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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满城春-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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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雁差点没笑倒在桌前,还是郑先生好,一在这坐就不想再回去了。她托腮问道,“方才我在想,哥哥们都准备考科举了,我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别闹。”郑昉真不愿说这非儿戏,让她不要胡闹,可不说她指不定真会去。
“可先生不是说过,学而优则仕么?我觉得我学的挺好的,能去了。”
郑昉确实相信她能顺利考过春闱,可科场的残酷,是他这历经过的人,不愿看见个小姑娘去的最大缘故,“有诗这样说过,‘孤村到晓尤灯火,知有人家夜读书’,说的就是寒窗学子的艰辛,你这样不刻苦,去不得。”
他越是这么说,柳雁就越想去,认真问道,“先生,不如我也去考考?要是一不小心过了春闱又过了秋闱,指不定我就成当朝最小的进士了,说不定殿试上表现出众,皇伯伯还会给我封个前三甲,对吧?”
进士出身的郑昉看着她已在想获封前三甲的模样,真是恨不得摇醒她,“你去试试吧。”
哼,试试吧,试试就知道难字怎么写了,挫挫锐气也好。
末了郑昉转念一想,不对,要是她真的顺利攻入殿试,那他的脸面何在,她只怕会更嚣张吧……只是想想,脊背就凉了,不由一咽,“雁雁,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柳雁已经决定要去试试,摇头,“不,我要去考科举!今日开始用功,先生我定会争气的。”
郑昉笑不出来了,心中无比惆怅,他要不要趁着她还没事成,请辞书院?

☆、第69章 满城春

第六十九章满城春
邢大人回京祭祖,走访完往日同僚,已准备启程回去。赴了最后一个酒宴归来,打算早点回家歇息,过几天就走。
马车从大道慢慢驶过,行人虽多,但也不会堵塞。谁想前头驶来一辆更宽大的马车,左右都是行人,两辆车就正面堵上了。
邢大人微有酒意,这一堵心下不舒服,见对方没有闪躲的意思,使唤车夫去瞧,借借道。
车夫问的十分客气,京城顺手一拎就是非富即贵的人物,招惹不得。
那边车夫说道,“这左右都是人,一时半会也避不了。”
邢大人心急回去,撩了帘子问道,“你那头离拐弯的路口近,可否行个方便?”
只见对面马车的帘子也被撩起,里头坐着一个面貌俊挺的男子。对方打量自己几眼,竟是面露意外,“可是邢大人?”
邢大人并不认得他,客气问道,“正是在下,兄台是……”
那人已下了车,笑道,“柳定康是我弟弟。”
邢大人顿了顿,好不诧异,连车也忘了下,“可是定国公大人?”
来人正是柳定义,见他惊奇,意料之中,淡笑,“正是。”
邢大人慌忙从车上下来,作揖问好。柳定义说道,“那日你同我弟弟饮酒,我见过一次,后来问了他,说是他的当年外放时的好友,得邢大人照应,免了许多麻烦,我这做兄长的,早该去拜访你,却一直不得空。”
这话听得邢大人心中飘然,这柳定义是何人?那可是国公,圣上跟前的大红人,不管这是否是客气话,听来就觉心里受用,忙笑着寒暄,又将柳定康吹捧一番。两人正说着话,他又见那帘子动了动,一个男童探身,“二伯,我想尿尿。”
这男童生得虎头虎脑,奶声奶气说着话,看着不过三四岁的年纪。邢大人差点要问这可是令郎,一想他离京四年,哪里会有这样小的孩子,几乎就要给柳定义扣绿帽了。话到嘴边忙咽下,笑问,“这孩子生得当真聪慧。”
柳定义说道,“这是我三弟的孩子,名唤子元。”他了然想起,“听闻这孩子的生母本是邢大人府上的丫鬟。”
邢大人恍然,一时又记不起那丫鬟叫什么名,只记得模样生得标致。
“我们三人一同出门,三弟他临时有事,就将孩子交给我照看。”柳定义苦笑,“可我是个粗人,哪里会带孩子,可教我头疼。又不好送回去,否则我三弟还以为我嫌弃他的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同不擅长应对孩童的邢大人也深有同感,“确实如此。”他又看了看那还蹲在马车上的男童,说道,“还是快些带他去解手吧,小孩子憋不住的。”
柳定义看了看四下,“这快到黄昏,用饭的时辰一到,行人便少了。如今也走不得,倒不如寻个酒楼,一来让子元去解手,二来相遇便是缘,不然一同去喝杯小酒。”
大殷第一将军请酒小饮,邢大人心下暗喜,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回家,当即同意。两人便弃了马车,一同去附近酒楼,叫了几道菜,说些朝野之事。
柳子元解手回来,坐到柳定义一旁,也吃起菜来。
柳定义问道,“不知邢大人府上有几位公子千金?”
