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飞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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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说话,只看着他点点头,似乎有点吃惊。
铁锅炖小笨鸡的那口大黑锅端上桌的时候,暮寒目光中都是讶异:“这么大……”
乐晨安看到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胃。
农家乐的大姐对于这道菜显然已经麻木,端来一个小塑料盆,带上一次性手套,将调好的玉米面团揪下一团一团的小箕子,揉成厚薄均匀的小圆饼贴在了铁锅锅壁上,大大小小码了一整圈。锅底一层浓油赤酱的金色鸡块被滚热的汤汁托着,伴着咕嘟咕嘟地声音抖动。没一会儿醇厚鲜美的香气便充满了整个小屋子。
乐晨安掀开桌布,调小了气阀,文火煨着免得小公鸡细嫩的肉质被煮过了头。
他取了个小碗盛了一大勺,仔细地挑走了混迹其中的调味料,只剩了干干净净一碗肉,推到暮寒面前:“尝尝。他们家的鸡都是散养的笨鸡,吃谷物长大的。”
“笨鸡?多笨?”暮寒塞了一块进口。
“……笨鸡也叫柴鸡或者土鸡,就是不笼养,不吃加工饲料和生长激素的鸡,可以慢慢长大,过得比较开心的那种鸡。”乐晨安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小公鸡的肉一口咬下去Q弹爽滑,吸足了酱料的味道,鲜甜可口。这几年市郊的农家乐层出不穷,他还是觉得这家最好吃。虽然老板和老板娘的待客经有些过于冷淡,但乐晨安觉得无妨,干净好味足以慰藉旅人身心。
第9章 格差
“饱了?”乐晨安看他消灭了最后一个驴打滚,帮他抽了张纸巾:“别舔了,擦擦手。”
不知道是运动了一天消耗了太多体力,还是他真的能吃,原本乐晨安还想给张奕泽带份甜品回去,没想到两个人吃到渣都不剩。
吃太饱人就容易犯困,暮寒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的脸,屋子里没别人,乐晨安被看得实在没辙:“走吧,出去溜溜,消食。你也太能吃了。”
大部分地方的雪季都结束了。
“入了夏不下雪了,你们怎么办?”乐晨安走在前面,其实这附近他不怎么熟,这家农家乐也是常年保存在地图里的标记地点。
“北半球没雪了可以去南半球。”暮寒跟在他后面。
“真好啊,你们可以满世界飞。哈。”乐晨安回头冲他一笑。
那个人忽然伸手,食指关节勾着他下巴尖轻轻一抬一扭:“不疼吗?青了。”
他的虹膜折射着清白月光,含一汪水,比白天柔和许多,看得乐晨安下巴麻酥酥的。
“没事。习惯了。”乐晨安一仰头,让过了那根温暖的手指。
“他经常对你动手?”暮寒皱皱眉,把手抄回口袋。
“是啊,每次见面几乎都要动手。其实他打不过我,我让他而已。”乐晨安觉得暮寒有些小题大作了,男孩子们不都是你一拳我一脚的相处吗:“他算是我财神爷了,不敢惹他。”
“你缺钱?”暮寒看起来问得很认真。
“缺啊,没听说单反穷三代摄影毁一生吗。”他努努嘴:“要不是他,我估计简历都不敢投宋深这种大工作室,随便找个影楼拍婚纱写真什么的,虽然发展有限,但是来钱快。”
不过小工作室有小工作室的好,至少没有被霸占作品的糟心事。
“宋深带过的助理,离职之后基本都开了个人工作室,在业内混得风生水起,不过这条路前期投资挺大的。本来像我这种普通工薪阶层家庭哪里吃得消,这要多亏张奕泽了。”三万变九十万,算是他人生中稀里糊涂的第一桶金。
“走啦,送你回去。”乐晨安看他穿得少,夜里风太冷。
