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设定师-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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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请不要……惩罚我……”伴随着无力的呢喃，少女终于睡了过去。
　　　　男孩感受着她浅浅的鼻息，那其间中有薰衣草的香气，抑或是她身上的味道？不，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在这里。重要的是，他会永远保护她。
　　　　自从他第一次在翡斯托里尔见到这个被当作奴隶使唤的人类少女，他便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冲动，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尽管这样的事情在下界屡见不鲜，有时候，奴隶甚至比自由人还要多上许多，可他就是想要保护她。
　　　　他也疑惑过，自己当时为何要这样做。他不需要谁来陪伴他，更不需要一个女仆来服侍他。可当他看到在自己的努力下，那少女终于露出的，由衷的笑容时，便全然明白过来了。
　　　　他只是在赎罪，为某个他曾珍视的人而赎罪。那个人曾是他的唯一，却最终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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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迈拉顿大公率领的翡斯托里尔军队也已经登陆地界了，据他自己所说，不出三天就能占领自由城邦联盟全境。依我看，这纯粹是大话。您知道的，迈拉顿大公的行事一向不着边际，他养的那些士兵又都是些富贵子弟，根本不经打——呃，撒拉贡（下界语意为“大君”，对费格勒斯的尊称），您在听吗？”
　　　　“……？”万帆自恍惚中回过神来，轻轻点了下头，“继续吧。”
　　　　“遵命，撒拉贡——咳咳！”莫古拉辛大公用力地清了下嗓子，语气比之前高昂道，“接下来是关于我治下的托科霍特的军事行动报告。如您所知，我们作为第一支登陆地界的军队，在三小时内便占领了海德拉默的首都，并相继占领了周边的数十座村庄和堡垒，之后……”
　　　　莫古拉辛大公吐沫横飞地叙述着自己的光荣战绩，但万帆心里清楚无比，这都是他麾下的战神安洛夏将军和大公的那群虐待狂儿子的成果。这个弱不禁风的老人，只是躲在他那座炎热的城堡中聆听战报罢了。
　　　　“作为这次行动的成果，我们收获了用之不竭的——沙子！”莫古拉辛大公突然兴奋地搓起手道，“沙子可是无价之宝，可以用做建筑、冶炼、铺设道路、种植、清洁品、调味料……啊，如此的珍宝，下界几乎难以寻得，可海德拉默却取之不尽！可真是让人嫉妒。那些人类坐拥这么巨大的财富却不知道勤加运用。浪费！可耻的浪费！就该把他们……”
　　　　“关于沙子的话题，我听够了。”万帆厌烦地摆了摆手，“还有其他要汇报的吗？”
　　　　“啊，我失态了，尊敬的撒拉贡。”莫古拉辛大公一俯身子道，起身的时候还能听到骨头的咔嚓声，“我们在海德拉默的军事行动非常成功。收获了不少新鲜的两脚饲料和奴隶，还有许多种子、木材和金属。王族和能找到的所有旁支全部都被解决了，我专门放走了几个人，好让他们把海德拉默发生的事情传出去，这足以动摇整个地界的信心。”
　　　　“另外，我的大儿子告诉了我一件趣事。就他所说，当他们攻进城池的时候，那群人类居然在为一位公主举办生日宴！虽然我对人类的女人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嘛……那位公主的死法倒还真的让我感到乐趣横生。”
　　　　“……什么意思？”万帆的心头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他知道自己不会想要听到答案，可他还是问了出来。
　　　　“啊，这就要涉及到另一个人类了——他们的将军，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那个将军是公主的未婚夫。你知道的，雄性为了保护心爱的雌性可以付出一切。可他终究是个弱鸡。所以嘛……我强大的安洛夏将军砍了他的四肢，把他放到了餐桌上，嘴里塞着面包，让他看着我的六个儿子轮流把……”
