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光芒-第17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安立马展开绢帛,而上面写的,满篇都是犀利的言辞和申斥。
“现刘陵、东方朔已伏法,庐江、临淮、汝南三郡兵马也己集结寿春,淮南朝不保夕,淮南王切勿抵抗,否则法不留情!
汤奉旨前来缉捕淮南王太子,识时务者有如淮南王若亲拿王太子,赴京请罪,陛下或可法外施恩,念及同为皇姓一脉,可免一死……”
“遭了!一切都完了。”
咬紧牙关,刘安将来书甩扔在一边,仰天长叹道:“好个刘彻小儿,不愧为寡人的好侄子,行事竟如此诡秘,三郡兵马云集国中,这……
本王竟一无所知,此天不予寡人,天要亡我啊!”
见淮南王此状,伍被便了然了,劝道:“一切还未定数,王上为何自乱方寸?现大兵压境,咱们先扣了朝廷属官,或许还有斡旋余地。”
不过正话音未落间,又有一守宫的军侯跌跌撞撞地跑进宫来禀道:“内史大人和中尉率领属下内反了,他们打开城门,让突如其来的汉军拥入寿春城,正朝王宫而来。”
消息很劲爆,
一路走来,又有内贼趁机闯入,搅得王宫乱作一团。
于是乎,一时间守卫王宫的禁卫们杂沓的脚步声,黄门和宫女们的哭喊声,宫墙外的马嘶声和车驾的轮毂声,声声入耳,一阵阵地在刘安耳际此起彼伏。
他不甘心,不相信苦心经营了一生的淮南国,在顷刻间就土崩瓦解了。
刘安用忍耐和心计浇造的帝王梦随着城门的打开而破碎了。
也就是求生的本能,使他对周围的黄门和禁卫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还不速去关闭宫门,据守自保啊!”
一边站着的刘迁被刘安的怒吼唤醒,大喊着挥动宝剑向宫门外冲去。
“卑臣这就去!”
伍被说罢,就匆匆走了。
萧瑟!偌大的王宫大殿内,就只剩下形单影只,苦涩的刘安。
眼睛四扫过去,看着满殿毫不逊色于未央宫的陈列,他忽然……感到这殿太大,而自己太渺小了。
十数年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行为和持守的黄老学说之间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他好歹也曾与刘彻,面对面地坐在未央宫宣室殿内高谈得意之作《鸿烈》,可回眸来路,他何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呢?
如此想来,也许建元二年第一次见面时,刘彻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而自己的失误恰恰是在一次次的过招中太轻视了年轻的皇帝。
赤。裸。裸地,
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寿春城都破了,这一堵宫墙怎敌得朝廷大军,可笑如今,与其被张汤押解长安,倒不如就此了结此生。
刘安沉重地转身奔到内殿,从剑架上抽出宝剑,正紧闭悲怆的双目,就要自刎而死,却又被从身后传来的呼声惊动了。
回身看去,却是荼后带着几名宫女赶到这空荡荡的大殿来了。
上前夺了宝剑扔在地上,荼后扑进刘安的怀中,嘤嘤哭道:“夫君一死倒也干脆,留下妾身又当如何自处啊?悲兮……惨兮……”
刘安苦笑一声,哀从心来,尽管眼前这个女人在争宠中不择手段,排挤众女,但她的美艳也多少次让刘安心动。
眼下,他却是再也没有能力去呵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了。
刘安舒展衣袖,轻轻地拂去王后眼角的泪水,悲笑道:“王后不必愁伤,寡人怎会丢下王后呢?
寡人即然活不了,不如和王后生生死死都在一起,快去备些酒菜来,寡人一定要与王后对饮。”
没过多久,酒菜便上来了,刘安抢先一步道:“平日都是王后伺候寡人,今日寡人就改了,寡人要亲自为王后斟酒。”
荼后柔声道:“好……”
酒喝得太快,刘安额头上的青筋很快暴起,伴随着那流动的血液,都好像沸腾了似的。
“哈哈哈,看来,寡人无法与王后入住未央宫,一起坐进椒房殿了。”
王后听罢,泣不成声。
众侍女同哭,泪眼模糊中,荼后惊异地发现,眼前这个满腹诗书、才情横溢的男人一下子老了,昔日的剑眉和美髯都白了。
“王上……”
“王后休要如此,王后的泪是寡人的断肠曲啊!”
