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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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射得粉碎,再也不能击中。
蚩尤此时无后顾之忧,振奋精神,越战越勇,在纵横飞舞的乱石之中闪避自如,那风伯吹来几个巨石,便被他以牙还牙,反击以几个巨石。虽然仍偶有受伤,但比之先前已大大不同。
那破锣似的声音哈哈笑道:“稀泥奶奶,你这混小子有点意思,风爷爷好久没玩得这么爽快啦!”
蚩尤一楞:心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老子被撞得断了几根肋骨,他竟然觉得玩得爽快。”虽然恼怒,却也忍不住哈哈狂笑。但双脚如飞,巨石仍是连环飞舞,朝空中风伯击去。
迷蒙混沌中,忽然听见后方亦传来“呜呜”地呼啸声,仿佛也有狂风怒卷而来。细细听去,兽嘶马鸣,惨叫悲呼,封堵住他们退路的土族追兵似乎突然陷入混乱之中。
那破锣似的声音“咦”了一声,破口大骂道:“稀泥奶奶的,那个臭婆娘疯婆子又来了!”
蚩尤正诧异,不知那“臭婆娘疯婆子”是谁,却听柳浪失声道:“糟了,只怕是风后来了!”蚩尤登时恍然:心中暗呼倒楣。
大荒三大风神中,两大风神风伯、风后原是土族夫妻,俱是疯疯癫癫、狂妄自大的人物。不知为何,几十年前这对夫妻突然反目,势同水火。两人在风伯山附近大打出手,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方圆三百里内长毛的东西都被刮得一毛不长。风后愤然离开风伯山,在数百里外的鲜山寓居。
自那以后,两人便以相互作对为乐。一人吹南风,则另一人必吹北风。是以当地气候无常,一日万变。民家有谚:“春夏秋冬,全凭风伯喜怒哀乐,东南西北,且看风后说来就来。”
不想那风后早不来晚不来,偏生选了此时到来。
狂风呼号,飞沙定石。那风伯已将注意力自蚩尤转移到那风后身上,两道暴烈风潮相互猛烈对撞,登时风声啸吼,地动山摇。灰蒙蒙的尘雾上霭之中,巨石发了疯似的纵横飞撞,乱草纷扬。
成猴子喃喃道:“他奶奶的,比遇见一个疯子更倒楣的是什么?那就是同时遇见两个疯子。”
柳浪沈声道:“九姑,用情丝将咱们捆在一处,围成三角。”
众人豁然付道:“是了,三角形状最为巩固。”当下众人背对背,雨两并立,围成三角。烈烟石稍稍迟疑,终于也站入那三角阵形之中。
蚩尤举目望去,四面灰蒙苍茫,难以辨清方向。当下从怀中摸出指南针,却见那针尖乱舞,说什么也停不下来。即便眼下能带着众人移动身形,想要从这一片混沌之中按原定路线冲出去,也几无可能。
当是时,听见四面八方传来轰雷似的蹄声,悲吼声、嘶鸣声,惨叫声越来越近。漫天狂风之中,满布浓烈的血腥味,不断有残肢断臂倏然穿梭。想是那土族追兵被卷入狂风,身不由己乱做一团,相互倾轧,随着风势惊涛骇浪似的围涌而来。
众人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惊怖,眼下一片混乱,目不视物,举步维艰,能在这狂风之中之中稳住身形已属不易,倘若那滔滔上族乱军,驾御着惊狂的象龙兽与斑牛兽冲将过来,纵有钢筋铁骨,也要被踩成肉泥。
成猴子叹道:“他奶奶的,倘若拓拔城王在此就好了,他那颗定海神珠定然能将狂风定住。”
蚩尤缓缓将苗刀拔出,沈声道:“眼下多说无益,只有团结一心,一步一步朝固定的方向移动。只要能出了这狂风阵,即便周围有干军万马,也能杀得出去。”
众人纷纷拔出兵器,凝神戒备,依照蚩尤的号令,一步一步,顶着狂风艰难行走。
突然“呼”地一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六人头顶闪电飞过。继而无数人影、残肢断臂在空中纵横飞舞,被呼啸的巨石撞着,登时“啪”地一声化为肉泥。一只巨大的斑牛悲鸣声中被狂风卷起,恰好与一只象龙兽猛撞在一处,巨骨断折,血雾喷散。
轰隆声震耳欲聋,迷迷蒙蒙之中,众人仿佛看到重重叠叠的黑影从两个方向席卷而来。野兽狂吼,蹄声如潮。
成猴子骇然道:“他奶奶的,老子要成猴泥了!”
卜运算元凄凉道:“难道你果真如我所算,要在大荒葬身于野狗腹中么?”
蚩尤喝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死还未死,罗哩罗嗦地干嘛?”
