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郡主-第3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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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驷赢驷,你知不知道你以前提及他时眉飞色舞的眼神,数次让我气得险些抓狂。哼,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因为他是魔君的身份而庆幸不已,因为你们就此不再有任何可能。”
“以前好多事,我总是用清楚明白的条条框框去解析,难怪你说我对你根本就不是爱。”
“我现在明白过来,真要是爱哪里还能如此清晰解析?琚岚,无论你变老变丑,亦或是死亡我也愿守你尸体过余生。我现在很清楚明白自己心中不是只有四国伟业而已,还有你的一席之地,就算你不喜爱我,我却是真真实实地爱着你。”
颜弘皙抿紧了嘴角,咽下已滑到唇边的一声叹息,不管苏琚岚是否听不听得见,他讲完了心中所想也是面露倦怠,然后搂着怀中的人闭上眼睡去。
待他真正睡熟了,偎在他怀中的苏琚岚却是睁开了眼,下意识地松了唇,有血迹从她唇角流出。她刚刚确实是困乏到要昏死的地步,但她强忍着咬住腮边制造剧痛来维持意识的清醒,然后将颜弘皙所有话听入耳中直待他入睡后。
……颜弘皙。她无声无息地注视着熟睡的颜弘皙,清平如水的眼眶盈满泪,却被她忍着不落下。
翌日清晨。
颜弘皙睁着眼慢慢醒来,低头看着枕住自己手臂熟睡的苏琚岚,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抱着她轻轻翻了个身,抽回了被压麻的手臂下了床。
踏出房门后,他一眼就看见了彻夜站在庭院外的秦卫霜,只道了一声:“她还在睡,等会醒了再伺候她梳洗吧。”然后就朝别处走去。
出了廊道回到自己的房间,冯义跟宋尧立于门两侧,见彻夜未归的主子返回了也没问什么,只是各自分头去准备洗漱用品,反正宫内所有人都知道颜弘皙昨晚是在哪里过的夜。
他进了房间后,略微整理了下衣衫,朝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可以出来了。”
某处墙角的地面顿时出现黑色漩涡,一人冉冉上升,竟是黄静婴。黄静婴缓缓走向颜弘皙,道:“虽然美人已不美,但还是恭喜颜君主略施小计便如愿以偿了。”
颜弘皙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漠然:“确实是略施小计呀……也幸亏是琚岚现在心思倦怠懒得细想才没看出是你我在串通,想让她迫于局面嫁给我。”
“三十座城池招我合作谋算一个岚郡主,也只有颜君主才有如此大手笔跟气魄!”黄静婴说道。所以在四国之中,他连唐骊辞都不畏惧单单畏惧颜弘皙也不无道理,因为轮国家强盛和谋略抱负,颜弘皙绝对是四国君王中最有可为的一个!永固国是不可能称霸四国,但颜弘皙绝对有这个资本,再加上颜弘皙随手赠他三十座城池如此诱惑性的条件,黄静婴投奔颜弘皙不失为上策。所以颜弘皙顺势要将苏琚岚收了,他这个所谓的“旁人”自然要顺手推一把!
颜弘皙略微感慨了一句:“可惜她还没答应嫁。”
黄静婴笑道:“都已春风一宿坐实了关系,这嫁不嫁就只是表面功夫了。颜君主,您的目的还是达到一大半了。”
颜弘皙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忽然眉头一跳,道:“有人来了,你先走吧。”
黄静婴点头,立即退回墙壁消失了。
没多久,就是唐骊辞跨门而入,闪身至前,伸手就将他的衣领狠狠揪住,低声喝道:“玺岚都已经这样了,为何你还要这样逼她?”
“唐圣主,你真是奇了怪了——”颜弘皙冷笑道,“昨晚你明明就在房门外,为何那时不夺门而入,反而过了一夜木已成舟才来找我兴师问罪?”
唐骊辞咬了咬牙,眉宇间带着怒气以及……无奈。
颜弘皙就是看出了他这丝无奈,继而道:“你自己也清楚能够让琚岚忘却赢驷带来的痛苦,也只有我了。”
“如果她不愿意,你就不能强迫她……”
“我没有强迫她,而且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颜弘皙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浅笑,然后预料之中地看着唐骊辞矛盾地松了一口气。“不过我喧宾夺主借这白赤城操办明日的婚礼,唐圣主,您要多多包涵了。”
唐骊辞再度一怔:“她答应了吗?”
“没有,但婚礼必须举办,还要昭告四国最好能传入落日沼泽中,让那位魔君知道。”颜弘皙素白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波动,“我和琚岚成婚可是大事!一能使四国定心同仇敌忾,二是我要设局看赢驷会不会来抢婚。”
唐骊辞听他这样说,脸色立即阴沉了几分,道:“玺岚如今将死不死的模样都是拜这魔君所赐,他怎么可能来抢婚?”
