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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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姑娘说的太对了!”脂粉铺子里的掌柜娘子热情地走过来,看了看红缨,又是惋惜又是不解,道:“这位妹妹,你家姑娘说的对,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不爱惜自个儿。奴家这里有新进的脂粉,正适合这位妹妹的皮肤……妹妹试一试?”
红缨不说话。
沈柔凝对那掌柜娘子道:“大娘,就你说的脂粉,给她试试看。若是真好,我就买了。”掌柜娘子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风韵犹存,打扮倒是十分得体大方,一看就是正经生意人,让人心生好感。
很快,那掌柜娘子亲自取了一盒脂粉来,请红缨到后面净面。红缨不肯动。沈柔凝挑了挑眉:“难道让姑娘我伺候你?”
红缨这才动了。
沈柔凝满意了,这才开始问那掌柜娘子:“大娘怎么称呼?”
“奴家夫家姓葛,姑娘叫我葛娘子也好,叫葛大娘也成的。”葛娘子说话有些风趣:“就是葛大娘听起来显得奴家很老似的,怪不自在的。”
☆、304 葛娘子
大娘不过是对抛头露面的生意女子的一种称呼。
沈柔凝笑了笑,从善道:“看葛娘子,就知道你这里的胭脂水粉一定是顶顶好的。”
“那是自然,奴家这里的货品,是满京城都数一数二的。若是常来的贵客,奴家还能替贵客调制出专用的水粉呢。”葛娘子有些骄傲,一双精明的双目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沈柔凝,而后客气地道:“恕奴家冒昧,姑娘是才来京城的娇客吗?”
“小时候在京城住过的。”沈柔凝轻飘飘的地道。
“难怪了!”葛娘子见沈柔凝不欲细说,也没有详细追问,笑道:“像姑娘这样的人品,任何人见一次都不会忘记的!”
沈柔凝微微一笑。
像葛娘子这样开门做生意的,目光的确都十分毒辣。这满京城的大大小小的姑娘家,但凡有些来头的,她们估计都能如数家珍,说出来历来。
“我才来京城……”沈柔凝随着葛娘子往里面珍品间走进去,见葛娘子招待了她茶水也没有拒绝,一边听葛娘子介绍她家里的胭脂水粉,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不知葛娘子愿不愿意告诉我一些京里的有趣事?”
“姑娘想听些什么样的?”葛娘子问道。
“我听父亲说,现在京城最风光的人物,就是去年三元及第的陈状元了……”沈柔凝露出小姑娘家特有的好奇之色,问道:“他真的有那么了不起么?”
像葛娘子这样的人。一但确定了沈柔凝是肯花银子的贵客,自然是不遗余力地讨好的。娇客们都爱听如同状元郎这样青年俊杰的传闻事迹,葛娘子见识的多了,并不奇怪,当即就同沈柔凝聊了起来。
“……三元及第呢,陈状元不愧为文登公的后人,一身才学,让许多皓首的大儒都自叹弗如呢!陈家更是一等一的人家,现在的尚书大人,当年也是状元郎!”葛娘子语含敬佩。为陈家说了许多好话。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陈大奶奶身上:“……只可惜的很,那黄家的姑娘命格不够好……”
“这怎么能怪命么?”沈柔凝不赞同:“分明就是她的那个妹妹存心陷害吧?陈大奶奶是受害者,不是么?”
葛娘子并不与沈柔凝争辩:“姑娘心善。”
片刻之后,又感慨道:“不是奴家说。这冥冥之中。自有命数……若是命不好。就是好好滴走路都能摔一跤……没法子的事。就像是老话说的,人争不过命去。”
她又觉得这些话不好听,忙笑着道:“不过姑娘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命中肯定是大富大贵的。”
沈柔凝两只手背,各试用了两款水粉。这会儿她伸出手比着瞧了一会儿,示意自己要了其中的两样,让葛娘子包起来,笑着道:“但我听葛娘子这么一说,什么大富大贵都不重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才重要呢。”
“姑娘说的是。”葛娘子麻利地将两盒水粉用漂亮的纸盒子装好了,递给了沈柔凝,道:“姑娘头一回来,这两盒最上等的水粉,原来要卖十两银子一盒的,奴家给姑娘打了折扣,姑娘给十五两好了。”
“算上她们选的。”沈柔凝笑着道:“说好了要赏的。”
红缨和碧冬都各自拿了一盒水粉。碧冬更是多拿了一盒胭脂,讨好地看着沈柔凝,道:“姑娘,您瞧瞧这个色多好,是不是?”
