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倾天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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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振有辞,好像天底下所有的公义和道理都在你这边。本王没有你那么多小肚鸡肠,花花心思。花蛮儿,本王只想教会你一个简浅的道理。身为军中统帅,如果能够让人随随便便下泄药而不加以惩诫,那将来,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毫无忌惮地加害本王?”
花蛮儿心底直感不妙。这语气,这神态,分明就像座热浆滚滚的火山,很快就要爆发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花蛮儿也想脚底抹油,赶紧跑走。
可就在这时侯,厉慕寒已经开始下令了:“来人!把花蛮儿给本王捆起来!花蛮儿给本王和王妃下泄药,罪不容恕。看在今天大喜之日的份上,就鞭打二十,以示惩诫!”
所有将领都一惊,全部跑过来围观,就连沈含笑也吓得连忙跑回来。
韩枫这时也顾不上避嫌,上前劝道:“王爷,不可!今天大喜之日,实在不宜见血。再说,你也曾经答应皇后娘娘,好好照顾花夫人的啊!”
“是啊,大喜之日,还是不宜见血啊。”葛雄也劝道。
沈含笑也帮着劝:“王爷,这花蛮儿就是小孩子心性,一时顽劣,气不过,这才做的糊涂事儿。今天大喜,不宜挥鞭。不如先记下这二十鞭,日后让她将功抵过,好不好?”
“对啊对啊,让她将功抵过。”
“先记在帐上……”
众将领纷纷劝道。
厉慕寒阴着脸不语,但似有动摇之意。
此时施以柔也奔过来,她已经泄得脸色苍白,一奔过来,就弱不经风地倚在厉慕寒身上,虚弱地劝道:“慕寒,不要打!将士们说得都对,今天是大喜之日,实在不宜挥鞭,还是先记下吧,以后将功抵过!”
“用不着你求情!”施以柔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触动了花蛮儿心里的委屈,她陡然瞪了施以柔一眼。任何人求情都可以,惟有她的求情,她不需要。
心里有不舒服,就直接反应出来,这就是花蛮儿一向直率而倔强的个性。
她的心里其实对施以柔也没有多大的想法。
原本,她只是打算给厉慕寒下泄药,惩诫他对自己的蔑视。
没想到这两个人一直在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交杯酒喝完了还不够,施以柔自己酒盏里的酒喝光了不续,在将领来敬酒的时侯,她拿过厉慕寒的酒盏就喝,这才中的招。
怪谁呢?
可是没有想到,花蛮儿瞪了施以柔这么一眼,会招来厉慕寒那么大的反应。
“啪”,一记耳光闪电般的甩在她脸上。
花蛮儿抚着脸,倔强地抬头怒视着厉慕寒,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一张暴怒的俊庞。
“不知好歹!”厉慕寒叱道,“冲着你这种态度,就知道其心可诛!来人,还等什么,拖下去,二十鞭子,本王还喊不动你们了么?”
花蛮儿死咬着唇,唇畔却浮出一抹凄然冷笑。
她没有再说什么,任那两个士兵把自己架了下去。
挨鞭子嘛,又不是没挨过。这已经是第二次他令人对自己挥鞭了吧。
好!好!厉慕寒,之前的那次,挥下的是仇恨!而这一次,挥断的将是情义!
从今而后,我花蛮儿与你恩断义绝!