颜弘皙语气冷傲地道:“是呀,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来抢婚,但若是真抢,他极有可能会是单枪匹马来抢,那就是我们能够捕获他的最好时机。有好几次他都能轻易杀掉琚岚和公孙锦币,可他偏偏没有,换做是我即便再自信也明白斩草必须除根否则后患无穷,所以我就要赌上这么一把,看他不杀是否是因为心理不舍。兴许我们还可以再赌一赌,他在人间呆久已经沾染了所谓的情谊呢?”
唐骊辞冰寒的目光在颜弘皙脸上扫了一下:“哼,但我对这可不抱任何希望。如果他没来抢婚,那结果是什么?真让你娶了玺岚?颜弘皙,你打的算盘可真是逞心如意呀!”
“没来,那琚岚真嫁给我有什么不好?”颜弘皙表情认真的反问道,然后语声随即转为冷冽,“唐骊辞,我知道你也对琚岚情深意重,但你不适合她!你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喜爱赢驷吗?就是因为赢驷以前装出一副爱她、宠她的模样,她再强也需要被人爱,你跟她都背负了圣族血海深仇多年,在一起只会相互提醒对方冤跟怨,而我颜弘皙与赢驷、与你皆不同!她可能不会爱我,但她只有呆在我身边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因为她日后即便能够存活,以她的身份和地位也永世不得安宁,我可以给她挡住外界所有不平静。唐骊辞,如果你真心为她好,那么你就该知道怎么做对她才是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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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睡中的苏琚岚终于醒来了,她睁开眼看见的是秦卫霜、燎丽、胡砂这三个女人。
胡砂见她终于睁开眼,先是并拢了双手道了一句谢天谢地,然后笑嘻嘻道:“琚岚,你终于醒啦?”
苏琚岚目光透过她们三人看到了房内焕然一新的红色装扮,红色的床、红色的窗帘、红色的桌巾……到处都是双喜加艳红的风景,禁不住变了脸色:“快扶我起来!”
秦卫霜眼疾手快地上前扶她坐起,苏琚岚眺望着房内如此喜庆的颜色,心里顿时明白有何事发生了,她笑哼了一声,道:“你们觉得我嫁给颜弘皙好不好?”
三个女人愣了下,与她情谊最为深重的胡砂和秦卫霜面面相觑,倒是燎丽心直口快道:“有什么不好?总比那个魔君强吧?再说了,我可没见过比颜弘皙还优秀的男人,他如今还这样坚持娶你为后可见情深意重,苏琚岚,反正你们都已经坐实了夫妻的实质,那你就嫁呀,别再扭扭捏捏让旁人看得不顺眼行吗?”
苏琚岚望着燎丽,眸色中隐隐涌起风雷之气,薄唇轻抿,冷冷地笑道:“所以你们都很希望我嫁给颜弘皙,是吗?”
她一眼扫向胡砂,胡砂左右衡量后于是咬牙点了头,戳着手指眼睛乱瞟就是不敢对上她的眼神,“虽然我挺讨厌颜弘皙那个贱人,但是凭心而论,他也不算很差嘛。”
她一眼扫向秦卫霜,秦卫霜怔怔地想了想,低头道:“卫霜只是觉得颜君主能让郡主幸福。”
“你觉得?所以昨天晚上我被颜弘皙强制带走的时候,你没有出手帮我?”苏琚岚突然间提高声调冲着秦卫霜吼道,然后身子一沉开始咳嗽不止,胡砂他们见状忍不住想上前为她抚背,却又被苏琚岚喝止,“走开!就只是你们觉得而已、你们觉得而已,可是有没有考虑过我怎么觉得?”
胡砂也忍不住怜爱到发怨:“琚岚,我知道你放不下那个魔君,可他假扮成赢驷只是在算计你算计大家,好摸清所有人的底细设局,你为什么还要念念不忘?就是因为我们真正对你好,所以才不会让你继续栽倒在那个假惺惺的魔君手上!”
