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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浮沧录-第4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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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难的是第二步。

    收敛元气。

    源意与域意说是一内一外,实则本质相同。

    源意是外放的元气,作用在修行者的体表,如护体剑罡,东君的音层。

    域意也是外放的元气,作用在离开修行者体表的环境当中,如杀戮剑域。

    易潇的源意和域意合一已经许久,完美九品本就是比源意域意合一更要强大的境界,可距离宗师境界,还有一步之遥。

    而当你明白了“收敛”的意思,那么这一步,便跨过了这道门槛。

    与九品不同,宗师境界之所以能够有如此庞大的元气积蓄,便是得益于“收敛”二字。

    九品境界,讲究把一,变成十。

    而宗师境界,则是把十,变成一,甚至于更小。

    一道元气的释放,变成了一缕,一丝,一毫。

    易潇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师兄可以做到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譬如一个人孤身杀上棋宫。

    譬如一个人折断上千柄剑器。

    不是因为剑骨相带来的磅礴剑气。

    而是因为他早就在九品境界,领悟到了“收敛”的意义。

    绝对不浪费一丝一毫。

    所以易潇在山脚下,试着射出了那么一箭。

    箭是元气最好的载体。

    若是元气足够强大,这一箭甚至可以跨破山海,远抵千里之外。

    譬如林瞎子的那一箭。

    可若是元气不能内敛,这一箭即便膂力惊人,在飞掠的过程当中,也会将箭身附带的箭气尽数倾泻开来,便成了一根普通的箭簇。

    好在易潇的元气足够强大。

    而刚才的那一箭,也的确做到了“内敛”。

    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溢,射穿的宫殿,墙砖,妖兽的胸膛,腹部,肾脏,全都被元气和急速带走,化为了“虚无”。

    直到最后,射入了目的地。

    易潇听到了“砰”的一声。

    他忽然睁开眼,感应到山巅上的某人,破开境界之后如雷霆撕裂黑夜的愤怒。

    他很确定,刚刚神魂云游之时,他感应到了仙吕宫内的顾胜城,也感应到了顾胜城正处在破境的边缘,与自己出乎意料的一致,顾胜城似乎也触碰到了“元气收敛”那一层意义的所在。

    易潇看到了顾胜城的情绪。

    鹿珈镇那件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在天阙牢狱内搜过了拖雷的魂魄,所以他都知道。

    他知道那层红帘幕后的秋水,灵智已散,这辈子都不可能睁开眼,即便有妖族的血池灌顶,也只能是一个活死人,吊着一口气。

    他也知道这是顾胜城的挚爱女子。

    而站在红帘那一层幕后的顾胜城,居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没有愤怒。

    没有悲伤。

    准确的说,易潇无法感知到他的情绪。

    易潇在云层上感知到了他元气些微的变化。

    这是一种即将突破九品的变化。

    小殿下知道有种东西叫做顿悟。

    自己刚刚的那种状态就叫做顿悟。

    顾胜城同样进入了顿悟。

    他甚至可以再接着悟下去,可当他看到了顾胜城同样进入这种状态之后,他便选择了毫不犹豫的退出。

    然后,这一箭便射了出去。

    然而这一箭并没有射向顾胜城。

    而是射向了那层红帘之后的女子。

    一个人破境的时候,若是被一剑砍中,会是如何?

    若是他有大金刚体魄,那么这一剑砍不死他,他未曾动摇心神,那么便不会影响破境。

    换成一刀,一枪,一箭,都是这个道理。

    可若是他所羁绊着的,所热爱着的,所狂恋的,所依托的那样东西,被一剑劈得粉碎呢?

