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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凤还巢-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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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正清道:“慎言!纵然心有不满,也不好说出来的,当心锦衣卫——”
    姜长炀大笑了起来,指着弟弟:“这不就是现成的锦衣卫么?怕什么?”
    简氏托着儿子的脸拿一方新帕子沾了水小心地清洗伤口:“就是有锦衣卫又能怎样?皇子做错了事儿,还不能说了?便是圣上,还有大臣们进谏呢,怎么一个贵妃的儿子,就比皇帝还金贵了?”
    自己不过说了一句话,招了老婆儿子一大堆,姜正清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听由老婆指派儿子明天去接了准儿媳妇过来。准儿媳妇是个靠谱的孩子,应该能够劝得动他们消停的……吧?
    简氏给儿子擦完了脸,元和帝自内廷发的赏赐也来了。御医带着伤药,内官携着财帛。简氏口上硬气,也不好对内官发火,还得好生供着御医,让他给儿子看了脸、敷了药,还要给内官红封儿。内官见她客气中带一丝疏离,也陪着笑,代为解释。才说一句:“皇子也不是故意的。”简氏就翻脸了:“合着我儿子是故意拿脸往上撞的是吧?还皇子呢,敢不敢有点担当啊?”
    内官傻了。
    姜长炀十分称意,提着内官将他“送”了出来:“家母爱子心切,想来贵妃也是会海涵的对吧?理解一位母亲,这样的肚量,总是有的,对吧?”
    内官:……
    灰溜溜地从镇国将军府里回到宫中去了。
    受害者则一路奔在接媳妇儿的大道上。
    ————————————————————————————————
    贺家人起得都挺早,姜长焕到得也早,要往后院接媳妇儿,必要过前面岳父、大舅子这一关。贺成章也是好容易摊上个假日,很明白他想见媳妇儿的心情,打个哈欠,嘲笑两句:“小东西,这就急了?”
    被容七娘嗔一句:“他心里有妹妹,难道不好么?”
    小夫妻两个又腻歪在了一起。
    贺敬文好容易得了个假日,是极想多睡一会儿的,为了给儿女做榜样,也是为了将来训诫的时候有底气,强撑着爬了起来,浑身都被起床气给笼罩着。听说女婿大清早来拍门,没好气地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韩燕娘道:“是二娘先与他母亲约好了的,要亲自送桂花酿去。这不就打发他来接了么?”
    闺女做得也对,亲家母也重视,贺敬文更憋屈了。他一不开心,也要让姜长焕不开心一点。先不放女儿走,对韩燕娘道:“这才多会儿,叫二娘吃了早饭再走。我去看看那小子,他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端着一张黑脸,贺敬文命人将姜长焕叫到书房,预备长篇大论。在姜长焕踏进门槛那一瞬间,黑脸变得错愕:“你脸上怎么了?难道有人抗命?”姜长焕近来总是在抓人,贺敬文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一条了。
    姜长焕决定在岳父面前做个好孩子,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委屈地道:“也没想到,小小孩子这么大的脾气。”
    贺敬文跳了起来:“性情如此暴戾,也没人管么?听说他的母亲就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宫人但有宠者,无不遭其毒手,这样的人,圣上居然会被他们蒙蔽了!”
    姜长焕急忙劝道:“还小呢,这么大的年纪,说出去了,人也会说,年幼的不懂事儿,我年长的与他计较,也是不懂事儿。只好吃这个闷亏了。”
    贺敬文的注意力又被转移到了立储的事情上,对女婿说:“往后少与他们交往!”
    姜长焕从善如流:“哪里还有以后?”
    贺敬文满意了:“这才对么。”
    很多时候,岳父大人还是很好应付的,姜长焕在被留下来陪着吃了一餐颇具南方特色的早点之后,顺利接到了媳妇儿。
    贺家门前,姜长焕装得很正经。出了月光胡同,他就凑近了马车,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近来可好?”
    瑶芳已经知道他伤了脸,将车帘打开一角,往他脸上一看,皱眉道:“你的脸怎么了?这脱身的代价也忒大了。”
    姜长焕脸上一红:“不疼,伤得也不深,我故意的。已经上了药,过不两天就好。宫里比我还怕留疤呢。”
    瑶芳哭笑不得:“你可小心着些,往后别往他们那里凑,那里没好人。”
    “哎哎。”
    “虽说是求仁得仁,风险也太大了,宫里就没个说法么?”
