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仙途-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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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久远，他早已无法再寻到那一块曾经和隐身人对话的地方，而他也没有去寻找。
人有多少幸运能拾回遗失的美好，没有。独坐江边的守静抬起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怀里抱着早已经模糊在记忆中的古琴，他自言自语地问道：“阿爹会等我吗？”
他听见了一个细细的声音回答：“会的。”一如他埋藏记忆深处的声音。
“我能找到阿爹吗？”
“会的。”
“我会不会死？”
“不会。”
月光洒在守静的睫毛上，在目光中跳跃成雪，“那我能找到你吗？”他问道。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是了，这样低级的幻境只会重复他的记忆。守静闭上了眼睛，继续问道：“你说阿爹会不会等我？”
在等到回答之前，他突然觉得脸上一痛，守静看见了陆小青蹲在他的面前，她的身上滴着鲜血，血液几乎将一袭白衣染成了嫁衣。
看到陆小青挥起手又要给他一巴掌，守静连忙抓住了陆小青的手，满是星月的夜幕连同奔流不息的寒江水如同被铁棍击中的镜子，在这一瞬间碎成了干片，消弭于无。幻境破碎了。
“你可以换一种方式叫醒我。”守静笑了笑，心里的软弱如同晨曦下的薄雾消失了。
陆小青连忙收回了手藏在身后，她尴尬地笑道：“我试过了，但是你一直醒不过来，我叫你的名字，可你就问我说什么能不能找到她，我只好一巴掌打醒你了。”她干笑了一下，心虚地说道：“至少挺有效果的不是。”
守静并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陆小青。突然，守静紧紧抱住了她，将她摁在了怀里。陆小青挣扎了一下，挣不脱守静的双臂，她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继续挣扎，突然陆小青听见守静在她耳畔问道：“我能找到她吗？”
陆小青一怔，似乎能感到守静心里的哀伤从他的胸口溢出。伤心那么多，都泛滥到她的心里了。
陆小青慢慢抬起了手，在守静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回答道：“会的。”陆小青感到守静的身体一震，似乎是被什么触动了。
守静突然松开了她，面对面，凝视着陆小青的双眼，那双载满星辰的眼中似乎有一种压抑许久的情感快要爆发出来。
第99章 何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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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要哭了吗？”陆小青不敢相信地问道。
“怎么可能，我从不会哭的。”守静自负地说道，虽然他感觉到心里有些心虚，不过虚张声势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难事。
陆小青一把推开了守静坐到了地上，笑道：“少来，你小时候肯定是个爱哭鬼。”
“你伤到哪里了？”守静生硬地转开了话题。
陆小青笑了，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说道：“肩膀上挨了一剑，已经止住血了。我还不至于拖着一身伤来喊醒你。”
守静伸手捏了一下陆小青的肩头，陆小青“哎哟”一声痛得眼泪差点掉下来。“是止住血了，侵入体的鬼气是那么好对付的吗？”他一手摁住了陆小青，另一只手放在了她肩头，开始为她治疗。
“刚才你不是被鬼气裹成球了，也没见你怎么样。”陆小青很不服气。
守静笑了，问道：“你和我比？”小青噎住了，无法反驳。她不过筑基二品，守静是化神境界的化境者，修为差距一个地下一个天上，还真不能相提并论，只怪守静与她交谈时十分亲厚温和，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一般，这才让陆小青一时间忘了守静的身份和地位。
陆小青虽然不满但是她也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守静这个临时医生虽然是半路出家的，但是几次实习下来证明了他的技术还是很过硬的。陆小青虽然脸上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不过身体倒是老老实实坐着让守静治疗。