大吼一声,念力如潮,真气崩爆,一道绿光从那苗刀之上闪电般没入蚩尤手臂,全身绿光绽放。
“嗡”地一声龙吟不绝,苗刀光芒怒射,一道青光如蛟龙出海破空而去,刹那间将这昏暗尘雾照得雪亮一片。
第五章白云深处
无数的象龙兽、斑牛四面八方潮水似的倾轧纷畓而来,被蚩尤人刀合一的狂冽刀光与碧木真气惊吓,登时惊声长嘶,悲吼如狂。冲在最前的象龙兽纷纷昂首踢蹄,裹足不前,后面的猛兽群与上族骑兵冲撞亡来,立时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堆积如山。
蚩尤大吼道:“给我让开!”野性大发,双日尽赤,双手握刀,朝着那涌冲而来的上族群兵怒斩而下。碧气青光,气势如虹,正是羽卓丞的“神木刀诀”。
青光电舞,“呼”地一声暴涨数倍,风雷滚滚,闪电劈落!当空浓浓尘雾彷佛被一刀斩断,倏然进裂。周围狂风被这雷霆刀光一卷,登时变形,绞舞飞旋。
“轰隆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野兽人潮悲吼嘶叫,漫天喷洒艳红血光。上石崩爆飞炸,大地进裂巨大裂缝,瞬息延伸三十余丈,野兽骑兵纷纷跌落。
眶风血雨,蚩尤只觉那熟悉的麻痒感觉又从自己心肺之间缓缓上爬,沿着咽喉直贯脑顶。当它终于在脑中攀至顶点时,瞬间爆炸开来,周身热血刹那沸腾,真气狂野四溢。
蚩尤仰天狂吼,面目变得说不出的狞恶凶暴。苗刀大开大合,纵横斩斫,刀气
凛冽,青光爆舞,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悲呼惨叫。
狂风更猛,辛九姑等人虽与蚩尤紧紧相缚,但依然觉得无法睁眼,随时都要乘风飞去。只能凝神聚气,依靠听觉与念力,挥舞兵器将下断飞来的人头、巨石、猛兽一一格挡开来。
烈烟石闭目不动,在这一片狂乱之中凝神聆听。突然素手轻扬,皓腕上的彩石链悠扬飞起,瞬息绷直,一只火红色的凤凰赤羽纷扬,从中飞出。双翼优雅拍击,冲天而起。
烈烟石轻巧挣脱情丝,翩然腾空,立在那凤凰背上,彩石链如彩带环绕,朝着上空迳直飞去。
狂风怒号,烈烟石突然拔身而起,六人所组成的三角登时被打破失衡。成猴子“啊”地一声惊呼,冲天而起。卜运算元与丰九姑齐齐惊呼,双双将他两腿抓住。
但两人身形下稳,登时也拔地而起。柳浪紧抓情丝,想将他们拽落,甫一用力,一阵狂风卷来,立时也将他刮上半空。
惊呼声中,蚩尤蓦然惊醒,回头望去,人影闪烁,四人已在刹那间消失于尘烟土雾之中。心中大惊,狂怒如沸。仰头上望,见烈烟石乘着火凤凰飘飘欲仙,在空中盘旋:心中又急又怒:这冷面女子适才在狂风之中不加援手倒也罢了,此刻竟突然逃之天天,累得辛九姑等人失衡之下被狂风刮得不知所踪。
大喝一声,真气贯注脚底,箭也似的离弦破空射去。刹那间已到了烈烟石身旁,翻身立在那凤凰之上,怒吼道:“你做什么?”
烈烟石绿色的眼珠缓缓转动,似乎在上尘之中寻找什么,瞧也不瞧他一眼,淡淡道:“你想在那风尘之中斗到什么时候?”
蚩尤怒道:“他奶奶……你这么突然一走,累得九姑她们……”
烈烟石淡淡地道:“既然是连自己的生死也无法照顾的废物,你又何必带他们出来送死?现在不死,早晚也逃脱不得。”语气平淡,竟连一点愧疚之意也没有。
蚩尤怒得几乎连肺也气爆,这冷漠暴烈而自私的女子,实是见所未见。若非她是火族八郡主,纤纤的性命还需要她兄妹相帮,他早已一刀将她斩为两段。想到辛九姑、成猴子等人身受重伤,不知被狂风吹卷到什么凶险之地:心中抑郁悲怒,猛地一把将胸襟扯开,仰天狂吼。
当是时,前后两股怒涛狂浪的大风呼啸夹击而至。烈烟石目光一闪,嘴角牵起淡淡的微笑。火凤凰清鸣声中,展翅高飞。两股狂风在下方撞击爆炸,形成强大的气旋,往地面冲去。
烈烟石红衣飘飞,素手环合,交错螺旋。那彩石链在她眼前绕飞不息,突然“哧”地一声,一颗彩石电射而出,朝着右后方飞去。
彩石破空,风声呜呜。“轰”地一声,周围的空气突然烧着,火焰猎猎,如流霞飞舞,彗星横空。
彩石飞得越来越快,火势熊熊,风势狂猛。
那混沌之中响起破锣似的声音:“稀泥奶奶的,这是什么东西?”“嗤”地一声轻响,一道橘黄色的气箭怒射而出,与那彩石撞个正着。
“呼”地一声,火焰崩散,气箭消失,彩石冲天飞起。但立时又陡然下沈,划过一个圆弧,朝着风伯藏匿处呼啸射去。
烈烟石十指轻弹,颗颗彩石呼啸激射,道道绚光破雾穿云,接连不断地朝着风伯攻去。
白茫茫的尘烟之中听到一个女子哈哈大笑道:“老疯子,你什么时候招惹了烈家的婆娘啦?妙得很,很得妙,烧得老疯子秃头光光抱脚跳!”
