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继阁小说网 > 历史电子书 > 勒胡马 >

第571章

勒胡马-第571章

小说: 勒胡马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忽一日,其甥郭诵求见,通报道:“关中大司马遣陆奋武率万余人,进驻东垣……”

    李矩乍闻此言,不禁勃然大怒:“陆和竟敢来夺卿的东垣么?!”

    郭诵赶紧解释,说:“非也,陆奋武并未入城,且使人致意,说河内战事紧急,他愿意为我护守东垣,倘若舅父召唤,亦可逾王屋而东,挥师相助。”

    李矩听了这话,方才暂息怒火,便关照郭诵:“可回书婉拒其好意,说东垣不临敌境,卿虽暂离,亦无须护守。请他还是返回安邑去吧。”

    郭诵就问了:“其意乃肯东来相助,舅父其有意乎?”

    李矩一摆手:“无须。”

    郭诵劝说道:“河内之战,为全局之胜负手,祖公亦屡屡行文催促舅父。然而我军虽众,敌城更严,实非旦夕间所可夺取的,一旦迁延日久,恐怕祖公在荥阳独当强敌,难以支撑。既然陆奋武有此善意,何不请其东来啊?关中军素精锐,陆奋武亦国家宿将,若能投入战场,或者助攻州县,或者趁机去打山阳和怀县,则我军之胜算,所增不止五成。甥愚昧,不知舅父为何不许哪?”

    李矩盯着郭诵,瞧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叹一口气,随即摆手,摒退众人,舅甥二人促膝密谈。他说了:“声节终究年少,不识天下大势,唯是至亲,我故相教今日之言,出我之口,入卿之耳,慎勿外传。”

    郭诵赶紧点头,拱手道:“恭聆舅父教诲。”

    李世回首先设问:“去岁洛中纷传‘易车驾’、‘秦当雄’等谶语,卿可还记得么?”

    郭诵不禁面露骇然之色,当即反问道:“难道舅父是想说,大司马有篡……心怀异志么?那不过是羯贼奸细散布谣言,以离间我晋君臣,乱我等之心志,舅父岂可当真啊?”

    李矩嘴角一撇:“是故云卿年少,不识天下大势。如今天下虽大,大司马三分而有其一,其在关中,命官吏、更制度、练强兵、收人心,且先灭胡贼,复夺太原,国兴以来武功之盛、声威之隆,无过于大司马。彼若有心,晋祚岂能保全?即彼无心,时势至此,难道行台将吏,会没有翻覆社稷,做开国功臣之意么?”

    郭诵拧着眉头,沉吟不语。

    为了让外甥了解形势的严峻性,李矩干脆直吐心声:“天下丧乱,皆因天家诸藩,司马氏之威望,早已非武皇帝之时了,即便孝惠朝,恐亦不如。倘若祖公有天下之望,难道我等不想趁机谋一个子孙永继么?”

    郭诵听了这话,不禁抬起头来,直视李矩,嘴巴张开了,却说不出话来,暂时也合不拢。

    李矩拍拍外甥的肩膀,要他赶紧把情绪给稳定下来,随即说道:“此不过设譬而已,声节不必惊骇。不过欲使卿知天下大势,非人力所可轻转,大司马终将如何,不看其心,而要看其势啊。”

    顿了一顿,又道:“是故若我能独破羯防,突入汲郡,使祖公大败石勒,进取河北,乃可复成与大司马的两强之势,从此共立朝堂,可保晋祚得续。倘若借助大司马之力,则祖公的功绩难免不全,异日将无以与大司马相拮抗,则恐怕关中群吏便要得偿所愿了。”

    这就是我不让陆和过来帮忙的理由,现在你明白了吧?

    郭诵内心翻覆,恍恍惚惚地告辞出去,可是才刚在门口打了一个晃,没等李矩召还摒退的侍从,他就又回来了,拱手道:“舅父适才之言,愚甥筹思,尚有不解……”

    李矩说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坐下来,尽管问吧。

    郭诵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即结结巴巴地说道:“如舅父所言,若关中军东出,相助中军,以败羯贼,则祖公的功绩不能……不能得全,战后其势必蹙,不能拮抗大司马……”

    李矩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那又如何?

    郭诵道:“舅父亦云,形势之变化,不看大司马之心,而看其势,其势既成,关中将吏必当怂恿大司马东出duoquán,且大司马……大司马多半是不能忤逆众议的。”

    李矩颔首,然后盯着郭诵的表情,等着外甥发问。

    郭诵想了一想,就说:“既然如此,荥阳战事方急,为何关中军不肯遽出啊?石勒举倾国之兵来,乐平、上党,必取守势,则太原无警,而关中军主力,亦确乎仍在长安。倘若大军入洛,控扼朝局,则荥阳乃至我河内的粮秣,俱操其手,大司马欲我等胜,我等才能胜,欲我等败,我等必输无疑。此势一成,自然车驾可易,非止我等,即便祖公,恐怕也只能拱手称臣了吧?!”

