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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秋夜宴-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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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原背负着秘密名单的使命,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犯罪的勾当,如果嘎色想要借他们的手打卡东方市场,那么唯一能够动摇金原的人就只有二叔。
  看来李榕桉身上的这个名片,和二叔脱离不了干系。
  周梦安见她陷入沉思,问道:“你回西江没有想过联系他吗?”
  “不知道去哪里联系,我离开后就和西江彻底断了联系。”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在那场车祸中。
  被梁家识破后,她想过去联系以前的老人,看有没有用得上的线索,但是这十年来西江快速发展,拆,迁,老城区改造,城市规划,原来的住址都已经被博物馆覆盖,附近区民也全都搬迁走了。
  她找不到可以联系的旧关系。
  周梦安让她不要着急,再想想办法,忽而又说:“那个时候千秋园也刚建成不久吧?他们一直在西江没有离开过,或许可以托他们帮忙找找以前的关系?”
  舒意恍然。
  “而且嘎色不是派了梵音物语的人来监视千秋园吗?我看他身份不简单,应该跟着嘎色干了很久,如果十五年前他们跟你爸妈有生意往来的话,应该认识他们或者你二叔的吧?”
  周梦安说,“你那个二叔,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舒意摇摇头:“我只记得他姓程。”
  “只有姓氏吗?有没有别的特征?”
  舒意想了想:“后脖子处有块鸡蛋大的胎记。”
  “那就好找多了,如果他还在西江做生意的话,一定可以找到他。”
  舒意点点头,找到二叔确实是一个切入口,虽然未必能找到车祸的线索,但总比两眼抓瞎要强一些。
  她含笑看向周梦安:“你跟你梦里那个人不一样。”
  周梦安捂起脸:“应该不止不一样吧?我们俩有相似的地方吗?”
  他自说自话道,“为什么我上辈子是一个大老粗啊?”
  “你不喜欢上辈子的自己?”
  “不是,我很喜欢。”
  周梦安说,“小时候看武侠小说的时候,我就幻想过自己成为侠客的样子,没想到上一辈子就实现了。他身上有一种豪气干云的侠义,还有一个武将的气节,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驻守边疆,让我非常敬仰。当我确认这个突然闯到我梦里来的男人就是上辈子的我时,我一点也没有排斥,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没能多活几年,这样或许我可以杀更多的贼寇。”
  舒意对张靖雪了解并不深,只知道他因为一次战前误判,穷追敌寇而遭遇陷阱,以至于那一仗惨败,副将临阵倒戈,他身陷政。治斗争而被贬谪回京,后得徐穹“赏识”,入宗亲王府当个看家护院的守卫。
  徐穹平日里完全不重视他,可每每逞凶的时候总爱带着他招摇过市。坊间都在传,晋王是想借着驯服一只西北雄鹰,在给太子下马威。
  仔细深究的话,张靖雪被武将斗下马背,兴许还是徐穹做的手脚,只是以他感人的智商,可能一无所知吧?
  舒意想了想:“张家早年是骁骑将军何洪亮的部曲,何洪亮似乎是太子妃的舅家,你没有想过其中的关系吗?”
  “何洪亮是谁?”
  舒意被问到了,她的记忆大多来自于谢意,可即便是谢意,也知道地不多。
  谢府祠堂前他假意挟持祝秋宴,逃出姜利的追踪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他后来去了哪里。
  “你后来回晋王府了吗?”
  “晋王?”
  “徐穹,你不知道吗?”
  周梦安惘然地摇摇头。
  舒意明白过来:“你没有梦见过其他人?”
  “梦里除了我只有她。”
  难怪他看到祝秋宴却不认识他了。
  周梦安说:“其实我一直也有种感觉,好像梦里的自己也活在一层迷雾中,那是一间常年熏香的古代女子闺房,一到晚上四周就非常热闹,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两岸灯火,听到湖心的曲乐,但似乎有人正在找我,我迫于无奈一直躲在她的闺房。我们朝夕相对,我跟她讲沙场的血战,讲自己的报国之志,她常常看着我,就被罩在那层雾里,让我捉摸不清。”
  有时候她的眼神可以让他确定,她爱着他。可有时候她的眼神却让他明白,她只是需要他。
  他隔雾看花,心火燎原。
  “小意,其实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事?”
