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娘子有个约会-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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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拳!
只是轻飘飘的一拳!
就将法海老秃驴给打的倒地不起,这得多么强大的修为才能做到。
钟不离都有些后悔,没和许仙好好套近乎,这才是真大佬啊。
银铃也同样惊讶,从那股强大的意志突然出现,再到许仙一拳将法海给击飞,只是短短的数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一切发生的太快,让她都有些应接不暇。
太强了!
妖族素来崇拜强者!
谁强谁为尊!
许仙的那一拳将她心中的大敌法海都打飞,简直是让她震撼不已。
不过她比钟不离要强不少,还没有完全陷入呆傻当中。
当看到白素贞朝着他们走来之时,赶紧在钟不离的腿上蹬一脚,与钟不离说道:“大块头,别傻站着发愣了。”
钟不离如梦初醒,朝着银铃瞪着眼睛道:“小丫头片子,你踹俺干嘛。”
银铃朝着钟不离道:“白姑娘来了。”
钟不离一看,看到白素贞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他朝着白素贞道:“白姑娘,你不要紧吧。”
白素贞脸上有些发白,那是因为法力损耗太多导致。
她摇摇头,然后说道:“我没事,只是法力损耗过多,二位,我要回金陵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许仙突然的变化,让白素贞有些措手不及。
如今法海已经没有了威胁,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官人。
可是官人身上的那股陌生意志太过强大,不知去了何处。
她不能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
白素贞打算先回金陵,尽快梳理龙脉,配合唐军先将江南的叛乱给平定。
然后看能不能用天机测算之法测算出官人的方位。
不过白素贞心中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她感觉到了官人身上存在那股意志很强大,她的天机测算之术未必能测算得出他的方位。
钟不离道:“白姑娘,你不要俺做跟班了吗?”
白素贞摇头道:“在伏妖塔中的玩笑之言,我又不是山大王要你做跟班有什么用,就此别过吧。”
钟不离却是摇头道:“白姑娘,俺老钟是被你救出来的,肯定要跟着你,俺老钟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俺吃了你一颗妖丹,托你之福,从这伏妖塔中脱困,往后俺老钟就给你做个手下跟班,你去哪儿,俺老钟就去哪儿,白姑娘,你可不能丢下俺。”
白素贞看向银铃,道:“银铃妹子,你天资聪颖,应该自有出路吧。”
银铃却是说道:“连这大块头都知道知恩图报,我银铃又怎会是那种不知恩图报的,白姐姐,你不必劝我,往后我银铃便跟着白姐姐你闯荡人间了。”
白素贞看着他们两个不似作伪。
当机立断道:“好,既然你们诚心跟着我,那就随我一起回金陵,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面,既然跟了我,就得听我的,害人的事往后定然是不能做的。”
钟不离挠头道:“白姑娘放心,俺老钟从来不害人,没吃过人肉。”
银铃则道:“我向来只吃果子。”
白素贞点头道,“好,那我们走。”
钟不离却是说道:“白姑娘,咱们就这么走了?”
白素贞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要做?”
