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宫闱-第3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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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间插着簪子,或是宝石簪子。或是镂空金簪子。
浓妆艳抹,站在失了颜色的延禧宫门口,像是畅音阁戏台上的伶人。
她们只是围在延禧宫门口。
她们想看看温热的肉从上官贵人身上割下来。
回雪本不是要看热闹的人,但此时,也由岑梨澜跟着,往延禧宫而来。
众妃嫔见了回雪。忙屈身行礼,有的妃嫔道:“郁妃娘娘也来看上官贵人割肉的。不知她能不能撑的住呢?”
另有妃嫔奚落道:“上官贵人那是主动割肉,对皇上的忠心,又岂是咱们能比的?这次虽说上官贵人割了肉,可等皇上病好了,那上官贵人一定会得很多赏赐,到时候。咱们就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岑梨澜听不得这些人冷嘲热讽的,虽说后…宫无真情,妃嫔之间更是明争暗斗。可如今,上官贵人都要被割肉了,她们竟然还语气轻佻的奚落她:“若是割完了上官贵人的肉,皇上的病还不见好,到时候,不定就轮到你们谁割肉了呢?那些牙尖嘴利的,想来是天天在宫里闲着,身上有力气使不完,到时候到相印殿郁妃娘娘这里来告诉一声,下回给皇上熬药的时候,也好给你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刚才还多嘴的妃嫔,顷刻间鸦雀无声。
割肉这事,她们是万万不敢,也一万个不乐意的。
“昨夜,听说苏答应……。差点不行了。”岑梨澜附在回雪耳朵边道。
回雪想起了昨晚王方说的,有个太医匆匆往东西六宫而来,若来,便是为苏答应看诊的。
岑梨澜道:“苏答应一直躺在那,也不见动静,一日三餐,都是奴婢们喂食些粥品,甚至连翻身,也得奴婢们抬着,可昨夜里,听说苏答应身子……跟一条蜈蚣似的,上下抖动了几下,还吐出了一些白沫出来,婢女们喂进去的粥,也给吐了出来,往常,却并不会这样,所以我想着,难道是因为皇上的大限要到了,这宫里诡异的事情就多了起来?”
回雪问她:“还有什么诡异的事?”
岑梨澜无不惊诧的道:“你记得永和宫里那棵石榴树吧,如今天气转冷,哪里还会有什么石榴,可是宫院里的石榴树,突然的,枝叶比夏季还要繁茂,在枝叶下面,竟然还隐隐约约结了两三个小石榴,你说奇怪不奇怪,那石榴树在永和宫种了那么些年,也不见有这事出现,惹的五阿哥一大早起来,就围着石榴树打转,硬把石榴摘下来喂给六阿哥吃,六阿哥哪里能吃什么石榴,差点呛着。”
回雪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岑梨澜接着道:“所谓反常必妖,我想着,这事没那么简单。以前在宫外听人说书,就有人说到,夏季开花,秋季结果子,春天长树叶,冬天会落雪,可眼下这些都乱了套了,连躺着如死人一般的苏答应,如今也真要死了,这应在人身上,可不就是皇上……的大限……”
其它妃嫔见岑梨澜对着回雪窃窃私语,便竖着耳朵,想听个大概,无奈岑梨澜将声音压的很低,她们什么也听不见,便恨恨的扭过脸去。
回雪握着她的手道:“皇上的大限…。。也是说到就到的?即便是到了,也不能乱说,这宫里,你也知道…。。如今不同往日了。”
正说着话,岑梨澜便觉有人扯了一下自己的长裙,扭头一看,却是巫师。
巫师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茶托,上面是一块黑布,黑布上是明晃晃的匕首。
另一个小太监提着一个熏炉,熏炉里装着檀香,袅袅娜娜洒了一路,想来是为了去除腥味儿的。
刚才巫师趁岑梨澜不注意,本想摸一下她的腿,可是岑梨澜机灵,他没摸着,只是拉了一下岑梨澜的长裙。这已让岑梨澜十分愤怒。瞧着巫师一脸猥琐的样子,岑梨澜就恨的牙痒痒,这会儿恨不得扬手再给他一耳光,可刚抬起手,巫师就有了准备,伸手将岑梨澜的手抓住了:“岑妃娘娘。火气这么大,是不是需要去去火?”
回雪见巫师这般轻薄,也觉得十分厌恶,便顺势将岑梨澜的手拉了回来,冷笑着对巫师道:“上官贵人今儿病了,怕是肉不新鲜。怎么,巫师还要进去割吗?”