没有人再能阻止这顿鞭子。花蛮儿下泄药伤害夷王和王妃是事实,按军法,是该接受惩罚。
花蛮儿被绑上了木架,着着实实挨了二十鞭。
虎虎生风的鞭子,鞭下了伤痕,却鞭不掉花蛮儿的决定。
这天深夜,当沈含笑替花蛮儿细心敷好了伤口,并留下擦伤的药后,当韩枫、葛雄等将领来关心过后,花蛮儿也把怜馨赶走,让她去睡觉。
花蛮儿神情哀伤,说自己想一个人静一静。
怜馨长叹一声,似乎也能理解花蛮儿的心情。
虽然是厉慕寒派到花蛮儿身边的探子,不过同是女人,也能明白她此刻一定不好受。特别是昨夜,偷窥过她与厉慕寒亲热的场面,而今夜,却只闻新人笑,那种心情,定然失落。
故而怜馨也不疑有它,安慰了花蛮儿一番后,就退下,回房休息了。
她一走,花蛮儿立刻起来,动手收拾行囊。
如果要离开,这是唯一的机会。
今夜,是厉慕寒与施以柔的洞房花烛夜,沉浸在温柔乡里,再大的动静,厉慕寒想必也毫无所察。
至于将士们,饮过夷王的喜酒,醉意昏沉的多,醒着的少。
而韩枫、沈含笑等人,大约觉得花蛮儿受这么重的伤,少不得要休养半个月,这会儿应该寸步难行才对。
万一不小心还是惊动守兵,那就撒些药粉迷倒他们就行。
打定主意后,花蛮儿趁这个时侯,强力撑起身子,收拾了行囊和药,趁着月黑风高,悄悄离去。
掩上房门之后,花蛮儿深深凝望了一眼对边的新娘房。纱窗上透出的一对龙凤喜烛犹在摇摇曳曳。那里,曾经是夏芊芊的房间,这会儿,换了女主人,却依旧不会是她花蛮儿。
花蛮儿微扬唇角,凄然一笑,勉强拖着重伤的身子,慢慢潜行而出。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的身份原本就尴尬。
为了厉慕寒,她昭告天下与厉栩庆脱离了父女关系。
如今,她既不是蛮夷人,也不是大昭人。
那就两边都不站吧。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从此浪迹江湖,行侠仗义,倒也是一桩美事……
西厢房内,龙凤烛摇曳着喜气,红红烛火映照着施以柔苍白的小脸,也不能将她的脸色氤染得好看起来。吃过沈含笑调配的药之后,她和厉慕寒都感觉明显好转。
只是,施以柔依旧虚脱。
“快天亮了,慕寒,这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么?”
凝视着窗外渐渐泛白的东方鱼肚,施以柔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幽怨。
都是花蛮儿搞的鬼,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就这么白白糟蹋了。
厉慕寒与她并排躺着,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另一只手,安慰道:“好点了么?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天天洞房花烛都没事。花蛮儿破坏得了一时,破坏不了一世!”
“讨厌——”施以柔不禁笑逐颜开,不好意思地捶打了一下厉慕寒。
厉慕寒趁势捉住她的手,把它压|在自己健硕的胸膛,柔声道:“柔儿,我们说说话吧。”
“嗯。”施以柔娇羞无限地将一方丝巾遮在自己的脸上。
“你想我么?”厉慕寒温柔地问。
施以柔点头:“想!想极了。我|日日想,夜夜想,想得肝都疼了。”
厉慕寒听着这话,激动了,他陡然起身掀掉施以柔脸上的丝巾,深深地吻住她的小|嘴。
那份激荡的情怀,放肆的搅缠,都只因为蕴藏着六年的离别,六年的思念。努力压抑的暗涌,一旦决堤,必定汹涌。
“我也想你,柔儿,我也想你……”
厉慕寒呢喃着,深吻着。每呢喃一句,就吻一次。施以柔被他吻得脸红心跳,娇喘连连。
她的玉臂圈上了他的脖子,身体里升腾的热情渐渐高涨,渐渐想要更多。
可就在这时,厉慕寒却骤然停止,他抚着她的香鬓轻声问:“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是厉栩庆不让你来的么?”
施以柔闻言,猛然身子一颤,所有的浓情蜜意瞬间散尽。她睁开水眸,幽怨而惊惧地凝视着厉慕寒。
躲不掉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依厉慕寒的精明,她怎么能躲掉他心里的疑问。
“为什么不说话?告诉我,柔儿。”厉慕寒的拇指摩娑着她的鬓角,目光爱怜,追问却锲而不舍,“如果说你是被厉栩庆捉去的,为什么你爹爹不找他要人?悬崖下的尸首又是怎么回事?你明明已经死了,不是么?柔儿,告诉我实话。你知道我想要追查的事情,就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所以,不要有所欺瞒,告诉我实话。”
罢了,施以柔闭了闭水眸,咬了咬牙。这些日子以来,她也一直在为今天的追问苦苦思索答案。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不如破釜沉舟,赌一赌他对她的感情。
这样,她也就不会再优柔寡断,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好!我告诉你,慕寒,我告诉你——”施以柔将心一横,心里一酸,眼眶儿一红,珍珠般的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下来了。
第44章 美人陷阱
厉慕寒爱怜地拭去她的泪,柔声安慰:“不要伤心,柔儿。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不会怪你。你大胆地说吧。”
他深吸口气,躺回枕上去,依旧与她并排躺着。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在传递力量给她。
然而,施以柔哭得很伤心,好一段时间,都一直在抽噎,根本没办法说出任何话语。
厉慕寒的心抽疼了一下,侧过身来,将手臂伸出去给她当枕头,另一只手搂过她的纤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唇正好落在她的耳畔。
“说吧,柔儿,别伤心!在我所认知的悲剧里,你活着就是一个奇迹,就是一件喜事。这至少说明你没有被毁容,没有死得那么惨,对吧?”
