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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江南春-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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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他坚持,别说你尚未成亲……就是你已经失去了贞洁,同我一样破了相,怕也无法阻止他想要得到你!不是他真的有多喜欢你,而是他天子的威严,不容有人窥视!若是连个女人都不能得到,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说到最后,沈四太太的眼神已是冷冽!
  当日在徐州府,他是急于在她面前炫耀!而她满足了他炫耀的心思,给足了他崇拜的目光,他才满意地离去了!再者,她已经是一位三个孩子的妇人,不再有当年的光彩,所以,他才没有生出别的心思来。
  而现在,沈柔凝风华正茂。就像那枝头才半开的花骨朵儿似的!就算没有其他的原因,但凭她的容貌,也足以让男人惊艳心喜!更何况,庆隆帝又将当年没有娶到沈四太太的遗憾不满。转移到了沈柔凝身上来!
  当年的遗憾已经发生,那是他当时不得不放手!在他心中,只怕已经是奇耻大辱!如今他贵为天子,怎么可能再让自己有遗憾!
  无论陈家有什么对策,沈四太太都觉得,他们是托大了!就算真的让庆隆帝妥协退让。那所要付出的代价,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大!
  但事已至此,今后的事情只能今后再说,先将眼前应付过去,才是要紧的。
  沈四太太重新平静下来,见沈柔凝因她这一番话十分动容,便轻声道:“所以,眼下,再将邓长年牵涉进来,已经没有了意义。他的那份手串,我会派人还给他,给他解释清楚这其中的厉害。”
  沈柔凝慢慢地点了点头。
  沈四太太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到了这里,就让她离去了。
  沈柔凝此时心绪纷乱,也没有心思像任何人追问什么,陈厚蕴也好,赶过来替她谋划的沈四太太也好,她都不想再说话,有些失神地走回了伴月轩,只觉得,有浓浓的疲倦。
  这一夜,沈柔凝没能睡安稳,又早早地睁开了眼。
  她在晨曦之中站了许久,回到屋里连着打了几遍健身拳,让自己大汗淋漓之后,沐浴干净,才觉得身体精神都松快了一些。用过早食之后,她慢慢往沈四太太住的绣楼走了过去。
  没想到,在绣楼前的路上,她就遇见了邓长年。
  他正由陈厚绩陪着往外走,显然是已经见过了沈四太太,准备告辞了。
  沈柔凝不禁抬眼看了看天。太阳尚未越过屋脊……他来的这么早。或者说,沈四太太居然动作这么迅速地将人给找来了……
  沈柔凝抿了一下唇,看着邓长年。邓长年也看着她。
  陈厚绩咳嗽一声,苦涩地道:“阿凝,侯爷没有来过府上,你领他到荷塘边上坐坐吧。”他才知道,邓长年竟然给沈府留下过一道意义非常的手串。仿佛就是预备了此时似的。而沈四太太,竟然又在这样的时候,将那手串还给了邓长年!
  这真是……
  陈厚绩突然觉的,自己的脑子十分的不够用了。
  大哥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他不清楚;秦叙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他不明白;如今自己这个姑母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他更是稀里糊涂,无法理解!
  唉!
