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第2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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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身子给熬坏了!
至于陈承方……
上次陈承方在黄家遇到了事情,陈大太太不禁有了反思。她或许养大了两个儿子,但两个儿子在六岁之后多半是由老爷子教导,她也不过是照顾起居衣食……但现在老爷子年纪大了,一心扑在学院上,几乎不再家中,自然也就不能再给陈承方太多教导……陈大老爷的情况也是差不多。
再者,陈大太太相信自己的儿子,比相信自己丈夫还更多一些。若是选一个人来教导陈承方,她毫不犹豫地会选择自己的儿子!
男孩子都需要父亲教导!所以,她想来想去,觉得陈承方将来要继承爵位,跟着她长大有些不太合适,还是跟在父亲身边更好一些。
“若是阿凝你有顾虑,那就算了。”陈大太太补充道。
沈柔凝想了想,道:“我大约知道表哥的打算。他有想要花十年左右的时间在外任上,至少轮换三四处地方任职,才算是圆满了。这么长的时间内,若是承方总是难以见到父亲,到时候父子生疏,却是不好了。”
“我这里,顾虑倒是没有,只怕娘你会想念承方。”沈柔凝道:“娘,您看是不是这样……让承方跟着他父亲住个一年,再回京里住上半载的,两边分配一下时间,是不是更好一些?”
陈大太太见沈柔凝的确在用心想了,她心中十分满意,道:“如此再好不过。”
两个人说着话,却是前头跑进来一个小厮,一脸兴奋地道:“夫人,大奶奶,是表少爷回来了!”
“谁回来了?”陈大太太不禁问道。
“是端榕表少爷。”小厮忙道:“已经进了府,怕这会儿就到了!”
“这孩子!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陈大太太立即站了起来,看沈柔凝也要跟着她一起急急往外走,连忙一把抓住沈柔凝,责怪道:“你就站在这里等着!一会儿进来了,看我怎么骂他!”
她话音才落,就见一个身穿暗红色锦袍少年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人还没到近前,却就高声喊道:“大舅母为什么要骂我?我可是一进京连四方街都没回,直接来给大舅母请安了!”
“就是要骂你冒失!”陈大太太道:“也不知道让人先送信来!”
“这一路雨雪冰冻的,就是送信。也难以说定归期。”沈端榕笑着解释道:“难道大舅母没有觉得惊喜么?那我可要难过了!”
他走到近前,端正了给陈大太太行礼,又看向沈柔凝,露齿一笑,道:“姐姐。”竟然是分外的阳光爽朗。
五年不见。沈端榕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站在这里,个头已经超过了沈柔凝半个头还多一些。更关键的是,他五年前文质彬彬有些羞涩矜持的江南小少年,五年后却是爽朗大方,皮肤也黑了些,像是一个男子汉了!
看来,成长的环境,果然会对人有非常大的影响!尤其是年少时候!
现在沈端榕身上,哪里还有江南文弱书生的样子!比如说从前。他绝不会这么进来与陈大太太和他打招呼!而是谨守礼仪,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地问安,小心翼翼地答话!
陈大太太也有些唏嘘感慨,比划了一下,道:“都这么高了……走在路上,怕是都认不出来的。”
“那端榕肯定能认出大舅母。”沈端榕笑道:“大舅母一点儿都没变的。”
“哪有,大舅母老多了。”陈大太太安置了沈端榕坐下,吩咐了人将清风院收拾了,开始问了话。她先是问了他一路是不是顺利,又问了问沈四老爷一家人。最后问到了陈厚绩,道:“不是说有可能与你绩表哥一起回来么?怎么提前回来了?”
沈端榕道:“是绩表哥说得了一把好刀,十分贵重,又是蕴表哥着急需要的。让别人送不太放心,就将我赶出来当差了。”
“厚蕴要刀做什么?”陈大太太有些不解,看向沈柔凝。
沈柔凝也有些愕然,摇头道:“许是有别的用途吧。他没有与我提过。”
陈大太太以为是官场上交际送礼所用,便没有追问,见有人来报说清风院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对沈端榕道:“你这一路风雪的,先去清风院梳洗一下吧。一会儿你们姐弟就在碧心院说话去,不必到我这里来了。你外公、大舅舅和二舅舅他们都不在,厚温厚琪也不在……反正这也是你的家,你自己随意就是。”
“那就多谢大舅母了。”沈端榕笑着道。
沈柔凝陪着沈端榕与陈大太太告辞离开了正院,到了门口,沈柔凝对沈端榕道:“你去吧。休息好了,再到碧心院找我。晚上就在碧心院用饭。”
沈端榕答应下来。
沈柔凝回到碧心院没等多久,就见沈端榕换了一身衣裳洗了疲倦过来了。沈柔凝目光落在他手中捧着长长的匣子上,问道:“这就是表哥要的刀?”