悦苑的建筑仿古,外观青瓦灰砖进门红廊绿树的还挺有气氛。
“进来坐。”暮寒的口气完全不像是询问,他平日里说话总是有那么点不容置疑的意思。
房间内部是干净宽敞的现代装修,细节中融入了许多中式元素,红灯笼木隔断,怪不得会被选为全世界运动员下榻的酒店。
吹了半天冷风,乐晨安脱了外套歪进了沙发里。空调太足暖得他有点犯困。暮寒在迷你吧台给他热了一玻璃杯牛奶,乐晨安看他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拽了一包透明包装的糖果,右下角写着made?in?canada。一颗一颗晶莹剔透,枫叶造型的硬糖被他从包装里撕出来,扔进了热腾腾的牛奶。他把杯子递给乐晨安自顾自地去卫生间了,等乐晨安反应过来花洒的水声已经响了半天。
他低头看看牛奶,枫糖已经在牛奶里融出了好看的金色大理石纹。
去迷你吧台找了根咖啡搅拌棒,他认真地将枫糖牛奶搅匀,大口大口灌入喉咙,他本意是慢慢品尝这甜蜜的异国味道,可阵阵水声传进耳朵里撩拨得他心烦意乱,他忍不住回想起了那具漂亮的身体,令人头晕目眩的呼吸,深邃迷离的眼神,冰冷空气里的熹微晨光。
越是想控制大脑越混乱,久违的耳鸣和心跳声在颅腔里横冲直撞,他忽然对于血气方刚的二十岁有了崭新的理解,口干舌燥让他有些心慌。
“你怎么了?”他没注意暮寒什么时候洗完的,恍惚回头一看,那人白皙的胸口和反光的锁骨从松垮的浴衣领口中暴露出来,冷白的皮肤被蒸得泛红,这人总像是刻意试探他,考验他。
他深呼吸了一口,压住要蹦出喉咙的心跳,尴尬地咧嘴笑笑,想要在失控之前离开。
“乐晨安。”隔着耳鸣他听到那人认真地唤他名字,乐晨安,最后一个音节帮他一贯冷淡的唇弯出温柔的弧度,像收起了利爪的野兽,温驯地躺倒在草丛中嗅着花香,危险又克制。
乐晨安的笑僵在脸上,既舍不得移开目光又不敢轻举妄动。
暮寒伸手,用食指指尖戳了戳他那颗锐利的虎牙:“你紧张什么呢。”
乐晨安不由自主张嘴咬住了那根手指关节,那人也不躲,任他挫磨,中指轻佻地揉拨了一下他的下唇,乐晨安呼吸一窒,松了口。
他贴上来,舔掉了乐晨安留在唇角的牛奶。四片柔软的唇厮磨在一起,乐晨安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似乎是个无比普通的周末,他作为一个职场失意的年轻人不小心见证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灵魂,他在雪地里疾驰,飞翔,登顶,接受鲜花和掌声。他远远地仰望那个站在高处喷洒着香槟的身影,格差的火光四溅,灼的人心痛难忍。
不知道气喘吁吁地吻了多久,暮寒轻轻推他的肩,后撤一步与他分开:“出什么事了?”
这人话不多,却敏感得很。
乐晨安意犹未尽追着扑上去,埋头在他颈窝里:“没什么,其实不是什么该沮丧的事。至少,算是实力被肯定了。”他之所以走上摄影的道路,有天赋,也有机遇。
对方没有追问,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暧昧的气氛急速降温,忽然变得温馨起来,乐晨安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当我是小朋友啊。”
“你不是么?”暮寒的声音清澈干净,在耳边低语尤其动听。
“如果我是的话,你刚才的某些举动可是在违/法的边缘试探了。”乐晨安笑笑,掏出手机打开了薛晓新单曲的页面:“好看吗?”
“他又欺负你了?”慕寒拿过手机点开大图。
“没有。没人欺负我。你就说好不好看嘛。”撒娇似的,话一出口乐晨安有被自己的语气吓到。
“好看。”暮寒应该认得出这是大白滑雪场:“你拍的?”看着乐晨安一脸膨胀的表情,暮寒仔细看了看图片:“宋深是谁?为什么摄影师没有写你的名字?”
