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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秋夜宴-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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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种身体被抽干的空虚感,当装满了东西的脑袋忽然彻底地空掉之后,衍生出一种茫然的、不知所措的感觉。
  她知道这种感觉不会持续太久,因为有新的目标正在酝酿。
  她的脚离地面还有几厘米,脚尖去够的话可以碰触到实在的感觉,但她只是悬空着,在摸索与现实的距离,然后摸了摸后颈的位置。
  梁嘉善进来的时候,有些讶异她已经醒了过来,更讶异的是她醒着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让他的心跳忽然漏拍了一下。
  “小意。”
  舒意转头看他,眼神里夹杂着柔风般的温柔,看不出更多的情绪。梁嘉善用早就想好的说辞,解释道:“我找关系拿到了手机定位的位置,现在没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她的东西递了过来,一只手机和一枚袖扣。梁嘉善的目光考究地落在袖扣上,精巧的设计,牡丹花全是手工雕刻,天然之态栩栩如生。
  舒意瞥他一眼:“你喜欢?”
  “不是,只是觉得做工很巧。”
  “是吗?”她没再说什么,把袖扣随意塞进衬裙的口袋里,起身问道,“我之前看到了巴雅尔的妻子和孩子,他们怎么样了?”
  “已经离开了。”
  “回蒙古了吗?”
  梁嘉善摇摇头:“不是,她说要带孩子回俄罗斯,离开前她留了一个联系方式和电话给你。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再联系她。”
  “好。”
  从值班室出来,舒意看到倚在门口的姜利。
  男人的目光依旧如一柄锋利的刀,不管白天黑夜始终闪烁着寒光。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忽而舒意朝他笑了一下,姜利有点莫名,下意识摸了下鼻尖,没有脏东西吧?
  见舒意只是一瞬,随后又变作平静的模样,他压下帽檐。
  “周叔怎么样了?”舒意在他跟上来之后问道。
  “情况不是很好,一时清醒一时昏迷。”
  “在哪家医院?”
  姜利报了个地址,梁嘉善在旁边说:“你被关了一天一夜,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再去医院看他吧?”
  “没关系,我不累。”
  她坚持,他们拿她没办法,半个小时后到了医院。舒意把刚才路上看到的新闻拿给姜利看,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城市跑酷?热搜第一?
  姜利颇为头疼的样子,解释了一番那天她被带走后的情形,有人把祝秋宴在老城区屋顶上飞掠的视频拍了下来,上传到网络,自然是不小的风波,这一天到处都是他的相关报道,整个城市都在找他。
  姜利回过头来,又道:“也好在他有这个本事,送医及时,否则……”
  “否则什么?”
  他想说否则周奕估计已经在黄泉路上,她可能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但一看她的眼神,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只道:“没什么。”
  “他人呢?”
  “谁?”
  “祝秋宴。”
  姜利顿了一下,直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说道:“这边的主治医生联系了一位海外的专家,专家连夜赶过来,他去机场接人了,应该快到了。”
  想了想又说,“他原本想去接你,不过我不会英语,听不懂老外讲话。”
  “他会讲吗?”
  “难道他不会讲?”姜利也不确定了,他一直以为祝秋宴会说英文,他看起来就是无所不能的男人。
  舒意微微笑了一下,他心底那一丝奇怪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你笑什么?”
  “我想单独和周叔说一会话。”
  姜利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上她的目光后忽而觉察出什么。这句话是对他的说的,不算命令,也称不上请求,但就是让他有一种感觉,她在向他交代什么。
  他尝试着同她确认:“你的意思是不想让其他人听到?”
  “对,任何,其他人。”
  姜利看着走廊那一头刚停完车走过来的梁嘉善,还没转明白她的意思,就见她走了进去。门关上后,他摸了下额头冒出的冷汗。
  医院凉气开得跟殡仪馆没什么两样,阴测测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短短片刻冒了一身冷汗。
  他的目光探究地落在梁嘉善身上。他们从没有单独谈过什么,但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你……我给你打了一百二十八个电话。”
  “我知道。”
  “为什么那么晚才接?”
  梁嘉善看着他:“你以什么立场来责问我?”
