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碑杨门-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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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林?”
杨延嗣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金吾卫虞候……”
杨延嗣伸直了胳膊,懒洋洋的道:“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虞候,确实很难引起人的注意。可惜,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张德林是你三皇子的人……这么说来,吕蒙正也是你的人。”
“赵光义的儿子里,论才能,老大、老二,老八,都是惊艳之辈。老三平平无奇。偏偏最后就是这老三得了皇位。吕蒙正是如何发现老三与众不同之处的……”
随口嘟囔了几句,杨延嗣吩咐落叶道:“派人,密切的监视吕蒙正和张德林的动向,有什么消息,随时向我报告。”
“属下遵命。”
落叶退出了卧房,杨延嗣还趴在床榻上沉思。
按理说,此前他在南国得罪了三王府的人,已经算得上是和三王府结怨了。
今日,这位三皇子派吕蒙正鼓动他上书言事,就没存什么好心思。
由此可见,这位三皇子,绝对不是什么心胸豁达之人。
“这位三皇子,想要拉我下水。一次不成,只怕还有下一次。”
“觉得我是软柿子好欺负?”
“最好别惹我,别人当你们皇族,高不可攀,不可冒犯,我却不会。惹毛了我,我不介意屠戮几个龙子龙孙看看。”
“……”
曹琳进到房内,听到了自己相公在暗自嘟囔,忍不住开口问。
“郎君,你在说什么?”
杨延嗣怔了怔,灿灿一笑,“没什么……”
……
自从吕蒙正拜访过杨延嗣以后,天波杨府一直都是风平浪静。
朝堂上近几天可炸开锅了。
虽然杨延嗣申请了病假,在家养伤,可是有关朝堂上的消息,还是一字不差的落入到了他耳中。
朝堂上的事情,不用他刻意的去打听。
每日,下了朝以后,石元孙就会准时出现在杨延嗣的东院。
然后,叽叽喳喳的把朝堂上发生的一切都细细的讲给杨延嗣听。
朝堂上,这几日,连连有言官上书,奏请赵光义册立太子。
赵光义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怒。
一连罢黜了十七位言官的官职。
只不过,赵光义对这些人的惩罚,远没有宋沆那么狠。
皇帝用罢官的态度回应立储的问题。
百官们不仅没有感觉到惧怕,反而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今日早朝,居然有人提议,册立赵德芳为皇太子。
一下子,把立储的事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赵德芳是谁?
先帝遗孤。
对于赵光义和他的儿子们而言,皇储的问题,牵扯到了赵德芳,那就变成了一个禁忌的话题。
那位上书奏请立赵德芳为皇太子的言官,根本没有活过今天。
下朝以后,就被发现服毒自尽在了家中。
死后,脸上还带着笑意。
牵机药!
牵机药,身上还有一个标签,那就是皇帝专属。
也就是说,这位上书奏请立赵德芳为皇太子的言官,是被皇帝下令毒死的。
然而,朝中百官,即便是知道此事,也一个个都闭口不言。
只要皇帝不在朝堂上,明令诛杀言官。
暗地里的所作所为,他们都假装看不见。
当然了,这位言官的死,也表明的赵光义的态度。
言立赵德芳为皇太子的,不会有好下场。
赵德芳抛出来试探的棋子被灭,赵德芳有什么心思,杨延嗣不知道。
不过,对于老赵家兄弟父子之间,各自带着各自小弟们斗来斗去的戏码,杨延嗣表示非常赏心悦目。
“据说,八贤王得知了此事以后,立马写了一封请罪的奏折,递进了皇宫。”
石元孙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他听到的传闻。
杨延嗣淡然一笑,“确实有趣。”
石元孙不厌其烦的跑到杨府,向他表示亲近的意思,他能够看得出来。
杨延嗣猜测,石元孙跑到杨府来,应该是得到了石守信的授意。
石守信这只老狐狸,虽然不知道杨延嗣在邕州做了什么。
但是,从李子枫口中得到的一些只字片语,也能推断出,杨延嗣在邕州干了一件大事。
虽然,暂时还猜不到这件大事是什么。
但是暗中一直观察着杨家和曹家的石守信,能够通过曹杨两家的商业转移,推断出那么一点点。
石守信曾经向杨延嗣示好过。
可惜杨延嗣不带他玩。
所以他只能通过自己的孙子,来向杨延嗣表达善意。
石元孙捻起了桌上的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七哥,还是你府上的生辰糕好吃。铺子里的伙计们,始终做不出这股味。”
“喜欢吃,就多吃点。”
杨延嗣笑眯眯的说。
石元孙点了点头,又吞下一块蛋糕,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边咀嚼,一边说道:“对了,刚才来的时候,听我爹说,陛下要举行一场家宴。”
杨延嗣怔了怔,“举行家宴?”
