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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勒胡马-第4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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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弋仲终究是化外羌酋,眼界比较浅,其实如靳氏这般高官显宦,倘若靳准有玩玉的爱好,则私制三五方乃至更多玉印,那还真不叫什么事儿……

    随即姚弋仲便建议,可将刘粲首级与七玺交还给靳氏,将军您委派一支兵马,护送他们前往洛阳去……然而瞧甄随拧着眉头,似有不豫之色,便即改口道:“或先送之长安,请大都督上呈朝廷。”

    甄随撇了撇嘴,突然间把身子朝前一倾,问姚弋仲:“都说靳准是奸臣,不知如何奸法?”

    姚弋仲闻言不禁一愣,犹犹豫豫地回复道:“我也不甚明了……据说他兄弟党同刘粲,谋害了刘乂……”

    甄随冷笑道:“刘粲虽然无能,于关中丧师二十万,在某看来,终比刘乂为强……”因为他跟刘粲打过,而跟刘乂,几乎就没正面见过仗,且昔日刘乂之败,全靠陆和、熊悌之悍拒之于阴沟水,遂成二将之名,实话说,甄老爷心里是不怎么服气的。

    随即便道:“我也不知靳准因何为奸,但既然人人都说他奸,想必不是什么好货。这般狗头,倘若真的献首、献宝于洛阳,天子必然嘉奖,则这等奸货又将来祸害我晋。吕先生曾说,奸贼到哪里都是奸的,还说除恶当务尽啥的……”

    姚弋仲心说你张嘴闭嘴都是吕先生如何说,前两天还跟我说吕先生早有预见,刘粲必将北去,时机绝不可错失,大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仿佛吕先生真是神仙一般,呆在解县连门儿都不出,就能明了天下大事……

    他跟甄随相处既久,那蛮子可能会出什么妖蛾子,也大致心里有数了,便即试探地问道:“将军之意,莫非要……”说着话,并指如刀,比了一个断头的手势。

    甄随笑问:“有何不可?如此一来,这功劳便落到我等头上,岂不比让奸贼得去要好么?”

    姚弋仲沉吟少顷,摇头道:“我等即便能于阵前斩获刘粲首级,终究无可获得玉玺啊……若说靳氏实窃玉玺而逃,为我等于途中所杀,但彼等却又携有刘粲的首级,则反正之意甚明。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借口斩杀呢?”

    甄随笑道:“汝想得未免太多了。”随即摆摆手:“我自然不将此两般宝货送去洛阳,而要送往长安,由大都督处置。至于大都督如何对朝廷言讲,关我甚事啊?只要大都督将功劳记在我等头上,足矣!”

    在甄随想来,靳氏兄弟都是胡人,还是胡人中的大奸贼,这般货色,大都督必定也是厌恶的,故我于此杀之,大都督必不责罚。

    关键是若由得靳氏将刘粲首级与七玺献至长安或者洛阳,功劳都是那几个奸贼的,他甄老爷不过途中遭遇,遣人护送而已,又能得着什么赏赐呢?而若杀其人,夺其功,即便谎话编不圆,大都督不信,为了方便向朝廷交代,多半也得把功劳算自己头上吧?

    因此乃与姚弋仲商议。

    姚弋仲沉吟少顷,建议说:“当请司马来,与之同谋。”

    甄随摆摆手,说不必——“司马如何禀报大都督,乃是司马之事,何必与之商议?”

    他平素最烦的就是军中司马,也没什么将兵作战的能为,却偏偏什么事都要知道,什么事都要上禀。甄随心说打我跟从老爹占山zàofǎn以来,所见晋军,虚报功劳,甚至讳败为胜、杀良冒功,不都是常事么?唯独大都督瞧不过眼,非要安排个司马来监军,单独核算功劳。

    其实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纪律略略严明一些,也是必要的;为了大都督可以彻底掌控军队,他将爪牙布置各军、各营,我也能理解,但有必要把军律定得那么严,把为将者的一点点小心思全都给堵死么?

    我这回就讳报功劳了,摸摸大都督的底,看他底线何在。倘若不认我这份功劳,那就必须把功劳记在靳氏头上啊,这又岂如大都督所愿呢?