  姜利:……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讲不清楚的感觉,关于这一天,在某一个时刻他接到了一个原本他以为永远不会再响起的电话,然后一个原本他以为会第一时间出现的男人,却莫名其妙找了一个借口短暂地消失了,紧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开端从他这里划出了界限分明的线。
  他隐隐约约似乎被划到了另外一边,然后找到了一个原本他以为绝对不会存在的立场。
  奇怪,太奇怪了。
  一切都很奇怪。
  他清晰地认知到有什么发生了改变,而这些改变暂时被他遗忘了。他透过梁嘉善看向空调的出风口,等身体的凉意消散后,又转而看向门内。
  他看到舒意握住了周奕的手,周奕正在同她说着什么。她的表情很温柔,一扇门隔开的好像是两个世界的她。
  舒意很难让自己不温柔,她生怕自己流露出一丁点类似不开心的情绪,就会让面前的这个长辈带着遗憾离开。
  周奕的情况很差,他全身插满了管子,说一句话都觉吃力,嘴微微张着,很长时间只有喘息的气息。
  他问舒意:“阿九,你没事吧?”
  舒意说:“我没事。”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他使劲地转动着眼珠,好像想要亲眼见证。舒意让开一步,给他看清楚,又说:“我真的没事,梁嘉善家里关系很多,他们可以查我的定位。”
  “那就好。”周奕说,“这样我就放心了。”
  “那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他点点头,露出笑容来:“阿九,叔很高兴。”
  “高兴什么?”
  “你没事,我就高兴。”
  舒意知道他高兴什么,这个话不多的男人,十五年加在一起对她说的话都没有那一日在四合院说得多,他心里一定很高兴,终于对她说出了抱歉。
  他作出了人生唯一一个忠于自己内心的决定,那就是放弃,放开对她的束缚,给她自由。
  他不太会说话,也不善于表达,但他的眼神总是给她一种很急迫的感觉,她也许知道他想要什么。
  周奕睡着后,舒意下楼买了点梳洗用品,打算留在医院照顾他。
  她还买了一袋热豆浆和一碗关东煮,但周奕打了针,睡得很沉,她不舍得叫醒他,等他醒来的时候关东煮已经凉了。窗边映照着月光,他看着舒意的睡颜,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腕。
  舒意惊醒过来,问他饿不饿。
  他似乎在犹豫,可能并没有胃口,但他看着那碗关东煮,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最终还是期待地点了点头,舒意拿着豆浆和关东煮去加热。
  走廊里姜利坐在长椅上,梁嘉善站在窗边,祝秋宴背靠着墙。她从他面前经过,他似乎动了一下,然后跟上了她。
  主治医生和国外专家联合会诊的结果依旧不尽人意,他刚才将专家送去了酒店,回来的时候看她已经在周奕床边睡着了。
  一天一夜,从四合院告别到现在,他们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阿九。”到走廊转角,他拦住她,“你吃过东西了吗?”
  “我不饿。”
  她的手臂挨着他的身体,不着痕迹地转了出去。祝秋宴似乎想问她在厂房的情况,但看她一脸疲惫,又问不出来。
  茶水间的微波炉有人正在使用,他们要排队等一下。
  病人的家属看了眼他们,似乎有点惊讶会在医院的这个时间看到一对长相这么出彩的男女,但只是一会儿,又继续低头玩手机。
  舒意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打算给舒杨打个电话,祝秋宴说:“我已经跟阿姨说过了,她以为你跟蒋晚在一起。”
  听到蒋晚的名字,她的耳朵忽然轰鸣了一下:“晚晚怎么样了?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很担心你。”
  “我没事,等周叔好一点我就去找她。”
  祝秋宴的心像一口枯井,忽的溢出了清泉。他忍不住上前拥住她:“你现在很需要休息。”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不管是从四合院离开时没说的话,还是这些年没有机会说的话,都可以,在这个时候她很希望他能和她说一会话,哪怕只是不着边际的一些话,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他只是说:“累了的话,就靠着我休息一下吧。”
  病人的家属再次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轻轻拥抱在一起,略微有点不好意思,东西刚一加热好就匆匆走了出去。舒意把豆浆放进去,调好时间。
  一分钟后,她听见塑料爆裂的声音,豆浆炸开了。
  她微微皱了下眉,祝秋宴立刻拿了旁边备用的毛巾,拧干水迹擦拭内胆,伴随着“滋滋”的一声电流,插头忽然冒出一簇火花来。
  微波炉坏了。
  舒意的心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她觉得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征兆,或许从这一天开始,一切都不是好的征兆,她立刻转身往回走。
  穿过长廊回到加护病房,梁嘉善和姜利都不在了,护士正在疾步奔走,一边喊着:“三十八床心脏停跳一分半!”
