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妻-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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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说道:“明朗的事情还不着急,让他在牢狱里多吃点苦,这才长记性,爹娘那边也是,常常好了伤疤忘了疼,倒是劳烦你们了。”
范好核连忙道:“姑娘这话说得严重了,为姑娘办事是小人理所应当的。”
似是想起什么,阿殷道:“可有查出来?”
“回姑娘的话,我问过老爷和夫人,夫人说是在老爷喝酒时无意间听到的消息。老爷在酒肆新认识了一个酒友,唤作老陈,是永平人氏,连下跪这主意都是老陈出的。”
阿殷微怔:“永平人好端端跑去恭城做什么?”
范好核问:“姑娘可能察觉出是什么仇家?”
阿殷第一个想到的是皇帝,可是左思右想又觉得不对。皇帝要弄死她,根本不需要从她家人身上下手,绕的圈圈太多了,且这几日看来,事情并非大事,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换句话来说,皇帝的手段要是如此,未免太低端了。
阿殷否认了皇帝。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老陈是永平清兰坊的伙计,常年给李家供酒。几个月前,有人捡到李蓉的丫环与老陈说话,第二天老陈便辞了青兰坊的活,赶往恭城。”
范好核反应过来,连忙施礼。
“拜见侯爷。”
沈长堂倚着门框,摆摆手:“不必多礼,往李家身上查。”
范好核看了眼阿殷,直到阿殷轻轻点头了,才无声退下。沈长堂对阿殷道:“你的下人对你够忠心。”阿殷搁下手里的茶杯,问:“你怎么来了?”
语气淡淡的。
沈长堂过来握住她的手,她没有挣开,而是问:“不用上早朝?”
“病了。”
阿殷抬眼看他,瞳眸乌亮,一点儿病起也没有,懒懒地横他一眼,手腕微旋,又被他握住,犹如钟鼓低吟,飘入她耳里:“相思病。”
阿殷仍旧神色寡淡。
见她不为所动,沈长堂又道:“你父母的事情不必担心,你在兰华寺时不顾寒暑,早晚念经为父母祈福之事已被众人知晓,孝心天地可鉴。”
“绥州兰华寺?我……”
“你没有,我知道。这法子是我母亲想的,但你总归去过。世人将孝字看得太重,我们皆是俗人,有些表面功夫不得不做。”
阿殷神色微动,道:“多谢沈夫人了。”
沈长堂离开的时候,仍然只字未提皇帝。阿殷也不曾主动提起,见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有几分惆怅。沈长堂下了密道,他的唇角抿得绷直。
他不明白皇帝为何不喜欢阿殷,明明她连生气都那么好看,从发丝到毛孔,几乎找不出一丝瑕疵来,可是皇帝偏偏就不喜欢她。为此,两人前日闹得不太愉快。
沈长堂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从皇帝身上感受到进退两难的难处。
出了密道,言深低声道:“侯爷,言默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圣上那边加派了人手,他恐怕坚持不久了。”
沈长堂面色微变。
言深不解地道:“为何圣上对假元公如此执着?”
沈长堂道:“能拖一时是一时,拖不了便……”他在脖子前比了个动作。
言深了然。
。
殷修文在宅邸里养伤,秦氏自是在一旁陪着。殷修文不敢从阿殷身上要钱,只好把主意打到了姜璇身上。他让下人把姜璇喊来。姜璇得了阿殷的嘱咐,推了好几次,然而最后一次秦氏亲自过来了,阿璇无法拒绝。
殷修文说:“等朗哥儿出来后,我们便回去了,一路上的盘缠都没开始准备,宅邸里的下人不知道我们恭城人的习惯,买的东西不合我们心意,可阿璇你不同,毕竟我们养你十几年,我们的喜好你最清楚不过。这几日阳光正好,适宜置办东西。”
殷修文的话一出,姜璇面皮薄,也只好应了。
阿殷在清辉楼,范好核也在清辉楼,姜璇想了想便带上七八人,拿着殷修文列的清单出去置办了。
。
阿殷说了一个时辰的课,嗓子微干,进了雅间后,才提起茶盅倒了一杯温茶。她边喝茶边思考着李家的事情。说是李家,倒不如说是李蓉。
能想到用她家人来给她制造麻烦的人,想必是极其清楚她家里的情况,且不说还把她常年在外经商的弟弟拉出来,可见李蓉对她家了若指掌。
但是李蓉为什么要找她麻烦?