“嗯。的确是把宝刀,就是有点儿重,一般人用不了。也不知道表哥是为了收藏,还是要送给谁。”沈端榕将那匣子放在沈柔凝身边的桌子上,欲要打开匣子将那宝刀展示给沈柔凝看。
沈柔凝拦住了他,摇头道:“端榕,我现如今怀了身孕,不好见刀兵的。我也不懂兵器,不看也罢。”
刀剑,尤其是神兵利器,无不带有浓重的血煞气息。孕妇对这些东西,一向讲究是敬而远之。
沈端榕愣了愣,随即立即露出惊喜,道:“姐,你真的有小宝宝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之前沈柔凝一直没有消息,他们一家人也没少为她忧心。没想到,他这一来,就赶上了个大好消息!
“大约两个月了。”沈柔凝笑容恬静,微嗔道:“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这么一惊一乍的。”
沈端榕忙将匣子放远了一些,故作夸张地道:“五年了!你问问,只要是关心你的,谁不替你悬着心!就是娘每次看你的信中依旧没有好消息,都忍不住皱眉许多次了!我和阿湲每次写信都不敢提这个,就是怕你伤心!”
“你既然有了好消息,怎么不告诉我们!”沈端榕埋怨道:“我和阿湲甚至都有想过,若是表哥将来若是因为这一点对你不好,我们该怎么办!”
真是想太多!
“这不是才两个月么?”沈柔凝心中觉得温暖,解释道:“这不是才两个月么?一会儿你回去给父母写平安信的时候,替我提一句就是了。”
“那好吧。”沈端榕对沈柔凝这样的态度有些不满意,嘀咕道:“姐,你最好自己也写一封。不然,阿湲她肯定会怨你的。”
“哦?”沈柔凝顺着话题问道:“阿湲她还记得我这个姐姐啊?”
“怎么不记得。”沈端榕道:“她可是经常念着你。”想了想,又道:“姐,你和娘都是这样,亲人之间非要弄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有时候看起来真让人气馁。”
情感一点儿都不热烈。
“幸好我和阿湲都是活泼热情的性子。哼哼。”
沈柔凝不禁伸手在沈端榕头上拍打了一下,笑着责怪道:“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说是记得,怕是早忘了小时候姐姐是怎么疼你们的了吧!”
沈端榕自知刚才失言,顺着沈柔凝的手缩了一下脑袋,讪讪赔罪道:“姐,是我说错了还不成么?”
沈柔凝放过了他,轻叹道:“端榕,你现在与小时候真的很不同了……不过,这样很好,每天都充满活力的,乐观向上的的,真的不错。北方人都是如此么?”
