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光芒-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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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汲黯的到来,他并不感到意外,也很坦荡、顺畅。
最让他放心的是,驰援的粮草早于汲黯三天就到了,这是一个大好消息,让苦苦坚守了三个月的军民终于暂时结束了饥饿的煎熬。
“陛下没有忘记我们啊!”
那一天,郝贤长跪黄尘,头贴着地上很久,泪水不要命地流,与真诚融为一股,湿了面前的黄土。
从元光二年十一月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刘彻期待的长久休养并没有到来,因为匈奴人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左屠耆王率领的匈奴军把沮阳围得水泄不通,而呼韩浑琊的军队则分为两部,一部沿着延水流域,与驻守在宁县的西部都尉在广宁、茹县一带展开交锋。
另一部分则沿着阳乐水流域,与驻守在女祁的东部都尉鏖战。
战争初期,汉军凭借平时的粮草积蓄,能够使双方形势处于拉锯状态。
可这些从当地征集的壮丁,很快就处于穷于应付的被动地位,大漠战线拉的太长,就不得不向内地撤退。
二月的一天,汉军与呼韩浑琊的军队在茹县南的下落遭遇,双方打得很惨烈,匈奴军追着撤退的汉军从县城穿越而过,他们沿途抢掠财物,掠夺人口,一把火烧了城中的房屋。
所经之处尽是火海与凶陋……
但等他们呼啸而来的时候,汉军早已越过冶水,进入到海坨山的密林之中。
汉军的撤离虽说是一种无奈,但实际上,这是对百姓的不负责任,军队的存在是为了保家卫国,可这次,他们所做所为,尽是懦夫。
本该以死相博,护百姓逃离,回首望去,汉军却把凶险留给了边塞镇民。
失去了目标的匈奴人,铁蹄踏过马庄,把愤怒倾泻在了逃难的百姓身上。
男人都打仗去了,剩下的只是些老弱妇孺,面对匈奴人的铁蹄,他们除了惊恐、躲藏之外,毫无还手之力。
此刻,这些百姓正在庄主的带领下,向山谷转移。
庄主在心里埋怨太守,他为什么要将所有的壮丁都征到前线去呢?难道百姓的命就不值钱么?
汉军何时这般绝情了……
站在一块大石后面,他远远地便瞧见了追过来的匈奴军。
他本来腰间还挂着宝剑,可为了保护百姓,他放弃了利器,将兵器递给了身边的一位老者自保,自己徒手站于阵首,出现在敌军面前。
奔驰在前面的匈奴千夫长被这个手无寸铁的汉人给震住了,他勒紧马缰,战马一声长啸,马队顿时停住了,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他。
庄主凛然的样子,极具震撼性,一股悍不畏死的血气,升腾在上空。
他也不傻,能用钱保全的话,自然愿意一试……
就在双方对视了片刻之后,庄主声音洪亮地问道:“你们不在漠北牧马,反而千里驰驱,来到这里,不就是贪图汉人的财物么?我愿意用本庄的财物换得百姓的安全,怎么样?”
“什么?”
匈奴千夫长指着庄主,放声大笑地问身后的部属,“哈哈哈,他说用财换人,你们说怎么办?”
其中一个百夫长挥舞着战刀喊道:“别理这个蠢货了,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眼看匈奴军一步步逼近大石,庄主明白了,今日拼亦死,不拼亦死,倒不如拼个血洒河谷,也不枉做一回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在老者的百般相劝下,马庄庄主手中接过宝剑,便朝匈奴千夫长一个直刺,匈奴千夫长横空一个劈刀,庄主接住了,并顺势把他拉下马来,两人在山谷的溪水边杀作一团。
庄主不愧是当年的部曲首领,剑锋冷峻,招招进逼。
不一刻,匈奴千夫长便招架不住,气喘吁吁了……
匈奴士卒眼看千夫长招架不住,纷纷涌上来将庄主团团围住,形成了铁桶之围,密不透风。
庄主左冲右突,前面的匈奴士卒纷纷落马倒地,后面来人,却又潮水般地拥了上来。
眼看突围无望,庄主双手都在颤抖了,兄弟惨死的画面一幕幕上演,庄主难掩悲色,趁着敌军退缩之际,仰天长啸,以伤换伤刺死旁边的百夫长,便用剑自刎了。
而匈奴士卒们又是一阵乱刀,连他的尸身也不放过……
“庄主!”