“对!”施以柔总算缓和了些,抽噎道,“我没有死得那么惨,可是,我对不起你。慕寒,我对不起你!我已经……已经……”
施以柔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厉慕寒艰涩地滑动了下喉结。他明白,施以柔要说的是什么事。而那个罪魁祸首,却是他的亲生父亲。
“花轶炀确曾欺负过你么?”他不想问,却硬逼着自己去确认。
施以柔伤心地哭泣,半晌才艰难地点了下头:“嗯。”
厉慕寒的心像被钝器击中一样,疼疼的,他痛苦的闭了闭冰眸,方才继续问道:“那么,他下令让他的侍从们轮流欺负过你么?”
“嗯!”施以柔又点头。
“该死!”厉慕寒痛苦地一捶床板,施以柔立刻惊惧地坐起来。
厉慕寒也没有办法安卧了。
他也腾地坐起来,痛苦地凝视着施以柔:“对不起,柔儿。那个禽|兽是我的亲生爹爹。但是,我已经杀死了他,我亲手杀了我的亲生爹爹,我拿着他的头颅到你的坟前祭奠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慕寒,你不要这么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你父皇的错啊!”施以柔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厉慕寒,不停地安慰他,“花轶炀当年的确欺负了我,也的确下令把我赐给侍从们玩。不过,事到临头,并没有得逞。”
“没有得逞?”厉慕寒诧异地推开施以柔,用力捏住她的肩膀,冰眸咄咄灼人。
“是的,没有得逞。当年,我被花轶炀欺侮之后,他把我丢给侍从们,自己就先走了。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狞笑着向我走来。我当时绝望极了。我想着,旁边就是悬崖。如果,我真的又被他们糟蹋了,我就跳下悬崖去,以血涤净我的身子,否则,我再也没有面目见你。”
“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我大哥施世钰带着一大帮救兵把那些侍卫打跑了,然后……”
施以柔盯着厉慕寒黑沉的脸色,不免噎住,难以启齿。
“说下去!”厉慕寒命令。
“然后,他们带来了一具和我身段差不多的女尸,毁去容颜,又换上我的衣裳,还把你送给我的翡翠玉镯放在她身边。我十分不理解,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不停地追问,但是哥哥不肯告诉我。”
“说下去。”厉慕寒的脸色又沉了三分。
“哥哥强行将我带回大昭皇宫。我拼命挣扎,我不愿离开边关,离开你的身边。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对方又是我兄长,我能怎么样呢?我只能被强迫带回大昭。我当时以为是回到相府,可是没有想到,他们把我带回的是皇宫,并且这一住,就是六年。”
“为什么?”厉慕寒此时大约能猜测到原因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要从施以柔的嘴里得到确认。
施以柔道:“为的只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理由。厉栩庆要激起你对花轶炀的仇恨,好让你真心诚意地替他卖命,亲手去毁掉蛮夷,摘去花轶炀的项上人头!”
轰——
厉慕寒的脑袋骤然炸响,那打击,宛若五雷轰顶。
原来,自己这么可怜。
以为所向披靡,天下一切尽在掌握。却没有想到,从一开始,自己就真的只是一枚被厉栩庆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
为了激起自己对花轶炀的仇恨,从一开始,就布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局。
“恐怕你到边关探望我之事,也是他们安排的吧?”厉慕寒冷冷问道,伤痛至极,心境反倒平静了。
施以柔泪光盈盈,伤心的点头:“是的。我原本也不知道。只是哥哥把我带到大昭皇宫之后,我同时见到了皇上和我爹。我爹把你的身份告诉了我。也就是在那个时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