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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江南春-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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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长年一听大喜,咧嘴对着沈柔凝拜了又拜,道:“回头我就让山子亲自安排。多谢凝妹妹。那个,凝妹妹你果然在外面有自己的人手啊,真厉害。”
  他都没有。
  手里的一些钱财,还是祖父给他的,他祖母仅剩下的一些嫁妆底子,少的可怜。都是一些死物,什么陪房之类的,早就散尽了。
  所以,他真的没有可用的人手。
  他本来想着,要不要随便找一个老实可靠的,给银子请人照顾,让沈柔凝留意着那家人别不尽心就是了,没想到,沈柔凝手里居然真的有人可用。
  而且,还是在京城的。
  果然,他瞧中的女子,果然厉害。
  沈柔凝忍不住给了邓长年一个白眼。
  邓长年心情很不错,笑嘻嘻的也不计较,又随意与沈端榕说了些话,天时已晚,他也就告辞,继续斋戒去了。
  据他自己所说,他将自己关在这里,根本就不是在念经打坐,而是在潜心研究那么兵书……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有所参悟了。
  他本来就是极其聪明的人。
  ……
  皇城。
  勤政殿。
  宫阙巍峨肃穆,金黄色的琉璃瓦映着落日的余晖,犹如天上人间,一片金碧辉煌,让人心生敬畏。
  应亲王就从这一片金碧辉煌中走了过来。
  他一身玄色,衣饰随意,走的不紧不慢,十分从容,无需身外之物,便自有一番气势威威,隐而不发。若非他行走之时的右肩总是不为人注意的矮上一矮,谁也看不出,他腿有残疾,是个瘸子。
  他直接走进勤政殿,门口的太监深深低下了头。
  勤政殿建的很大,两面墙上挂着两份舆图,一份是前朝大唐最盛时候的舆图;一份是如今的舆图——
  大庆,不过仅仅是占了上面天下三分之一之地。
  大殿中间靠后,摆着一张巨大的书桌,书桌上堆了许多的折子。
  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坐在大殿最深处的长榻之上,正对着一盘残棋,如在沉思。
  “皇上。”
  应亲王微一行礼,就棋盘对面坐下来,扫视了一眼上面黑白棋子,开口道:“皇上心思不在棋上,何必摆着它们。”
  “王兄说的是。”庆隆帝随意挥袖一扫,那棋局便乱了。他抬起头,闭上了眼睛,长叹道:“二哥,君怡回来了。”
  “臣知道。”应亲王平静地道。
  “她当年嫁的那个举子,考中的进士。第三十一名。”庆隆帝继续道。
  “臣知道。”应亲王依旧很平静。
  “他们还有了一对儿女。一个女孩,生的同她当年一样美丽;一个男孩,听说天资聪明。”庆隆帝睁开眼睛,眼中有了莫名的幽光。

☆、102 大殿之上

  “臣知道。”应亲王抬起手,将桌面上的黑白棋子一个个地捻起,放入了边上的钵盂里。
  玉做的棋子落入同样是美玉做成的钵盂里,放出一声声清脆极了的声响。庆隆帝静默着看着,直到那黑白棋子消失了大半,他才开口道:“王兄,朕想去见她。”
  “听说,她去了云雾山。”
  应亲王的动作顿了顿,面容平静地摇摇头:“您是大庆之国主,不该深入险境。陛下三思。”
  云雾山复杂而危险,怎么会是一国之君能微服出游之地。若是有个万一……应亲王抬眼迎上了庆隆地目光。
  庆隆帝面容阴郁下来,眼中越来幽深。
  大殿之下,陷入了凝固。
  良久,应亲王站起身,平静从容地行礼道:“陛下,臣告退。”
  他转身向外,走到那一处舆图前,却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王兄,朕要出宫。云雾山的确不便,朕便在回程途中等着她。”
  出了云雾山的大泽,回京城的陆路也需要走上两个时辰。京畿之地,驻军所在,他这个一国天子若还怕意外,那这皇帝当的还有个什么意思。
  应亲王脚步顿了顿,很快就又抬起,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殿外。经过两个太监的时候微微点头致意,便走下了汉白玉石的台阶。
