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郡主-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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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琚岚进了厅;发现厅内只有苏王与苏飞玉两人;没有婢女伺候;立即将搀扶自己的翘楚也退下。
苏飞玉顿时站起身;走过来拉住她;湛湛双目喜道:“琚岚;万事开头难;如今过了第一关;至少也是成功了一半。”
苏琚岚只是笑;落座后便望向沉默的苏王。“父王;您知道傲君主今日特地到轩辕学院的事吧?”
苏王抚颌点头;目光威厉。“君心难测;四丫头;你又是作何猜想?”
苏琚岚捧着早早备好的茶碗;拨动碗盖沉默着。这是她思考时惯有的动作;茶香清幽最能清神醒脑;也能让思路清晰开阔下来。她的平静;也让厅内瞬息静了下去。
苏飞玉自觉没有她的冷静;但也没有开口催促;直到苏琚岚主动说道:“估计这傲君主是要有所为了。他这些年来都在宫内培养奇人能士;如今竟将主意打到百年轩辕上;这野心——”后面省略的话;皆是心知肚明。
苏王释然微笑:“就知道你看得明白。”
“父王;傲君主与百年轩辕的关系如何?”苏琚岚问道。
苏王沉声道:“不和。”
“不和?!”苏琚岚皱眉;再度沉默;最后轻笑着摇头;耳坠上的珠链点点碰着脖颈。“父王;琚岚这就看不清了。如果这百年轩辕跟傲君主不合;那就不会将第一科的考题设成试探人心的内容!三哥;你还记得去年考的内容吗?”
苏飞玉思虑了会;因着这轩辕考核的重要性;去年诸多细节自然记在心上。他将题目回忆起来;一一述说。
苏琚岚叩着食指;也将今日考题;逐一烈清。两年试卷的内容相互对照;其中猫腻自然明显了。
苏王心中顿寒;“虽说考卷由君主指定朝廷文官与学院共同评分;但去年考题还算公正;今天全倒了。傲君主这些年的作为有功也有过;而今日考卷出得却是围绕他的‘过’来详述;稍有不当便会透露心中不满;必定会被刷下来。能让他动手设局的;也仅有当前第一科文考;所以他先将那些异心人剔除;后面两科放任百年轩辕抉择。他要人才;更要人心。”
苏琚岚了然于心;她也正是猜中这点;所以在答题时特地留了心眼;三分贬义七分褒奖;处于中庸的角度评价;不虚伪倒答得真实。所以她能过皆是意料之中!聪明的;皆能看出这题目出得诡异;决计不乱点评;答得留有余地。
“父王;最好能先确定傲君主跟百年轩辕的真正态度。”她沉思道;“有些时候‘不和’;其实是掩人耳目!”
苏飞玉听着这邪;心头有茫然未知的恐惧袭来;只是茫茫然说不出来;一时间陷入沉思。
苏王面无表情。
苏琚岚目光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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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清气朗;是个好天气。
而今日依旧笔考;考基础题;占分三十。律学、算学、书学择一科附加必考的一张卷。
律学:雅乐、燕乐、四夷乐、国乐。
算学:天文、地理、术算、格物、禽兽、草木、金石。
书学:经、史、子、集。至于附加卷;依旧是个未知数。
邵氏九族文武并重;故邵乐毫不犹豫选择书学;而苏琚岚思考了会;选择了算学。
两人分开走;各自找考场。
这考室的环境比昨日那间容纳百人的大考室好很多。每间考室容纳考生二十人;各配陈木桌椅;阳光明媚;位置疏朗。
再度挑拣角落后;她发现诸多视线先后投射而来;抬眸巡视了眼;后知后觉:原来这其中一间的“算学”考室;仅她一名女子。算学与书学都是治国之学;而入朝为官均是男子;所以女子大多以律学为主;苏琚岚此刻顺理成了这个“奇货可居”;再加上她清丽貌美;这些打量的目光逐渐转成惊艳;已经有人开始低声揣测她的身份。
几股似曾相识的玉兰、桂秋、月季、素菊、白莲、茉莉的花香突然渗入这间考室;苏琚岚眼皮微跳;手指按在太阳穴上;心中暗叫:“不……会……吧?”
却见那抹粉红色的身影一步一晃地走了进来;她抚着额低下头去;摇头叹道:果真是——冤家路窄;阴魂不散;流年不利;普天衰败!
依旧扇着那把吊了六个香包的奢华金扇;赢驷歪着脑袋走进来;那股晶莹玲珑的稚嫩不减半分;神色舒缓;一双瑰丽如琉璃似的眸溢着灿华;宛若明光。
这吊香的金扇;花俏的红衫;笑靥如花笑容璀璨的;谁人不知是小尊王?!