大石背后的老者,不顾生死地扑了上来,大声悲呼道:“庄主!”
几位中年的户长也跟了上来。
“庄主!”
女人们哭喊着拥了过来。
“爷爷!”
孩子们惊恐地哭叫着。
战争!让人的兽性在血雨中迅速膨胀,让善良在金戈铁马面前显得如此无助,如此凄苦。
为了女人,男人们手挽手倒在了血泊中,为了孩子,女人们前赴后继地连成血肉的城墙。
匈奴千夫长飞快地扫了一眼女人们便喊道:“小儿杀掉,女人留下。”
女人们被生死存亡逼出愤怒的烈火,她们也红了双眼,用身体保护着身后的孩子们,义无反顾地面对匈奴人的战刀……
……
两天以后,守卫下落的司马冲出匈奴人的包围,回到了沮阳城。
他沮丧地跪在郝贤请罪:“末将有罪,下落……失陷了。”
这本在郝贤的预料之中,因此他更关注的是下落的百姓:“那百姓呢?”
……
“说!百姓呢?”
……
“莫非……”
长期在郝贤属下履职,司马深知郝贤视百姓重于一切,他知道瞒不下去,但他更清楚,扔下百姓不管,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下落的百姓在凤凰山谷遭到匈奴军的屠杀,死亡千人,末将有罪,请太守责罚!”
“懦夫!懦夫!啊!本官真想一刀结果了你!来人!将罪人拿了,听候朝廷发落。”
郝贤强忍着怒火,一脚将司马踹地昏死过去,暴怒不已。
第四百零六章 越过祁连山的奇兵
而接下来,战事的发展并没有好转,现实亦变得越来越严峻。
随着战场形势的变化,撤进沮阳的尽是逃难的百姓,人越来越多,郝贤的坚持,让本来贫瘠的沮阳一下子面临着巨大的粮草压力。
形势不容乐观……
刚刚开始,城内还可以做到按时发放粮食,但随着人口剧增,各军的口粮由每日二餐改为一餐,到后来只能维持一天半餐。
士兵们空着肚子上城坚守,很快便抗不住了,时常有士卒昏倒在城头。
至于百姓,比之士兵还不如,他们那更是苦不堪言。
有一天,巡城的司马来报,说城东南发生了争食相殴的惨剧,波及的人数竟是达百。
那一夜,郝贤站在冷风吹过的城头,整整一夜无眠,两鬓染霜,瞬间苍老。
他感到严峻的关头到来了,一旦沮阳失守,那不仅意味着在大汉东边防线上被撕开,而且还会直接影响到西线战场的大局,那时河西三面被围,很可能会被并吞回去。
自己革职事小,但边境的百姓从此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是他万万不能容许的。
就在这时,朝廷援助的粮草到了,郝贤知道,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接到来自长安的援助了。
因为上计作假,就算是免罪,但刘彻为了安抚不服的大臣,等待他的也将是被带回长安,息官几载……
此刻,郝贤的心情反而平静多了,上计作假是他提出来的,他不会推卸责任,何况没有性命之虞。
因此,当汲黯宣读完皇上的诏书后,他没有丝毫意外,他还是像接到朝廷援助那天一样,跪地叩谢皇恩。
当晚,郝贤便紧急召集了长史、幕僚和各路司马,同时宣布了朝廷的旨意,等到在新任太守到来之前,长史会去暂时署理太守职事,以防有失。
夜阑更深,等人都散去之后,郝贤笑着对汲黯道:“大人一路旅途劳顿,还请早些歇息,罪职有事,还要到城上去查看一下,便失陪了。”
汲黯的心就有些悸动,一个即将身陷囹圄的太守,一个曾封侯的将军在重重围困下,此刻还能这么恪尽职守,他很感动。
他摇了摇头,并决定与郝贤一起前去巡防,视察卫兵的风范。
“这怎么可以呢?”
郝贤有点懵了,不知该怎样回绝汲黯的要求,“这……在下可是负重之身啊!汲大人……你不必如此。”
“暂且先不提这个。”
“只是这样会屈尊了大人。”
“将军何出此言?你我同朝已达多年,本使就那么像是那种雪上加霜的人么?”