  ……
  沈家人只在大悲寺住了一晚。
  次日一早,沈四老爷领着几个小辈爬到山顶看了日出。而后在大悲寺用了些粥饭点心,收拾了行礼,便与大悲寺的僧人们告了别。
  大悲寺的和尚们说了许多好话。
  沈四老爷也不吝啬,给大悲寺添了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这对于香火供奉一般的大悲寺来说,绝对是一笔不菲的功德了。
  他们热情地送到了山门处。
  才出山门不久,也不知那为船老大是怎么了,突然踏空了一个石阶,腿脚一软,就摔了一跤。而山路很缓,他不过是滚落了两三个台阶。就稳住了身体停了下来。但这一下也不好过,疼的直叫唤。
  “你怎么样?”沈四老爷关切地道:“怎么会突然摔了?伤得重不重?那个,詹卓,快给他看看严不严重。”
  “多谢沈老爷。”船老大疼的额头只冒汗。有些憋屈恼火。又有些糊涂。道:“小的刚才有些走神,所以……给沈老爷添麻烦了。”
  “不妨事。”沈四老爷没问太多,给詹卓让开了地儿。
  詹卓看了一下那船老大的腿脚。又摸了一把他的骨头,道:“只是扭伤,不过很严重,几块骨头错了位,所以才疼的很……那个,船老大,我现在给你正骨,过程会很疼,你忍着点儿。”
  船老大自然连连应声。
  他也是汉子,这会儿额头脸上的汗珠子跟黄豆似的,却只是哼哼几句,咬着牙忍着没有大声叫。骨头正过来之后,疼痛缓了些,但因为伤了筋腱,他这么会儿怎么也走不得路了。
  好在,他还有两个伙计跟了来,轮流背着他就下了山。
  到了船上,一路无话,平平安安地出了大泽。
  沈四老爷按照沈柔凝说出来的话,给了船老大双份的船资,而且给他留下了几瓶好药酒。没想到,这份举动,让船老大格外感激起来:他本来觉得,一个小姑娘说的话大人完全不必当真能赖就赖了,没想到沈四老爷真的痛快地给了出来,留下的药酒更是他们有钱也很难买到的好货……船老大感动了,再三道谢不提。
  一行人毫无惊险地上了之前留下的马车。
  车厢里铺了厚厚柔软的褥子,沈柔凝松懈下来,甚至准备在马车上眯一会儿。从这里到京城的路程便是一片空旷平整,一向安全的很。
  但显然,她放心的早了些——
  沈柔凝正迷迷糊糊之中,感受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立即坐直了些,悄悄地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客气的对话声便传了过来。
  “……我们王妃邀请四太太去坐一坐……本来准备待四太太忙过了这场大喜就给四太太下帖子,邀请四太太到府上了,却没想到这么有缘,恰好在这里碰上了……”
  说话的应该是一个大丫鬟一样的人物,口齿伶俐,言语得体,十分有素养。
  “应王妃?”说话的是沈四太太,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太多惊讶和好奇,反倒是有一些别的意味:“你确定是应王妃要见我?”
  沈柔凝眼前浮现出沈四太太用一双冷沉沉的双目淡淡地注视那丫鬟的样子。
  “太太去了就知道了。”
  丫鬟的回答,居然是模棱两可……
  沈柔凝微一沉吟,想要下车去看一看。
  但她才有所动作,却听见外面传来范嬷嬷的声音。只听她低声道:“姑娘,太太吩咐,让您留在车里,轻易不许下来。”
  沈柔凝起身的动作僵了僵,片刻之后又坐了回去,娇声道:“我知道了,多谢范嬷嬷。”
  沈四太太居然不让她下去露面。沈柔凝坐在车厢内,沉思起来。
  算一算年龄,应王妃和沈四太太的年龄应该相差不大……但她仿佛在哪里听谁提过一句,说应王妃出身于杭州府的大族,并非是建宁人士?那么,她和沈四太太,能有多少交情,以至于在这种情况下,都要将人叫过去?
  沈君怡少年时候,喜好女扮男装,并没有几个手帕之交。而及笄之后,又因为情感原因,她又宅在了家里减少了外出……以沈柔凝的估计,她闺中的熟人应该不多,挚友也当更少才是……
  那么,这位应王妃……的丫鬟刚才说的那般客气,好像她们王妃同沈四太太格外情深义厚一样……
  “朝颜,你去看看厚绩表哥人在何处。若是他没事的话,你去将他叫来,说我有话找他说。”沈柔凝吩咐道。
  朝颜应了一声,下车之后,很快将陈厚绩给带了过来。车厢空间不小,又是至亲,陈厚绩想要没想就进了马车,落座之后,脸上还带着一贯的愉快笑容,问沈柔凝道:“凝妹妹,你找我?”