石元孙道:“我爹说,应该是最近立储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陛下怕人心不稳,所以准备了一场家宴。想要安抚我们这些勋贵家族的心。”
杨延嗣皱眉,“只邀请了勋贵家族吗?”
“嗯!”石元孙点头,“而且陛下还表明了,让各家都带上各家后辈的儿郎,让他瞧瞧,以后也方便提点。”
杨延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赵光义这是怕儿子们联合武将们,举兵造反。
所以提前安抚人心。
第0367章 狡猾的石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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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业领着妻儿家眷,乘着车马入宫,去参加皇帝的宴会。
杨延嗣借故有伤在身,留守杨府。
曹琳也跟着一起留下了。
皇宫的晚宴,极致奢华。却也吸引不了杨延嗣夫妻二人。
他们夫妻二人,似乎有一种通病,都不太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
说好听点,叫喜欢清静;说不好听点,就是不喜欢凑热闹。
两个人凑在书房里,各忙各的。
杨延嗣在处理南国新到的文书,曹琳在整理杨府门下生意的账目。
杨府门下的生意,其主力已经开始向南国迁移。
短短两年时间,曹琳凭借着一个独有的烧酒作坊,把杨府的生意铺满了整个大宋。
如此大规模的生意,其主干被抽取,迁移到南国,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量。
而且,杨延嗣有心在大宋铺开他手下探子的势力。
所以,在大宋各地的商人们撤出以后,余下的商铺都由杨延嗣手下的火山卫接管了。
为了掩人耳目,杨延嗣不允许这些生意都挂着杨家的招牌。
曹琳除了要迁走原有的商人外,还得帮忙妥善安置火山卫的人。
因此,她的工作量非常大,几乎可以说忙得不可开交。
杨延嗣在书桌前站久了,浑身有些僵硬,活动了一下筋骨。
抬头,瞧见了整理账目累的大汗淋漓的曹琳,心中有些不忍和怜惜。
踱步走到曹琳身前,探手擦拭了曹琳额头的细汉。
“若是觉得累,就教给下面人去做。你如今也算是一国之母了,没必要这么劳累自己。”
曹琳停下笔,感受到了丈夫的怜惜,心里甜丝丝的,“妾身不累,南国是咱家的家业。妾身作为你的妻子,理当帮你分忧。”
杨延嗣仔细瞧了一眼曹琳正在处理的账目,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火山卫的事情,你很上心啊?”
顿了顿,杨延嗣迟疑道:“你看上火山卫了?”
曹琳尴尬的一笑,解释道:“妾身就是觉得好玩……”
杨延嗣翻了个白眼,说道:“看上了就看上了,有什么好隐瞒的。家里的生意,迁到了南国去以后,你也就鞭长莫及了。拿一个火山卫弥补一下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曹琳愣了愣,干笑道:“妾身一个女儿身,去摆弄这些阴谋诡计的东西,终究是不好。”
杨延嗣莞尔一笑,道:“琳儿,你想多了。一家的探子和一国的探子,完全是两码事。一个确实如你所说,摆弄的是阴谋诡计。可是另一个,却并不只有阴谋诡计。一国的探子,除了阴谋诡计以外,更多的是奉献。无私的奉献。
这些人身处在暗处,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安定,无私的奉献着自己的一切。掌管这些无名英雄,可不单单只是用阴谋诡计四个字就说得过去的。
掌握一国的探子,需要大智慧、大毅力。其中的困难和复杂之处,未必就比掌控一个国家要容易。
你若真有心要管,大宋境内的火山卫人手,都可以教给你掌管。”
曹琳一脸惊喜,站起身拽着杨延嗣胳膊,期盼道:“真的可以吗?”
