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阴雄-第12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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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说到最后的时候,双眼绿芒闪闪,话语中杀气毕露,让众将们都为之色变,王世充冷冷地说道:“非是我王世充有意为难各位,各位在我这里也有一年多了,应该知道,我王世充对于各部,都是很客气的,没有象我本部人马这样,令出如山,有时候你们战场不利,无令而退,事后我也没有追究,就是因为我考虑到各位将军,都是各地的官军精锐主力,并非我王世充的部队,以后平叛成功后,同殿为臣,低头不见抬头见,失了面子不好。”
“但这次不一样了,慈不将兵的道理,各位都知道,虽然这些军队是各位的心头肉,但是这回是与贼军决战,有进无退,有死无生,若是再打着保存实力,死友军不死我军的小九九,那万一打输了,大隋江山沦陷,你我都是万劫不复。”
“我们跟别的地方的降军不一样,那些军队,往往没有和瓦岗军有太深的仇恨,打打看不行也就降了,但我们和瓦岗军大战一年有余,大小几百战,杀伤极多,这仇已经结得很深了,就算想投降,估计也是给人坑杀的结果,各位如果贪小利,想要保住手上这点军队,以为这样就可以保住荣华富贵,可是我说句难听的话,要是连命都保不住了,还能保住什么呢?”
王辩咬了咬牙,沉声道:“王大帅,以前诸多会战,我等也都是听您号令,出了死力的,您这样说,不太公平吧。”
其他众将也都纷纷点头称是。王世充冷冷地说道:“本帅没有说你们以前不听号令,本帅刚才只是说,因为以前碍于情面,没有向各位下死命令,也没有严格执行军法,这样说的话,大家是否同意?比如平乐园一战,我军大崩溃,各军都未闻号令,自行撤退,难道不是事实吗?”
众人都面带惭色,低头不语。王世充干咳了两声,语气稍缓,说道:“本帅说这些,没有责怪各位将军的意思,只是要提醒大家一下,这次是决战,不是平时那种接阵,要么大胜,要么大败,进则一举消灭瓦岗,退则东都难保,大隋只怕也危在旦夕,所以各位一定要出死力,抛开一切私心杂念,全力杀贼,方可有一线生机。”
庞玉勾了勾嘴角,说道:“大帅,如果是决战的话,虽然我们有了七万东都援军,但是并没有什么优势,现在瓦岗军士气高昂,我军士气低落,要让士卒们拼力死战,只怕也没这么容易,不如暂缓几日,等我们跟江都取得了联系,让陛下出兵,两面夹击李密,这样的胜算会大出许多。”
王世充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我们跟江都的通信已经隔绝,军国大事,通过飞鹰传书太危险了,再说两路夹击,必然要约期约地,以形成配合,可是现在我们决战就在眼前,战场上形势瞬间万变,哪可能做到约好时间呢?”
“再说了,大隋现在全国的精兵锐卒,不就是我们这支军队了吗,江都的骁果军是陛下最后一支看家防身的部队,万一我们这里战事不利,东都有失,这支军队要保着陛下渡江建都,东山再起呢,哪可能轻动?我们作为臣子的,不能为君父分忧,反而要他来用防身的军队救我们,这说得过去吗?诸公都是国之重臣大将,这样做,不脸红吗?”
王世充说得声色俱厉,义正辞言,让庞玉在内的所有将校,都低头无语,王世充看到众将已经没法再提别的意见,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我知道这次决战,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想想平乐园吧,那时候我军刚刚洛水大捷,攻克仓城,李密如同丧家之犬,整个瓦岗都要分崩离析了,可是他就能在所有人都认为他要完蛋的时候,收集几万精锐,绝地反击,打得我军大败,从而再度掌握了战场的主动,他李密能做到的,我们就不能吗?”