钟不离朝着废墟那边瞅了瞅说道:“白姑娘,法海可没死,要不要俺老钟上去再给他一拳,让他去见阎王。”
银铃显然对钟不离的这个提议十分赞同,深以为然的点头。
白素贞知道他们两个被法海镇压在伏妖塔中多年,心中对法海肯定有着极大的怨气。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法海虽然可恶至极,但是她却不能痛下杀手。
“法海现在的这副样子,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咱们还是就此离去吧。”
白素贞看了看那边的小和尚十岁在哭着,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
法海啊,法海,若非你苦苦相逼,怎么能落到如此地步。
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白素贞不再留恋,化作一道白光朝着金陵方向飞去。
钟不离和银铃紧随其后,他们两个都是妖将级别的大妖,比起小青还要强上一些,虽然比不了白素贞的速度,但也勉强能跟得上。
况且白素贞也没有全力飞行,总是要让他们两个跟上才行。
……
十岁抱着法海在伏妖塔的废墟当中悄然落泪。
喧嚣了一夜的金山寺,终于在晨光升起之时安静下来。
伏妖塔的废墟在天光放亮的一刻彻底的暴露在那里。
寺中的众僧急匆匆的从各处来到伏妖塔的废墟前。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奄奄一息的法海。
他们都是普通的凡僧,没有强大的法力,只能默默的坐在法海的周围念着佛经替法海祈祷。
朝阳从天际边升起,天光大亮之时,阳光落在法海的脸上。
他苍老的面孔显得更加苍老无比。
法海躺在十岁的怀里,静静调息。
但奈何伤势太重,根本不存在自愈的可能。
法海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咳中带血。
十岁红着眼圈,带着哭腔道:“师兄,你怎么样。”
法海终于开口道:“抬。。。我。。。去。。。大。。。雄。。。宝。。。殿。。。”
法海的声音虚弱无比,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旁人伤到如此地步。
自从他踏入地仙境之后,还从未有人将他伤到过。
可是今日却是败的如此之惨,差点连命都丢了。
法海心中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
他不是不恨,而是不敢恨!
更不敢怒!
生怕一怒之下,急火攻心,一命呜呼。
十岁召来寺中的众僧,将法海给抬到了大雄宝殿之中。
法海让十岁扶着他勉强坐起。
法海坐在那蒲团之上。
摒弃了一切杂念,嘴中开始低声念道。
“汝及出家须立志,求师学道莫容易;
烧香换水要殷勤,佛殿僧堂勤扫拭。
莫闲游,莫嬉戏,出入分明说处去;
三朝五日不归家,妙法何曾闻一句。
敬师兄,训师弟,莫在空门争闲气;
上恭下敬要谦和,莫轻他人自逞势。
衣食难,非容易,何必千般求细腻;
清斋薄粥但寻常,粗布麻衣随分际。
荣华止在紫罗袍,有道何须黄金贵;
解三空,明四智,要超初果至十地。
礼观音,持势至,别人睡时你休睡;
三更宿尽五更初,好向释迦金殿内。
点明灯,换净水,礼拜如来求智慧;
报答爹娘养育恩,天龙八部生欢喜。”
法海越念越顺,不知何时,那已经瞎掉的眼角处不自觉的流下了两行浊泪。
他口中所念的这篇《警策笺》是他出家为僧之时,他父为他写的赠别之策。
在他生机已然不多,几乎是弥留之时,他的脑海之中不知为何闪现出的不是其他佛门中的经义。
而是这篇《警策笺》。
法海终于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他的脑海中不知何时清晰的出现了那曾经的老父老母的面容,还有他那胞姐的身影。
匆匆离别数十载,他们都已经转世投胎去了。
而他终究没有成为父亲口中所期望的那高僧。
或许他曾经无限接近父亲的期望。
但是他终究迷失在了魔障之中。
就是在这篇策励入道文字的鼓舞之下,他才能坚定禅心,一心苦修,从而幡然得悟,承蒙佛祖赐下锦斓袈裟、金光禅杖、降妖金钵。
可是为何他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呢?
他明明可以做的更好,他明明可以做一个父亲希望他成为的那般大德高僧。
可是他终究是走入了歧途。
在求得生命真谛而真实修行的菩提道上,他没有求得本真。
反而丧失了自我,丧失了最起码的人性。
他被前世之因果所影响,将仇恨记挂的太深。
一步错,步步错。
直至深渊!