那破锣似的声音吼道:“疯婆子,等我收拾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再来收拾你!”“咻咻”之声大作,无数橘黄色的巨大气箭密雨似的射出,将颗颗彩石尽数撞击得四下乱舞。
破锣似的声音狂笑道:“臭丫头,从赤霞仙子那里就学了这么点本事么?稀泥奶奶的,连根木头也烧不着,就想放火烧山!让你瞧瞧风爷爷疾风之箭的厉害!”
“轰”地一声,那无数光箭陡然合一,气势恢弘,如一道巨大的橘黄色光柱横空怒射而来。烈烟石嘴角淡淡冷笑,双手交错,那颗颗彩石突然聚合为彩链,闪电卷舞,将疾风之箭紧紧缠住。彩链两端猛地一拉,登时将风箭绞为螺旋形状。
风后哈哈笑道:“老疯子你真好本事,被这么个小丫头要得团团转,笑死人啦!”
风伯嘿嘿道:“臭丫头,吃我一箭!”
那疾风之箭突然急速反旋,彩石链“碰”地一声四下崩散。烈烟石全身一震,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双手虎口鲜血长流。风声呼啸,气箭急电怒射而圣。
烈烟石双手招展,彩石链“呼”地一声重新聚合,回旋飞舞,但已追赶不上那气箭的闪电之势。
眼见疾风之箭锐气凛冽,迫在眉睫,蚩尤吼道:“去吧!”苗刀斜撩,青光怒舞,碧绿色的气浪轰然劈入那疾风之箭。
“砰”地一声,光芒耀眼,气浪滔天,气箭登时崩散。蚩尤、烈烟石被那巨大反撞之力冲击得高高飞起,火凤凰惊啼声中,落羽纷飞。
风后、风伯齐齐惊咦出声,风后叫道:“这小子是哪个石缝冒出来的?好厉害的真气!哎哟,那不是烂木头族的苗刀么?”
风伯哈哈笑道:“混小子,难道你是青帝转世么?有意思!看看是你风爷爷的风神刀厉害,还是你烂木头苗刀厉害!”
话音未落,轰然声响,云层烟上齐齐裂散,巨翼黑鸟拍翼飞来。鸟背上一个矮矮胖胖的秃头老者长须飘飘,腆着大肚,腰间挂了一支污迹斑斑的大弯角,想必就是风神号,旁边悬了一个巨大的酒葫芦,东摇西荡。鼓着腮子吹胡子瞪眼,哈哈笑道:“小子中刀!”
肥肥短短的双臂陡然举去,双手之中突然多了一柄若有若无的淡黄色光刀。
巨翼黑鸟闪电飞来,错身刹那,那淡黄色光刀轰然疾斩而下。
风声雷鸣,气浪暴舞。
蚩尤奋力挡开那疾风之箭后,真气崩散,尚未来得及调集凝结,眼见风神刀骤然砍至,下及多想,瞬息调转真气,再次挥刀斜撩而上。烈烟石双手交错,彩石链陡然化做石鞭,同时与蚩尤的苗刀一道急电似的扫向风神刀。
“乓!”一地一声,彩光迷离暴舞,蚩尤、烈烟石只觉双手剧震,一股狂风气浪轰然倒卷,登时将自己猛地推入其中,双耳风声呼啸,腾云驾雾倒飞出去。
隐隐听见远处传来风伯那破锣似的笑声:“过瘾!过瘾!好生过瘾!”
风神号随之响起,“呜呜”之声大作。
两人真气岔乱,不及调息,便被这汹涌狂风卷溺其中,霍然卷到万里高空。
四面苍茫,云霭漫漫,疾风如惊涛骇浪。
两人身下由己,乘风飞行,突然斜侧方一阵狂风刮来,眼见要将烈烟石卷走,蚩尤不及多想,立时伸手将她左手紧紧抓住。
烈烟石“啊”了一声,雪白的俏脸登时变得通红,想要甩手挣脱,却被蚩尤那铁钳似的指掌紧紧抓住,分毫动弹不得。听到他厉声暍道:“再动我就丢你下去!”突然觉得一阵酥麻异样的感觉从自己指尖陡然爆炸,瞬间烈火般烧遍全身,四肢酸软无力,脸颊滚烫似火,连喉咙也蓦地窒堵。
十八年来,这是她首次任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