汲黯的为人他知道,要是不让他同往,反倒显得不近情理。
从旁的长史下属多年,见夜间风大,也很懂郝贤的脸色,遂为汲黯准备了披风。
“边城风大,夜间寒冷,大人暂且披上这个,可以挡挡风寒。”
“哈哈哈,将军终年与风雪为伴,本使吃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走出府门,沿途见换岗的士卒穿梭来往,虽然气氛有些紧张,却是有条不紊,行色匆匆而不失秩序,汲黯见了,也不得不赞叹强将手下无弱兵。
而巷闾之间,亦是赤诚,百姓都纷纷献出自己的财物,用于抗敌。
大家见了郝贤,便立即停下脚步,立在路旁向他致意。
汲黯感慨道:“将军处境如此艰难,军伍却如此整肃,百姓却如此齐心,本使……着实万万没有想到。”
“大人言重了,要是朝廷的粮草晚到十天,城内必生暴乱,毕竟人都快饿死了,什么也做的出来,罪职也担心不攻自乱呢!”
说着话两人就到了城墙脚下,他们径直登上了北城楼。
虽说时令已近三月,可是边塞的夜依旧是春寒料峭,冷风吹起汲黯和郝贤的披风,呼呼直响,如厮灿烈又如雾匆虚。
汲黯感觉到透骨的冷,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再转脸看去,只见郝贤临风而立,他的身影被夜幕包裹,仿佛成一尊挺立的石像。
他自然又是一番感慨,且不说那些坐而论道的京官们抨击起边塞的守将来疾言厉色,为难陛下是如何的声嘶力竭,可事实上,他们哪里知道卫国戍边的辛苦呢?
他由此而想起李蔡、张汤等人,心想真该让他们也做几年的边关太守,磨一磨他们的娇气。
正想着,就听见郝贤道:“汲大人……请看那儿。”
顺着郝贤的手指看去,城北的山坡上篝火旺盛,而那里传来了匈奴人的高歌声,在天幕上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
“依照惯例,匈奴人一般都是在抢掠了边城百姓的财物后就会匆匆退去,这次却盘桓了许久,事出反常必有妖,同诏令所说,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等大将军率我军主力到来,引入大漠而歼之。”
汲黯道:“可是呢,这一回他们失算了,他们大概不会想到皇上会舍弃东线,而剑指河西以北。”
“这正是皇上的圣明之处了,卫将军眼下大概已经出了陇西,直奔祁连山呢!
匈奴人向来认为,祁连山飞鸟难过,而我军却能翻越它,敌人岂能不惊?等大将军出了奇兵,匈奴后防生乱,便会不攻自破!”
汲黯裹了裹披风道:“依本使看来,卫将军之所以能够纵横河西,一赖皇上运筹帷幄,二来便赖将军你在东线牵制,只是这样一来……”
“我军虽然物资匮乏,但匈奴人也好不到哪去,他们远途跋涉,估计粮草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你想一想,现在朝廷粮草一到,我军士气立时高涨,百姓人心亦是稳定,在下纵是戴罪回京,也无憾了。”
回来的路上,两人没有说话,灰尘直直扫过来,呛着鼻子,而沙粒落下,在肩头蛰伏。
汲黯有几次想打破这种沉默,但搜肠刮肚却找不出一个话题。
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而郝贤的内心此时十分复杂。
不过太守的印信已经交出,这里的军政各务都与他没有关系了,就是现在将他带回长安,他也无话可说。
第四百零七章 一遇风雨便成龙
卫青从狄道出发,经过数日行军,终于翻越了乌山,而前面山势逐渐下沉,他们方才进入了一条宽不过一里的狭长谷道。
谷道两边峭峰相夹,横空悬挂,欲飞似坠,险而不奇。
他此时才知关于祁连山势的描绘不是虚说,以前随刘彻出河西转战千里的时候,没有时机一览风采,今日一看,现实甚至比文字叙写有过之而无不及。
站立道旁,看将士们从身边走过,少年霍去病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去,乌山已经被甩到身后,恍然成了他们惊心动魄的回忆。
但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