即便是被心魔入体,他依旧不能参透嗔痴执念,依旧想要谋算许仙。
如今想来真是太过可笑。
依靠谋算他人得来的,终究不是大道。
终究是落入了下乘。
终究是误人误已。
他心中的佛,早已经在他的心中扭曲。
他心中的佛,早已不是当初他刚刚拜入山门之时的那般纯粹。
还依稀记得他刚刚出家为僧之时,是在沩山寺中,拜灵佑禅师为师。
剃度以后,灵佑禅师日日命他苦行,前后为常住的地方劈柴有近三年时间,又为常住的寺中五百余僧众运送生活用水近三年时间。
有时实在辛苦,也会略动些念头。
一次,他大汗淋漓地担着水桶自言自语道:“和尚吃水翰林挑,纵然吃了也难消”。
那时的他早小有法力,这一语之下,每一餐大众吃完饭都肚子不舒服,饮食不能消化。
师父灵佑禅师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在他去到灵佑禅师身边小参之时,意味深长地对他说:“老僧打一坐,能消万担粮”。
从此,僧众腹中隔阂即完全解除。
他深感惭愧,即收摄身心,继续苦行服务寺中众僧。
如今想来,灵佑禅师那时的境界已经比他这时还要高出不少。
他还记得他的胞姐曾因挂念他这个亲弟弟,远道由长安去往沩山寺看望他这个亲弟弟。
待看到他长途往来运水的折腾不已之时,心中不忍,便向寺院施舍了许多脂粉钱,为沩山寺修建了工程浩大的饮水磵,当地民众美其名曰“美女磵”,从此解决了沩山全山普通百姓长途搬运生活用水的困难。
不久之后,他的苦行僧生活圆满结束,开始三年的闭关修行。
那时候,他的禅定已经是寺里除了灵佑禅师之外的第一人。在长期的各种劳作之后,他将这些外缘都通通放下,一心参禅。三年圆满时,他犹没有破关而出。
师父灵佑禅师见他关门紧闭,便亲自到关门外三呼“法海”之名。
他从禅定中醒来,一朝顿悟。
便是那时,佛祖赐下了锦斓袈裟、金光禅杖、降妖金钵。
他在关中应声而出,关房门窗毫无损坏,是圆满得道的标志。
那时,他虽然未到地仙之境,但也差之不远矣。
他圆满得道的消息传遍四方,一时间,寺内外僧俗大众皆来亲近问道,为避俗讳,他受了师命,外出游历江西庐山等地,最后来到了金山寺驻锡禅修。
这一晃便是很多年过去。
他犹记得当初胞姐的音容笑貌,还有她对自己的爱怜之意。
法海心中不免生出一番悔恨之意。
当年胞姐远嫁,他亦未曾亲自送亲,自从胞姐去到沩山寺看望他之后,他便再没见过胞姐一面。
他虽然成就地仙境,但却真正成了出家之人。
父母双亲故去之时,他亲自超度亡魂,但自从出家为僧之后,他便再从未见过双亲。
如今想来,他是否真的太过无情。
他纯粹的修佛之心让他摒弃了一切人欲,却最终被前世的妖身所影响。
或许是因为这一路他走的太过顺畅。
或许是因为他将人伦抛弃了许久,才会犯下如此大错。
终究导致了他落到如今这副田地。
所谓世间万事皆虚,并不存在,可是痛是真实存在,他可以骗得了别人,却是难以骗过自己的内心。
法海不禁在心中问道。
“我佛如来,弟子真的错了吗?”
“弟子降妖除魔之心是否真的惹上了尘埃?”
“还望我佛垂怜,给弟子指点迷津!”
法海越是回溯过往,便越是迷惘。
他此生之愿便是成为渡过天劫,成就金身罗汉的果位。
可是他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不折手段,镇压白素贞,强逼许仙落发为僧。
他以为他做的没错,可是事实告诉他他错了,他自持法力高深,能威逼许仙夫妇向他低头。
可是当他被许仙给伤到这种地步的时候,他才觉得可能自己是真的错了。
可是到底从哪里开始错,为什么会错的这么离谱?
他越想越迷惘。
当年禅定之时,意念坚定的法海不见了。
当年意气风发,禅心坚定的法海不见了。
当年斩妖除魔,从不后悔的法海不见了。
他此刻只是一个垂垂老矣,只有一口气吊命的老僧。
他整个人的状态虚弱无比,好似一盏快要熄灭的油灯。
似乎只要旁人吹一口气,他便会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