    李世回听问,不禁哑然。

    郭诵随即又说:“然而大司马却止遣陆奋武东出,且暂驻东垣,致书于愚甥,要愚甥向舅父请命,召其东来相助。由此则河内战局,操之我手,即便陆奋武,又能分出多少功劳去呢?而若大司马率军亲出,不必请问舅父,自可直向河内,难道舅父敢不倒履相迎,拱手听令么?关中军乃可前破羯垒,挺进汲郡,更向襄国,到那时候,祖公又有何功啊?

    “退一步说,大司马不来,舅父亦不允陆奋武来,则不知前取州县,有几成胜算?一旦顿兵坚城之下,迟迟不能前进,导致荥阳不守,祖公败绩,羯贼入于伊洛,则朝廷必召关中军来救。大司马乃可收中军余烬,以趁羯贼之疲,战胜之后,大司马声望更隆,而祖公恐无翻身之日了!

    “祖公国家上将,与大司马素投契,或者只需压制之;而舅父呢?祖公必恨舅父不能于河内打开局面,大司马更可能诿过于舅父,责以重罪啊!愚甥诚恐舅父的首级,亦不能保!”

    李矩原本听着郭诵之言,屁股微微抬起,身体略略前倾,等听到这里,不禁朝后一仰,跌坐在地。随即以手抚额道:“声节所言,不为无理……”

    郭诵趁机压低声音说道:“不知舅父止陆奋武来援,究竟是为了谁人?倘若此前譬语并非戏言,则司马氏如何,何必在意?若是为了祖公,便当关注于正面之敌,力求尽快克陷州县,则得关中军为援,有何不可?倘若为了自身……舅父,国家大事,自有祖公与大司马筹措,我等武人,唯奋战可也,实不必多所挂虑。

    “但肯奋战,其谁不用?自然身家可保。若然插手政事,反恐累及自身了还望舅父三思啊!”

    李矩不禁长叹一声,说:“我本以卿为孺子,孰料卿观世情,比我更为通透……祖公与我有厚恩,自然不能相悖,亦不能因我之故,使祖公败绩。卿言是也,我但从祖公之命,突破当前之敌可也,将来如何,自非我等武人所可置喙……”

    随即一拍大腿,说:“罢了,罢了,且破敌要紧。将来若祖公亦臣于大司马,我便听命;若祖公与大司马起冲突,我必为之死战,却也不必懊悔今日之求援。”

    于是召来书记,命其写下一封书信,快马送去东垣,请陆和尽快率军前来,加入河内战场。

    这个时候,卷县已经苦守了将近两个月,自从王阳等河内军南下,与逯明相合后,更是日夕强攻,堆土山、造云梯,箭如雨下,压得城内晋军抬不起头来。

    为救卷县,祖逖多次遣兵出荥阳,想要穿过敖仓、厘城之间,去攻扰扈亭,却都被羯兵给堵了回来,反倒白白地折损兵马。

    十二月初,卷县终于被羯军攻破,卫策率残兵五百余拼死冲杀出去,逃亡无踪。随即王阳、逯明等纵兵屠城,复歇息三日后,浩浩荡荡,便向荥阳方向而来。

    张敬为石勒谋划,使河内军沿着黄河西进,进驻敖仓附近,随即前取成皋关。祖逖亲自领兵出城往救,与羯军优势兵力在敖仓、成皋之间展开激战。这场仗从午前一直杀到黄昏,赵军大败,仓皇退回敖仓。但晋军也只是惨胜而已,死伤并不较羯兵为少,尤其战阵之上,突有流矢飞来,正中祖逖左膀,祖士稚带伤而归荥阳。

    三日后,石勒换上了生力军,再取成皋。祖逖箭疮发作,不能领军,乃使张平将兵前往堵截。王阳亲率主力发起迅猛突击,激战移时,逼退张平,逯明则强渡汜水,攻击关下晋垒。战至黄昏,晋将童建被围,矢绝力尽,被迫投降,另一员晋将冯宠则率残兵退守关隘。

    石勒闻报,遂于翌日率主力进迫荥阳城下,作势攻打,以牵制晋军不能再援成皋,同时传令给王阳、逯明二将:“期以三日,必要克陷成皋关,突入伊洛!”

