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云---凤翔三国-第4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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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已经刻画了岁月痕迹的脸，也伸手去抚摸着：“伯符，你知道我为什么挣扎不掉和你成为朋友的结局吗？我不是没有挣扎过，不是没有努力把你们当成敌人过，可我办不到，就是办不到。我一直在找借口，说自己是受了羽哥哥的影响，其实我心里明白，不是那样的。”
孙策握住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亲吻着：“为什么？我也很好奇地想知道。”
我笑：“当初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我只想拼命，我不能让五哥和大家分开，我不要那种兄弟在两个阵营的痛苦。可是，看着你被我逼得皱眉头的样子，我好想笑，真的。你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我正在因为哥哥不答应我离开公孙瓒，而且看中了刘备而伤心痛苦。”
“如儿，真苦了你了。你还那么小，就负担了那么多。”
“是呀，那段日子，我满心伤痛、自责、抱怨又没有人可以倾诉，恨得我只想发脾气。所以，当时见你的气性也是真的。”
“呵呵，那时，我一抬头，咦，一个小家伙气呼呼地站在那里，斜着眼睛看着我，眼中怒火那么旺，我就呆了，心想，我没有惹着你呀，怎么发那么大的火？”
我低低地笑：“是呀，结果，你被我骂了一通，反而欣赏起我来了。你眼中对我充满了兴趣和赞赏，我一下子就知道自己赢了。”
孙策伸手刮刮我的鼻子：“真是个厉害的小东西，我也没有看错。”
我还在笑：“是呀。发完火，我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径县城里的那个晚上，公瑾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笛音中的思念和痛苦，而你在听到公瑾的话的时候，看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惜，还有一些担心，我看着你们，突然就有了要成为你们的朋友的冲动。现在想来，你的目光就像云哥哥关切我的目光。从那以后，我就陷在那个目光里，拔不出来了。伯符，我想你永远都笑，我不想看你痛苦的样子，每当看到你那么痛苦的时候，我的心就像刀割的一样痛。”
孙策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唉，策今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你差点死在曲阿。当我在那个地牢里看见你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我当时就觉得自己也活不下去了。那种揪心的痛苦，我也不愿意再经历了。”
我泪水又忍不住了：“伯符，伯符，云如今生还是负了你。”
孙策叹气把我抱的更紧：“不，你没有。你答应了我会来陪我，你做到了。当初被送到这里的时候，我以为你会被曹操杀了，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死。后来秦勇把你姐姐他们也送来了。我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了，因为你已经做完了你承诺过的事情。”
我的手在他胸前画圈：“傻瓜，大傻瓜，我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当然就是要你们可以安稳地过完一生，你还想我干什么。”
孙策呵呵笑着：“我怎么能不想你。再说我也不相信曹操。你对曹操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你的女儿身又被公瑾告知了曹操，面对这么一个对自己有大功的美人，我怎么说服自己，曹操会放过你？想着就这么和你分离了，我心里痛的要命。”
我叹气：“你们定的好计，结果适得其反。曹公早就知道了我的女儿身，看了公瑾的书信后，想歪了，吃醋了呢！我早就说过，论统领御下的本领，你不会输于曹公；论战争谋略，你的手下也比曹公弱不了多少。说老实话，如果我一开始就帮你，打败曹公也不是难事。伯符，你输就输在感情上。你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一切决策就建立在不伤害感情的基础上。曹公不是，他首先考虑的是他的大业，他的理想，而不是个人感情。在私人和公家上，他是以公为主。我给了他选择，要一个谋臣大将还是一个深宅贵妇，他选择了谋臣大将。”
孙策想想，肯定了我的见解：“不错，如果换成我，我会马上就把你娶进家门，然后带着你征战四方。但是，如果真要你上战场，我会受不了，会心痛，会担心，会后悔。曹操就对你完全放手，任凭你处在那么危险的境地里，他居然真能放心。幸好你没事。想起这个，我就后怕，就恨不得打曹操一顿才解气。”
我咯咯笑了起来：“你没有看见，当我一身重伤看到曹公的时候，他眼中的痛苦和悲伤，还有难言的尴尬。三哥他们那个时候已经从他嘴里得知了我的女儿身份，他们担心我的同时，对曹公也有说不出的怨言。呵呵，我想，那个时候，曹公一定非常后悔他选择了谋臣大将，而不是把我圈进家门。”
孙策也笑：“嗯，我也想看看那个时候，他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
我笑：“我形容给你呀。你想，一个矮小的花白胡须的老家伙，头发也没有束好，长着苦瓜脸，脸上的小眼睛充满后悔的目光。看着我期期艾艾地，还不时偷眼去看三哥他们的表情。一双手也不知道怎么放，想抱我又不敢，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那样子好玩极了。”