    于是下令,将靳氏兄弟及所携亲信部曲、族内男丁,一律处死,剩下些妇孺,暂时押往安邑,等待以后处置。其实甄随的本意,小孩子也不必留,但据说大都督最忌讳杀害幼儿……至于妇人,将来赏赐有功将士可也。

    当然啦,在此之前,等老爷我得胜归来,得先过过眼,看有没有值得自家留下的。

    靳准兄弟还在懵然无知,只当甄随验看了首级之后,便会释放彼等。谁想姚弋仲去后不久,返归传令,随即那些看押他们的晋兵二话不说,挺起刀来,一刀一个,取了兄弟三人的性命。

    靳准也算走运,糊里糊涂就完蛋了,不象刘粲,临死之前还要受内心识人不明,导致亲信背叛的懊悔和煎熬……

    普通晋兵都非训练有素的刽子手,不会把犯人摆好姿势,然后再一刀断头,他们都是直接用长刀直刺三靳后心,然后再割下首级来,由姚弋仲携去,与刘粲的脑袋摆在一处。军中诸物齐备,甄随便命用石灰涂抹了,各自盛匣。

    至于靳氏的亲信、部曲、家眷等辈,晋军杀了之后,连埋都懒得埋,直接把尸骨往乱草丛里一抛就算完事儿。

    随即甄随再度唤来薛宁,对他说:“我曾允诺,若汝助我攻取安邑,便送汝往长安去拜谒大都督,谋求好职。即今将这四颗首级,还有几匣重宝,全都交付于汝,途中切勿有失。”至于都是谁的脑袋,木匣里装的是什么宝货,却并不肯泄露给薛宁知道。

    甄随也不去找司马,即让姚弋仲按照自己的授意,写下一封文书,既向裴该推荐薛宁,也备悉言明今日之事,封好了,一并交薛宁带去长安。

    ——————————

    那么平阳胡乱之时,裴该在长安又在做什么呢?

    这一日非常罕见的,裴大司马盛排仪仗,亲自跑到去北门外去迎人。城内百姓及中下级的官吏都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道是谁值得大司马如此地屈驾往顾——难道是洛阳有天使前来宣诏不成么?

    有些看热闹的远远觇望,却见一乘驴车在几名兵丁的护卫下沿着道路,迤逦而来。裴该见了,亲自下马往迎,车帘一挑,下来一名老者,颤颤巍巍地便待向裴该行礼,却被裴该双手搀住。

    有认得的,当即遥遥指点:“原来是文博先生,怪不得大司马如此恭迎……”

    这老者正是中州大儒董景道,字文博,此前曾经为裴该编纂过《姓氏志》,但裴该几次三番请他出山相助,老先生却总是以自己醉心于学问,无意仕途给婉拒了。因为董景道也知道,当时裴该方致力于破胡定陇,根本没有精力弘扬儒学,则若自己往仕长安,不过是给人家充门面、抬声望而已,并不会有什么实际的任用啊。

    但等裴该终于稳定了关中之政,暂时外无强敌,乃开始发展文教事业,为此而再请董景道出山,老先生却不便拒绝了。

    因为裴该这回请老先生到长安来,是来搞教育的。

    中国人自古以来就非常重视教育,传说时代暂且不论,起码从周代起,就建立起了原始的官学体系。根据记载,西周官学分国学和乡学两种,国学设在王都和各诸侯国都邑内,分大学、小学两级,乡学又名序、庠、校、塾等,则分置于王都郊外六乡之内——不过也有一说,所谓乡学,不过是乡老之类听政、议政的场所,跟学校毫无关系。殆至春秋、战国,又生私学。

    秦禁私学,而广官学,不但在中央设博士官,在各郡也普设官学,名为“学室”,作为基础官吏的养成所。汉代的中央官学更为发达,不但有传统的太学,还有文艺专科学院“鸿都门学”,有外戚集团创办的贵族学校“四姓小侯学”,等等。

    至于地方官学,汉初本不设学室,直到文翁治蜀郡,因为蜀地文化落后,乃选派官吏至长安向博士学习,归蜀后于成都市上辟学舍,不过数年,竟使蜀郡文风可比齐鲁。武帝有感于此,下诏“天下郡国皆立官学校”;逮平帝时,正式规定各郡国设“学”,县道邑设“校”,乡设“庠”而聚设“序”。

    当然啦,那年月必然没有国民教育,官学都是为贵族子弟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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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四十九章、校长

    西汉之初,太学生不过五十人而已,但至东汉后期,人数则激增到三万,竟在洛阳城内形成了专门的太学区,但即便如此,总体而言,官学的招生面还是很狭窄的。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m;