  舒意知道他想知道什么,刚要开口,他却笑了,“还是别告诉我了,我想等她回来,让她亲口告诉我答案。”
  黄昏后喧嚣褪去,日暮西斜,周梦安背靠阑干坐着,双腿垂在石阶上不断晃动,他长相秀气,眼神干净。
  他仰慕上一辈子的自己,同时爱着上一辈子爱过的女人,独自一人从北京来到西江,漫无目的地找寻她两年。如果不是在千秋园停下,他还要找她多久?
  不知道为什么,舒意忽而想起骆杳杳,算算时间,她也来西江一年多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她的方向。
  说话间法会终于结束了,明坛和禅师一起送完香客,招呼舒意去后院的禅房说话。周梦安没有随同,还是坐在院子里看着鸡蛋花树。
  慢慢地,他透过树相,从里面看到一个男子的轮廓。那名男子也被笼罩在迷雾中,伴着湖水荡漾,树影婆娑,他的身影揉进一个女子的眼眸里。
  那个眼神如此熟悉。
  禅师得知舒意想要调查当年父母车祸的真相,良久没有说话。静室里檀香袅袅,一时只剩下她和明坛耳语的低声。
  直到她准备离开,禅师才睁开眼,念了句阿弥陀佛,从橱柜里翻出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这是你母亲的遗物。”
  舒意讶然:“是我母亲的吗?怎、怎么会在禅师您这里?”
  她以为之前那包行囊就已经是李榕桉全部的东西了,翻来覆去找过好几遍,只找到一张嘎色的名片。
  舒意道:“禅师您怎么……”
  为什么要把李榕桉的笔记本偷藏起来?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才交给她?
  禅师古井无波的眼眸掀起一丝微澜:“阿九,莫要穷追,放下自在。你母亲在天有灵,也不想你置身险境。”
  舒意还要再问,明坛冲她摇摇头,两人出了静室,一路往前院走。穿过一个月洞门时,明坛停下脚步。
  “阿九,你别怪我师父,他应当是想保护你。“
  “我明白的。”
  明坛点点头,似要说什么,抬眼瞅了瞅她的面容,眉宇间萦绕着一丝忧愁。
  “怎么了?”舒意摸了下她的手臂。
  “没事,可能坐太久了,脑子有点乱。阿九,你好不容易才幸福起来,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万法皆空,苦苦追索的答案,临到头来或许只是一场空。”
  舒意抿着唇,看向远处的周梦安。
  如果只是一场空,他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舒意抱紧李榕桉的笔记本,“明坛,我不比你,没有你的豁达心境,我只知道这颗仇恨的种子在我心里生长了很多年,已经跟毒瘤一样大,占据着我心房的命脉,如果不能拔除它,早晚有一天我会死。”
  “可如果会伤害到他呢?”
  ……………………


第69章 
  冰凉的吻落在脸上; 舒意从半睡半醒间睁开眼睛,看清伏在上方的阴影,抬手抱住男人的脖子。
  吻顺势落下来; 她的手逐渐插入男人坚硬的黑发中; 身体往上抬; 冰凉的触觉一路沿着脖颈蔓延至胸口。
  房内气温升高; 好一会儿男人才喘着气停下来,埋在她胸前久久没有动作。
  舒意瞥清墙上的挂钟,已经两点了。
  “怎么还没睡?”
  “都处理好了吗?”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发问,彼此相视一笑。祝秋宴翻过沙发; 从后面抱住她。
  舒意问:“为什么突然让我住到酒店这边来?”
  她今天收拾了落在长明寺的行李; 回到千秋园; 刘阳直接把她接到了酒店。这间应该也是他常住的套房,衣柜里还有他的衣物。
  只是千秋园那么多间屋子; 好端端的为什么搬过来?她问刘阳,刘阳也含糊不清。
  祝秋宴不想让她看到园子里的异火; 捏捏眉心; 窝在她耳边拨她鬓角的绒发:“千秋园年久失修; 我打算翻新一下。”
  “真的?”
  她还是不信; 是这个原因的话; 刘阳何必隐瞒?