“胡砂,我已经没再对他抱有奢望!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考虑我的感受,照顾我的意愿?!”苏琚岚一边重咳一边歇斯底里地吼道,可见她压抑已久的愤怒与痛苦,她喃喃无助道:“在所有人之中是我受伤最深,不是你们!我被欺骗了感情,被设了最多阴谋,我比你们谁都恨他,我的伤我的痛你们根本就无法体会,我也不求你们体会,只是希望你们给我时间去修复。可这过了才多久?……呵呵,不到两个月多而已,我那么多的创伤才修复几成?苏王赢王所爱之人难产而死,他们用了一生时间都无法忘却!而我只过了两三个月,你们就要我恢复如初否则就是余情难了,你们是不是想象太美好了?……是呀,我知道我跟赢驷是绝无可能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可现在我正是怨着恨着冤着非常痛苦的时候,你们却觉得我只有接受颜弘皙才算放下赢驷,这可真够残忍的呀……”
公孙锦币此时正捧着凤冠霞帔,与玉崔嵬、邵乐携门而入,恰巧听见了苏琚岚的凄切之语,他忍不住喊道:“琚岚!”
眼眶通红的苏琚岚缓缓抬起眼看着这些曾经出生入死的朋友,尤其是看到公孙锦币手中捧着的嫁衣,瞬间由哭转笑,真有种要把自己逼入疯狂的境界:“公孙,连你也要逼我吗?我以前从未逼你们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是现在反过头来,你们人人都要逼我?”
胡砂愧疚地看着苏琚岚苍老的脸和萎顿的神情,声音禁不住哽咽了:“……琚岚,好好好,我们不逼你了,你不要再说了。那颜贱人说你身体再也经不起折腾,不然就会——”
“算我求你们不要再跟我提颜弘皙好不好?!”她咆哮出声,仰脸大笑却有眼泪直落:“胡砂,我被苏家驱逐无家可归,遭受魔族算计痛不欲心,还被你们所有人质疑跟试探,丧失宗法,未老先衰,再剩下如今寥寥可数的几日寿命……不见雪中送炭却只有雪上加霜……从我两年前复活到现在,我真心累了,看来这最后几日照旧不得安宁,连死都无法瞑目了?”
她的话语像是一张慢慢收紧的网,一寸寸地绞紧其他人的心脏。
苏琚岚看着公孙锦币手中拖着的凤冠霞帔,看来一切早有准备唯独她不知情而已!
她撑着床榻踉跄地站起身,双脚着地才走了两步就浑身意欲摔倒,速度最快的玉崔嵬抢在众人回神的瞬间扑过去扶稳她,发现她的手臂好似连骨髓都没有了,软绵绵的可怕。他道:“苏琚岚,我不喜欢看你如今这幅绝望痛苦的模样!不就是嫁给颜弘皙吗?真有那么痛苦,那你就别嫁呀?”
“不嫁?除了我,谁肯我不嫁?”苏琚岚摇头惨然一笑:“玉崔嵬,如果我让你必须娶个女人做妻子,你愿意吗?”
玉崔嵬神色微见凛然:“如果是你我就愿意,其他人嘛……我就直接杀了,因为我嫌恶。”
“是呀。那你将心比心想想我,虽然我并不厌恶颜弘皙但不代表我就愿意嫁给他,所有人却非要我嫁,我能高兴得起来吗?”苏琚岚面上的微笑渐渐转换成了浓重的悲哀。
玉崔嵬顿时毫不犹豫道:“不高兴就别嫁。有我在,谁逼你嫁,我就打谁!”
苏琚岚抿住嘴角,眸色幽深地凝视了玉崔嵬半天,有些恍如隔世的笑:“玉崔嵬,我们最初相见是打了一个你死我活,第二次相见更是势如水火,没想到如今还愿意支持我的却只剩下你你!”
她在玉崔嵬地搀扶中伸手抓起公孙锦币托着的嫁衣,上好质料的红绸上精绣了一只金龙和金凤,两两相望,如鸳鸯,如比翼鸟,裙摆、袖口和衣领的衬边则绣上古雅的水纹,繁复精致,绝非俗品。
“短短时日就能赶出这样一件嫁衣,看来都是储备已久,估计成婚迫不及待就是今夜明日了……”
“够了!你可以不用再说了!”公孙锦币突然神色激动地夺回那一件令她攥得指骨清白的嫁衣,然后连着托盘将这价值连城的嫁衣啪地用力砸入角落里,转身就将苏琚岚捞到背部背上,朝其他人道:“听着,我现在就要带琚岚离开白赤城,你们要想阻拦就动手吧,反正我还没跟你们较量过一场!”
苏琚岚伏在公孙锦币背上,牙根微微咬紧,视线不稳地看着他罕见的坚毅,“……公孙?”
“没事别喊我这么亲热,真受不了!”公孙锦币撇嘴道,然后看着玉崔嵬扭头站过来,立即做出准备拔腿就跑的姿态,却遭了他一记白眼:“拜托,我怎么可能阻拦?算我一份!”
公孙锦币松了口气,加上玉崔嵬就更有把握了,立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