杨延嗣点头,“当然……只不过眼下大宋境内的火山卫还在初期建立阶段,想要完整的搭起一个框架,是很困难的,你要有一定的思想准备。”
曹琳雀跃道:“妾身不怕困难。”
杨延嗣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继续多言。
大宋之大,远超南国几十倍。
想要在大宋建立一个完整的探子机构,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杨延嗣一直有心做此事,可惜有心无力。
所以他就有心找一个人帮忙。
在他内心身处,最适合做这件事的是那个小妖精初醒。
只不过,曹琳既然有心做此事,杨延嗣也就索性教给她了。
探子,特别是长期潜伏的这种探子机构,教给外人,杨延嗣不放心。
交给曹琳这个枕边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曹琳对此事很上心,在得到了杨延嗣许诺以后,她就开始挑着油灯构思自己的计划。
杨延嗣陪在一旁,不断的给她提出建议。
夫妻二人相谈甚欢的时候,杨业已经到了宫门口。
进入宫门后,尖嗓子的小宦官,高喊一声,“唐龙县公杨业,携家眷到。”
以往,宫中饮宴,杨业没有被唱名的资格。
现如今晋升为公爵以后,在皇帝宴会上,也拥有了唱名的资格。
猛然间受到这等待遇,杨业也有些受宠若惊。
在领路的宦官带领下,杨业昂首阔步的带着家眷进入到了御花园。
逢人都称呼他一声唐龙公,他感觉倍有面子。
御花园内。
杨业一到,赵光义就吩咐人赐坐。
身份的不同,杨业的座次也就不同了。
往日,杨业都是坐在偏中间的位置。
今日,他的座位很靠前。
而且身边皆是大佬。
刚坐下,就有人开腔和他攀谈。
“亲家公,听说你最近动家法了?”
曹彬坐在杨业上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抓着吃食,大大咧咧问道。
听到曹彬问话,杨业多少有些尴尬。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
打从杨延嗣娶了曹琳以后,杨延嗣这个儿子,那可就不是杨业独有的了。
如今杨业揍了儿子,人家岳父出面要声援两句,他也拦不住。
杨业是个老实人。
在自己的上司面前,他也不太会说假话,所以他就硬邦邦的说道:“那个逆子多次顶撞下官,下官气不过,就执行了一次家法。”
“嗯?!”
曹彬闻言皱眉,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杨业见曹彬皱眉,以为曹彬不悦,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两句,转念一想,又闭口不言了。
老子教训自己的儿子,凭什么跟外人解释。
你是他岳父怎么了?
岳父也是外人。
“打得好!”
曹彬饮光了酒杯里的酒以后,猛然拍着大腿,赞叹了一声。
“额?!”
杨业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
这是……什么情况?
杨业试探的问道:“曹大人,那个臭小子惹你了?”
曹彬一愣,摇头道:“没惹啊?”
杨业更茫然了,“那您……”
见杨业一脸茫然,曹彬一拍大腿,感叹道:“那个臭小子没惹我,老夫就是瞧他不痛快。老夫担心,现在不趁机揍那个臭小子,以后就没机会了……”
杨业愕然道:“曹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彬翻了翻白眼,他能说实话吗?
他能告诉杨业说:你儿子现在是一国之主了,只是身份还没有暴露。一旦暴露以后,你这个当爹的,和我这个当岳父的,见了人家都得施礼。到时候别说打他了,碰一下都不行。
他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