“现在我们手上毕竟有近二十万精锐部队,粮草也不缺,士气这一块,虽然不如前一阵,但是仍然可以通过各种手段鼓舞,振作,哪个军士跟瓦岗军没有血仇?不是有亲友死于敌手,就是手上沾了对方的血,哪有这么容易回头,这是决战,只要各位将军向将士们讲清利害关系,激发起他们的勇气,豪气,他们一定会拼死决战的。”
“对岸的瓦岗反贼,以弱兵和三心二意的山寨部队放在一线,这样的部队,是挡不住我军精锐的决死冲击的,一定我军象第一次洛水之战那样,以迅速,猛烈的攻势冲过洛水,攻击他们的大寨,那他们一定会被我军的气势所压倒,二十多万贼军,如果被吓破了胆,潮水般地崩溃,那就是李密的几万精锐骑兵,也不可能再作反击了,只会给自己人冲垮,这就是兵败如山倒,也是李密给我们的最好机会!”
众将一个个听得心潮澎湃,直勾勾地看着王世充那张坚毅的脸,眼中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王世充猛地一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大声道:“传令,明天辰时,各部全线渡河,百道俱进,此战不要斩首,也不许停顿,不用顾及友军的进展,除非听到我的退军号角,不然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向前,向前,再向前,目标,李密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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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零四十章 李密的判断
与此同时,李密军的大营,中军帅帐内,一片欢声雷动,所有的将领与山寨头目们,都是开怀大笑,互相吹嘘着昨天晚上本部的战绩,也在赞美着其他各派友军的斩获,一边的邴元真等录事参军正在一笔笔地记着各个将领所报上来的斩获与战损,只有李密却是托着下巴,靠在帅案之上,神色严肃,若有所思。
邴元真在军功状上记下了最后一笔,站在他面前的黄君汉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两侧的将校们总算是收住了窃窃私语,重新站好了队,几十双眼睛巴巴地看着李密,想要从他的嘴里听到应有的奖励与赏赐之语,这毕竟是火并翟让后的第一战,也是一场大胜仗,按说是要再次犒赏三军,大大加奖了。
邴元真拿起了手中的文书,走向了李密,正要开口,李密却抬起头,摆了摆手,沉声道:“各位的战功,我这里都有数,已经记下了,现在我们要讨论的,不是论功行赏的问题,而是接下来如何防隋军的全面进攻。各位的精神状态,让本帅很失望啊,难道你们就看不到眼前的危机吗?”
众将全都脸色一变,裴仁基奇道:“危机?魏公此话何意呢,我军刚刚大胜,击毙万余渡河的隋军,更是消灭了他们三千前来偷袭仓城的铁骑部队,隋军元气大伤,精锐尽失,就连费青奴,来整,沈光这三将,也是侥幸逃归,我军除了没有击斩这三将外,可谓大获全胜,又何来危机可言呢?”
李密冷冷地说道:“王老邪虽然偷袭不成,但是未伤元气,昨天夜里,东都援军七万余人已经全部到位,现在他有实力强攻我军,现在隋军是哀兵,军士皆有复仇之心,而我军大胜而骄,兵力虽有优势,却仍然在质量上不如隋军,若是王老邪此时再来,各位有把握挡得住隋军吗?”
裴仁基笑道:“魏公,东都援军来了七万,但是和王老邪的前线部队,还需要重新整编,合练,这需要时间,王老邪就算会乘机偷袭我军,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找回面子罢了,不会有什么新意的,我军的一线防守营寨极为坚固,稳如泰山,昨天夜里王老邪拼了命地进攻,不过也只是刚刚上岸,就给我军大量的弓箭杀伤,被迫退了回去,所以我军只要以逸待劳,坚守大寨,就不会出事。”
李密的眼中冷芒一闪:“要是王老邪不攻我军的大寨,还是故伎重演,来偷袭我军的仓城呢?”
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大变,裴仁基睁大了眼睛,奇道:“这不太可能吧,昨天王老邪偷袭仓城损失巨大,今天怎么可能还来?”
李密冷笑道:“这就叫出其不意了,王老邪毕竟是兵法大师,诡计多端,我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他就要做到,他料我军大胜之余,一定会松懈下来,就算一线的洛水大营还要保持警惕,那仓城一带也会以为在大后方,再无忧虑,彻底地松懈下来。”
徐盖的嘴角勾了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魏公说的很有道理,大胜而骄,是最危险的事情,而同一个招数连用两次,在这个时候,往往能收到奇效,这一点,我们不可不防啊。”
李密点了点头,看向了徐盖,说道:“徐先生,令郎的伤势,现在恢复得如何了?”