  陈厚绩见沈柔凝已经与邓长年前后走进了凉亭,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凉亭。
  天已经非常地热。便是水边凉亭,身在其中,也有了些蒸腾之感,不复清爽之意。荷塘之上,有荷叶开始枯萎,荷花也渐渐稀少,多出了些不起眼的莲蓬来。锦鲤不知藏到了何处,水面上甚至都没有一丝波纹。
  安静的很。
  落座之后,沈柔凝的目光,落在了邓长年的手腕上。那里有一串黑檀木的佛珠,她从前没有留意过,不知道是不是他曾给出过的那一串。

☆、356 对不起

  “对不起。”邓长年开口,看着沈柔凝,分外黯然。
  沈柔凝怔了怔,摇摇头:“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不明白。”
  邓长年抿了抿唇,黯然道:“刚才,婶娘告诉我了你的事……”他这个侯爷充其量只能算做是新贵,在京城几乎没有根基!许多消息内情,他根本没有能力没有途径及时得到!而当他知道之时,却是如同沈四太太说的那般,已经太晚太晚,什么都帮不上了。
  “若是我早些时候知晓,总能为你做些事。”
  “这本来就与你没关系。”沈柔凝再次看了那手串一眼,露出一个微笑,道:“邓表哥有心,阿凝已经十分感激了。表哥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
  邓长年不禁苦笑。
  他一直能拖着没与明义候府的两位嫡女择一定亲,就是因为他暗自鼓动着他那个心**好投机的舅舅和两位表妹往太子身上去想——太子长大了,明义候府的嫡女,是绝对有资格争一争太子妃的位置。就算太子妃争不上,一个太子侧妃的价值,也比一个根基浅的候夫人有价值多了。再者,与邓长年联姻,是亲上加亲,只要是个嫡女,哪一个不成呢?所以,还是得等到太子那边的消息确定了,再议与邓长年的亲事不迟。
  但就算是这样,因为郑珠儿才貌平庸,身上没有出彩之处,不如郑月儿俏丽活泼,舞艺一绝,所以太子那边,明义候府更多是将希望放在了郑月儿身上,几次暗示邓长年求娶郑珠儿……大约是误会邓长年不喜欢长相一般的郑珠儿,明义候世子才没有逼得很紧。
  选秀的消息传出来,邓长年还在庆幸,他又能继续拖一阵了……没想到,这选秀,更是奔着沈柔凝来的!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
  当日。沈端榕告诉他那些往事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会有今日之情景,留下的一串佛珠……但究竟是他太天真了!那个时候,他既然想到了。就应该当机立断,向沈四太太求娶沈柔凝!而不是仅仅假惺惺地留下一串没用的珠子!
  真真是愚蠢啊!
  邓长年心中恨极了自己!
  还是说,在他心中,当真早就放弃了娶她的念头!是他的心参杂了太多不够坚定了,才一直在迟疑。在拖延!
  他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深情。
  邓长年内心苦涩,在发觉沈柔凝的目光在他手腕上流连之后,越发地觉得自己不堪,别过了目光,低声问道:“阿凝,你的事情,陈兄是不很早就告诉了秦叙?那秦叙被紧急责令离京返回军中,你也知道了?”
  沈柔凝微微点了点头。
  秦叙没能请得动家中长辈。也因为他的动作,直接促使了沈柔凝的名字提前落在了选秀名单上,将一切都揭开来。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侥幸。
  对于这样的结果,沈柔凝有些失望——
  她到底还是没能有所帮助,让陈府少付出些代价。
  邓长年顿了顿,才有些艰难地道:“陈兄,没有提早告诉我。”若是他知道庆隆帝特意去那个山谷见过了沈柔凝,他必然会立即行动起来……或是像秦叙一样拖延迟疑?
  现在假设这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邓长年定了定神,想了想,看着沈柔凝,再次迟疑摇摆起来。
  沈柔凝有些不解,道:“邓表哥想说什么。只管开口就是。”她不是那种听到不好听的,就负气恼怒之人。
  “阿凝……”邓长年低头纠结了许久,再抬头时候,却是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自己的这些年罢了。”
  此时此刻,无论再说什么,都只是显得虚伪和多余。
  邓长年起身,对沈柔凝道:“阿凝,我这就要走了。你,多保重。”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凉亭,与路边等候的陈厚绩一同离开了沈柔凝的视线。
  出了陈府,邓长年看着空旷的长街,一时间,有些茫然。他没有骑马,沿着长街,缓缓走回了威武候府。
  “侯爷,有人拿了定武候的牌子,求见侯爷您。”一个侍卫道。
  邓长年愣了一下,问道:“他人呢?”
  “您不在,小的让他在偏厅候着了。”那侍卫回道。
  邓长年点了点头,大踏步走到了偏厅,看其中坐着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年轻男子,眉头微微一皱,开口道:“定武候派人来的?”
  那年轻男子看了一眼周围。
  邓长年摆摆手,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并且掩上了门。那名本来微微躬身的年轻人立即站直了身子,抬眼看着邓长年,开口道:“邓少去了陈府?”
  “秦叙?”邓长年听到他的声音,愣了片刻,又恍然,道:“原来叙少没有走。”他看了一眼秦叙的易容打扮,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伸手相请,道:“叙少请坐。”
  “不错,我的确是从陈府回来的。”邓长年开口道:“今日清晨,沈四太太就派人请了我过去……将我留下的这佛珠,还给了我。”他转动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
  “哦?”秦叙扬眉:“有什么说法么?”