“差不多吧。”沈端榕对从前的自己还留有一些印象,但却不太深刻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道:“北方天寒地冻的,百姓们的日子也穷苦一下,难得有几个读书人,却十分讲侠义之风,多的是直爽之辈……我也认识了一些同龄人,应该是受了些影响吧。”
☆、508 宝刀
沈柔凝十分欣慰。
便是沈端榕长相与性格都有所变化,姐弟两人坐下来一开口,很快就没有生疏之感,又像往日一般,充满了亲密、了解和信任。
“我与你姐夫,自然是好的。”沈柔凝轻声道:“家中的事情一般有大舅母处理,便是她离开的时候,也多时因循旧例,没有遭遇什么为难之处。”她笑着道:“现在沉玉公子的画作已经小有名气,便是靠着卖画,也能养活自己了。”
“姐,那你也送我几幅呗?”沈端榕故作苦闷地道:“我没有姐你那么厉害,自己就琢磨出了一种干果来,铺子都要快遍布整个大庆了,每日赚的银子没有个数……我对经济方面没什么头脑,不会做生意不说,爹娘他们在这方面也不怎么信任我,根本不会给我本钱去投资。现在,我瞧着在朋友面前外挺光鲜的,其实背后日子清苦着呢。”
“姐你给几副画给我,若是万一什么时候我急用钱的,还能拿出去顶一顶,解了困境,是不是?”沈端榕笑的谄媚讨好。
面对一手将自己带大的亲姐姐,他才不会不好意思开口。
沈柔凝道:“给你几幅也没什么,只要你懂得珍惜就好。”她想了想,又道:“你已经满十五了,总是手头紧的话,的确也不太合适。要知道,囊中羞涩的话,也会导致人养成胆小退缩的性子。”
“姐,你说的很对。就是这样。”沈端榕忙讨好赞同,道:“就像我,临到兜里没银子的时候,同窗邀出门踏青作诗有时候都不敢去了。唉,苦的很啊。”
沈柔凝想了想,道:“端榕,关于这一点,你不妨找父亲谈谈,让他交一两个铺子给练练手?或者我支持你一些本金。你自己置办一份产业,经营一番?不懂经济民生,读书也是个没用的书呆子。我宁愿端榕你读书差一些,也希望你能先学到男儿安身立命的本事。而不是离了别人的帮助就没法活了。”
“没有这么严重吧?”沈端榕闻言有些虚,苦着脸道:“有需要这么麻烦么?我实在有些不知怎么做经营啊,完全没有头绪。”
“正是因为不懂,所以才要去尝试接触了解,而不是避而远之。端榕。我是将你当做大人了,才这么与你说话。”沈柔凝严肃地道:“你要是觉得自己还小还很年幼的话,我给你几幅画也好,甚至直接给你不菲的零花钱也好,都没什么问题。你也说了,画是我自己画的,银子我更是有许多,没地儿去花去。”
沈端榕也坐直了些,想了想,道:“姐。你让我想一想再说。”
沈柔凝对他这样的态度还算是满意,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在厚绩那里待了几天?他那里都还好么?说了具体什么日子回来没有?”
沈端榕摇摇头:“绩表哥麾下军纪严明,就是天天训练天天训练,我充作新兵待了半个多月,脱掉了一层皮呢。不过,对我来说挺苦挺累的,对于表哥他们都只是平常训练,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哦。其实他们都憋着劲儿想找个敌人开战呢,就是大头兵闲谈的时候口中也不离西夏,嘲讽西夏人胆子弱了……听说西夏朝廷来向大庆求和来了?”
沈柔凝点点头:“西夏草原上遇到了大雪灾,愿意俯首称臣。好换取粮食衣物,撑过寒冬。皇上答应了,听说最近朝廷上下都在忙这件事情,说是头一批粮食大约三千石吧,已经筹到了,正准备组织运过去呢。后续还有粮食木炭茶叶布匹等物资。需要等着西夏王到京城正式受封称臣之后,才会给他们。”
沈端榕闻言感慨道:“这样的话,那绩表哥他们真要失望了。”
沈柔凝点了点头。
冬日天短,陈厚蕴下衙回来的时候,天光已经成了灰白色,显得有些晚了。看到沈端榕,他十分高兴,关切地问了好一会儿话,才在沈柔凝的催促下开始用饭。
饭后。
沈端榕将带来的匣子给了陈厚蕴。
陈厚蕴接过后似乎掂量了一下其中的重量,轻声道:“是一口宝刀?”却没有打开的意思。
“嗯。我亲眼看到绩表哥拿着它,稍微一用力,就将西夏军中常用的那种弯刀给砍断了,刀口毫无痕迹,十分锋利。”沈端榕以为陈厚蕴是顾忌着沈柔凝在才没有立即查看宝刀,好奇地问道:“表哥准备送给谁?”
陈厚蕴被问的一愣,随即轻笑道:“谁告诉你我是拿来送人的?或者,端榕以为我要将一把宝刀送给什么人?”
沈端榕闻言也吃惊了,道:“表哥不是自己要收藏吧!”
没听说过,陈厚蕴还有喜欢收藏兵器的喜好啊?就算是有……“就算是表哥你要收藏,早一日晚一日有什么打紧的,绩表哥干嘛要急吼吼的让我一定要马不停蹄地送回京给你!难道就是绩表哥想将我从军营里踢出来!但我充作大头新兵也没少一次训练没坏过一次军规,他凭什么忍不下我啊!”
沈端榕觉得很委屈。
他充作新兵进去的时候,可没告诉谁他与陈将军有关系。而且老老实实地住着十人一间的大炕吃着和其他人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