    姜长焕道:“派了御医来,圣上又给了好些物件儿来安抚我。”
    “吴妃呢?她没说什么?”
    姜长焕道:“那倒没有。”
    瑶芳道:“她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
    “随便她,还怕了她不成?”姜长焕快活地笑着,“不说这些闹心的事儿了,我娘念叨好几天桂花酿了呢。”
    瑶芳微一笑:“她怕是闲不住的,你可小心着,万一她老羞成怒给你小鞋穿,也是麻烦。”
    被媳妇儿关心了,姜长焕心里挺美,忙说:“我又不怕她!”说完又解释道,“那个,我们宗室里头,与文官勋贵等,是不大一样的。都是高祖的子孙,谁……”怕谁啊?
    后半句被他硬咽了下去,一副噎着了的表情,把瑶芳给逗乐了。
    “不理她是最好了,你在宫里好几年,蒙娘娘关照,近来与圣上亲密了。唉,圣上又将吴妃捧在手心里,又是为了立储的事儿,别伤了娘娘的心。”
    姜长焕道:“我理会得,已经跟娘娘解释过了。近来年纪渐长,总往后宫里走也不大方便,那个,我娘也会求见娘娘的。往后,你……呃,跟我娘一块儿见见娘娘呗,帮我解释解释。”
    他这点小心思瞒不住瑶芳,况且能见娘娘,瑶芳也是很开心的。口上却说:“呸,娘娘是我想见就能见的了?”
    姜长焕被嫌弃了,也不恼,听话音就知道瑶芳明白他的暗示了,依旧笑道:“想见,总是能见的。”
    瑶芳顺着这话头儿便引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跟你说正经的呢,谁说玩笑啦,你还真得尽快见娘娘一面。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大对,娘娘或许有危险了。”
    姜长焕关切地问:“怎么?现在太后与贵妃闹不合,国公才立大功归来,正是娘娘坐山观虎斗的时候,娘娘怎么会有危险?要我说,王才人的好日子才是要到头了呢。哪怕她儿子得立,她也活不长了——总要给圣上出口气,她就是现成的出气筒。”
    瑶芳招招手,姜长焕浑身都发起烧来,更凑近了马车,听瑶芳说:“贵妃生的次子,是不好入主东宫的,可要是中宫生的儿子,不管兄弟里行几,都是板上钉钉的太子。”
    “那是,要是娘娘生了太子,吴贵妃的脸色一定很好看……”姜长焕说到一面,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迟疑地问瑶芳,“你是说?”
    瑶芳道:“废后不容易,可也不太难,巫蛊是极好的借口。沾上这个,几乎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除非能自辩。娘娘自然不会去做这等事,可万一有人构陷,也是个麻烦。”
    姜长焕用力点头:“这倒真是一个办法,却不像是吴贵妃能想出来的。至于圣上,我看他没想叫吴妃正位。还是跟娘娘说一声吧,小心总没有坏处的。”
    两人结束谈话,也到了姜长焕的家里。瑶芳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没来由一阵紧张尴尬——这还没成婚呢,就往这里来了。
    姜长焕摸摸鼻子,心里得意得紧,挺起了还有点单薄的胸膛:“娘在里面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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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是休沐日,不特简氏在家等着,姜正清、姜长炀也都在。瑶芳奉了两坛桂花酿,简氏见了十分开心:“正好,我已预备下了极肥的螃蟹,咱们就着吃螃蟹。我已经预备了两篓子新鲜的,回头你捎回家去,请亲家也尝尝。”
    瑶芳笑道:“好啊。呃,他脸上有伤……”
    姜长炀截口道:“那点子伤,吃不坏他。”说完就被简氏拍了一巴掌在腰上。瑶芳掩口而笑。
    简氏道:“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两个不省心的儿子,哪怕有一个是贴心的闺女,我也不会老得这般快。”
    姜长焕嘴甜:“您老什么呀?这话可甭叫太后听着了,她老人家高寿,都不喜欢听人说老的,您这才到哪儿呢?”简氏扬起手来要拧他的嘴,他凑了脸上去,后背又被瑶芳拧了一下——“脸上伤着了,还往前凑,不是要人心疼的么?”
    简氏对这儿媳妇满意极了,携了瑶芳的手:“好孩子,咱们一处坐,别理这个活猴儿。叫他疼去!”