  见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祝秋宴微有点头疼,女孩子太聪明就是不好,难骗。
  他靠近她耳边; 小声说:“你原来住的院子离千秋园有点远,快靠近后院了,我想把仰山堂旁边的洑水阁收拾出来,和三草斋打通,以后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他气息有点凌乱,话说得也半隐半露,闹得她整个人脸颊热起来。
  “原本打算给你一个惊喜,谁让你非要刨根问底?”
  舒意推了他一把:“好好坐着。”然后不说话了,手指勾了下发烫的耳垂,脖子也跟着痒痒的。
  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理了理,才舒服一点。
  祝秋宴看着她的动作,再多的疲惫也消失一空。
  “在看什么?”他又靠过来。
  可能刚才亲热的时候碰到了遥控器,幕墙上电影再次开始播放。舒意已经看过一遍,本想等他回来就去睡觉,可看他放松的样子又不忍心,就陪着他看了一会儿。
  “三哥的身后事处理地怎么样了?”
  “一团乱,徒弟们都闹着分家。”
  “三哥才刚走,他们就这样吗?”
  祝秋宴的手臂揽着她的肩膀,手掌无意识摩挲她的肩头。
  “三哥没有孩子,人也老实,手艺传给了徒弟,徒弟一个个离开,现在留在他作坊的年纪都太小了,有的甚至来了还不到一个月,可一听说三哥给作坊留下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就纷纷抢着要继承。”
  她洗过了澡,只穿一件丝质的睡衣,隔着一层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
  “三哥没有属意的徒弟吗?”
  祝秋宴摇摇头。
  “那你怎么打算?”
  “不着急,先让三哥入土为安。年轻孩子精力充沛,又嚣张又难缠,吵了一天耳朵都快炸了,离开的时候居然还抢着要在三哥灵前表忠心,给谁看?”
  他微微笑了一声,有点不屑,有点轻狂,还有点位高者睥睨的滋味。
  舒意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可以摆平,心下一松,说:“那你别太辛苦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嗯。”他如是答应着,手却挑开了她的睡衣。
  “三哥什么时候下葬?”
  “后天。”
  也就是6号。
  深秋过后,快要入冬,天气一日比一日凉。她看了眼衣柜的方向,思绪有点空了:“那我到时候陪你一块去。”
  “好。”祝秋宴扯开她睡衣的系绳。
  电影画面里出现一棵宛如核炸弹爆炸后蘑菇云形状的生命树。
  舒意被祝秋宴推倒在沙发上后,余光中瞥见生命树的轮廓,蓬勃,喧嚣。
  轮回,重演。
  “And never have i felt so deeply at one and the same time so detached from myself and so present in the world。”
  我从未如此深切地感受到,我的灵魂与我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而我的存在却如此依赖于这个世界。
  她攀着他的肩头,喉咙沙哑:“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脖子上有胎记的人?”
  祝秋宴一手解衬衫纽扣,一手拨开她合拢的膝盖,声线紧涩:“什么?”
  “胎记,有鸡蛋大小。”
  “嗯?”
  他毫无预兆地进来了,和他的体温一样,他全部的器官都带着一种专注的凉意,哪怕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也无法让人忽略这一点。
  那一丝凉意让她浑身发软,她抱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没事。”
  祝秋宴往前一送,她声音几乎破碎。过了不知多久,电影接近尾声。祝秋宴回想开始时那一段谈话,问道:“胎记是怎么回事?”
  舒意伏在他的肩头,以为他根本没在意,没想到一直记着。她想了想,刚要开口,却听到细微的鼾声。
  她仰头一看,半分钟前还在兴风作浪的家伙已经睡着了。这种情况下能转眼就睡,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疲惫了。
  片尾曲响起,交错的光影照映着他的脸,睫毛很长,睡着之后姿态软和,一层用以伪饰的皮囊褪下,暴露出真实的伤痕。
  舒意忽然想起一句话:一切透彻的哲学解说都改变不了任何一个确凿的灾难事实。佛教教人看透生老病死之苦,但并不能消除生老病死本身,苦仍然是苦,无论怎么看透,身受时还是得忍。
  她起身,走到卫生间打湿热毛巾,蹲在沙发旁给他擦脸。
  电影字幕终结,又再度回放,黑暗之后瞬间亮起的光线打在女孩纤细的背上,尔后光线回拢,在幕墙上逐渐敲下两个字——《超脱》。
  舒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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