赢驷笑吟吟地环顾四周后;突然“咦”了一声;看见坐在角落抚额垂眸的人。他顿时三步并两步地迈过去;却弯腰对苏琚岚隔壁的青衣少年道:“我喜欢这个位置;可不可以让给我?”这玲珑剔透的面容;这甜腻娇软的声音;让人纷纷觉得拒绝这样一位如玉公子;当真是残忍了!
可青衣少年看了一眼掩目扮作视而不见的少女后;抬头对着笑吟吟的赢驷;淡淡笑道:“先来后到。”
众人暗地哗然。
赢驷将金扇收起;笑吟吟道:“哦;那一起坐吧。”然后荡开衣衫;直接坐在他偏向于苏琚岚的那侧。
这单人桌椅成了两人并坐;青衣少年皱眉;对着赢驷正要说什么;赢驷抢先一步道:“本少爷不介意两人并坐的!”
苏琚岚知道躲不过;只能斜眸剐了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赢驷一眼;然后看了眼那青衣少年。这少年有一股英气;面容俊朗;眼睫微抬;眼里有微微的血丝让这双大眼显得并不清澈明亮;宛然有一种含血的清俊。
青衣少年见她望来;微微颔首;有礼有节。
苏琚岚也稍作福身;算是回礼;然后转过头;沉静不语。
两名监考人怀揣试卷走进来;有人瞬息见到末尾那排竟有两人;当下喊道:“一人一桌;你们两个赶紧分开坐!”
赢驷支着下颌为难道:“可是我跟耿瓷都喜欢这个风水宝‘位’呀!”
众人心中暴汗;倒是苏琚岚听见“耿瓷”这个名字;瞬间明白赢驷为什么专挑他的位置作乱!两位监考人见“为难”的两人;一个是赢驷;一个是耿瓷;对视相怔;这两人可都是学院今年看重的人物。
耿瓷拍桌冷道:“赢驷;别依仗着赢尊王的权威就肆意妄为!”
“本少爷就爱肆意妄为;你奈我何?”赢驷无辜地眨了眨眼;气死人不偿命;将他夹枪带炮的怒火直接挑高。
耿瓷瞪着他;被他气到竟无言以对。
苏琚岚知道耿瓷原本好心想要帮她;便不做袖手旁观;当下轻轻咳嗽一声;站起身来:“小尊王;我让座给你吧。”
赢驷高高扬眉;偷偷伸出脚;特地连名带姓地喊:“苏——”
苏琚岚抬脚直接踩下去;赢驷迅速缩腿;伸手捂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琚岚朝两位暗地松了一口气的监考人点头;然后随便挑了张桌椅坐下。
“今日一见;小尊王果真是名不虚传呀!”耿瓷冷冷笑道;然后也站起身走向其他桌椅。一下次为他空出两套桌椅。
面对其他人的侧目;赢驷若无其事地支着下颌;目光在苏琚岚跟耿瓷的背影来回打转。
试卷发下来后;苏琚岚立即抽出那张附加卷看;粗略浏览后;双目遍布寒意;握着笔杆的手微微锁紧。
一个时辰过去。监考人开始收卷;收齐后这才放他们离开。
苏琚岚刚站起身;花香顿时逼近。她若无其事地推开椅子;低头从赢驷身边跨过。赢驷却也不拦她;仍是那副没心没肺的甜腻软笑。她从耿瓷身边走过时;稍微拜下身道:“多谢了。”
“不用谢;反正我看这人不顺眼。”耿瓷如实道;声音明朗宛如清风。
苏琚岚再拜了身。
耿瓷正要问她的名字;却见她已疾风走出科室;略微怔了怔;随即肩膀一重;却是赢驷压在他左边;口齿一动要开口呵斥时;赢驷一笑;“咔”的一记折扇敲在他头顶;“得罪本少爷的后果;是非常非常严重的!若非看你是出于一片好心;本少爷管你是谁;直接把你倒吊起来当风铃。明白不?”
赢驷说的飞快;这敲在耿瓷头顶上的折扇也收得飞快。
在此之前;要给耿瓷说有人能一记扇子敲在他头顶上;他是断然不信的。但赢驷出手很快;出乎他对这个纨绔公子的预料;所以他清俊的眼睛看着这位实质深藏却故作俏皮风流的小尊王;缓缓地道:“小尊王;你可真会戏弄人啊!”
赢驷将他的话当做赞美;笑眯眯地全盘接收;“你知道你刚才帮的人是谁吗?前几日差点做你大嫂的人!”
