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设定师-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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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的肩膀猛地颤抖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他有些恍惚地问道,“为什么……”
“我只是在完成那时候没有做到的事情。”弗里德曼看着自己布满沟壑的手,“那时候,我被尊严蒙昏了头脑,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愿意去拯救。而如今,我的尊严一文不值,却不想把愧疚带进坟墓。”
“所以……你在说些什么了。”
“我在谈论我的儿子!”弗里德曼突然激动了起来,“我原以为……他早就死在了极北的荒原上,我为此自责了一辈子,也带着仇恨活了一辈子。直到我听说……他还活着。”
“我不敢相信,我那可悲的尊严让我认定这是谎言,术士廷的卑鄙谎言。直到宿命让我再一次回到了王都,见到了他。”
弗里德曼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温柔。
“你是我的骄傲,布伦纳。我愿意为你做出一切,我的儿子。”
狐狸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已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处,仿佛几十年的人生都是虚假的泡沫。
泡沫的反光中,他看到无数曾经的影像。
牙牙学语时,某个人指着自己的盔甲,颇为自豪地教给他各个部件的叫法。
雷雨交加的夜晚,那个人笨拙地安抚着不安的他,结果硬是用一本厚重的军事词典大全把他给弄困了。
第一次拿起木剑时,那个人陪着他玩了一场“对决游戏”,结果不小心下重了手,被当时尚且在世的母亲一顿臭骂。
七岁的酒狩节时,他收到一套锡兵玩具作为新年礼物,当晚,那个人用这套玩具为他上了一节不算有趣的战略理论课……
所有的影像中,都有着同一个男人的身影。
父亲。
一瞬间,某种久违的情绪自奇点中冲出,涌入空白的脑海。那股情绪在低语,在疑惑:
——你是谁?
——他又是谁?
——你比谁都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泡沫在那股情绪的蒸腾下开始飘散,泡沫之中,他看到了身为少年的自己,以及——
“……父……亲。”
狐狸迟疑道,眼眶中溢出一片泪花。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朝着他的父亲伸出了手。
——我只是想要得到他的认可罢了。
狐狸对自己呐喊着。
——难道我真的可以……再一次活着,作为……布伦纳。拉森?
……
……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凡人——
一声轻忽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钻入了狐狸的耳朵,他的手猛地向后缩回,眼中爬满了惊恐。
“难道你认为,你能够逃脱我的意志,轻易对我有所怠慢?”
那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却让人发自心底地感到恐惧——那是曾一直折磨着他的低语。
狐狸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蜷缩在了地上。
“布伦纳?”弗里德曼跑上前去,扶起了狐狸,“孩子,你怎么了?”
“你应该时刻记住自己的名字,好提醒自己不要做出傻事。”那声音继续纠缠着狐狸,“你的名字是狐狸。”
“闭嘴……闭嘴!”狐狸发了疯似的尖叫道。
“唯有用血债才能偿还你犯下的错误。”那声音全然不顾狐狸的抵抗,反而让自己的意志更加强烈地降临在狐狸身上,“你应该对我赋予你的力量保持由衷的感激与虔诚。”
——现在,杀了他。
第212章 在耀明星的见证下
——现在,杀了他。
绝对的意志降临在狐狸的脑海中,没有留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自全身膨胀,仿佛是要撕裂他的灵魂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
狐狸的身边,强大的负面魔力爆裂而出,将屋顶和墙壁震得粉碎,铜钟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随之重重地砸落在地,让整个地面都为之一颤。
弗里德曼被剧烈的震荡波掀翻,猛地撞在了钟上。艾纳尔则是将匕首插入活板门,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老家伙!”艾纳尔喊到,“你没事吧?”
“不……没事。”弗里德曼擦掉了额头上的血渍,“布伦纳……”
两人错愕地望着满眼的废墟,烟尘之中,狐狸的身形开始虚化。他的脸不断变换着样貌,喜怒哀乐的神情反复无常,恍若有一千个带着面具的灵魂同时争夺着身体的主导权。
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狐狸的脸上突然出现一道极为扭曲的笑,艾纳尔从未见过那样癫狂的表情,那个表情并不属于人类。
接着,他的脸开始发生溶解,两坨乳白色的物质像是刚出芽的细胞一样从双颊分离出来,滴落在地上。
狐狸抬起瘦骨嶙峋的指尖,轻轻向前一点。那两坨东西便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朝着弗里德曼冲去。
“危险!”