放下酒爵,刘安捧起荼后泪湿脂粉的脸道,“笑一笑吧,寡人……就喜欢看王后的笑容。”
第三百五十章 枭雄,悲壮自刎
熟悉的不再熟悉,徒留下陌生,可这陌生,是多么的无奈,再次输给了时间。
同甘半生,现在该是苦难一时了,荼后挤出的笑是凄凉的,而刘安却把这无奈的笑意藏进了心底,之后平淡就对她道:“寡人为王后舞上一曲助兴如何?”
舞剑是男人的舞蹈,是兴之所至,荼后于是含泪点了点头。
刘安举剑挥舞间,便把宫外的喊杀声作为钟鼓,又把风声当作了乐曲。
隐约间,刘安就觉得王宫上空的云彩飘然而下,这么活生生袅袅缭绕地,环绕着他们,而镌刻在殿壁上的朱雀、玄武也纷纷走下墙壁,同样加入了他们的队列。
他们伴着自己,欢快地旋转,身体随着云彩冉冉升起。
飘到了长安城头,俯瞰尘埃,眼前的画面,是刘彻率领群臣跪倒在未央宫前迎接他们的场面。
“大汉朝的皇帝是朕……哈哈哈!哈哈哈……”
转眼间,刘安又好像变了一个人。
臆想升级了……
他怒吼道:“朕要灭了你们这些……这些与朕作对的反贼。”
狂啸着朝宫女们追来。
而宫女们那里见过这种场景,惊恐地望着刘安变形的面孔和血红的眼睛,仿佛杀人恶魔,一个个惊恐万分,在宫殿里仓皇地奔跑,躲避着他的追杀。
可她们又怎么躲得过一个精神失常,提剑过的男人呢?
有的宫女没有跑出几步,就被锋利的剑刃刺穿了后背,有的就在恐惧回眸的一瞬间,一命呜呼,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有的明白自己躲不过这一劫,不等刘安来到面前,就撞了大殿的柱子,香消云陨……
这时候的王宫,不再是往日的浮光耀金,映入荼后眼帘的,是遍地尸身。
已经哭不出声,荼后浑身软瘫地跪倒在刘安面前:“王上!您这是怎么了?她们可都是些无辜的,她们还只是孩子啊!”
刘安置若罔闻,狞笑着回转身来怒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刘彻么?你这个无知小儿。”
“王上!是臣妾……王上,您看呐,是臣妾呀……”
“汉之臣妾……哼哼……同样是刘氏的后人,凭什么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就能做皇帝呢?你不必求朕,朕……是不会饶过你的。”
失控了,一切幻灭的打击,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安就挥舞着手中的剑,向荼后走来,一步步地逼近。
这也许就是报应,荼后也不再求饶,只是冷眼盯着刘安手中被血染红的宝剑,主动伸长脖颈道:“反正是一死,臣妾就遂了王上的愿吧!”
是啊,杀。妻再自。杀的还少么?
人。性。扭曲,是挽救不回来的。
杀人太多,此刻剑已不再那么锋利,刘安没有能刺穿王后,而剧烈的疼痛却成了剑峰的助力,荼后痛地昏死过去。
王后抽搐的那一刻,热血从王后的背后喷涌而出,洒在地上。
“王上……”王后呻。吟一声,身体朝前倾斜,扑在了刘安的肩头。
刘安醒了……
这是怎么了?她们怎么都死了?朝廷的大军攻破王宫了?