  舒意回到病房,周奕正在抢救。
  十分钟后,主治医生摘掉口罩,对她说:“对不起,病人突发性心脏衰竭,我们尽力了,家属请节哀顺变。”
  旁边的护士说,“请一个家属过来办一下手续。”
  谁也没有动。
  护士盯着三个英俊的男人和一个表情有点漠然的女人,还想再说什么,医生给了她一个眼色:“天亮之前再办好手续离开吧。”
  人与人之间常常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在一分钟之前,护士台的小姑娘们还在探讨三男一女之间可能成立的关系,但他们绝对想不到,一分钟后看到的现象,会让他们生出一种不敢探讨的恐慌感。
  可能是在病床上那个男人死去的一瞬间,他们的脸色都变了的缘故。
  那是正常家属不该有的状态。
  连唯一可能会失控的女性,也没有任何波动。她只是缓慢地走上前,将病人的手从白布下抽了出来,紧紧握着。
  很长时间她没有再动一下。
  她感受着周奕的身体从一种温热的状态渐渐变凉,然后从柔软的状态变得有一点点僵硬。她不知道这个时间是否已经可以让一具尸体变得冷硬,但她已经切身体会到这种感觉。
  很真实,真实到让她无法忘怀每一个细节。
  每一个细节都可以重合。
  天还没亮起来,意味着她还能再感受下去,但她最终松开了手。她给周奕磕了一个头,走出门去办理手续。
  天微亮的时候,她回到家,把自己锁进房间睡觉。脑袋靠到枕头的时候,一种疲惫回到身体的真实感席卷了她,她让自己彻底放下一切,陷入沉睡当中。
  她又做了梦,梦中还是小时候的模样。
  她骑在骆驼上,手腕上箍着一串铃铛。那不是寻常的铃铛,听说是佛祖前开过光可以辟邪的纯金悬铃,曾在一间寺院的鸱吻上经历数百年的风雨。
  一次他们穿过边境去采茶时,父亲向一位游僧请求这份美好的祝愿,游僧本不愿相赠,周叔在茶山里疾走了一夜,次日清晨再次求到他面前,他才忍痛割舍,将铃铛解下来交到他手中,那时游僧说她是一个幸福的孩子。
  黑夜里雾霭深浓,她常常看不清前路,只依稀辨出前方有一道伟岸的身影。
  十五年前,那里是金原。
  十五年间,那里是周奕。
  十五年后,那里空了。
  她翻过身,将脸埋进枕头里。那像山峦一样起伏的肩头,在这一夜长出繁密的黑色花朵,花芯像毒舌的信子一直蜿蜒,搅碎了本不完整的心河。
  在同一个夜晚,有人也在问,是反击,是刺芒,还是答复?
  或许都不是。
  你看窗外的夜空
  黑暗而且寒冷,
  那里高悬着星星,
  像孤零的眼睛,
  燃烧在苍穹。
  它全身的物质
  是易燃的天体,
  即使只是一粒沙
  也有因果和目的:
  它的爱憎和神经
  都要求放出光明。
  因此它要化成灰,
  因此它悒郁不宁,
  固执着自己的轨道
  把生命耗尽。
  我们常常无从选择,你以为那是理想,其实是自由。你以为那是自由,其实是正义。你以为那是正义,其实是活着。你以为那是活着,其实是理想。
  你以为那是因,其实是果。
  你以为那是果,其实是因。
  祝秋宴忽而想起遇见李重夔的那一年。在阿婆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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