　　　　“够了！！！”万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狂怒所卷起的魔力之潮将殿中的窗户都震碎了。
　　　　“撒撒撒……撒拉贡？”莫古拉辛大公抱着自己的头，诺诺缩缩道，“我我……我不明白我说错了什么？”
　　　　万帆平抑住自己的呼吸，无力地瘫坐回神座上，用手撑住了脑袋，“够了……滚吧。”
　　　　“那个……我还想和您谈一下我的小女儿，那个大胆的丫头居然一个人……”
　　　　“我说了，滚！”万帆怒不可遏地吼道。
　　　　“……如您所愿，伟大的撒拉贡。”莫古拉辛大公低下头来，用一个隐蔽的眼神瞪了一眼万帆，随即向后倒退着离去。
　　　　“等一下。”眼见着莫古拉辛即将遁入虚空，万帆突然叫停道。
　　　　“还有什么事吗？撒拉贡？”
　　　　“那个翡斯托里尔人，卡萨托斯万，你还记得吗？”
　　　　“啊，那个小领主。您从他手里买了奴隶，我记得叫……叫……”
　　　　“……茉莉。”
　　　　“没错！茉莉。我当然记得，您有什么吩咐吗？”
　　　　“去告诉迈拉顿大公，夺去卡萨托斯万的领主头衔，将他们一家贬为贱奴。”
　　　　“什么！？”莫古拉辛大公差点因惊诧而噎住，“撒拉贡哟，下界的领主们都是凭各自的力量被认可的。如果没有什么罪名，可不能这样轻易征讨或剥夺头衔的。他虽然是个名不经传的小领主，可这事要是让其他领主知道了……”
　　　　“你是要违抗我吗？”
　　　　“不，不敢。”莫古拉辛大公赶忙低下头来，“呃……能允许我问个问题吗？您这样做……是因为您的那个小奴隶？”
　　　　“……”万帆闭上了眼，沉默不语。
　　　　“……撒拉贡大人，我作为您最为忠实的仆人，理应向您提出忠告。”莫古拉辛大公的表情变得凝滞，“下界与地界不同，这里的一切都依凭实力说话。力量，即为法律，即为王权。有统御之人，就必定有为奴之人。奴隶的存在是必要的。如果您想要收获各个国家的忠心，请务必……不要在此动心思。”
　　　　“……我自有分寸，退下吧。”
　　　　“愿您指引我等摆脱苦难，伟大的撒拉贡。”莫古拉辛大公说完最后一句话，便遁入了虚空。
　　　　万帆仰起头来，凝望着深邃的黑曜石穹顶。如果没有这穹顶，他便能看见地界的岩石圈底层——同时也是下界的天幕。那上面镶了许多的矿石，在微弱的反光下，便是下界的星空。只不过，自从他那打穿岩石圈，从各地同时入侵地界的计划实行以来，那片“星空”便越来越微弱。
　　　　万帆兀自叹了声气，静谧的大殿中，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究竟……在试着拯救一群什么样的人？”
　　　　

第300章　内忧
　　　　3月8日，圣国北部，瘟疫信使临时驻地。
　　　　“安娜修女，这边的病人吐得很严重！他快不行了！”
　　　　“让莱尔纳修士过来，然后去问问药草的事，为什么还没有送来！？我们已经快没有药剂了！弗林修士呢？他去哪里了！？”
　　　　“冷静，冷静点，安娜。”
　　　　“老人，孩子，每天都有人死去，你要我怎么冷静！我……抱歉……我……”
　　　　“没事的……安娜，没事的……”
　　　　贝莉修女轻抚着安娜修女的肩膀，用低缓的语气安慰道。诊愈所内，修士与修女们跑来跑去，忙得不可开交，呼唤与命令声此起彼伏，期间都是令人绝望的消息。
　　　　“去通知药剂师，我们的镇痛剂已经告罄了！”
　　　　“这边需要解热剂！”
　　　　“病人的情况……不太好，去把他的家人叫过来吧……”
　　　　……
　　　　安娜修女痛苦地用手掩住面容，坏消息如同沙尘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令人窒息而无助。
　　　　“安娜，振作一点！”贝莉修女轻轻摇晃着安娜修女的肩膀道，“你的病人还需要你。我们会挺过去的，一定会的……”
　　　　“是的，是的，我现在就回去，他们需要我，谢谢你，贝莉。”安娜修女用手背揩去眼泪，吸了吸鼻子道，接着迅速转过身去，将眼泪抹在修女服上，快步离去。
　　　　贝莉看着挚友的背影——她的体型明显因操劳过度而变得虚弱——不由地感到心如刀绞。
　　　　她明知安娜急需休息，却还是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她不得不这样做，否则，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安娜的情况还好吗？”
　　　　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贝莉转过身去，正发现她们的团长——科恩霍尔神父朝自己走了过来。
　　　　“神父。”贝莉匆忙地行了一个教会礼。