沈柔凝白了她一眼,对葛娘子道:“一起算上吧。”
“两位小姐姐很有眼光……”葛娘子笑容灿烂:“一起算姑娘二十两银子好了。姑娘下次一定再来光顾……”
她果然没有看错。
这位姑娘家虽然打扮不显眼,但看举止气派,就知道是大方的。做成这一笔生意,抵得上她好几日了。
碧冬取了荷包付了银子,主仆三人就在葛娘子热情的恭送中上了马车,回了陈府。一路上,碧冬兴致勃勃,恨不能立即就将胭脂给用了。
红缨是在店里净了面,整个用了的。
沈柔凝多看了她几眼,果然白净了许多,有了些秀气的样子。
碧冬便道:“红缨姐姐别嫌我说话不好听……现在不是扮男装的时候了,红缨姐姐跟着姑娘出门,也得收拾打扮一下,别让姑娘面上难看……而且,你这样,反而醒目的很。你看谁家小姐身边的丫鬟是个相貌丑陋的。”
红缨摸了自己的脸,没有做声。
沈柔凝阻止了碧冬唠叨:“好了!怎么我就听见有人在自夸成了天仙儿,生怕人不知道她好看似的。你等着,回头我就给你嫁出去!”
碧冬闻言郁闷了。
她爱美,却不想嫁人。走的地儿多了,眼光也变高了,哪里瞧得上一般人。但她知道自己是丫鬟,能选择的不多,所以干脆不想了。
“姑娘就知道吓唬婢子。”碧冬低声嘀咕道。
……
明嘉郡主依旧喜欢长剑,如同沈柔凝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她见到沈柔凝,问过了陈大奶奶的病情,唏嘘一番,道:“她大意了。”她是在宫廷里长大的女子,深知那些女子的秉性:“有暗害在前,那黄三的富贵路又断了,绝不会善罢甘休,只会更加恨自己的姐姐。陈大奶奶就不该让她上门的。”
沈柔凝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倒是明嘉郡主语重心长,又道:“阿凝,你别想着什么姐妹之类的话。黄三那样的人,自私狠辣,只管自己是不是有利,从来不会顾什么姐妹情,报复起来更是不会手软。你看着,她只要还活着有一条命,若是哪一天又能出来走动了,肯定还会作怪。”
“她现在没有别的指望了,再作怪起来,怕更会无所忌惮。”
“陈大哥他……”明嘉郡主摇摇头:“他还是不太明白女子。”
陈厚蕴是男人,又是科举出身的文人。
文官权臣之间的争斗,通常都会留有余地,多得是将人罢官归家了了事,轻易不会穷追猛打非要人性命不可。而那些输了的,就算是不甘心谋求东山再起,后来的报复也一样是在官场职位上,而不是进行人身上的攻击。
☆、305 大雪
沈柔凝深以为然,却还是道:“涉及性命,一般人怎么下得去手?”
明嘉郡主道:“有些人,放过她,只会害了自己。”
陈大奶奶就是教训。
明嘉郡主不想让沈柔凝觉得自己心太狠太硬,便换了话题,问沈柔凝道:“阿凝,你现在还在画画么?有什么作品没有?太后生辰,我想给她找些礼物,却没有什么特别的。”
“再怎么的,我的画也进不了太后娘娘的眼。”沈柔凝忙道:“你这是寒碜我呢。”就算明嘉郡主亲自画一副画表明孝心,都别拿沈柔凝的画要好的多。她沈柔凝一介女子,又非名家大师,作品哪能就到太后面前去了。
明嘉郡主也觉得说错了话,忙道:“我就是想让你也替我想一想,有什么能送的。”她解释道:“这年年太后生辰,都要费好一番心思,实在想不出来了。”
“太后娘娘喜欢什么?”沈柔凝问了一句,表示自己有替明嘉郡主尽心。
但只可惜,她并不能给明嘉郡主什么好建议,只好作罢。明嘉郡主又问起岳阳一路上的风光,言语间有淡淡的羡慕:“……皇上新年不一定能回来……我都想过去北面瞧瞧,但我娘却不肯放我走,真是的。”
“我就是有太后和皇上庇护,贵为郡主,也是白学了这一身武艺,没得什么用。”明嘉郡主将自己长剑拿起来放在桌面上,轻叹道:“有时候想起来真是很不爽的。”
“难道明嘉姐姐你真的敢上阵杀敌?”沈柔凝道:“看残肢遍地。血流成河,不觉得难受?”