艾纳尔纵步上前,用肩膀撞开了弗里德曼,自己则在千钧一发之际侧开了身子。
只见那乳白色的不明液体撞在了钟面上,随即朝着四面八方舒展开来,一口吞掉了整座铜钟。
“妈的……”艾纳尔收回匕首,将长剑架在身前,“往后退,我来解……”
还未说完,一双大手便沉沉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弗里德曼喘着粗气,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不……我来。”
“开什么玩笑!就凭你这老骨头……”
“艾纳尔!”弗里德曼嗓音威严道,“这是命令。”
弗里德曼深深吸了一口气,扶着膝盖艰难起身。
他将长剑拔出,有些力不从心地握在手上,血珠不断从额头淌下,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布伦纳……我的儿子。”弗里德曼晃晃悠悠地朝着狐狸走去,每向前一步,身体似乎都在吱吱作响,“我知道你在那里,你还能听见我的话,你还有身为人类的意志,你还是你。”
狐狸脸上那诡异的笑容逐渐淡去,变成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我不知道是谁让你变成了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这些年你都遭受了什么苦难。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很抱歉。”
弗里德曼艰难地咽了口吐沫。
“如果你想诅咒我这个当父亲的,想让我经受曾折磨过你的一切,我都会接受。我会倾听你的愤怒,你的屈辱,你的悲伤……该回家了,孩子,作为布伦纳。拉森。”
狐狸的表情变得呆滞起来。他的眼中一望无底,如同一片深邃而久远的夜空,除此之外一无所有。接着,几滴晶莹穿破隔阂,自那片虚无溢出了眼眶。就像是所有创世神话所描绘的那样,自夜空中逐渐闪烁起了晦暗的光亮。
看到狐狸眼中逐渐浮现出的人性之光,弗里德曼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含着笑泪向前走去……
就在此时,某种不可言喻的意志突然降临,就好像是为了戏弄扑向火烛的飞蛾一样,腾地将狐狸眼中的那丝光揉灭。
那种扭曲到癫狂的笑容重新出现,狐狸撑开双手,向着自己的方向一抓。白色的液体瞬间回流,朝着弗里德曼的后背扑来。
……!
一阵强有力的撞击让弗里德曼的肩膀有些脱臼。他摔向一旁,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白色液体黏上了艾纳尔的后背,正在朝着其他地方扩散开来。
“这可是我第二次救你了。”艾纳尔满脸戏谑地说道,“不过,相比你曾经救过我的次数,这点报恩……应该没什么分量吧。”
“艾纳尔!不……”弗里德曼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脚下一拌,又狼狈地摔倒在地。
“得了吧,老头子!倒是拿出点破晓骑士的样子来,别像个娘们一样!”艾纳尔突然怒斥道,旋即拧出一个有些悲哀的笑容,“人活着就是为了找到赴死的理由和意义,这不是你教给我的话么?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最后的决定。”
艾纳尔回过头来,在白液尚未侵蚀全身之前,毅然地朝着狐狸迈开了脚步。
他用尽平生最后的力气向前冲刺,一把抱住了狐狸的腰,借着惯性将他推出了塔外。
两人一起自天穹坠落,在凛冬的寒风中如同归根的落叶。白液同时攀上了狐狸的身体,将他们包裹在同一个躯壳之下。
艾纳尔的视线已经完全颠倒了过来,他的头顶是地面,下方却是天空。地面上的房屋百废待兴,天空中的星星闪耀依旧。
“真美啊……耀明星。”艾纳尔突然感叹道,“无论是昼是夜,它一直……都在那里啊。”
接着,白液完全覆盖住了两人的身体,将它们的视线笼罩在全然的黑暗之中。高耸的巨塔之外,白液犹如一滴小小的泪珠,在落地之前便已经消磨殆尽了。
同一时刻,上城区的王宫内。
吴雍在专供贵宾休息的房内不安地踱着步子,不知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战后审判,还是担心尚在白石钟塔的两人,他的心思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那个……吴雍?”于洛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不如休息一下吧,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啊,抱歉,不小心提了烦心事……”
“没事的,谢谢你。”吴雍停下脚步,挤出了一个笑容。他抄起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柔软的天鹅绒坐垫并没有排解他的焦躁,反倒是让心思更加杂乱了。
——诺特兰也开始行动了,再过不久,整个世界都会被牵扯进来。摩根家族的王权已经宣告死亡,要维持住这个国家,势必需要一个新的政权,可是……要怎么办?