    急报传至洛阳,朝野上下当即就炸了锅了,殷峤趁机提出,可急请大司马率关中军前来协防都城。对此,荀邃、祖纳等自然是不乐意的,虽然百般筹思,貌似只有行此下策了,却仍旧拖拖拉拉的,一连两日不能做出决断。

    他们只是急命附近各县戍军,齐集巩县防堵。殷峤就说了:“河南各县,远近参差,即便聚会,也不过四五千兵,且戍军能有多少战力啊?巩县如何可守?”荀邃干脆提出来:“殷尚书素知兵,何不出而往监巩县之军?”

    这殷峤好烦人哪,我这不还在犹豫嘛,你干嘛催个不休啊……干脆把殷峤赶出都去。同时急下制书,既命裴该发关中军东进,暂屯陕县,以备紧急,也命在河内的祖涣赶紧回师,来守都城。荀邃心说若有祖涣再加裴丕,两部合流一万多人,应该能够守得住洛阳一段时间,以待形势之变化吧?实在不行再召裴该,或许也来得及……富品中文

 第二十七章、丕变

    殷峤既然受命离开洛阳,前往巩县监军,裴诜就不适合再藏在他府上了,只能躲去裴丕军中。全本小说网;HTTPS://。.COm;二人分别之时,裴诜表情严肃地问道:“以君所料,成皋关可能守么?”

    殷峤轻轻摇头,说:“我不知也。”但是顿了一顿,却又补充道:“然昔日光复洛阳之时,我曾伴随大司马与祖公,前往成皋关一行……”

    那个时候,裴诜尚在司马保麾下,故此这一段往事,他既没能亲身参与,此前也从未听闻过。

    想当年裴、祖分道北伐,裴该在阴沟水战胜后,追敌而西,直至成皋关下。随即携裴嶷、陶侃等登山看关,遭到刘光的突袭,幸亏甄随勇猛,临阵生擒刘光,关上胡军就此胆丧,随即一轮冲锋,刘乂、刘丹遁走,雄关险隘,就此顺利克陷。

    等到光复洛阳之后,裴、祖等人巡看附近地势——要防胡军fǎngong,故此谋划设访——往东就一直走到成皋关下。裴该当时说:“我得成皋,颇为侥幸——倘若胡贼士气不堕,凭险而守,终究山道狭窄,关隘雄壮,恐非一二十日不能克陷。”

    等到登上关隘,俯瞰山下,裴该又向祖逖介绍说:“且胡人不惯守御。昔我来时,陶士行便道:‘左右山岭峻高,但自关上,或有小路相通,若能多筑营垒,相互间呈犄角之势,则通关之道数里,都将被覆盖在弓箭射程之内,必然一步一尸,难以逾跃。’”

    祖逖点头道:“士行宿将,所言确乎有理——既如此,我等不如依士行所言设垒。”

    裴该笑道:“我既得兖州,又复洛阳,成皋虽险,无可复用也,又何必增设营垒呢?”祖逖摇头道:“不然。我虽光复河南,河北尚在胡贼手中,河内且为赵固窃据,若彼寻隙渡河,先夺兖州,再西向伊洛,必经成皋,岂可不设防呢?文约,天下未靖,为将者当有远虑啊。”

    如今殷峤谈起这桩往事,然后说道:“我旋随大司马西向关中,越数年,奉驾归洛,再无须臾离京,不知祖公修复洛阳城防、宫阙时,是否如其言,复垒成皋。若山上有垒,即百卒可抗万众,若其无垒,恐怕难守……”

    说到这里,不禁微微苦笑道:“倘若羯贼果逾成皋,突入伊洛,则荀道玄等再不敢犹疑,必召大司马东还,或者大事可成……然而洛阳再遇警,难免损伤民心士气,且祖公在荥阳,将进退失据,或者丧败,即便大司马率军入洛,怕也无十成胜算退羯……即退羯,亦无力趁胜继进,直取襄国,恐怕战事还将迁延,国家丧乱,不知何日止息——我乃衷心忐忑,不知当如何期盼才好啊。”

    裴诜安慰他说:“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天命实在大司马,自能逢凶化吉,转祸为福。唯君东出,防守巩县,一旦遇敌,数千戍兵能济何事啊?若见城池难守,不如弃而归来洛阳,不可因荀道玄之乱命,而浪掷性命也——切切。”

    殷峤笑一笑,说:“昔从郭将军,转战大河上下,屡为胡贼所败,我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然自随大司马,得居中朝,荷尚书之任,髀肉复生,志气却日益消磨……我今甚畏死,子羽勿虑。”

    裴诜点点头,随即压低声音又问:“倘若羯贼真的克险成皋,而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