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阴雄-第8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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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这回算是听明白了,叹道:“这么说来,是不太可能正好砸中那些夹壁墙了?即使砸中了,也不可能一下子砸塌整块城墙吧。”
宇文述马上说道:“陛下圣明,所以我军这样雨点般的攻击,一方面是想压制城头的敌军,另一方面也是想碰碰运气,也许正好砸中一处夹壁墙,就有打塌一段城墙的可能,前几次攻城的时候,我军曾经误打误撞地打塌过两段城墙,砸出了几丈宽的豁口,只是对于我们的大军来说,这个宽度还是不够,高句丽人又是拼死抵抗,又是诈降,终于还是把这缺口给堵上了。”
杨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一指西城墙上的那道约半丈宽,明显是新砌好的一堵砖墙口子,说道:“宇文大将军说的可是这道豁口?”
宇文述点了点头:“是的,就是这道口子,当时一下子砸塌了这段之后,我军全军尽出,拼命地想攻进去,高句丽人也是不惜伤亡,调来了最精锐的部队,就在这口子和我们死扛,甚至还派出不少敢死队缒城而下。切断我军的后路,城内的人是边打边立新栅,如此这般连立了三道栅栏,才把口子给扎住。我军在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有一半都是在那次攻缺口时留下的。”
杨广叹了口气:“实在是可惜,今天若是有这样的好机会,卿等万不可再贻误战机,就是死再多的人。也要从缺口里打进去!”
宇文述和身后的一干将佐恭声道:“谨遵圣命!”
正说话间,远处的石块袭墙之声渐渐地小了下来,城墙脚下除了那数万具两军将士的尸体外,上面又覆盖了一层厚薄不等的石块,足有两尺多高,这正是今天这阵子投石攻城后留下的战果,城墙之上给砸得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至少几十个城垛子直接不见了踪影,那些高句丽军的大旗,也全给砸断了旗杆。整个城头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只有城垛口的那些年代久远的青苔上长着的杂草还在迎风飘扬着,显示出顽强的生命力。
杨广摇了摇头:“怎么,这么快石头就全打光了吗?朕怎么记得在辽河的时候,可是打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呢。”
宇文述小心地回道:“陛下,辽河那次,我军的正面不过十里宽,用的投石车也不过一百多部,而且那是第一战,弹药和石块充足。所以可以打上一个时辰,可是这辽东城的围城战已经打了足足两个月了,每日里都是要靠军士们四处搜集附近山中的石块与坚土,今天又是四面攻城。摆开了两千多部投石机,所以打到现在,石块已经用完,接下来,我军是要用箭矢来压制城头的守军,掩护攻城了。”
杨广轻轻地“哦”了一声:“你是今天的总大将。你来决定如何打,朕在这里看着就行,不干涉你的指挥。”
宇文述松了口气,对身边的传令边沉声道:“传令,弓箭压制,五十轮急袭,城头不许有活着的高句丽人上来防守!”
宇文述的命令被旗语与鼓号迅速地传达了下去,穿着皮甲的隋军弓箭手们,如潮水般地向着前方汹涌而去,离城墙一百步的地方,数千面大盾被架起,盾后的弓箭手们以行为单位,大约一行弓箭手排开在这六里多宽的城墙正面,相隔三步,足有六七百人为一行,走出盾牌之后,对着城墙上就是拉弓放箭,随着整齐的弓弦击发之声,一片黑压压的箭云腾空而起,直奔城头而去,而与此同时,放过箭的弓箭手们则迅速地退回到盾牌之后,换下一拨的弓箭手上前继续击发。
一波一波的箭雨冲天而起,无情地清洗着高句丽的城头,三棱箭头打在石制的城垛和城墙之上的那种叮当作响的声音,就连隔了五里之外的杨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在这个几乎与辽东城城头齐平的位置,他看到对面的城头仍然是没有一点动静,在他这个角度看来,任何活物,也不可能在这样高强度的打击下生存。
如此这般,隋军的箭雨风暴持续了足有半个时辰之久,而随着城头被完全压制住,隋军的弓箭手们也开始从盾牌后走出,逐步地向前推进,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五十步!