吴雍陷入了沉思,未来的道路越是多样,他就越是看不清每一条具体的方向。
——说到底,我真的能打败费格勒斯,拯救这个世界吗?
他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甚至没有察觉到于洛颖已经绕过自己的身旁,朝着窗户走去。
“哇!”
一声惊呼将他唤回了现实,只见于洛颖站在窗边,正眨着一双兴奋的眼睛。
“吴雍,你快来看!”
吴雍疑惑地站起身,踱向窗边。于洛颖满脸神秘而期待的神情,一把推开水晶窗格。冬风卷来一阵寒意,几片花白从外面飘进。
“雪?”吴雍望着漫天飞雪,恍然大悟,“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于洛颖会心一笑,接住一片雪花,“摩根每年的第一场雪,是在酒狩节约一个月后到来的。这也是摩根唯一一个没有固定日期的节日——白降节。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用初雪来酿造一种名为‘冰雪之春’的酒,而这种酒名的意思是——”
“将严冰溶入美酒,甘醇献予春天。”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还是艾纳尔告诉我的呢。”吴雍舒展出一个笑容,“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果然,比起给自己徒增烦恼,倒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嗯。”于洛颖认真地点了下头,“尽管去做吧,我会……”
话还未说完,于洛颖的腕口便被轻轻攥住,合着一股温柔的力道朝吴雍的怀里拉来。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丝毫的畏缩,吴雍探出了脸,让两张嘴唇触碰在了一起。
有些干燥的唇面瞬间被唾液润湿,尽管窗外寒冷依旧,十二月的飘雪也纷飞不断,但两人的口中却像是有刚温好的酒液淌过一般,温暖而甜腻。
双唇缓缓相离,吴雍望着那张红透了的脸,轻声开了口。
“这就是有意义的事情。我喜欢你。”
于洛颖的嘴唇微张,带着丝丝颤抖,她的眼中半是青涩,半是期待。
她轻轻拢起吴雍的双颊,向前靠去,两人的视线模糊于触觉之中,触觉又融于更深层次的灵魂之中。
窗外,耀明星静默地悬浮在东方的天空上。除了远在世界彼端的观星师们,大概没有人会察觉到又一颗新星的冉冉升起。同一片苍蓝之下,闪耀的群星见证了希望,以及守护希望之人。
第213章 王权审判(上)
——艾纳尔死了。
吴雍的大脑空荡荡的,只剩下这么一句残余的回响。
当他和于洛颖的房门上响起一阵低沉的敲击声,惊扰到了意犹未尽的两人时。吴雍就产生了某种不妙的预感。
打开房门后,只见芬恩身穿全套的白石骑士甲,面色沉重地托着艾纳尔的寒铁长剑,身旁跟着抽泣不止的安妮卡。
芬恩半膝跪地,将长剑举过头顶,郑重地交给了吴雍。无需任何的语言提示,他便已经明白了一切。
——艾纳尔死了。
这个想法就像是一朵乌云,将他的内心掩盖在令人压抑的阴霾之下。
他无法忘记安妮卡放声大哭的样子,无法忘记于洛颖抱着那个柔弱的少女,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她,直至声音变得颤抖、沙哑的样子。那哭声像是某种诅咒,连同那个想法本身一起挥之不去。
弗里德曼因为全身多处骨折和失血过多而被送去教会治疗,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目前依旧昏迷不醒。
——如果当时我和他们一起去的话……
他突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