孙策想着想着也笑了起来。可没有笑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紧了紧手臂，把我环抱的更紧：“听了你姐姐他们说的那个场景，想着那些利箭插进你的身体，明知道你已经没事了，我还是好痛好痛。如儿，傻如儿，为什么非要用那种法子？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到那么绝的路上去。”
我也叹气：“你和公瑾得救了，姐姐他们也要救下来呀！虽然去引诱诸葛亮是早就定好的计策，虽然我就已经准备好了假死的药丸，只要你没有拼死在战场上，我就能救了你。可是姐姐和孩子们，还有孙家这么多人，我怎么救？曹公就是答应了我不会杀害他们，可也不会给他们太好的生活。我只有这样做，让所有的人都相信我是要利用孙家人，这样，姐姐他们也算为曹公一统天下立下了功劳。我是有故意找死的想法，真的想死在孔明手里。我死了，曹公就会后悔，就能思念我，就会善待姐姐他们。这样，秦勇才能趁机提出我的遗愿，曹公才会答应他带姐姐他们到这里来……。”
孙策一下子堵住了我的嘴：“如儿，如儿，让我怎么说呀，你就不能为自己考虑一点吗？你真要策这一辈子都要生活在后悔痛苦中吗？”
我拉下他的手，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滴：“我其实也有为自己打算的。那个时候，我还深深眷恋在孔明的目光中，我以为自己很爱很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也在心里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孔明可以答应我的条件，只拿下我，放过姐姐他们，放过突袭汉中的打算。我希望，当他知道了赵如就是和他相知相爱的赵芸儿后，可以带我走，或者就算被他囚禁在成都，我也认了。”
孙策叹气：“可他没有，他也是曹操那样的人。”
我点点头：“是呀！事业、雄心、理想都比我们之间的感情要重要的多。他早就知道我就是芸儿，我在利用他，在用感情牵绊他，他也反过来利用我。在面对我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手软。当长箭入体的瞬间，我心中的期望才彻底失去，也是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我要的男人不是和我有着虚无感情的人，而是实实在在把我放在心上，放在他生命中最重要位置上的人。在那种濒临死亡的瞬间，我才知道一个女人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幸福。所以，我醒过来以后，就下了决心，我要来这里。我的心不在曹公那里，也不在这个天下的百姓身上，而是在这里。所以，伯符，我把心给了你，却要把自己给一直把我视为比他自己生命还重要的秦勇。你能理解我，支持我，我真的很高兴。”
孙策轻笑：“小如儿终于长大了，知道自己是个普通的女人了。当你见到我，说出曹操已经亲自把你嫁给秦勇的时候，我就明白你的心了。秦勇是个好男人，他那么早就知道了你的秘密，却还是无怨无悔地为你效力了一辈子。我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你真的死在天水，把乔儿他们送到后，秦勇会去找你的，他才是真的是把你放在最重要位置上的人。而我就是不懂这点，否则，我早答应了你，放弃江东霸主那个虚无的东西，和你一起归隐山林，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我也点点头：“也许吧！伯符，曹公不是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也知道你在这里是我早就安排好的，他比我们想得厉害的多。你和公瑾的假死根本就没有瞒过他，而他居然就装不知道。可是，就因为这样，他绝对不会允许我成为你的夫人，他的多疑永远不会改变。当他听到我要嫁给秦勇的时候，表面上显得吃惊，可眼睛中的放松和满意，瞎子也看得出来。那么积极地为我操办婚事，哼，老家伙鬼着呢！”
孙策不明白：“为什么？既然他都不曾过问我和公瑾的生死了，就表明他愿意放过我们了，那为什么还不放心你嫁我？”
我点点他的额头：“说你傻，你还真傻了？再怎么说，你也是堂堂吴侯，江东半壁江山曾经的主子。而我怎么说也作了冲儿七年的义父，冲儿对我的依恋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我嫁给了你，你不就成了他儿子的义父了？那他怎么安排我们？冲儿又会怎么安排我们？告诉外面，孙策没死，我把堂堂护国夫人嫁给孙策了？那是不是该给你封地封侯？那依你的影响，万一你再打出复兴江东的旗号，怎么办？真有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你堂堂正正的夫人了，我的兄长和那么多朋友亲人们要是支持了我，他们曹家怎么办？天下又要大乱了。”
孙策哈哈大笑：“也只有曹操和你才想的出来这样的事情。他要真放开手把你嫁给我，我就明确表示放弃一切又如何？”
我叹气：“你呀，谁需要你的保证？那些无风都要起浪的人，那些窥视大宝的人，会把没有的事情造出无数的谣言来。到时候，你我不得自由不说，曹公也难过，冲儿的地位也可能不保。”
孙策嘿嘿笑：“算了，不说这些了，朝堂上的是非就是多。离开了那种成天算计人的地方，还别说，自己都觉得活得痛快多了。云如，生活在这里，有你相陪，策真的心满意足了。”
我也满足地叹息一声：“云如此生到这个时候才真的是心满意足了。无数的宠爱集于我一身，我还不知足就是不知好歹了。伯符，云如爱你；曹公，云如敬他；秦勇，云如感激他，会用真心去和他过完以后的岁月。至于孔明……”我停顿了一下，在孙策注视的目光中，轻轻说：“那是云如曾经的一个梦，仅仅就是一个梦。”
温柔的一个吻再次落到我的嘴上，我也温存地回应着，我们都明白这是最后的牵连，最后的情丝。以后虽然是住在一起，却只有兄妹情谊了，或许还有一个亲家的身份，虽然情人、爱人不可能了，但是，就这样牵绊一生，我们都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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