　　　　“不用在意礼节。”神父简短地摆了摆手，“抽调一些人手过来吧，让安娜和其他劳顿过久的人去休息一下。”
　　　　“神父，我们的人手不足……”贝莉修女低着头，声音逐渐变得颤抖，“我们……已经……”
　　　　“贝莉。”神父的语气坚定却慈祥，打断贝莉修女的话道，“告诉我，我们的信条是什么？”
　　　　“赞美生命……直至死亡。”
　　　　“很好。”科恩霍尔神父微笑着点了点头，“……快去吧。”
　　　　“……是！”贝莉修女行了一个精简到极致的礼节后，便向着自己负责的病房而去。
　　　　科恩霍尔神父站在原地，轻轻地闭上了眼。
　　　　“全能全知的诸神啊……”他低声祈祷道，“若您有心，请拯救这些苦痛的人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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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刻，圣城内。
　　　　吴雍走入一栋长廊状的建筑。这原是城市的集会大厅，如今已被紧急改造为了医院。
　　　　他从一张张病床前走过，和那些奄奄一息的病人们有着短暂的眼神交流。他想要朝他们露出微笑，告诉他们无需担心，却怎样也无法调动起自己的嘴角和喉咙。而那些病人们则是伸着手，张着嘴，想要祈求，想要呼唤。
　　　　他们渴望生命，可吴雍却无能为力。
　　　　这样的现实让吴雍感到愧疚难耐，那种愧疚折磨着他的头脑，让他的神经一阵胀痛。他不再看任何病人的眼睛，生怕从那其中看到责备与怨恨，生怕那样的表情将他的精神吞噬。
　　　　他快步地逃离了病房区，朝着更里面的房间走去。在那里，人们正紧张地制备着各类药物。
　　　　修女们在工作台前快速地捣弄着药草；药剂师们将原料称重、配比、分装；炼金术师们将药坯放在各类装置中蒸煮、烘烤；铁匠们在鼓风扇前控制着温度；锅炉冒出了腾腾的蒸汽，铜管的接缝处滴落着红色的液体，现场烟雾缭绕，充满着各类让人咳嗽不止的刺激性气体。
　　　　吴雍捂着鼻子，径直走向了一个正在桌前翻弄着书籍的男人——圣国的首席记录官，斐尼乌斯。塔西诺。
　　　　“有什么新发现吗，塔西诺？”
　　　　“大人！？”斐尼乌斯惊讶地转过身来，动静之大差点把桌上堆着的厚厚一摞书弄倒，“您怎么来这里了？这里很危险的！”
　　　　“没关系，我已经施加隔离术了。”吴雍伸起双手展示道。
　　　　“即便如此……”
　　　　“塔西诺，有什么新发现？”吴雍打断道。
　　　　“不，还没有……我把能找到的典籍都翻了一遍，可是……”塔西诺满脸忧愁地翻弄着手中的书籍，“可根本就找不到类似症状的疾病！这于其说是病，倒不如说是把所有的痛苦都加到了人的身上……”
　　　　吴雍默默地垂下了眼。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些病人的惨状。有的人满身肿胀发紫，有的人咳出了乳白色的异样液体，有的人眼中溢血，有的人长出了一碰就破的肿囊。每个人的症状都不尽相同，让牧师们难以应对。这可怕的瘟疫就像是随机性地带来某些病状，在牧师们反应过来之前便夺走患病者的生命。
　　　　——妈的……！
　　　　吴雍在内心中暗骂了一句，血气的上涌让他的神经又开始胀痛了起来。
　　　　“塔西诺！我需要活血剂！”
　　　　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传来，弗里德曼风尘仆仆地走入药剂间，满脸都是汗。
　　　　“有户人家的病人快不行了……大……大人！？”弗里德曼看到了吴雍，露出了和斐尼乌斯同样的惊讶表情，“您不应该呆在这里！”
　　　　“发生什么了？”吴雍急切地问道。
　　　　“最初患病的那个农夫，已经治愈的那个，突然又发病了。”弗里德曼解释道，“大人，您……”
　　　　“带我过去！”吴雍斩钉截铁道，“塔西诺，镇定剂给我。”
　　　　“啊？可是……”
　　　　“给我！”
　　　　塔西诺赶忙从一旁的架子上拿来镇定剂，交到了吴雍手上。
　　　　“大人，您没必要亲自过去！我立即派人护送您回长厅……”弗里德曼劝道。
　　　　“难道就这样躲在屋子里，等人都死光了再出来？”吴雍恼怒道，“这是命令，带我过去！”
　　　　“……遵命。”
　　　　弗里德曼沉沉地一躬身，他面露难色，语气带着忧虑道：
　　　　“大人，在看到那位病人前，请做好……心理准备。”
　　　　

第301章　异变
　　　　圣城西南边陲的某座不起眼的农房前，吴雍和弗里德曼站在门口，叩响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