“是我大老板。”
好像说出来就舒服多了。乐晨安不敢随便找人吐苦水,如果被当作谣言传回宋深耳朵里,对自己的发展有什么负面影响也未可知。但是暮寒没关系吧。除了站在滑雪板上的时刻,这个人性子温温吞吞,什么都不往心里去的样子,听过就算了。
“抢不回来?”那人眯了眯眼睛,像豹子看到猎物。
“嗯。没必要得罪业界大佬,我一个小透明今后还想在行内混呢。再说了我又不是唯一一个遇到这种事的,挺普遍的。”乐晨安叹了口气,其实他可能只是希望宋深事后至少给他一句歉意或保证,而不是像现在,仿佛无事发生。
“总有一天我会比他厉害。”乐晨安闷闷地说。
“嗯。”暮寒站在原地没动,任他倚靠着。
“你怎么这么香……花仙子吗……”乐晨安蹭蹭鼻头,这似乎不是香水的味道,有点像洗衣粉,分辨不出的花香,混合着工业气息,却不知为何绕在这人身上完全不刺鼻,还有种宁静的安心感。
暮寒侧脸闻了闻自己肩头:“沐浴露吧。我自己带的。”
“你……”一个男人走哪儿还自带沐浴露啊……这人设不太对啊……
暮寒似乎看出了他揶揄地眼神,主动解释道:“我皮肤容易过敏,不太敢乱用。”
“哦——”
乐晨安早上六点被张奕泽生拉硬拽起了床,这会儿吃饱喝足又陷在温柔乡里,困倦来势汹汹,几个哈欠打得泪眼汪汪:“让我眯一会儿……”
虽然他们才第二次见面,上次都没能好好告别,虽然这个人是个毫无疑问的强者,可乐晨安面对他依旧拿不出一丝警戒心。
好可怕啊,像个被磁铁吊住地大头针。
“你不回去可以么?那个张……”
“不理他。”乐晨安脸冲下砸在了宽敞的大床里。
“脱了衣服再睡……”暮寒摇摇头,过去帮他脱掉衣服,轻而易举把他塞进被子:“够傻的。”
睡梦中乐晨安觉得有人摸了摸他的下巴,轻轻柔柔的。
“几点了!”
乐晨安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点亮,浮窗提示两个张奕泽未接来电,看时间是昨天半夜。这一觉十个小时连身都没翻天就亮了。他赶紧拨回去。
“喂。。你还活着吗,儿砸……”张奕泽听着也还没起的样子,声音有气无力。
“嗯。活得挺好的。你今天还滑吗?几点往回走?”
旁边的人哼唧了一声,揽在他肩头的手拿开了,看样子是醒了。他发现暮寒习惯侧睡,睡着之后会下意识的蜷缩起来,光洁的额头刚好贴着乐晨安一侧的肩膀头,此刻压出了个圆形的红印。
“我擦?这谁的声音?乐晨安你这是去哪里野了?你?不是昨晚根MU神去吃饭了么?你你你你们俩?”张奕泽忽然精神了起来,吼得乐晨安赶紧把听筒拿远。
“你别嚷,回去我再跟你解释。唉……你别激动,不是你想的那样。”怕发小丢人现眼,乐晨安迅速挂了电话起床洗漱。
暮寒跟到了洗手间,侧头亲了亲他脸颊,睡眼惺忪:“他会找你麻烦吗?要我帮你解释么?”
“不用,甭理他。神经病。习惯了。”乐晨安觉得好像暮寒不怎么喜欢张奕泽,是昨天觉得被冒犯了么?
“那你就……这么一直跟他……纠缠……下去?”暮寒似乎找了半天措辞。
“嗯?什么?”乐晨安没明白,什么叫纠缠下去?
“没什么。洗脸,下去吃早饭了。”
第10章 单纯的友谊
回去的路上,张奕泽一双八卦的眼睛熊熊燃烧着火焰,笑得不怀好意。
“就是累了,在他那休息了一晚。你别脑补了兄弟。”乐晨安哭笑不得。
“儿砸,我记得你是上面那个啊,那我MU神,你压得住吗?”这个年纪的男人,满脑子这样那样的狂躁,解释不清楚。
“谁跟你说他是Gay了?我就不能跟别人有点单纯的友谊?”
八字没一撇呢,暮寒大小算半个公众人物,乐晨安不太敢乱说话怕给他惹麻烦。不过可能还真压不住……一想到他精雕细刻的修长身材,强势带些侵略性的气场,乐晨安就觉得自己这身板得练起来了。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大,那人一看就自律性极强,腰身皮肤细腻紧绷没有一丝赘肉,手腕和脚踝纤细光滑……乐晨安猛地抽口气拍拍自己的脸,中断了这不合时宜的想入非非。
“得了吧,他,我的确是看不出来,你我还不知道,你瞅瞅你盯着他那眼神。”张奕泽痛心疾首地摇摇头:“怂得有板有眼。就差把看上你三个字贴脑门上了。”
有那么明显?乐晨安确实没正经谈过恋爱,就默默暗恋过自己高中老师来着,仅止于暗恋。
那个地理老师年轻秀气文质彬彬,总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带着成熟优雅的笑容。乐晨安那时候最爱上地理课,赏心悦目。
不过他从小就算个怕麻烦的人,倒不是怂,就是不想招惹麻烦。尤其是目睹了他妈在文工团因为性子太招摇被排挤,更坚定了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暮寒是什么人?是牛逼哄哄每一步都要把世界踩在脚下的人,是斗恶龙的勇者,有外表有实力,拿着主角剧本。
他的理智觉得自己根本惹不起,可本能又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