    仙吕宫内,红帘因为染上鲜血的缘故,变得沉重而拖曳,那一箭射过之后,狂风才堪堪追来,红帘被大风吹得几乎要平行地面,摔出一连串的血珠。

    顾胜城听到自己心底有一声咔嚓声音。

    那一箭没有射到自己。

    却把自己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射碎了。

    他“噗”的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如纸,凄凉看着红帘拂起之后,那个被一箭射得缺了一整个上半部分的王座。

    连同着仙吕宫宫殿的后半堵墙,都被这一箭射穿,而当“收敛”的箭气外放之后,红帘彻底的崩碎,成为灰烬。

    入目所见,便是一片苍莽白雪。

    还有喷涌而出的鲜血。

    仙吕宫内这时才传来惊恐和愤怒的暴乱声音,五位大棋公急忙出门,一齐去催动留在棋宫山上的那座剑阵。

    顾胜城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双手垂落,眉眼也垂落。

    他低低笑了一声。

    血泪溢出,触目惊心。

    易潇屏住呼吸,从山门处开始奔跑。

    这一条路,三年前有人来过,当年留下的那条血径,如今看起来依旧清晰,终年大雪依旧不能掩埋。

    小殿下背负着巨大紫匣,第一次停住脚步。

    他抬起头来。

    看着黑压压如潮水的影子,漫天的戾气,数之不清的妖兽,就这般铺天盖地涌了下来。

    狂躁的喧喝声音。

    山哭海啸。

    易潇面色有些苍白。

    他不知道当年大师兄要面对的,是不是这种数目的妖兽。

    头一次生出人力有时尽的感觉。

    即便是在大稷山脉,一眼望不到头的凉甲城兵卒,也未曾给自己这种近乎于无穷无尽的感觉。

    他只是下意识攥紧了扣在肩头的紫匣带子,轻声喃喃说道:“总不能让我在这里就用了你吧?”

    当然没有回应。

    易潇一只手拍了拍背后紫匣,然后深吸口气,站稳脚步。

    袖内滑出漆黑剑光。

    漆虞长鸣,漫天黑潮冲下八尺山,一袭莲衣停顿刹那,迎着黑潮,冲上八尺山。

    剑光叠剑光。

    血径覆血径。

    与三年前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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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六章 八尺山上,有人唱歌(六更)

    剑光飞舞在八尺大雪山上。

    若是饱含了不可缓释的愤怒,易潇的每一缕剑光,都应肆虐撕破妖兽的肌肤,切割进入肌肉,再进入肺腑,最后绕行数圈,割断经脉,血肉,最后断去骨骼。

    可是并没有。

    当愤怒抵达了极致,便开始收敛。

    雪猿的致命弱点在脖颈,只需要指尖一缕剑气,窜入喉咙点破那根“线”,便可以杀死它。

    白熊的死点在于额头,若是以三指并拢的元气贯穿入脑,再入窍穴,便可以击溃它的灵识。

    越是收敛,越是冷静。

    杀人是一种需要高效的事情。

    你需要不断的压缩自己的力量,然后在一点迸发出去,容不得有半丝半毫的浪费。

    因为你要杀的不是一个人。

    兽潮如山涌下,更像是一片阴云,溢散着覆盖砸下。

    黑云压山,一缕脆弱的剑光,就像是即将照破黎明的曙光,游鱼一般乍现,却迸发出雷霆的灼目。

    那一袭莲衣飘忽前行,袖中的剑光势不可挡,一蓬又一蓬的妖血围绕着他的身边溅开。

    易潇的面容不可避免的溅上了层层鲜血。

    他的表情始终平静,保持着极致的冷静,确保自己的每一道剑光,每一缕元气,都能够尽可能“致命”地落在所需要的地方。

    这些妖兽之中,有些是三年前的“幸存者”。

    它们骇然地发现,眼前背着巨大而笨拙紫匣的莲衣人类,与三年前登山的那个男人,有着密切的相似之处。

    杀戮的速度极快。

    三年前大师兄登山之时,一尺一登天,铺天盖地的兽潮涌下,他一路前行,无论是壮硕的巨象还是白猿亦或是灰熊,撞在剑气上,都脆弱地像是一只蝗虫。

    他一路走来,剑气便轰然碾压着这条路上所有拦路的妖兽,直至碾压成血沫,再由那些肆意暴动的出窍剑气,将它们挫骨扬灰。

    易潇知道的杀伐术法,有阎小七的发丝杀人,有圣元子的忘我尊经演化杀法,也有杀戮剑域,诸多此类。

    所以在登山的过程中,剑光与元气齐飞,除此之外,阎罗王的摘发杀人,现在变成了摘发杀妖,杀戮剑域变成了杀戮剑丝,每一次抵斩而出,切割带出一蓬又一蓬的妖异血光,将八尺山的山石雪色上,铺就撒出惨然的鲜红。

