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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勒胡马-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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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氏女略略一撇嘴:“口中言语,如何信得?裴使君既有将杜曾降卒交于阿爹,恐阿爹难以驾驭之语,则他虽然东归,也必会留兵监护。且若他行一封书与王世将,说我家实与第五盛长合谋,则王世将又将如何对待阿爹?此乃借刀杀人之计,彼可不污自手也!”

    荀崧闻言,不禁悚然而惊,忙问:“何至于此?然我家只能依附于裴氏了么?”

    荀氏女道:“当今世乱,有土斯有兵者,可保家门,我荀氏若不有所依附,难免沉沦——叔祖在河阴,弹丸之地,安能久存?遑论复振家业。据女儿看来,有天下之志者,唯祖豫州与裴徐州,且二公互为表里,必可镇定中原。原意劝阿爹北依祖豫州,奈何尚无门径,第五盛长即来攻城,而裴徐州也恰于随后抵达……”

    荀崧问道:“汝纵放裴使君之时,便已存有此心了么?”

    荀氏女摇摇头:“也须看裴使君是否能够击破杜曾,耀武于江北了——原本以为他以寡击众,虽然能胜,亦不过略挫敌势而已,不期然半日即摧破强贼,斩杀杜曾……即便我家不复夺宛城,亦与其无损。这般人物,只可与之同谋,不可与之为敌啊。”

    荀崧沉吟良久,终于问道:“若依从裴使君,则须将汝嫁其为妇,汝可愿意么?”

    一听此言,荀氏女再次飞红了脸,垂下头去——她不好意思接碴儿啊,只得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听从阿爹主张。”

    荀崧心说又听我主张,你这辈子啥时候听过我的话?估计你心中若不乐意,肯定早就嚷嚷起来了,不会把皮球踢到我脚下来——真是女大不中留,看起来也只能应允裴该所请了。

    好在裴该不是第五猗,这段婚事倒也门当户对,不至于有损我颍川荀氏的声名。

    ——————————

    荀崧正式表态,愿意在和王廙交接之后,举家迁往徐州,去为裴该镇守东海郡。裴该大喜,当即口头上敲定了与荀氏女的婚事——不过还得等返回淮阴后,去请卞壸为媒,正式下聘,并且商量成亲的时间。

    济阴卞氏虽然门户不高,但卞望之好歹做到了二千石,足够资格做媒人了。

    于是裴该便即行文江夏,说我已然阵斩杜曾,擒获了第五猗,复夺宛城。如今襄阳贼兵不过数千,且无首脑——王贡逃去不见影踪,希望他不要那么快返回襄阳去——我便将这份大礼送上,你赶紧挥师西进,去拿下襄阳,然后再到宛城来与荀崧交接吧。作为交换条件,我会上奏琅琊王,请任荀崧为东海郡守,希望你也能帮忙说说好话。

    在宛城歇兵五日后,裴该便即启程凯旋。不出荀氏女所料,他不但留下“劫火营”左副督谢风率三队精锐看守俘虏,“协助”荀崧守城,而且还把宛城的公私府库搜罗一空,只留给荀崧足够一月使用的物资——反正已经约定一个月后,不管王廙来不来,你都要弃城到我的徐州去。

    那个谢风本为扬州建安郡人氏,大概还有部分山越的血统,跟着名的陈郡谢氏没有一毛钱关系,因与卫潜有旧,北渡来投,被卫因之推荐给裴该为将。裴该看他头大腰粗,虬须满面,颇为威武,虽然跟甄随似的也不擅长骑马,却使得一支好矛,于是拨给甄随做队主,大爆兵的时代,积功而成为一营之副督。

    谢风在这场仗中立的功勋挺大,足够三转,但本人却并不满意。因为他自诩最大功劳是刺伤了敌方一员骁将(苏温),但问题战后未能擒获此人,也没能找到尸体,功勋无从证实。因此他才主动要求留下,监护宛城,打算再在俘虏身上花点儿时间,一定要把那员敌将的姓名、下落都打听出来,才肯罢休。

    裴该没打算去跟王廙照面儿,所以东南向行,隔过了江夏郡,到武昌对岸才临近长江,然后沿江东指,直下寻阳。寻阳对面就是王敦坐镇的彭泽,裴该先遣人把第五猗一家和杜曾的首级送至彭泽,再恳请王处仲过江来一叙。