巫师眼睛一转:“郁妃娘娘说上官贵人病了。可是实情?”
回雪笑笑:“自然是实情,上官贵人身子不爽,割下她的肉给皇上熬药,若是皇上喝了不痛快,那就不好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先提醒一下。”
巫师笑望着岑梨澜,恨不得把岑梨澜给吃了。岑梨澜很是讨厌他,便背过脸去。
“若真是上官贵人病了,今儿的割肉,倒可以免除,不过,就要别的妃嫔贡献一点肉出来了。”巫师指指其它的妃嫔。
其它几位妃嫔吓的花容失色:“不要割我们的肉,我们的肉不好……上官贵人皮薄肉嫩,您还是去看看她吧。”
另有人说:“上官贵人昨儿割肉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就病了呢,巫师大人一定要好好查一查,是不是装病的。”
巫师意味深长的瞧了眼回雪,这才领着两个太监进去,走到延禧宫门口,巫师交待小太监在门口守着,他自己端着茶托进了院子。
延禧宫斑驳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妃嫔们瞧着巫师进了延禧宫,才松了一口气,抚摸着胸口道:“这个神神叨叨的巫师,竟然说要割咱们姐妹的肉,这个人真是坏到了极点。”
有的说:“如果一会儿割不了上官贵人的肉,便只有割咱们的肉了,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跑吧。就咱们说这些话,说不准,巫师都能听到。”
“他又不是顺风耳,他能听到?”
“你难道不知道吗?宫里人都传说,这巫师上能算天,下能算地,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而且,什么吉凶他都能看,不然,皇上这么器重他?”
回雪心里却在突突直跳。
她一动不动听着延禧宫的动静,不知上官月现在在做什么,或者,上官月有没有按照回雪教她的去办。
回雪想到夜里那个梦,就有些恍惚,那个梦实在太过逼真,如今想想,还心有余悸。
“啊——”延禧宫里传出上官月犀利的惨叫。
妃嫔们心里都为之一紧。
岑梨澜忍不住骂道:“禽兽。”
回雪欲进去看一看,却被门口两个小太监给拦住了:“郁妃娘娘,不是奴才们大胆,巫师进延禧宫去割上官贵人的肉,是皇上的旨意,皇上说了,没他的旨,谁也不能近前去看。”
如今宫里真是反常,回雪理着后…宫之事,可后…宫却被一个巫师闹的沸反盈天。
回雪只能在延禧宫门口踱步。
半个时辰以后,巫师打开了大门,双手沾血,端着茶托出来了。
提着熏炉的小太监,赶紧将熏炉四下晃晃,以图用香味掩盖住这血腥味。
茶托上是一块白净的肉。
比昨天那一块更大。
岑梨澜气的眼泪直流:“禽兽不如的东西。”
巫师盯着岑梨澜:“岑妃娘娘,这是在骂我吗?“
岑梨澜怒视着巫师,眼里有一团火。
回雪忙道:“巫师还是先回养心殿给皇上熬药吧,皇上的身子当紧。”
“郁妃娘娘,你打理着这后…宫的事,也应该实诚一些。我刚才进延禧宫,上官贵人明明说,她并没有病,郁妃娘娘却故意说她有病,郁妃娘娘这是要跟皇上做对吗?还是不想皇上的病体安康了?”巫师质问回雪。
回雪只好默不作声。
巫师这才骄傲的昂着头,由小太监伺候着,回养心殿去了。
妃嫔们望着巫师的背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延禧宫的门大开着。
谁也没有进去。
上官月却从里面奔了出来,她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嘴角的血一直流到了胸口,两只眼睛空洞无神。她的嘴唇发抖,甚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延禧宫外的红墙,突然一头要撞上去。
烟紫忙拦住她,上官贵人撞在烟紫身上,烟紫疼的蹲了下去。
妃嫔们都守在那。等着看热闹。
上官月却吐出一截儿舌头来,她的舌头,生生的被她自己咬下了一半,如今嘴里鲜血直流。
很快,太医来了,给上官月止了血。却摇摇头对回雪道:“郁妃娘娘,上官贵人。以后怕都不能说话了。”
众人吃惊。
上官月静静的躺在地上,风吹动她的头发,她的头发便飞起来,就像延禧宫内室的那些飞虫。
上官月的婢女哭着道:“郁妃娘娘,并不是我们主子有意要咬自己的舌头,是因为……是因为……”