    易潇杀得很是轻松,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缺杀伐之术。

    而更重要的一点。

    像是今日八尺山上的这场盛大杀戮他于很久之前,便做过类似的事情。

    大稷山脉,凉甲城前。

    而两者的区别,不过是八尺山上的妖兽数量比起大稷山脉的要多得多,而且要难杀得多。

    所以易潇要极为节省地使用每一份元气,每一缕剑气。

    当年登山的大师兄,自身积蓄的元气不算如何浑厚,在五大妖孽里,绝对算不上底蕴最深厚的那一个。

    可他的剑骨给他带来了几乎无穷无尽的剑气。

    即便如此,他依旧要积攒着每一份剑气,可见想要登山,需要动用的消耗是何其巨大?

    黑水兽潮,碍于狭小的山道,无法迸发出冲锋杀戮的巨大威势,而对上一位破开九品禁锢的大修行者,每一丝每一缕的剑气都无比致命,只能沦为剑光下徒劳送死的尸体。

    唯一的希望,便只能寄托于这个背匣上山的莲衣男人,在登山一半之时,耗尽自己全部的元气积蓄。

    只可惜论元气积蓄。

    若是东君西妖北仙南圣中菩萨,这五位妖孽,一直未曾间断修行,如今合并抵在一起。

    勉强能够抵得上如今的易潇。

    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

    元气如汪洋肆意的小殿下,背着紫匣登山,却是无比吝啬,谨慎而小心地取出一瓢又一瓢元气,然后将再起细分成最微小的那一缕。

    若是大道如青天,而我只有一把剑。

    便等到袖内青蛇气机满,再等到袖内沧海水溢出,最后振袖而起,青蛇出海,海珠悬空,振袖如振剑。

    剑气斗牛冲云霄。

    一缕十缕千万缕。

    背负着紫匣上山的小殿下,不知多少次振袖,又杀了多少只妖兽,眼前的潮水从未减少过,如是置身大海中央,身前身后,皆是无穷无尽的浪头,一波尚未平齐,一波便滔天而来。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

    他袖内的漆虞迸裂出了第一道细微不可见的裂纹。

    但小殿下步伐未曾停过,他的三尺之内一片清净,三尺之外满是鲜红,像是浓妆淡抹的女子随他前行,哭遍三尺之外,妖哭鬼嚎,戾气冲天。

    如是杀人剑,亦是可杀妖。

    小殿下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气机盈亏斗转,大海潮汐拍岸往返。

    他停顿了一刹那,回头看见了身后与大师兄重叠的血径。

    无边杀孽。

    他袖内的手指摩挲漆虞剑身,将那道不可见却可感触的剑纹轻轻摸去,任凭妖兽撞在身上,仅仅停顿了一下,便接着前行。

    八尺山上,响起小殿下剑光更加肆虐的声音,杀得兽潮昏天黑地,一片哭嚎。

    无尽嘈杂,还夹杂着一道沙哑的声音。

    “男人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一步一杀人,一剑一头颅。

    “君不见,竖儒峰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逐奔儒民泣!”

    高亢的声音,响起在杀戮剑域当中,无数的妖兽撞死在小殿下剑锋之下,他未曾停剑,亦未曾停下脚步——

    “三步杀一人!”

    “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

    “尸枕千寻山!”

    漆虞裂出第二道剑纹,小殿下却是杀得更加起兴,歌声更加酣畅,狂放。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八尺山上大雪坠如流星,一尺一登天。

    大雪压下,堆叠,越接近山顶,空气越是稀薄,想要迈出一步,便越是艰难。

    而血腥气息,却是愈发的浓重。

    有人在杀妖。

    小殿下浑身剑气元气外放,已经顾不得身上白雪落满,莲衣染上素白,紫匣上落了重重的一沓雪,三尺之内,生者不能入,能入的,便只有风和白雪。

    还有杀气。

    天上杀气落满头,染得白雪一片霜。

    他鬓角两缕白,随剑气鼓荡而飘摇,像是古老而年轻的剑仙,高声唱着破碎大风和大雪的豪迈歌谣——

    “男儿行,当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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