当刘安抱着已经气绝的荼后时,他依稀能看见宫外的火光。
“王后……王后……”
刘安呼喊着,从荼后身上缓缓拔出宝剑,看着剑柄上的镌刻的字,赫然写着“淮南王佩剑”。
似乎一下就明白了,是自己杀了心爱的王后,是他把王宫变成了浴血的屠场,是这血作了王国灭亡的挽歌。
人间还有什么可以眷顾的呢?刘安的心彻底死了,沉入另一个世界。
他轻轻地俯下身体,搂起渐渐冰冷的王后尸体,口中喃喃念道:“王后且等会几,寡人……这就来了……”
抬手起剑、落剑,最终他也诀别了这个曾经让他纠结一生的世界……
另一边,张汤、卫青和宗正被淮南内史和中尉迎进寿春城后,便迅速地控制了淮南太子府,并且搜出了大量谋反的证据。
按照大汉律法和刘彻的旨意,对诸侯王的定罪要由廷尉府和宗正寺商定后,才上报朝廷处置。
现在,刘迁那厮,正紧闭宫城大门负隅顽抗,宫内情况还不明朗,一切只有待攻破王宫后才知分晓。
公孙贺派人将王太子府内大小人等尽行拘押,将此做了临时行辕。
深入虎穴,张汤和公孙贺才明白什么叫礼抗万乘。
不说王宫,单就是这太子府就暗道密布,玄机罗织,广存陷阱,稍有不慎,就会陷入险境,已有几位士卒在搜查时误入歧道,被暗器夺了性命。
那公孙贺传来太子府令,反复审问,也只能弄清七八成。
因此他严令部下,不要轻举妄动。太子府与王府一样,是寿春的城中城,复杂之地。
登上城楼,不仅可与王府遥遥相对,寿春城中大小巷闾一览无余,而且城外八公山上的一切都在视线之内。
张汤、卫青和公孙贺凭楼远眺,思绪牵引过来,所想的,不就是此刻军情么?
仅是那三郡人马埋伏在八公山上,直到城破之前,刘安都毫无觉察,他们就不能不惊叹皇上的英明。
张汤道:“太仆大人熟稔兵法,您说皇上为什么要选这里伏兵呢?”
公孙贺理了理战袍道:“正所谓兵不厌诈,诈必有用。
卫青将军断定,刘安决不会相信朝廷会将大军埋伏在他和八位方士种金的地方。
加之我军一路拔除了沿途的哨卡,等于蒙上了刘安的眼睛。”
“现在我军已围困王宫三天了,刘安依旧拒不投降,难道他还幻想皇上会饶恕他么?”
卫青笑着回答道:“刘安不比其他诸侯王,一则,他年轻时颇受太皇太后器重,二则,他博学多才,曾多次为陛下作赋。
故陛下早有算计,临行前一再叮嘱,令吾等围而不歼,促其就范,待功成之后,再交由朝廷处置即可。
不过至于那奏章,便是宗正大人的职责,你我只要按照陛下的旨意,平息叛逆,才好早日回京复旨。”
张汤点了点头:“卫将军智谋过人,所言甚是。”
第三百五十一章 豆腐与刑讯
由卫青带来的几千将士充当督军,其余几郡郡兵主攻城陷阵,这是卫青的布置。
没招了,谁知道郡兵攻入城中,会不会故作非为,不派自己手下兵将督从着,他可不放心。
当初刘彻给他下的命令毕竟是尽量俘虏与收纳国库,让自己的人突然掌控郡兵也不利于速战速决,所以这也是目前最合适的方法。
几位主事的,说话间,自然而然地,就牵引到了淮南国近况。
对于淮南百姓只知刘安而不闻长安的皇帝,就连他喜欢吃的江团,老百姓也称为淮王鱼……
至于用度的豪华,别提了,更是琉璃做碗,象牙做盘,连吃个豆腐,也是金瓶银匙。
这样的国中之国,若不早除,总有一天要危及社稷的。
一想到豆腐,张汤来了心思,问道:“在下来到这里,就听说寿春盛产豆腐。
往年刘安总是作为贡品送给陛下品尝,其物洁白如玉,入口爽滑,难得有机会来这创始地,嘿嘿,在下今日就请将军品尝豆腐宴如何?”
二人都笑了。
公孙贺回道:“哈哈,还是要多谢廷尉大人美意,等案子了结了再说吧。”
在高处,终归是不接地气。
说着话,他们就下了城头,只见诏狱使迎上前来说,那淮南国中郎将伍被前来请罪。
三人急忙来到前庭,目光所及之处,只见这地上跪着一人,虽然衣衫零乱,仔细观察,却依稀可见儒雅之气。
被两位士卒押着,成了阶下囚,想来就是伍被了。
三人刚刚坐定,伍被就开口说话了:“罪臣伍被前来请罪。”
论刑讯,还是张汤擅长,所以卫青与公孙贺让了条路给张汤。
张汤笑着朝二人点头,看了看伍被道:“既然你亲自来请罪,那么一切好说,只要从实招供,陛下会念你戴罪立功,也许可法外开恩,饶恕于你。”
这套虽然旧,可总归是有用的,伍被听了连连叩首,然后便将造反的来龙去脉一一供出。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