因为穆阳侯?还是李蓉知道了什么?不,李蓉定是知道她与穆阳侯之间的事情。只是这手段并不像李蓉想出来的。她与李蓉有过几次接触,头一次是在恭城谢府,她不满她,是直接找上她的,不像有现在的心机。
此时,范好核走进。
“大姑娘,我查到一事,李蓉从恭城回永平时带了一个新侍婢,据说那侍婢是在青州去恭城的路上救下来的,深居简出,极得李蓉信任,府里的人都喊她逐音姑娘。”
阿殷敏感地问:“李蓉取的?”
范好核说道:“听闻李蓉没有给侍婢赐名的习惯。”
阿殷只觉背脊一寒,不是她多想,这名字乍听之下,怨气颇重。她仔细回想自己的仇家,可思来想去也没想出能跟李蓉搭上关系的人,月茗县主远在永州,如今又有义父与几位义兄在,月茗想要乱来也得掂量掂量。玉成公主最近忙着跟其他公主争宠,根本不可能去搭理李蓉。
那么,还有谁?
阿殷问:“逐音长什么样子?”
范好核道:“这倒是奇怪了,李蓉身边的侍婢唯独逐音极少露面,见过她的人屈指可数,神秘兮兮的。对了,据说当初那侍婢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恰好被李蓉救了。”
“悬崖?哪个悬崖?”
范好核说道:“从青州去恭城的路上,路过的悬崖有四个,我打听了,说是当时李蓉怕被发现,特地绕了山路,又是在将近恭城的时候遇到山泥倾泻,刚好能排除两个悬崖,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从绥州郊外的山上摔下去的,下面刚好有河流,能顺流而下。”
阿殷微微沉吟,道:“绥州郊外的山,那么就是从绥州出来的。”
她在绥州的仇人,印象最深刻的只剩下陆岚了。
陆岚二字一出,阿殷面色大变。
“不好了,若真是陆岚,阿璇就有危险了。”
第135章
阿殷立马回了宅邸,四处没有找着阿璇,不由添了几分心慌。此时,一随从前来禀报道:“大姑娘,璇姑娘两个时辰之前出了门。”
“去哪里了?可有带人手?”
随从回道:“去提老爷夫人置办东西了,带了七人。”
阿殷眉眼一跳,登时有了不祥的预感。她道:“立马率人找回阿璇,另外加派人手守在李府附近,若有动静立马回来禀报。”一顿,又道:“另外去打听陆岚的母亲在何处,派人守着。”
随从应声离去。
闻声而来的秦氏问发生了何事,阿殷仿若未闻,只看着白晃晃的天,轻声道:“老天爷,求你别伤她,有什么冲着我来,我只剩一个真心待我的妹妹了。”
天色渐黑,阿殷的心似有一阵一阵冷风刮过,吹得遍体生寒。
范好核道:“能发动的人手都发动了,三个时辰内把永平的大街小巷,所有能置办物什的店铺都找了一遍,仍然没有璇姑娘的踪影。李家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璇姑娘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连带身边的七个随从。这话范好核没有说出口,他已经见识过上一回璇姑娘失踪时的大姑娘了,实在太可怕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阿殷。
她的面色紧绷,道:“没有任何人见到阿璇?”
范好核道:“璇姑娘平日极少出门,认得璇姑娘的人不多。”且一来永平,大姑娘便生怕别人会害璇姑娘,几乎是藏着掖着的,外头知道大姑娘有个妹妹的人也极少,不说外人了,连清辉楼的核雕技者也未必知道,唯独宅邸里的随从才知道偌大的府里还有个二主子。
阿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来回走动,接连几次才镇定下来,她猛地灌了口冷茶,说:“走,去李府。”
。
阿殷以苏将军义女的身份去了李家。
招待阿殷的乃李家总管,因苏家这层关系,李家总管待阿殷十分和善。
范好核此刻十分佩服阿殷,这般紧急的状况,他家大姑娘仍能有条不紊地套李家总管的话,一点儿也不像是来要人的,反而更像是一位与李蓉私下里颇有交情的闺中好友,唬得李家总管一愣一愣的。
也是这会,阿殷才从李家总管口中得知,今日宫中容昭仪生辰,皇帝特地让礼部办宴,为显隆重,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被邀请了,李家双亲一大早便入了宫。
阿殷听后,便知不好。
陆岚选在李家没主持大局之人的这一天动手,打的定不止阿璇这个主意。
她敛眉问:“阿蓉可在?”