徐盖正色道:“我儿世绩,现在已经伤无大碍了,可以行走,只是医官叮嘱过,他的金创现在还没有完全结痂脱落,不能骑马冲杀,但是守城布阵,是没有问题的。”
李密微微一笑,说道:“很好,孟头领阵亡之后,正好仓城没有得力的大将防守,这次就拜托您父子来守卫仓城了,而孟头领的部下,也从此划归徐先生的部下,您看这样如何?”
徐盖的双眼一亮,说道:“真的吗?连孟头领的部队都给我吗?”
李密点了点头:“军无戏言,内马军已经从别的各寨部队里弥补了,孟头领的军队现在群龙无首,我想,没有比徐先生更适合的了,洛水西线和南线足有几十里长,我不可能处处设防,如果王老邪突破一点,派精骑突袭,那仓城的防守,就会非常危险了,需要靠徐先生的智慧和令郎的指挥,来渡过这一关,上次你们在月城的防守非常出色,打退了王老邪本人指挥的突击,这一次,万一王老邪故伎重演,也希望你们能顶住。”他说着,拿起一枝令箭,递向了徐盖。
徐盖上前接过了令箭,沉声道:“放心吧,有我父子在,绝不让隋狗入仓城一步。只是仓城的粮食。。。。”
李密摇了摇头,说道:“时间紧急,现在来不及运了,徐先生,你现在就率军过去,布置好防守,做好灭火的准备,我的骑兵会布在靠仓城五里的地方,一旦有事,你就举火为号,我这里会马上驰援的。”
徐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李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看向了单雄信,王伯当,罗士信三将,说道:“你们三位的骑兵,马上回到昨天的伏击位置,随时准备救援仓城。如果王老邪的大军突袭,你们一定要全力阻止他们攻击仓城,我这里的内马军,会兼程杀到的!”
三人同时暴诺一声,单雄信抬起头,说道:“可是这样把骑兵全部放在仓城一线,万一王老邪正面强攻,怎么办?”
李密摇了摇头,说道:“正面有我二十万山寨大军,王老邪绝不会正面突击的,他用兵谨慎,不会打这种必输之战,再说了,昨天晚上他又不是没攻过,全无机会,要是再攻,只怕那些军士们都有畏战情绪,不会执行军令了。我自帅八千内马军,和裴柱国的三万精骑列于寨后,当可万无一失。”
正说话间,一个小校匆匆进帐,李密看到此人,脸色一变,对着正在交头结耳的众将说道:“就这样吧,大家各回本寨,一线的洛水营寨可以装得松懈,但内里一定要警觉,本帅还有要事,暂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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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零四十一章 决战前夜
瓦岗军大营,中军营寨,一处偏帐之中,元帅府记室参军李俭,穿着一身斗蓬,风尘仆仆地样子,在这帐内走来走去,不停地搓着双手,神色紧张。
门口一阵阳光透入,李密掀帐而入,李俭连忙转过身,行礼道:“参见魏公。”
李密二话不说,直接在一边的一张胡床上坐下,看着李俭的眼睛,说道:“怎么样,这回元文都为什么没有阻止东都派援军?他是不是想放弃和我们的合作了?”
李俭擦着脸上的汗水,掀掉了套着头的斗蓬,说道:“这次好不容易才见到了元文都,他说,不是他不阻止东都发援兵,而是廷议的时候,段达坚持要出兵援助王世充,还说王世充是东都的唯一指望,若是他兵败,那东都必将不保,留了军队也没用,所以,杨侗最后还是决定,只留五万军队守城,其他军队尽出,一切指挥之权,都交给王世充。”
李密点了点头,轻轻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元文都变卦倒戈,放弃跟我们的合作就好,这姓元的还有什么说的?”
李俭微微一笑,说道:“元文都说,现在他也一直在和杨侗提及议和之事,但杨侗还是很犹豫,说是他只是东都留守,这种招安魏公之事,是要由父皇最后决定的,他不敢擅自作主,现在东都和江都的消息已经隔绝,也无法禀报,所以暂时不敢派出使者来招安,但元文都说了,杨侗已经动了心,只要我们在战场上有优势,一定可以逼他来谈和。”
李密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