    太学生因官吏推荐而得入学,多为贵族子弟,只有少量出身贫寒者——虽然财产不丰,但考其家世,其实也未必低了;至于四姓小侯学,那更不用说了,向来只招收樊、郭、阴、马四家子弟——没办法,因为就是这四家出资创建的呀。

    说白了,中央官学主要招收贵族、官宦子弟,而即便地方官学,也不是对普通平头百姓开放的。因此逮至汉末,私学乃再度大兴,招生面广,以此填补官学的空缺。比如说郑玄在高密授课,贩夫走卒皆任其听讲;卢植在涿县,靠着织席贩屦为生的刘备都能拜入门下,由此即可得见一斑。

    然而汉末乱世,不但遏阻了私学的发展,就连官学亦受到极大冲击。西晋初期的太学,规模比之东汉缩减了数十倍不止,但仍在其上增设国子学;到了惠帝元康三年,明确规定唯五品官以上子弟准入国子学,五品官以下子弟准入太学,就此学校成为了官宦子弟的禁脔,世家门阀更在教育上都享有特权。至于地方官学,寥寥无几,始终都没能兴盛起来。

    原因很简单,理论上官学生都是公费的,只招收少量自费生,则当社稷紊乱,国家财政也濒临崩溃的时候,谁还有钱去搞教育啊。至于世家门阀,他们可以在自家内部搞族学嘛,自然也不肯掏钱出来资助公家。

    裴该一心想要打破世族门阀对教育的垄断,唯此才能将更多寒门才俊吸纳进体系中来,扩大和稳固统治基础。想要扶持寒门,光靠考试制度是不够的,因为在缺乏足够教育资源的前提下,寒门庶族的文化水平普遍比世家子弟为低,就算总量庞大,沙中淘金,究竟能出几个人才呢?

    裴该的用人理念基本上模仿曹操,主张不论身份高低,“唯才是举”,自不可能无条件地倾向于寒门,甚至于宁要寒门的草,不要世家的苗……

    故此当关中政局大致稳定之后,他就耐着性子与群僚商议,尤其跟度部掾柳子高打擂台,又向郁翎等商贾贷款,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笔教育经费来。虽说此前就要求雍州各郡国皆设郡学,如今这一政策也扩大到了秦州,但终究地方财政困难,就算应命,真把学校建起来,也不过虚应故事而已。裴该不打算把这笔教育经费普散地方——肯定不知道被挪作何用了——就计划着在长安城内,建一所规模较大的学堂,普招雍、秦、凉、梁四州子弟。

    对,也包括梁州,虽然目前只有一个汉中郡为周访所据,但就理论上而言,也算是潼关以西,是他行台执掌之地。

    学校的硬件设备好解决,长安城内本来就有很多空房子,随便挑几套相邻的,前后打通便可。况且裴该还“发明”了雕版印刷术——那玩意儿原理很简单,此前他不过三言两语,大致描述一番,徐渝很快就领着工匠们给搞出来了,与之相比,反倒是改良造纸术难度更大——先用《姓氏志》和《百家姓》开路,随即便大量印刷五经。

    但是学校的软件却比较烦难,最关键的——你得先有老师啊。

    其实老师也不是太难找,就目前而言,裴该还不打算搞国民教育,他也没有那个精神头儿,教材仍用儒家那一套便可,那么很多关西士人,也包括旧日官僚,裴该与之相谈,觉得毫无才具,唯能死读书的,就都可以往学校里塞。然而老师一大群,还必须得找一个有本事,有名望,镇得住场子的老先生来当校长,这事才算四面俱光。

    自然而然地,裴该便想到了董景道。虽说董景道在当世为大儒,真搁到儒学史上,连浪花都翻不起一朵来——裴该前世就几乎未闻其名——但乱世之中,关西虽大,也就只有他一人差堪任用了。况且据裴嶷所说,董老先生“《三礼》之义,唯尊郑氏”。

    其实裴该对于历朝历代的儒学派别,并无研究,也不大分得出优劣高下来。他光知道儒自董仲舒为一变,毫无节操地迎合统治阶级;到魏晋又一变,化为玄学,也就是沿着董老夫子的神叨叨愈行愈远;唐儒复归人事,宋儒化为理学,从此之后,这辆破车就越行越散架,终于彻底固化了国民思想,走向社会的反动面……

    但就同一时期,儒学各派孰高孰下,裴该多半分不出好赖——当然啦,基于对理学的厌恶,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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