李家总管说道:“蓉姑娘今早身子不适,没随老爷夫人入宫。”
阿殷说道:“恐怕阿蓉如今已经不在府里了。”
李家总管面色不善,说:“蓉姑娘安分守己,如今天色已黑,又怎会在外?”
阿殷说:“劳烦李家总管去看看。”
。
火把照亮了乌黑的破庙,一只粗大宽厚的手掌捞开挡路的蛛网,呸了口,说:“这地儿真破。”话音落时,身边伸出一条修长的手臂,素白的手掌上是一碗热腾腾的酒。
“辽爷,喝完热酒吧,刚烫好的。”
被称之为辽爷的壮汉色眯眯地打量了眼逐音,盯着她起伏的胸脯看了好一阵子,才接过酒碗,说:“真是个知情知趣的娘们。”
逐音佯作娇嗔,抛了好几记媚眼。
辽爷小腹一热,仰脖将热酒一饮而尽,酒碗往地上一摔,大手揽过逐音的腰肢,直接上了手。
逐音的低吟娇喘,令角落里的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姑娘看得面红耳赤。李蓉与姜璇不约而同地别过脸,目光撞到一块时,皆从对方的眼里见到恐慌。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李蓉与姜璇望去,只见逐音面无表情地整理衣衫,手背擦拭着侧脸的口水印子,而她身后是倒地的壮汉,眼睛瞪得老大,鼻子和嘴巴缓缓流出乌黑的血。
逐音走前来,她缓缓蹲下,看着姜璇,道:“收起你不屑的目光,我沦落到今日是拜你姐姐所赐。你瞧瞧你过的是什么日子,锦衣玉食,在永平像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千金,而我却只能为奴、为婢、为娼。”
姜璇嘴里塞了破布,只能发出单调的音节。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逐音扯掉姜璇的破布,姜璇大喘一口气,说道:“什么为奴,为婢,为娼,都是你罪有应得,别什么都怪我姐姐!要不是我姐姐心软,你哪有这一天!”
逐音看着姜璇,却有些怔忡。
过了那么久,她自己变化那么多,可眼前的姜璇依旧是那个为了姐姐便无所畏惧的姑娘。
她的眼神慢慢变冷,如同黑暗里最后一抹烛光掐灭后的冷意,又阴又寒:“我虽犹如蚍蜉,但死也不会让你姐姐称心如意,我筹谋这么久,如今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她的目光落在李蓉身上,“倘若你死在她手里,殷氏还有什么脸面嫁进穆阳候府?一个本该成为穆阳候府主母的李蓉,却意外被殷氏的妹妹杀害了,李家不会放过殷氏,殷氏这辈子都无法嫁进穆阳候府!成为穆阳候府的主母!”
姜璇瞪大了眼。
“你竟然打这样的主意,我不会如你所愿!”
此时,一旁的李蓉吐掉了口中的破布,恨恨地看着逐音,说:“你这忘恩负义的贱人!”
逐音慢慢地笑起来:“我是贱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若不是有个好出身,你能有这一日?以你的脑子,在我们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活不过一个月。活该你被我利用!也活该你被穆阳侯当幌子!”
李蓉气得面色发白,一句反驳的话也吐不出来。
逐音轻抖衣袖,她的手掌多了一条尾指粗细的白虫,虫身光滑,头顶有两只触角,在火光之下一摇一晃。她蹲在姜璇的面前,说道:“也多亏了你姐姐,我在绥州为娼时遇着一个南疆的客人,他赠了给我此虫,说是唤作神蛊,能让人听从种蛊人的使唤。”
姜璇格外怕虫,此时见到一条丑陋恶心的白虫,嘴唇都吓白了。她死死地咬着唇,想要往后退,可浑身却因为粗绳无法动弹。
逐音嗤笑道:“你以为我会从你嘴里塞进去?想太多。”手起刀落,直接在她的血管上划了条口子,白虫钻进血管,刀口的血液瞬间凝固,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姜璇“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李蓉亦是吓哭了。
逐音观察着姜璇,待她眼神微变之际,才道:“向我磕头。”
姜璇点着头,却因身上麻绳的缘故在地上打着滚。李蓉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