    其实当时在江东,无论品位还是实权,王敦都为人臣之首——仅在南渡的五王,再加上新过继的东海王司马裒之下——他身为左将军、假节、都督征讨诸军事,领扬州刺史兼江州刺史;司马睿可以调动的兵马,三分之一强在王敦麾下,还有三分之一暂时受其节制;此外王敦还尚了武帝司马炎之女襄城公主。这是坐直升飞机上来的第五猗根本不能比的,第五猗就能仗着比裴该高半级,有节杖在手,竟敢不亲往宛城门口相迎裴该,如今裴该却不肯过江,而要王敦来见自己,实话说比第五盛长更加不合礼数……

    只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己在宛城险些遭人劫持,裴该又哪儿敢再托大,过江去见王敦呢?实话说宛城之宴,倒并非裴该警惕心不够,行事过于莽撞,问题谁能想到同殿为臣,又一东一西八杆子打不着,素无仇怨,对方就会对自己起歹心啊?裴该在心里不知道把第五猗咒骂了多少遍,心说若我手底下人也有似王贡一般,出这种馊主意的,我就当场一顿乱棍打出去了,你这家伙利令智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份量,竟然听从!

    杜曾是武夫,还曾经造过反,他听王贡的话,不管做出什么事儿来都不奇怪,我还以为你一曾经做过今上侍中,也勉强算身出名门的第五盛长会有所不同呢。你真的不要名声不要脸,不怕千夫所指么?你特么的其实根本就没认真过脑子吧!

    王贡也诡异,此人本为陶侃司马,肯定也是读过书的,士人做事——起码是当人面做事——总该有所底线才是,可是他先游说杜曾降顺,继而又煽动杜曾再反,行事云山雾罩,难寻轨迹,仿佛唯恐天下不乱一般。但再怎么想搅事儿,他也不能给第五猗出这种主意啊。而且出主意前,起码也先跟着荀崧出城来见见我的军势再说如何?

    无论第五猗还是杜曾、王贡,在史书上都只有寥寥数言而已,裴该不清楚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品、性情,当然更想不到他们下限会如此之低,那么一时上当、受骗,也属情有可原。但王敦就不同了,此人心狠手辣,野心素着,裴该早就知道他没有下限——他连自家从兄王澄都能说杀就杀,还会在乎自己这条小命吗?都不必要有什么实际的冲突,说不定几句话说着不对其心意,他就能悍然而起杀心。

    所以啊,王处仲要么你来见我,要么一拍两散,我是绝对不会送上门去的。

    ——————————

    不出裴该所料,王敦果然没有过江来会——他跌不起这个份儿——但对于裴该既耀兵于江上,又送来第五猗本人和杜曾的首级,王处仲也不能毫无表示,所以最终,他遣了一名幕僚,乘坐一叶小舟,翩然而至江北,来到裴该营中。

    为了表示对王敦的尊重,裴该出营相迎。只见来人身量不高,小脸小身板,一套公服穿在身上显得格外宽松,衣襟带风,竟然别显倜傥风流;看年岁不过三十上下,白面无须,只在唇上留了两道短髭,最显眼是一双凤目,如睁似闭,几乎就瞧不清他的瞳仁。

    二人相向见礼,裴该就问:“卿为王公幕宾,不知身任何职,如何称呼啊?”

    来人微微一笑,自报家门说:“见任左将军铠曹参军,吴兴钱凤。”

    裴该闻言不禁一愕,随即笑道:“原来是钱世仪,久仰大名。”

    说起钱凤来,在这年月声名尚且不显,他是被同郡沈充推荐进王敦幕府的,深得王敦的信用。裴该还大致记得史书上论说此人的话——“知敦有不臣之心,因进邪说,遂相朋构,专弄威权,言成祸福。”“邪说”不“邪说”的,得看站在什么立场上,但总之王敦两次谋逆,这个钱凤都是主要的撺掇者无疑了。

    可以说,钱凤钱世仪是王敦的谋主,那么王敦特意派他过江,一则可见对裴该的重视,二则也必有要紧话欲与裴该相谈。裴该为此才略略一愕,随即便将钱凤迎入大帐,寒暄几句后,先问:“第五盛长可至彭泽么?不知王公欲如何处置他?”

    钱凤淡淡一笑,仿佛在说一件平常事儿似的,随口答道:“已勒死矣。”

    裴该心说果然不愧为王处仲,胆量真大,下手真狠!他本来把第五猗送去彭泽,就是有借刀杀人之意,正如荀崧所说,人好歹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四州都督,不可擅自加害啊,但就这么放他安然返回长安,裴该心中又颇感不忿,所以啊,就让建康来决定该怎么处置吧。相信自己这一招,王敦、钱凤等人不会看不破,很有可能将第五猗押赴建康,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王导——可没想到王敦自己就动手了。

    钱凤貌似说得很随意,但潜台词分明是:我家王公就是这么横——你要借刀,便借予你又如何?王公才不会在乎哪。裴使君且掂量掂量,是否要与王公为敌啊?