    姜正清微笑着看这一室和气,笑问:“你父母还好?老太太还好?”
    瑶芳忙说:“都很好。今天早上我爹见了二郎的脸,还生气来,嘀咕了半天,好险没要参一本。”
    姜正清忙说:“参不得,参不得,这节骨眼上,别招人眼了。”
    姜长炀脸一歪,简氏也嘀咕:“要不是想着别给二郎惹事儿,我才不要就这么算了呢。一字道歉都没有,谁活该给他瞒下来的呢?”
    瑶芳眼珠子一转:“是不能便宜了他们。”
    简氏大生知己之感:“就是。”
    姜正清心说,你一好好的斯文姑娘,平日里那般懂事,今天怎么也煽风点火起来了?
    瑶芳却又对简氏道:“脸上伤好了之前,也不好出去当差了,万一人问起来,要怎么答呢?不如请大哥去帮忙到北镇抚司请个假?”
    姜长炀抚掌大笑:“甚好!甚好!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姜正清不放心地问:“你要做什么?”
    “给二郎请假呀。”姜长炀答得十分认真,姜长焕一脸的惨不忍睹,觉得亲爹实在太好骗了。姜长炀说完,忽然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午饭回来吃。等他一回来,街面上就传出来一些小道消息,比如说——皇次子性情暴戾,颇类其母,小小年纪,居然出手伤人。
    次日,姜长炀亲自给弟弟请假,弄得整个北镇抚司都知道他弟弟受了伤。
    便有好事者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将整件事情的脉络都给串起来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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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氏因瑶芳到来,又见准儿媳妇很关心儿子,心情不由大好。拉着瑶芳说话,姜长焕眼巴巴看着老娘拉走了老婆,还不能追上去,只好跟亲爹去耍拳,等着哥哥“办正事”回来一起吃午饭。他能猜得到哥哥是干什么去的,他也听得懂老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都是要给吴贵妃找麻烦去的。
    休沐日,也有不少宦官趁机出宫,先放出消息,让人以为是宫里内官多嘴。又或者,干脆寻一二贵妃宫里的内官逼问,令其说出——哥哥关心弟弟,有错么?弟弟受了伤不肯说原因,哥哥自然是要私下查问的。
    第二天再借请假为问,侧面证实“流言”。在京城的各种消息里,这已经足够将皇次子年幼即性情不佳的事情给坐实了。真是比阿斗还不如,阿斗扶不起来,顶多是庸主,也不是暴君呐!
    瑶芳却有点心神不宁的,姜长焕要听不明白,她该担心要嫁个傻子,听明白了,又很担心他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看法。陪简氏说了一回话,看了新鲜的大螃蟹,心里越发没个底。简氏兴致正高,在说长子的婚事:“我也是看花了眼,不知道哪家好了。问他,他又不肯讲。”
    瑶芳道:“我们都知道阿敏的为人的,强要寻另一个阿敏,也没意思。逝者已矣,追不回来了,不如往前看。看大郎与什么样的妻子过得来,得是个心宽的人才好。”
    简氏道:“谁说不是呢?我也怕委屈了人家的孩子。我是他娘,又想要一个能全心全意对他好的。正经门当户对的,也是娇生惯养的,做填房不怕,看容老夫人,再看亲家母,是有苦水咽,终能修成正果。可他呢?心里头那个人印得太深了,这是最让女人难受的。不记旧情,是人品不好,记得太牢,对旁人未尝不是冷情。那是妻子呀!怎么能冷落呢?”
    瑶芳可不敢代她拿主意,只说:“别着急,总有合适的。急匆匆定了下来,不合适,反而更糟呢。”
    两人一递一递的说话,一点实际的内容都没有涉及。瑶芳是个极好的听众,简氏将心里的烦恼事儿说出来也没指望她能一语解决了,有人肯听就好,说完了,简氏胸中郁气也疏散了不少:“我去看看厨下,你甭跟了来了,别污了裙子,回去叫亲家母看见了,又要说,还没过门儿,就叫你下厨了。”
    瑶芳上前挽着简氏的胳膊,笑道:“那我不动手,就跟着去看看,成不成?”
    简氏又喜滋滋地挎着瑶芳的胳膊,两人一亲亲热热到厨房去了。绿萼青竹紧随其后,交换了一个叹为观止的眼色——这脸变得可真快!
    到了厨房,别说瑶芳不下厨了,简氏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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