耿瓷滞了滞;“谁?”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前几日盗迤城传得沸沸扬扬的谈亲大事;虽说大哥庸碌无为;但平日谨守本分也无过错;却因那媒婆给苏家四小姐谈亲时提及了大哥;可怜大哥无辜就被人推上舆论舌尖;他便对这苏家四小姐心生恼怒。
可这少女容貌清丽;举止得体;又怎么会是那嚣张粗俗的苏家四小姐?耿瓷看了一眼这小尊王;怀疑是他在甩伎俩;便拱手客气道:“多谢小尊王提醒;告辞。”然后转身离去。
赢驷挥手送别;然后玩味一笑。
公孙锦币跟邵乐在外面等候已久。可苏琚岚还没出来;她在匆匆跨出考场的考生中走得很慢;甚至几次被人差点撞倒;姗姗走出考场大门时;邵乐与公孙锦币正原地踏步等着;一声“琚岚——”才刚出口;没被人撞倒的苏琚岚;反而被门槛给绊倒了。
公孙锦币第一反应是:奇迹!才跟邵乐冲过去;将她左右扶起。
“琚岚;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邵乐道。
苏琚岚拍着膝盖处的灰尘;在邵乐的搀扶中缓缓站直身子;恢复淡然:“事出突然了!邵乐;你跟公孙在这里等下午的揭晓结果;我有急事要办。”不待反问;她立即疾步朝大门走去。
今日的马车是由两匹马拉着;苏琚岚让车夫迅速拆除其中一匹马的绑绳;拽住绑在马口上的缰绳;利落跃上;然后夹紧马肚;抽紧马鞭快速朝前驱使。她骑马技术不错;这匹马四蹄蹬地扬起一片尘土;犹如风卷残云就要冲出绿意怏然的学院大门——
一辆豪华马车从左侧闯出;横空挡在这两根巨大的白玉柱子上!轩辕学院的大门;说是大门;其实却没有门;只是凭借这两根盘着漆黑长龙的白玉主子隔开而已。
苏琚岚揪住缰绳;突然的刹止让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差点将她摔落下去。苏琚岚拍着马鬓将它安抚下去;然后看着那辆马车横在柱子中央;显然没有让开之意。后面也有几辆马车随即而来;见路被这堵住了;不少下人出声喊道:“请前方的马车让让;我家主子要过去!”
那辆驾车的车夫正拽着失控躁动的马;头也不抬地吼道:“吵什么吵?没看见是这马抽疯了吗?”
只是个下人居然如此嚣张?!苏琚岚不语;可在她身后急着要过的人却怒了;“既然马抽疯了;为什么不用鞭子抽开?”
“这是西北进攻的马;拿鞭子抽;抽你们还差不多!”马车里顿时钻出个婢女模样的少女;伸手抬起染成豆蔻红的指甲;指着出声的人吼道;然后朝驾马的人说道:“阿术;估计赤火是饿了;你下车喂点东西吧。”
那阿术面对俏婢;粗嗓顿时掐软连忙献笑;然后跳下车辕;从马车底部嵌格抽出了一堆草;绕到躁动的马面前饲养。
唯一通路被挡;后面马车也跟着堵住;有人指着这辆挡路却嚣张的马车骂道:“既然要喂马;怎么不牵到路边去;偏偏堵住在这里?这边还有很多马车还要急着过呢!”
那婢女冷笑了一声;扬高声音鄙夷道:“这可是指挥使大人的马;西北进攻;当今傲君主御赐的赤血宝马;伺候不好它便是欺君之罪;你们这些人哪里比得上这匹宝马?”
“你——”
“原来是御赐的马;难怪这么嚣张?”
“指挥使大人;莫怪了;得罪不起。”
“算了算了;就等等吧;就算少爷知道我误时了也能原谅我。”
……原先怒意灼灼的下人被这婢女的话吓住;只能强压下怒意静声等待。那婢女见众人如此温顺;登时拍着手;那股得意溢于表面。
苏琚岚心中本有怒意;又被仗势欺人的狗奴婢挡道;心中冷笑了。“指挥使?可是南宫家的?”
“当今指挥使也只有南宫家的;是哪家贱婢问的?”那婢女仗着宠爱竟忘了自身婢女的身份了;听见有人问;立即嗤声鄙夷;然后循声望着来源处——骑在马背上的苏琚岚。
她打量着苏琚岚;明显被这罕见的紫发怔了一怔;但又迅速打量苏琚岚衣着发饰;发饰简单并无珠花;裙衫普通无华;根本不像有身份地位的人。这婢女顿时抱臂傲视马背上的苏琚岚;一脸轻蔑神色。
“狗仗人势;天天作耗。”苏琚岚唇齿间溢出一丝薄笑。这笑顿时像刺直直刺入婢女心中;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她怒指苏琚岚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出口污蔑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南宫家的一等丫鬟;我家大小姐与当今七皇子情谊匪浅;我家老爷可是指挥使;当朝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