明嘉郡主显然被噎了一下,恼道:“我就是发发牢骚!你就不能让我痛快一些!”她或许敢杀人,但绝不会喜欢战场的惨烈。
“什么时候绩表哥回来,郡主你就不会寂寞了。”沈柔凝笑意盈盈地道。知己难寻,陈厚绩和秦叙都不在,明嘉郡主就只能做些大家闺秀们的应酬,大约是无聊了吧。
明嘉郡主俏脸一红,恼道:“一两年不见,你倒是嘴巴刁了些。”
沈柔凝捂着嘴巴。吃吃地笑。
明嘉郡主眼珠一转。伸出手来在沈柔凝脸上捞了一把,又故作轻佻地闻了闻,道:“阿凝长成了大姑娘,国色天香的。也不知道将来便宜了谁……”
两个人笑闹了一阵。明嘉郡主再次问道:“阿凝现在有参加宴会的打算没有?若是你乐意。回头我在玉兰园设宴,请几个还不错的闺秀一起玩,你也来?”
“还是算了吧。”沈柔凝摇头。
“真的不来?”明嘉郡主劝说道:“你放心。我邀请的人不多,而且都是爽利不计较的性子,你应该觉得合得来的。你来了京城,总不能一个面熟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回头你表哥会怪我不照应你的。”
明嘉郡主指的是陈厚绩。
虽然陈厚绩并未要求她将沈柔凝引荐入闺秀圈。但明嘉郡主个人觉得沈柔凝为人很不错,现在是好友,将来更是要成为亲戚的,她主动就生出了一种做姐姐的责任来。
沈柔凝总不能一直不出门交际。
“那我先替表哥多谢郡主想着我了。”沈柔凝笑道:“只是现在我还没这个心思,天又怪冷的……若是春天我还没走,你的玉兰会,一定要给我发一张帖子。”
“随你。”明嘉郡主并不勉强。
沈柔凝想了想,道:“郡主,不如我给你画个小像吧……看看我这两年有没有长进……送你的,不收你银子。”
当年,沈柔凝一幅画,可是收了明嘉郡主一百两银子。
明嘉郡主闻言有了些兴趣,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郡主向往常一样舞剑就好了。”沈柔凝道。
明嘉郡主应下。沈柔凝拿出了随身的炭笔,随着明嘉郡主的舞动,开始在纸上快速地描绘起来。
……
新年一日比一日近,陈大奶奶的病情依旧没有太大的起色。但好消息是,也没有更坏一些。而她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起来,大夫隔一日就进来断脉,竟然说宝宝长得很不错……这让陈大奶奶更加的高兴,每一天都活的很努力。
天晴的时候,她甚至会让人开了窗子,站在阳光底下活动一下手脚,再晒一晒,看天上的鸽子。
沈柔凝已经不再画画给她了。
她画了共十副,都是陈大奶奶心中最好的记忆,那些最好的时光。
陈大奶奶将那些画挂在寝室内,一睁眼就能看得到。
“每多看一眼,我都想要再多活一天。”陈大奶奶对陈厚蕴道:“表妹心善,我都不知如何报答了。”
“你好起来,就是最好的报答了。”陈厚蕴安慰她道:“一天多一天,许多天过去了,就是一辈子了。”
陈大奶奶眼中涌出了泪,摸着小腹,没有开口。
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的很清楚——
她只怕,活不了太久的。唯一的愿望,就是孩子能平安地来到世上……
临近新年,建宁城下起了罕见的大雪。北方风雪更甚,庆隆帝回程的銮驾被阻断,停在了徐州城。若是大雪封路,庆隆帝怕是要在徐州过年了。
徐州府顿时戒备森严,里三层外三层,不大城池内外,听说一共驻扎了进十万兵马,将徐州城围的水泄不通。
沈四老爷才上任,安置了家眷,就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甚至一天忙碌下来,都没法子见妻子儿女一面。甚至,有几日,他只能在办公处小眯一会儿,家也不能回。
好在,大军所在,粮草棉衣充足,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而庆隆帝也在城东的一个富商家的别院安置下来,一切井然有序之后,沈四老爷才能喘一口气,回到家,抱着小女儿狠狠地亲了一口,却被小女儿嫌弃一脸的胡子。
“爹爹胡子坏!”沈柔湲奶声奶气地道。