邢大人蓦地叹气,“女儿倒是有三个,但还未有子。”
柳定义说道,“邢大人正当壮年,明年便能添丁了,哪怕尊夫人暂且不生,妾侍也不会总生女儿。”
这话可真是彻底苦了邢大人的心,“家中并无妾侍。”
柳定义笑道,“原来邢大人是个痴情种,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得让多少人羡慕。”
邢大人苦笑,“在将军面前不说大话……这哪里是情深,只是我家那位太过凶悍,我倒是动过心思要纳妾的,却都被她撵走,甚至有几个已怀有身孕,都被她杖责落胎……唉。”
“如此悍妇,为何不休了?”
“不瞒您说,我妻子是我岳父岳母的掌上明珠,娘家颇有些根基。”邢大人酒意上来,只想吐一肚子痛快话,也顾不得脸面了,“说句不好听的,在下多少也沾了他们的光。哪里敢休妻,哪里敢纳妾呀。”
“女子一上年纪就难生养了,若尊夫人不能为你们邢家添子嗣,邢大人岂非要……”柳定义微微一顿,没往下说。
邢大人怒得一拍桌子,“七出之条她倒是要犯个尽了,要真是生不出儿子,我非休了她不可!”
柳定义劝抚着他,饮酒不语。门又被敲开,掌柜领着小二进来请安,问了菜色可好,可合口味。瞧见柳子元,弯身笑道,“这孩子模样生得好,跟邢大人一样,瞧得出是人中龙。”
小二也说道,“是呀,小的也觉得像,都是福相人。”
邢大人听后窘迫非常,“这孩子跟我哪里有什么关系。”
掌柜戏已演完,斥责道,“真是胡说,还不快快退下,别打搅两位大人用菜。”
说罢领着小二走了,惹得邢大人往柳子元脸上多看了几眼,想到他的生母是那丫鬟,心底隐隐不安,该不会是……不可能吧。
同柳定义饮酒出来,马车那边也通了。上了车,邢大人忍不住问自家车夫,“你瞧那孩子长得可像我?”
车夫说道,“小的说实话了……除了嘴巴不像,其他地方,可真同您是一个饼印子做出来的。”
邢大人听了更是忐忑,忐忑之余竟又有些欢喜。若真是他的儿子,那岂非能免去他无子之痛?仔细想想那丫鬟,对,是叫春华。夫人的陪嫁丫鬟。那日妻子外出,借着酒劲将她捉了上床,后来被夫人送给柳定康,还叫他郁闷。
算算日子,似乎……有那么点苗头。只是哪怕那真是他儿子,他也不敢认呀!妻子那边难过关就罢了,万一让好友知道,替他白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非得撕破脸皮。柳家只要动动手指,他的前程就全完了。想着想着,又重重叹了一气,不能想,不能想呀。
第二日,邢夫人收到柳家请柬,见是殷喜喜送来的,欣然赴约。去了那,不见其他夫人,也未备好茶好水,便笑道,“柳夫人,你若是要寻我闲聊,只管差下人来说一声就好,何必还送请柬来。”
殷氏拉了她到凉亭上坐,将下人屏退,这才道,“我若是让下人去请你,让邢大人知道,只怕不好。”
邢夫人轻笑,“他哪里管得了我这些,他不敢。”
“面上不敢,可背后却意见颇大了。”殷氏说道,“我今日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同为女人,就怕你日后吃亏呀。”
邢夫人顿了顿,“他说什么了?”
“昨日我二哥巧遇邢大人,一同去喝了酒。邢大人说,你只会生养姑娘,连个带把的都不生,又总管着他不许他纳妾,再过两年若你还生不出男丁,就将你休了,料你娘家人也不敢在这件事上为你做主。”
邢夫人暗自恼怒,竟这样背后怪责她,生不出儿子是她一人的错么!只是最后一句话戳了她心窝子,莫说丈夫不说,就连回娘家,爹娘也在子嗣这事上急得不行。还让她答应给丈夫纳妾,否则非得有一日要翻天。可她没想到这天竟变得这么快,“你当我不想生……”她恼道,“接连生了三个赔钱货,身子也坏了,我偷偷去瞧过大夫,只说我怕是再生不出了。”
她越想越急,“他要真敢休我,我非得跟他拼命!”