在这五十步的距离上,隋军的弓箭手们开始站定,这些臂力强劲的弓箭手,可以在五十步的距离上射穿五寸厚的木靶子,甚至有些臂力超强的家伙,射出的箭直接就插进了一些泥土砌成的城墙段上,箭尖入墙,尾部的羽毛仍然在不停地振动着。
杨广看得心花怒放,笑道:“我军的攻击很顺利嘛,宇文将军,这些高句丽人是不是已经给射得害怕了,或者是死光了?这样强度的攻击,他们居然无法反击,看起来只要步兵一出动,这辽东城就可以直接攻下了吧。”
宇文述的眉头微微一皱,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远处的辽东城中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鼓角之声,紧接着是一片片此起彼伏的梆子声和铜锣声,宇文述的脸色一变,失声道:“不好,高句丽人上城墙了,快下令,投石车继续发射,弓箭手不许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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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对射
随着宇文述的话刚离开他的嘴巴,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高句丽城头,突然旗帜招展,无数面的盾牌被举了起来,上面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枝,原来是高句丽的弓箭手们,早早地伏在了或者是躺在了这些盾牌的下面,以抵御那暴风骤雨般的箭雨石海,盾牌下的高句丽人,也许已经付出了成百上千的伤亡,但没有人乱动,也没有人起身,一直装到了现在,装到隋军弓箭手们脱离了盾墙的防护,大胆地逼近到离城墙五十步的距离,他们才终于现身出手!
高句丽的城头同样腾起了朵朵箭云,城墙的垛口就是弓箭手们最好的防护,他们站在这些城垛之后,也不瞄准直射,而是直接以仰角向天空挥洒着箭雨,划过一道道高高的抛物线,向着几十步外,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的隋军弓箭手们,实施起箭雨的覆盖。
不少隋军的弓箭手,这时候正在低头从箭囊里换箭,并没有来得及看城头的情况,只听到一阵阵梆子声和锣声响起,突然间光线变得昏暗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太阳,隋军的弓箭手们本能地抬起头一看,却只看到漫天飞舞着遮天蔽日的弓箭海,几乎挡住了整个太阳的光线,唯一还能让他们看到的亮光,是那些三棱箭头上闪着的,带着死意的冷冷寒芒。
弓箭入体的声音不绝于耳,高句丽弓箭手们高抛物线的吊射,让这些弓箭足足飞到了离地有五六丈的高度后才开始下落,带着巨大的势能,狠狠地落下,不要说隋军的弓箭手们轻装上阵,只着皮甲,就算他们穿了骁果骑士的那些双重铁甲,也不可能护住全身,有些箭矢直接把隋军弓箭手的前后两层皮甲都射穿,箭头从后背的甲皮处钻出。而箭尾的白色羽翎却还留在前胸,被鲜血染得一片透红。
隋军的弓箭手,被高句丽军这样猝然的打击之下,如风割麦穗般。一片片地被扫倒,只四五轮齐射的功夫,就足有三四千隋军弓箭手永远地躺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护城河一带。隋军的尸横遍野,让后面的弓箭手想上前时,落脚的地方都很难找到了。
隋军这轮出阵的六七千名弓箭手,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射死射伤一半以上,剩下的人也顾不得再对城头进行弓箭压制,纷纷逃也似地躲回了几十步外的盾牌处,只有那些可怜的,无法逃跑的伤兵们,还留在原地痛苦地翻转。**,很快就被新的一轮接一轮的高句丽箭雨所覆盖,活活地被钉死在地上,成为一具具插满了箭枝,连人形都看不出来的尸体。
杨广看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也是第一次真正地见识到高句丽军的弓强箭快,这会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辽东城如此难打,久攻不下了。
隋军的投石车又开始不停地轰鸣起来,在第一轮的远程打击中,一大半的石块被用掉了。这让这一轮的打击,声势看起来比第一次小了许多,高句丽的辽东城内,又响起了一阵低沉的鼓角之声。刚才还是万箭齐发的城头,突然一下子又寂静了起来,几千名高句丽的弓箭手,仿佛幽灵一般,齐刷刷的消失不见,只有如爆点般的石块砸在木盾上的声音。还有偶尔的一些人体从高处摔落的声音会随风传来。
杨广这下子完全看明白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可恶的高句丽人,居然就这样躲在盾牌的下面,硬顶在城头,宇文将军,这些发石车能不能推近一些,发一些大一点的石头,光这些小石块,很难砸死盾牌下的敌军啊。”
宇文述摇了摇头:“陛下,很抱歉,发石车是只能把小石头扔得远,如果石头的个头大了,那扔的距离会大大地接近,现在这些大小如拳头的石块,还可以从二百步以外的距离砸进城内,若是石块大出一圈,有几斤重的话,那怕是只能扔五十步远了,非但砸不到敌军,还会砸到我军前方的弓箭手和步兵,得不偿失啊。”
宇文述迅速地给杨广科普了一下投石车的原理后,也不待杨广再来十万个为什么,马上下令道:“弓箭手继续上前压制,投石车不许停,把盾牌向前移,步兵举盾护住头顶,强行掩护弓箭手对射,不管死多少人,必须在步兵冲锋前把高句丽的弓箭给我压制住!”
