松了口气。
“阮兄和阮妹妹是到这边来挖野菜的?我在这边看过了,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程方南笑着道,“不如去那边看看,愚兄同你们一起过去。”
“不必了,我们自己过去。”阮雲摇头拒绝,转过身拉着阮呦离开,又顿住脚步,“为什么要让程旺他们到我们这边?”
程方南挑了挑眉,“这是里正的安排,程旺和程缺他们身材高大,也都有力气,比村里大部分的青壮年都要结实些,让他们来护着你们难道不妥么?”
阮雲沉下眸子,冷冷地道了一句,“没有”。
就拉着阮呦离开了。
程方南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嘴角含笑,眸中神色意味不明。
第12章 心慌
酷暑黄昏,日头渐渐落下,悬在半山腰映出火红的一片,整个大地都像被包裹在火海中,闷热的气温铺天盖地,压垮了树丛。
连着一个半月的路程,逃荒的大部队已经从之前的秋田县城到了衡阳府城,向西北方向再走一个半月就能够到他们心心念念的汴城。
这一路上从其它县城村落逃而来的流民陆陆续续聚集起来,浩浩荡荡,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头,看不见尽头。
约有数十万之众。
人多事杂,纠纷也多,这一路上起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冲突,逃荒的路程还有一半的路程,许是这一路上还算平静,所有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一直这样下去,要活着到汴城的话,不是没有可能。
不少大部队都稍作休憩调整,等到夜里再继续赶路。
密集的人群中却忽然爆发出尖锐的哭喊声。行人面色冷漠麻木地看过去,是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在哭。
她张大了嘴巴大哭,声嘶力竭。
“梨花啊……”
“娘的梨花,不要死,你不要死,呜呜呜……”
桃婶紧紧地抱着一个小女孩痛哭,面色涨红,声音哭到沙哑,行人中却没有一个人去劝说什么,他们默不作声地移开目光,自顾自的盯着前方的路。
每天都有人死。
不稀罕,一点都不稀罕。
桃婶子抱着梨花,看着她红润的脸颊变白变青,软乎乎的小身子开始慢慢变得僵硬,她失魂落魄,声音沙哑,“娘的梨花,你走了娘怎么办,娘怎么办……”
“你个死丫头,快给娘起来,你这是挖娘的心呢……梨花啊……呜呜呜……梨花……”
“不是说要吃桂花糕吗,娘给你买,梨花,娘给你买……你个死丫头,快给娘醒醒啊……”
那声嘶力竭的哭声变成了野兽般的呜咽,她哭得用力,抬眼的时候只觉昏天黑地,什么也看不清楚,心像是被人拿着刀搅动着。
有人看不下去了,开口劝道,“桃婶儿,梨花已经去了,赶紧找个地方埋了吧。”天一晚就得继续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