“这事我寻思着是要跟你说说的,不过……”殷氏说道,“他可能一时半会就要下狠心,你身子却是一时半会养不好。我这有个法子,你看可行不可行。”
邢夫人简直已将她的话当做救命稻草,“你且说说。”
“你呀,先给邢大人找个儿子,记在你名下,有个嫡子,让他定定心,等你养好身体,再生不迟。这继子日后要挤兑出去,以邢夫人的手段,还怕难么?”
邢夫人微怔,喝了口茶笑道,“柳夫人这是什么胡话,这不是给我自己找膈应么?继子?还记在我名下?日后……”
殷氏淡淡道,“那就等着邢大人给你找不是吧,我是好心,邢夫人却将它当做狼心狗肺,就当我没说吧,免得邢大人责怪我。”
邢夫人不敢开罪她,赔笑道,“这话也不是这么说,只是一时半会,去哪找个孩子来顶上。”
“你若有心,我给你找个。再让我家爷去说说,你的面子压不住他,我家三爷难道还不行么?”
邢夫人想想这法子可行,已有些欢喜,“柳大人当真愿意去说说?”
“自然的,他不肯,我便缠他。”殷氏笑笑说道,“都是女人,我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邢夫人这才应允,有个继子在家也好,丈夫无话可说,不会强行纳妾生孩子给她膈应。婆婆那也好交代,死活她是不会走的。等她养好身体生了儿子,还愁没法子将那继子傀儡赶走么?
她想想又不大放心,说道,“那就劳烦柳夫人找找了,只是得找个年纪小的,好养。”
殷氏眉眼带笑,十分亲和,“知道的。”
清风拂过凉亭,卷去萧瑟,微含凉意,却拂得人心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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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大人只觉自己是交上好运了,一个是他的妻子竟主动跟他提让收养个孩子,记在她名下无妨。虽然不会是亲生的,但至少有子了。
二是那柳定义竟邀自己去王爷府上赏花。战战兢兢同去,有柳定义柳定康在旁,也得了不少敬重,腰杆子都觉更直了。从王府出来,路上同他们说了不少好话,就盼着他们能觉自己是个当知己的料,提拔提拔自己。外放几年虽然油水捞了不少,可在京官面前,总觉底气不够,若能回京,倒是好的。
正说着话,马车突然猛顿,差点没将他甩出去。柳定义坐得倒稳当,一时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便探头喝声,“怎么了?”
车夫慌忙说道,“有个女人冲出来,差点没撞着。”
邢大人往那看去,果真瞧见个妇人抱着孩子往这边弯身,说道歉的话。这妇人看着实在眼熟,等多看几眼,讶异,“春华。”
抱着孩子的确实是关春华,她也是惊异,“老爷。”
柳定康闻声出来,说道,“也是巧了,竟在这碰见。”
关春华说道,“见过三爷。子元说想吃东西,我便带他来买。他瞧见马车眼熟就跑了过来,万幸他没受伤。只是贱妾急着抱他,伤了脚,三爷可否送送贱妾?”
柳定康应了声,送她回外宅。邢大人见了她,又看见柳子元,只觉这孩子越看越像自己,几乎忍不住要问她。
去了外宅,柳定康邀他进去坐坐,不好拒绝,便跟着进里头。
柳定义去后宅净手,柳定康让下人去做点解酒汤来。邢大人坐在大堂上,时而看看那男童,问道,“这孩子哪月出生的?”
关春华咬了咬唇,才道,“回老爷,是二月生的。”
“二月……”邢大人额上已渗出微微细汗,又道,“开春时节,好月份,好月份。”
关春华余光瞧见柳定义已回来,柳定康也吩咐完下人进来,扑通跪在地上,拉着柳子元便冲邢大人叩头,“老爷,这是您的儿子啊!”
“……”邢大人脸色“唰”地变白,哆嗦道,“休要胡说!这孩子怎么会是我的,是柳兄的。”
关春华只知道如果不认,殷氏绝不会放过他们母子,“当年奴婢已经有身孕,夫人知道后,便将我送走,可是奴婢心里清楚这孩子是谁的,本想隐瞒一世,可奴婢心底还有老爷,也自知对不住柳三爷。孩子姓邢,不姓柳,这事奴婢不能再藏着了。”
邢大人还未来得及高兴自己有儿子了,已先勃然,“贱婢,你怎能这样诬陷我!”他急急向柳定康解释,“柳兄休要信这贱婢。”
柳定康惊愕看他,半晌没说出话来。柳定义开口道,“这事倒不见得是假的……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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