  邓长年摸着佛珠,平静地道:“驻守徐州府时,我过去一次沈府,将这佛珠留给了沈端榕,并告诉他,关键时候,他可以将此物说成是两家确定关系的信物……今日一早,沈四太太找到我,将此物还给了我。”
  秦叙盯着邓长年看:“那你就收回来了?你……是怕了?”
  “你说是便是吧。”邓长年神色暗淡:“……但,没用的。若是有用……”即便是怕,最后也会咬牙奋起一博!
  秦叙本要嘲讽,但张了张口,却是苦涩道:“我来找你,本来是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有资格,去争取她……”也能更放开手去拼!他秦叙身后有一个国公府受制于人,但邓长年却没有他这么多的顾虑!
  但现在想一想,是他太想当然了。
  邓长年拼到今天,历经不知多少凶险艰难,他又怎么会轻易就舍得拿了所有的这些去拼?若他真的有心,在他略有功名之时,应该早就像沈府求娶了,而不是一直在与明义候府议亲!

☆、357 一人

  “若说有资格……”邓长年顿了一下,再次开口道:“叙少是不是忘记了一个人?”他一直觉得沈柔凝这件事,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嗯?”秦叙道:“总不是齐倾城。先不说他对她的心思到底有没有,有几分……平武候府是皇上的心腹,他们绝不会有丝毫忤逆皇上心思之处。”
  “不是他。”邓长年道:“我是说……陈厚蕴。”
  “陈厚蕴?”秦叙猛然抬眼,十分诧异,下意识地摇头:“他怎么会……”渐渐,在邓长年平静的目光下,他摇头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陈厚蕴。
  是啊,还有陈家人。陈家本来就有未婚的少年……如今,更有了丧妻的陈厚蕴。
  而沈柔凝之所有有这一劫,几乎可以说是陈厚蕴一手促成推进的!
  难道,他真的……存了不为人知的心思?
  “他一直对阿凝非常好。阿凝也很依赖他。”邓长年缓缓地道:“或许,从前,他待她,的确是单纯的兄妹之情。因为沈柔凝比他小的太多了……但她现在已经长大了。而他偏偏,又再次孤身一人……”
  邓长年讲的有些艰难,似乎自己也觉得自己所说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在阿凝将要面临危机之时,他坦诚地告知了你,却并未对我有丝毫的提醒。总不会是他认为我邓长年配不上阿凝!”
  “你不是在与明义候府议亲么?”秦叙情不自禁地插话道。
  邓长年看了秦叙一眼,没有理会他这句话,继续说道:“我想来想去,也不知是怎么想起来了,就生出了一个想法……这想法一生出来,就再也抹不去了。我想,是不是正因为他预料到了你秦叙因为家族牵绊太多即便是有心,最后也只能无力妥协放弃?”
  “而若是他当日将一切告诉了我……我邓长年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拼来的!我也没有什么长辈亲人来压着我,指责我不孝!我对阿凝的感情更深!我会立即行动起来,而不是像你一样。白白浪费了最后的机会!”
  秦叙微哼一声,对邓长年的说法表示怀疑。
  邓长年顿了顿,缓声道:“无论你承认不承认,至少。我这里的可能性,比你那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也正因为这种更大的可能性,陈厚蕴才没有给我任何消息。因为在他心里,他是不想让阿凝真的嫁给我的。又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到他这样的心思吧。”
  秦叙沉默了。
  邓长年所言,听起来又荒谬又牵强。
  但偏偏,秦叙却没有了去反驳去嘲讽的心思。
  两个人静坐许久。
  “如今说这些,没意思的。”秦叙的声音有了些哑:“我现在只想,如何才能帮到她一些。”别让陈厚蕴,大意玩过了,当真害了她。
  ……
  邓长年离开之后,沈柔凝坐在凉亭之中,没有去给沈四太太请安。她觉得十分的惆怅。而她又不喜欢这种惆怅的情绪,就让人回去取了纸笔颜料。在凉亭支起了画板,涂抹了起来。
  她涂的是,用力攀爬着院墙的牵牛花。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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