    裴该心中暗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却笑着说:“我昔日曾于王茂弘公言道:‘琅琊王家如蟠龙卧于江上,首在扬州,心腹在江州,而尾在荆州,惜乎其尾尚且不全。’今我既杀杜曾,王世将乃可全收荆襄,则龙尾全矣,可喜可贺。”

    钱凤闻言,眉心微微一蹙,不知道该怎么接口才好。勒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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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琅琊与东海

    钱凤自诩智计之士,此番受命过江,原本并没有把裴该放在眼中,但谁想才一见面,裴该说了句话,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才好。//全本小说网,HTTPS://。)//

    关键是裴该提到了一个很容易引发歧义的词汇——“琅琊王家”。他若说“琅琊王”、“琅琊王府”,那当然是指的司马睿,司马睿坐镇建康,身为陕东大都督,说他如蟠龙卧于江上,于理甚合。但说“琅琊王家”,却容易被理解为“琅琊王氏”,如今王导在扬、王敦在江、王廙在荆,首尾呼应,也可说全占江南,但便不当以“蟠龙”作比了。

    倘若裴该直言“琅琊王氏”,钱凤必然反诘,说裴使君此言不妥啊,王氏本无野心,怎能类比为龙呢?三王而据三州,不过是偶然巧合罢了。但如今裴该却说“琅琊王家”,倘若本意就是指的司马睿呢?钱凤若是误会了,加以辩驳,那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而若他认同裴该所言,裴该却实际是指“琅琊王氏”呢?

    故此无言可回,只得扯开话题,说:“杜曾殄灭,多得裴使君之助,我家明公深为感佩。然不知裴使君本据徐方,为何要到荆州去哪?”

    裴该表情顿然一肃,朝着北方拱一拱手:“今胡骑纵横于关内,天子困顿于长安,屡屡下诏,命天下兵马咸往勤王,却不知王公为何毫无动作?该虽无谋无勇,所据也止三四郡国而已,所部尚不足万,但既为人臣,必当为君王效死,方不负先父之忠名。因此率师西进,欲与祖豫州合兵,直向虢洛,以援长安。惜乎豫州才经苦战,无再战之力,我无奈之下,只得暂时东归——途中前往宛城,欲向第五盛长咨询关中形势,谁想他竟然听信流贼所言,欲劫持我,被迫乃一鼓而荡平之……”

    还是那套谎言,完了又把话题绕回来:“今暂归徐州,以待天时。不知王公何日亲统貔貅,以抒国难?该自当效力辕门,为王公前驱。前在建康,亦以此事咨问王公茂弘,彼云荆、湘尚乱,无力北伐,则今我为君等平定荆州,而湘州杜彛嘈薪迕稹逼涫嫡馐焙蚨艔|已经败了,但消息还没有传到裴该耳中——“或许秋收之后,王公即可率扬、荆、江、湘四州之兵,逐胡勤王,以成不世之伟业,标名浩瀚之青史。今询于君,王公果有此意否?”

    对于这类说词,钱凤自然早有准备,当即回复道:“陕东之任,在大都督琅琊大王,但大王有命,我家明公自当率师北伐,安敢后人?然江南之卒,素来孱弱,杜彛⒍旁遥嘌邮辏嫉闷较ⅲ憧晌ぁ=袼溟迕穑!⑾娌衅疲铩⒔湟嘟云1梗又铰碡逊Γ延牒锞褐鹩谥性址嵌薄

    裴该一摆手,打断他的话:“琅琊大王有陕东之任,而王公又负天下之盛名,正不必雄师十万,北渡长江,但一挥旌,天下景从。此前征剿杜彛⒍旁豕蚺碓螅庀缕裎抟欢Ь窨捎妹矗恐劣谇勘褡洌罢铰怼⑵餍担弊杂校豕纸诙矗帽芈仕砍矍埃纬詈膊幻穑啥疾桓矗熳硬还椋俊

    我要的是建康政权北伐的态度,至于兵马,我和祖逖可以出啊,你王敦只需要领着一两千人过来督战就好了——你敢来么?

    钱凤敷衍道:“此国家大事,非凤所敢与闻。当归报我家明公,上奏琅琊大王,由大王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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