“你慢慢说。”回雪强压内心的愤怒。
婢女擦擦泪道:“郁妃娘娘告诉我们家主子。只说身上有病就行了,可是我们主子说,若不能割她的肉给皇上熬药。皇上的病怎么能好呢,所以,为了皇上的病体,我们的主子宁愿割肉,并没有装病。”
回雪叹了口气。
岑梨澜背过脸去:“糊涂。”
婢女道:“刚才巫师进入延禧宫,不用他割肉,我们主子自已拿过匕首,便割了肉,可是那巫师……”
婢女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她又震惊又害怕。眼泪直流,擦也擦不尽。
“那巫师怎么了?”回雪问她。
“那巫师二话不说,就搂着我们家主子,把我们家主子给……。给强暴了,奴婢本来想叫,可是巫师威胁奴婢道,若奴婢敢叫,便要了奴婢的小命,奴婢不想死,所以……。巫师强暴了我们家主子,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端了那肉走了,我们主子躲闪不及,又逃脱不掉,白白被那巫师占了便宜,便咬了舌头,可是没死,主子又想撞墙……。我家主子不想活了。”
妃嫔们炸开了锅:“巫师强暴了上官贵人 ?'…'”
有的却不信:“想来是这婢女胡言乱语,巫师胆子再大,也不敢强暴皇上的妃嫔,那可是死罪。”
婢女见人不信,上官月又不能说话,便伸手撩开上官月的裙子,上官月腿上乌青,回雪忙止住了:“我们信你。”
岑梨澜恨的咬牙:“这个禽兽……这个禽兽……竟然敢干出这样的事。”
回雪也气的全身发抖,转身就往养心殿而去。
其它几个妃嫔却要各自逃窜:“郁妃娘娘身高位重的,去找皇上,找巫师理论,倒还好,我们身份卑贱,若是去了,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
岑梨澜恨恨的道:“你们今日不去,他日受害的,就可能是你们。”
妃嫔们却还是逃的无影无踪。
岑梨澜搀扶着回雪的胳膊,红着脸道:“这帮没用的,祸害之事不轮到她们头上,她们就不知警觉,上官贵人跟她们一样,是皇上的后妃,如今受了这样的侮辱,她们竟然罔顾,只顾着往自己宫里逃……”
回雪却是默默无语。
一直到养心殿。
回雪都是铁青着脸。
巫师端回来的肉,已熬了药,小太监用瓷碗端着往里送。
王福全见回雪来了,忙跪下行礼,一面压着声音道:“巫师在大殿里陪皇上说话,这会儿是皇上喝药的时间,郁妃娘娘怕是不好打扰。”
以往,若王福全说不好打扰,回雪或许会跪在养心殿外等一会儿。
可如今,只要想到巫师那张得意的脸,想到上官月满身的血,想到延禧宫婢女的眼泪。回雪心里就如同刀绞。
皇上果然在喝药,一口气喝完了,还抹抹嘴:“听巫师这样说,上官贵人的肉割下来一块,怨气便少一分,那宫里便安宁一分了?”
巫师笑着点头:“皇上喝了这两天的药,身上可舒服些了?”
皇上舒展着胳膊道:“舒服多了。巫师果然灵丹妙药,等朕身上好了,一定亲手送你一块金匾额。”
回雪与岑梨澜双双跪倒。
巫师的一双眼睛便开始盯着岑梨澜转。
岑梨澜恨不得上前去卡住他的脖子,但见皇上黑青的脸,也只得忍住。
回雪给皇上请了安,便问巫师:“上官贵人是皇上的妃嫔,请问巫师你,对她做了什么?”
回雪本以为,巫师会百般狡辩,没想到,巫师却承认的痛快:“我把她强暴了。”
岑梨澜默默吐出一句:“禽兽不如。”
皇上挥了挥手,让巫师先出去,一面让回雪与岑梨澜起来。
皇上的脸色是黑青色的,就像秋后的树叶。
但刚才巫师说强暴了上官贵人的时候,皇上并没有生气,脸上一点愠怒之色也没有。
这倒是稀奇。
回雪默默的盯着皇上:“皇上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处置?”
岑梨澜附和道:“一定要杀了那个禽兽。”
皇上却笑了:“岑妃,你不要禽兽,禽兽的一直叫,巫师是朕请进宫的,他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岑梨澜冷哼了一声道:“有苦衷?他胆敢强暴宫妃,皇上竟然说他有苦衷?当初,上官贵人也是选秀进宫,家世清白,一心侍奉皇上,听说皇上病了,需要人肉做药引,她二话不说,便割了自己的肉,可皇上怎么对待她,皇上竟然纵容那个禽兽……。侮辱了上官贵人 ?'…'皇上可知道,上官贵人欲咬舌自尽?皇上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