  一般情况下,只要没有不开心的,他就能一直都开开心心的笑的灿烂。

☆、103 明卫暗卫

  更何况,他刚才伙同詹卓,坑了那个船老大一把,感觉不要太好。
  恩,经沈柔凝那么一提,他上岸之后在附近问了问,还真是有船客进了大泽没有出来的,虽然不算多,但一年内总有一两回。
  说不定,其中就有那位船老大的手笔。
  陈厚绩和詹卓不禁有些后怕。但到底是平安上岸,陈厚绩那点儿后怕很快就散了,反而得益于自己当时的果断来。
  虽然说,是果断听了沈柔凝的话,才动了脑子。
  问题是,他动脑子动的还不错,是不是?
  所以,陈厚绩这会儿心情实在很不错。即便是看到了沈柔凝,他也依旧笑容灿烂的紧。
  “绩表哥。”
  沈柔凝对朝颜做了一个小手势,朝颜便关上了车门,自己留在了外面。陈厚绩愣了愣,脸上的笑容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消失了。
  “那个,凝妹妹,你……”陈厚绩有些小心翼翼。
  “没事。”沈柔凝温柔地笑了笑,道:“我就是想问问你,请我娘过去的,真的是应亲王府的人么?你与明嘉郡主相熟……应该认识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吧?”
  陈厚绩怔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道:“原来你想问这个啊……请姑母过去的,当然是王府的人。那个丫鬟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瞧着面善,应该是在拜见王妃的时候见过。只是,我虽然与明嘉很要好。但去王府的次数并不多,所以并不知道那丫鬟叫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陈厚绩随口问了一句。
  “我在想,王妃居然与我娘相熟,我都不知道……”沈柔凝笑了笑,问陈厚绩:“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啊?”陈厚绩理所当然地道:“不过,京城就这么大,姑母在这里长大,有个熟人,很奇怪吗?”
  不奇怪。
  沈柔凝看向陈厚绩一脸理所当然,当即也不问了。直接吩咐道:“那表哥你看。你同郡主是好友,这会儿遇见了王妃,是不是该去拜见一下?不然,会失礼的吧?”
  咦。好像是这样……
  陈厚绩狐疑地看了沈柔凝一眼。见她笑的天真可爱的不像是真的。终于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沈柔凝的眼神明显在赶着他赶紧出去给应王妃见礼去,他又迟疑地不敢多说什么。就这么下了车。
  的确该拜见一下……
  沈柔凝坐在车厢中,从车帘的缝隙见到陈厚绩向一辆华丽宽大马车走过去,却被森严的守卫拦了下来……她放下了帘子。
  “王妃没有见我。”陈厚绩很快回转,走到沈柔凝的马车边,隔着帘子郁郁地道。
  他依旧不知道是那里不对,那他却笑不出来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王妃不见他也没什么不对。她是长辈,身份尊贵,又是单独前行,免了陈厚绩的拜见,也是理所应当。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陈厚绩没想着往前去凑的原因。
  但为什么,在沈柔凝这么一要求之后,他被拒绝了,就开始觉得,这一切都不对劲儿起来了呢?
  陈厚绩如今既想让沈柔凝为他解惑,心中偏偏对于这一点又有些抗拒,所以就抑郁别扭起来。
  哪知沈柔凝听他说过这句之后,只是“哦”了一声,连细节都没有问,就这么完了。
  结束了。
  再没有了下文。
  陈厚绩站在车厢外面,只觉得心中难受的是吐血三升都不得痛快,对着车帘张了好几次嘴,都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詹卓已经开始朝这边走,陈厚绩甩了一下头,终于走开了。
  “绩少,您怎么了?”詹卓往那马车看了一眼,尽责地道:“是不是表小姐有什么为何之处?”
  “不是。”陈厚绩揉了揉一下自己太阳穴,想起自己貌似除了明嘉郡主之外,还有一个狡猾无比的损友,忙在心中反复问自己:若是秦幺在这里,他会怎么做?那个死妖人会怎么做呢?
  想了片刻,陈厚绩眼睛一亮,一把抓了詹卓的手臂,将他拉到一边,找个了视线不错的地儿,低声问詹卓道:“那个卓哥,你是干这一行的……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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