她感到守静手掌触摸到地方漫开了一阵阵的温暖，因为鬼气而感到寒冷的半边身体开始慢慢地变得暖和过来，加上陆小青体内还有许多守静的元炁，这些元炁与守静相互呼应，好像盛夏的海浪在阳光中一**起伏涌上白色的沙滩。这样温暖的感觉让陆小青浑身暖洋洋的，好像是浸泡在雪地温泉中一样，舒服得要昏迷过去了。
迷糊间陆小青看见守静的脸在眼前放大，她昏昏沉沉地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打了个激灵睁大了眯着的眼睛，惊恐地瞪着疑似要图谋不轨的守静。守静冲陆小青坏坏地笑着，“我是不是也应该还你一巴掌？”
“不行。”陆小青连忙伸手推开了太过靠近的守静，一票否决了他的馊主意。
巨大的棺材被掀翻在旷野中，棺木中塞满了被烧成了炭的藤蔓，扭曲的藤蔓中纠缠着数十具扭曲的尸体，尸体连同藤蔓被烧得焦黑，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守静看见了其中一具焦黑的尸体手中捏着一枚泛黄的玉佩，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拾起那枚玉佩，在快要碰到那枚玉佩的时候，他的手停下了。守静收回了手，对那具尸体笑了笑，说道：“爱一个人很难，有多少人终其一生无法遇见。你很幸运，我也是。”
焦黑的尸体随风飘散了，消失在了茫茫的天地中。
小青倚着枯树昏昏欲睡，可是守静摇醒了她，一脸稀奇地对她说：“看，日出。”那副兴奋的样子好像他是平生第一次看见日出一样。
守静坐到了陆小青身旁，金色的晨曦映在他的眼中，好像重新燃起的一团火焰，在他的眼眸中雀跃。旭日从深夜中破晓而出，撕碎了夜的黑暗和深沉，带来新生的一天。陆小青将头倚着守静的肩膀，听见了被清晨的阳光唤醒的鸟鸣响成了乐章。
玄歌趴在水亭的横栏上，悠哉悠哉地往池子里撒着捏碎的糕点。满池的鱼儿都挤了过来，长大嘴拼命争抢着从天而降的食物，池水被拍得水花四溅，池中乱成了一团。玄歌看着鱼儿争抢食物看得开心，他将手上的糕点盘一倾，精致的糕点呼啦啦全落入了池中，鱼群瞬间疯狂了争先恐后地往糕点处挤来。糕点入池，好像是抛落了一枚玄火符，炸得水花四溅，哗啦啦水声不绝于耳。玄歌看得拍着手哈哈大笑，似乎喂鱼儿对他来说就是世间最有趣的事情。
“玄歌师叔。”一名剑门弟子看见了玄歌，欢喜地跑了过来，“玄歌师叔，你看看我帮你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玄歌这才回过头来，看见对方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砰砰作响的小玩具，是一只极其普通的拨浪鼓，玄歌撇了撇嘴，说道：“这个我有了，昨天鸠非给我的。”
剑门弟子咬着牙骂道：“鸠非这个王八蛋，昨天他看见我买的。”
玄歌扭过头继续看池里的鱼，糕点已经被争抢殆尽，一些鱼儿已经离开了，还有一些留在原地摇头摆尾，眼巴巴地指望天上再掉些吃食下来，“黎粟你要和我一起喂鱼吗？”
“喂鱼有什么好玩的，你再看看这个。”黎粟觉得喂鱼这种幼稚又无聊的事情除了没脑子一样的玄歌谁会有半点兴趣。他求的是仙丹，求的是仙道，没时间做喂鱼这样无聊的事情，他满脸堆笑地从怀里取出了一套叮叮当当的铁环，然后洋洋得意地看见玄歌似乎对他手中的东西很有兴趣。
黎粟迫不及待地开始介绍：“这个叫解连环，不是谁都能玩的，很难，你看啊，我先玩一遍给你看……”黎粟双手飞舞按照记忆里卖家交的方法开始叮叮当当地摆弄解连环，可是解连环在他的摆弄下越来越乱。黎粟急得热出了一身大汗，手中纠缠不清的铁环连环一环也没能解开。
“这，这，刚才我就是这样解开的，怎么现在弄不开了？”黎粟看见玄歌伸了个懒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好像开始不耐烦了，他心里越发着急结结巴巴地说道：“马上就好了。”
玄歌伸出了白嫩的手，说道：“给我吧。”
黎粟一愣，随即心中大喜，他连忙将解连环交到了玄歌摊开的手上。玄歌勾起解连环，叮叮当当摆弄了几下，再摊开手时，掌中整整齐齐排开了几枚个不相干的黑铁环。
黎粟连忙鼓掌，使劲地拍起了马屁，“师叔真厉害，几下就解开了。”
第100章 妓子燕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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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玩的。”玄歌说道，黎粟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亮了起来，玄歌笑了，说道：“喏，这枚养气丹和你换，好不好？”