城墙内的一个夹层里,两块不起眼的砖头被抽开,渊太祚和渊盖苏文父子,正紧张地看着城外的一举一动,在他们的身后和头顶,惨叫声也是不绝于耳,他们没有回头,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本方城头的弓箭手,在与敌军的对射中不幸中箭或者中石,被生生地砸到了城下。
这会儿在他们这一侧的城角下,也已经落下了两三千具非死即伤,头破血流,或者是身上插着羽箭的高句丽士兵的身体,头上顶着门板的辅兵们如同搬家的蚂蚁一般,不停地在这死伤者枕籍的城角下,从人堆里刨着还有一口气的伤兵们,然后紧急地运回后方抢救,至于那些已经没了气的,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这是一场意志的较量,谁先顶不住撤退,谁会前功尽弃,而作为守城一方的高句丽人,只要让隋军爬上了城头,那几乎就是恶梦的开始了。
渊盖苏文看着城外不停地被一排排地射倒,但很快就会从盾牌阵中钻出更多,看起来永远也打不完的隋军弓箭手,叹道:“隋人今天可真是拼了命了,看来隋朝皇帝的到来,确实非同一般,要换在前面几次的攻城,这种程度的伤亡,早就让他们退下了。”
渊太祚摇了摇头,一指隋军阵后的一面大旗杆上,挂着的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说道:“隋军主将看来也是下了严令,后退者就地斩杀,有这铁一样的军纪,那些弓箭手们自然不敢后退,现在我军的伤亡开始不断地增加,传我将令,再换一万弓箭手上城防守,前队还活着的人撤下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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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步兵出击
随着渊太祚的命令下达,后方的辽东城街巷内,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万多弓箭手,在举着门板的民夫们的掩护下,迅速地从六七条上城通道登上了城头,不时地有些运气不好的倒霉鬼被隋军的箭枝和石块射中砸到,惨叫着摔下城头,但后面的同伴们却没有半分的犹豫与停留,如同六七条土黄色的奔流一样,,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头。
城头的守军们则是在各自队长们的指挥下,有序地从另一侧的四五条楼梯撤下,有些人的身上已经插着箭枝,鲜血不停地从箭枝那里流出,把那些白色的羽箭翎也染得血红一片,可是这些悍勇之徒们刚才却是不以为意,仍然站在原地与城下的隋军对射,直到这时,这些勇士才开始一边跑一边撕下身上的布条裹伤,原本城头的七千弓箭手,现在撤回的还不到两千人,比起那密集上城的一万援兵来说,数量是少了许多。
随着生力军的大量加入,城头的弓箭火力在刚才换防时稍微有几分钟的减弱后,一下子变得强了数倍,本来城下的隋军已经在本方的盾牌掩护下,渐渐地推进到了离城墙三十步左右的地方,甚至不少人干脆直接钻出盾牌,与城头对射,还有些箭术高强之辈,更是对着城头的高句丽箭手一个个点名直射,这种精确打击,让高句丽军的伤亡直线上升,也是那七千箭手给射得不到两千人的直接原因。
可是这种弓箭对射本就是此消彼涨的过程,对面城头上的火力减弱,城下的隋军才能大胆地走出来射击,反之若是城头的火力持续强劲,那他们连盾阵都很难出来,只能抽空躲着放几下冷箭,更不可能站在外面持续地暴射了。
但随着高句丽的生力军上了城,转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