黎粟的嘴笑裂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小鸡啄米似地连连应道：“好好好……”
玄歌笑眯眯地将手中的丹药随手一抛，丹药抛得高，黎粟脸色一凝吓得连嘴都不知不觉地张开了。他连忙拢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接住下落的丹药，生怕一个不小心将丹药给落池里便宜了哪条贪嘴的鱼儿去，那样的话他可真要伤心好几天了。
池里的鱼儿零零散散地散去了，玄歌又摆弄了一下手里的解连环，开始觉得有些无趣，他将手里的玩具收入了虚弥戒指，撑着下巴愣愣地开始走神。
“你知不知道你给黎粟的丹药值多少个这样的玩具？”玄歌会过头来，白若缺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亭子里，正在同他说话。
玄歌笑了笑，回答道：“我不晓得值多少个，但是我就喜欢看他们那副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拼命的样子。”他手一翻，一颗散发着幽香的丹药出现在他手上，他满不在乎地将丹药捏碎，丢入了池中，满池的鱼儿又开始发疯一样地围到了玄歌面前，挤成了一团拼命抢食。
“你看，好不好玩？”玄歌问道，却只看见白若缺离开的背影，他撇了撇嘴，歪在栏杆上，他一下一下地甩着脚丫，虽然他又长大了一些，但是他的脚丫还是碰不到地面。
湖中有几艘画舫，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画舫中总会有女孩子的娇笑声和妙曼丝竹声传出，他很想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笑得这样开心，笑得这样肆无忌惮。最重要的是，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们笑得这样开心。
可是剑门的师兄弟们都告诉他，那是天下第一等肮脏的地方，在鸠非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玄歌想到了茅房，他也说了出来，可是所有人就是笑，也不告诉他是对是错。他想凡俗界的人也太讲究了，连茅房都要盖的这样漂亮，还有丝竹，这些大概是天下最舒服的茅房了。
玄歌很想上去开开眼界，可惜连他拿出了一瓶还元丹来做奖赏都没有人肯带他上船。后来他把还元丹换成了蕴灵丹，鸠非倒是同意在夜里偷偷带他去了，不过在那一天夜里也不知道鸠非怎么就走漏了风声，被白若缺打得三天下不了床。从那以后，他也没有在提过这件事情了。虽然有些好奇，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他从未见过的稀奇东西，因此他没过几天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了。
现在躲藏在玄歌心里的好奇心又跑了出来，欢快地在他的心里蹦哒。
“老娘不稀罕你这破玩意儿！”随着一声气势磅礴的娇喝，一柄玉如意从画舫中飞了出来，扑通一下在水面上砸出了一声水花就看不见了。一名衣衫散乱的锦衣公子从帘子里踉跄跌了出来，他脸上还有些渗血的挠痕迹，好像刚刚和一只小野猫打了一场架一样。
锦衣公子破口大骂：“燕三娘你个臭表子，老子花了大价钱，谁他妈为了来听你的琵琶？老老实实给你爷爷我来一曲十！八摸，摸得好了，老子不计较这些钱，否子老子明天就把你的船烧了，让你伺候龙王去。”
一名女子抱着一只匣子打开帘子跑了出来，她身上穿得很少，衣衫薄如蝉翼，可以清晰看见她内里小抹胸上精致的绣花，她的裙子层层叠叠用最轻的丝绸织成，只要她的身子一动，裙子会就像牡丹的花瓣一样轻飘飘地散开，在阳光下闪出流动的华光。
玄歌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眼神发直看得都出神了。
燕三娘听了锦衣公子的话哈哈大笑，骂道：“姑奶奶什么曲子都会唱，就是不会唱这曲，孙公子心疼银子，如今就还给你。”她一把掀开匣子，抓出了一把珠宝劈头盖脸摔在了锦衣公子的脸上。
“你个死贱人……”锦衣公子狼狈地从船上爬了起来，口中还不忘辱骂燕三娘。
燕三娘杏眼圆睁，冲了上去一脚踹在了锦衣公子的屁股上，锦衣公子啊呀一声尖叫摔入了水中。鱼群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还还以为又有了食物。四周腥臭的鱼窜来窜去，搞得锦衣公子好不狼狈。锦衣公子扑腾在水中好不容易冒出头来哇哇乱叫，燕三娘举起装着珠宝的匣子摔在了锦衣公子的脑袋上，白花花亮晶晶的金银珠宝散入了水中，“去你的银子。”燕三娘拍了拍手，头也不回地回到画舫中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